《朱草变幽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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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草变幽兰(上)-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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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视他眼睛,冷静的说道,“我不是心虚,而是某些事情不想再提起!”

“哈、哈、哈、哈~~~~~~~~~”他十根指头变扶为掐,紧紧扣住我肩膀,隔着厚重的衣服也能感受到力度。他情绪颇为激动,“某些事情,是不是连我这个人你也不想见到?”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始终是要说开的。
我掰开他的手指,理正衣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淡淡的说道,“四爷,兰儿知道你对我好,当初一些事儿也是我做得过了。不过过去的事,始终是过去了,撩开这些不说,你府上还有一大家子呢!喀颜公公的事儿,沈大哥的事儿,胤祯的事儿,兰儿都在此谢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日后有机会……”

“日后有机会等你报答?”胤禛嗤笑一声,“本王还没有落魄到那个份儿上!”

我不服气的瞪着他,“有些话不要说早了,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进到我房里来的!”

他干笑两声,略微尴尬的搓搓手,“怎么,还想有第二次么?”

我不服气的剜了他一眼,“再有下次,我直接让官兵进来抓人!”

他自我解嘲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我趁着这会儿气氛还算融洽,决定一次性把该说的话全部说完。
我淡然的开口唤他,“四爷,我现在心里念的只有十四,你不要再在我身上费心思了,不值得的。你我终究缘分浅薄,怨不得别人,再继续下去别说是你自己,我心里也不好过!
当初你因为年福晋爽约,也不过在尽一个丈夫的责任,本身没什么不妥的地方。若是那天躺在床上的人是我,我也不能忍受那时候,我丈夫还去见别的女人,不过是大家立场不同罢了,可我终究没有大度到那个程度。
你送我去辛者库,也只是小惩大戒替她出气,如果我是她,一定特幸福。你没有料到我会遇见小李子,也没有想到会闹出人命。其实我一直都明白,没有你在背后活动,我和胤祥根本不会那么轻易就过关了。”

“既然你都明白,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被他一带,我也勾起了心酸事,眼泪哗哗哗的下来,“我理解并不代表我就一定要接受!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算再怎么弥补忽略,都不可能回复到从前,就像你在佟皇后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再回头接受德妃一样。现在我已经有了胤祯,更是不可能了!”

他不甘心的问,“如果没有胤祯,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我摇摇头,“不要说如果,如果没有胤祯,说不定我已经死了。”

“好,好,你就这么爱他!没有他你宁愿死!”他先是很愤恨恼怒,随后透露出一种无力的挫败,“是啊,你要不爱他,连过血这种事儿都肯为他做!他要不爱你,也不会为你拼命。”

尽管没有亏欠他,我还忍不住心痛,“四爷……”

“不要说话,不要动!”他猛地用力拥住我,狠狠环住,扳住我的脸压在他肩上,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我先是一阵惊惶,取而代之的是切肤伤感,也许出于女人天然的母性,便任他抱着,希望能够带给他最后一丝安慰。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绝望的在我耳边说道,“我不是傻子,你的心意就算不说,我也了解!可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非要亲口跟我表述一遍。”

“我不想你再自欺欺人!”我凄然的一笑,拍拍他的背,“四爷的关切,兰儿无以为报,独独不想欠了你的,兰儿自知偿还不起。扪心自问,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让我觉得压抑,除了感激和歉疚之外,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跟你交换。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是朋友,是兄妹,你要不愿意,我们就当萍水相逢,兰儿依旧记得你的好,不过仅此而已。有些事情你不必太勉强自己,就像今天,你完全应该拒绝帮我才对,不要弄得自己这么累。”

胤禛倔强的放开我说道,“累不累我自己知道,爷也不要你还我!”

听他这么说,我就知道他还没有释怀,不过我总算亲手替这段感情划下了句号,尽管事实上早已经结束了。我无奈的劝道,“胤禛,忘了我吧!”

他有些恼火了,干脆大叫一声,“我不,狠心的女人!!!!!”

“不就不吧,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说完赌气的扭过头不再看他。

……

车窗外的雪就一直没有停过,这段路是晚上花轿过门的必经之路,这会儿已经封路了,沿途一些穿黄马褂的亲兵骑马把守之外,还有不少穿着破棉袄的奴才在路中央忙碌的扫雪、铲雪,倒是忙得满头大汗。
也许外面护送我们的都是雍郡王的随侍,所以一没有遇见阻碍,二不见有人上来盘查,马不停蹄的就到了八阿哥府。胤禛先跳下车,伸出手来扶我,我装作没看见,拉着车架就准备往下跳。

胤禛不阴不阳的吐出一句,“够了,当真还跟我赌气么?”

看他一副后果自负的表情,我很没骨气的不情不愿将手递给他。
指尖才刚刚触到他的掌心,胤誐就耗子一般,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嬉皮笑脸上来就是一句,“哟~~~~~~四哥啊,你怎么和兰儿表妹在一块儿呢?”






第四卷  第102章     倒霉的黄道吉日

      
    正在这时,又有一辆马车停到了我们旁边。人说冤家路窄果然不假,车上下来的居然是完颜。锦鸾母女。本来看长相,没人知道那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就是完颜。锦鸾她妈,不过她可着劲儿的叫额娘,凡是长着耳朵的再不知道就是弱智了。

平心而论,完颜夫人的五官长得比完颜。锦鸾漂亮,年轻时候也称得上是个美人儿,也许完颜。锦鸾外貌遗传罗察多一些吧,只这一对母女骨子里的骄蛮气质是如出一辙。

有传闻罗察惧内偏又好色,虽有几房姬妾,不得夫人首肯却也不敢进房。如今观察起来,罗察夫人的年老色衰,该是整日里提防着罗察偷吃,心气又重,才萎缩得如此之快吧!
她母亲听得胤誐唤的那声“兰儿表妹”,对我的身份也是了然于胸,咋一见我靠在胤禛怀里,碍着胤禛的郡王身份,只厌恶的别开脸,就准备往大门里去。

不过完颜。锦鸾就没有这定力了,她今天披了一件莲青色番丝鹤氅,比我这身紫貂斗篷差了个档次。她一看我双手环着胤禛脖子,立刻冷哼一声,“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到哪里都想着勾引男人!”

我一把推开胤禛,指着她说道,“你嘴里不干不净,说谁呢?”

她对我怒目而视,“说的就是你……”

“雍郡王吉祥!十阿哥吉祥!兰格格吉祥!”完颜夫人见势不对,赶紧截住她的话,皮笑肉不笑的跟我说道,“谁搭腔就说谁呗,兰格格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翻年完颜小姐就要嫁到十四弟府上,狐媚子这种话还是少讲为妙!”胤禛缓缓开口说道,“不管骂谁,别失了皇家的脸面。”

“锦鸾,四爷的教诲可是记住了?”完颜夫人轻轻扯了扯完颜锦鸾,用一种傲慢警告的目光扫了我一下,继续跟她女儿说,“你将来可是十四阿哥的嫡福晋,记住千万别用‘狐媚子’,这三个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看着她们母女俩得意非凡的脸孔,我的心仿佛被千斤重锤砸了一下,脸色苍白得几乎站不住脚,紧紧的靠在车壁上。是啊,她才是胤祯的妻子,我算什么?

“好啦,锦鸾,咱们进去吧!你姐姐她们没准儿已经到了!”完颜夫人挽着女儿,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可是好久没见面了,照说肯定羡慕死你,居然结了这么一门好亲事。我这几个女儿里呀,就数你最有福气!”

看着完颜母女走远,胤禛轻轻推了推我,“兰儿?”

我神经质的大叫一声,“别碰我!”
说完就恍惚的提起衣摆朝胤禩府里跑去,一把推开正要进大门的完颜母女,抢先一步迈进了门槛。

沿着红地毯向前跑,耳边除了喜乐的喧嚣和完颜母女的谩骂声,再听不见别的。刚拐过一个弯儿,突然有人伸手抓住了我胳膊,由于冲力不减,我差点儿一跤摔在地上。
定睛一看原来是苏敏,她焦急的说道,“兰儿,你可回来啦!不得了啦,不得了啦,这回可该怎么办的好!”

我扶着墙壁只喘气,“又怎么了,这么惊急风似的!”

苏敏慌慌张张的解释道,“刚才九阿哥来了,你不在……”

我揉揉发胀的太阳穴,“九阿哥来管我什么事儿,再说今天八阿哥大婚,他是芸绚的表哥,能不来么?”

苏敏急得直捶墙,“不是这个,你昨儿不是叫胤祯托了他找夜明珠……晤!!!”

我一把捂住她嘴巴,四周望望,压低声音责备道,“你疯啦,这种事儿也敢随便说出来,到底怎么样了?”

“哎呀,我去看过了,大致看起来倒差不多,不过就是蒙不过去。”苏敏两只脚在地上使劲儿来回蹭着,连连摇头,苦着一张脸道,“不是发出的光线颜色不一致,就是珠子本身不够通透。怎么办,若是找不到一颗一样的,你和十五不是当真绑一块儿了?”

妈的!今天真是什么破黄道吉日,我一出门就诸事不顺。我安慰性的说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到时候再想别的法子,只先别告诉胤祯。”
反正要回禁院去找夜明砂,我顺便将那颗夜明珠一道带出来就是了,不过这话不能告诉苏敏,私闯禁院可是死罪。

忽然我背后墙边儿闪出一个人影,猛的在我肩上一拍,大声笑道,“哈哈,原来你们俩猫在这里呀,可被我逮到了!”

我和苏敏唬得脸色都变了,回头一望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正笑盈盈的看着我。看外貌她和太子妃年纪相仿,一身皇子嫡福晋的打扮,我脑子飞速的运转着……对了,四福晋!

苏敏同时也抚抚胸口抱怨道,“淑雅姐,瞧你这一嗓子!可吓了我们一大跳,人前谁不夸你是最稳重的,谁道还跟我们开这种玩笑。”

这下我更加肯定是那拉氏了,连忙伏下身子回了个礼,装作亲热的喊道,“兰儿给四福晋请安,四福晋吉祥!”

“怎么就清瘦成这样儿,倒比去年见你时候还不如!看你这单薄得这可怜劲儿,越发活回去了。”
她亲切的挽住我手,半开玩笑的将我拉起来,“别、别、别!跟我还这么见外,当初在庙里你又何曾规矩过,怕我不知道你的本性呢?怎么,如今不嚷着要当看大门儿的了?”

我完全不知道前兰儿跟她那个啥,“啊????”

她看我一脸茫然,兴许是心虚雍郡王退婚的往事,连忙岔开话题,“没事儿,全当我说笑话呢!四爷吩咐我把弘时带来凑凑热闹,我让春桃她们并嬷嬷看着留在花厅,这不直嚷着要见你,我只能过来找人了。”

我试探的问道,“噢~~~~那年侧福晋也来了吗?”

“韵诗她身子虚弱,前些天不小心偶染风寒,自然得留在府上静养,省得冲了八爷大婚的喜气。”
那拉氏观察了一下我的情绪,摇摇头有些叹息,“你……以前的事儿别放在心上,如今留在太后身边不是更好!将来准能找门好亲事,不比当初嫁过来的强。”

“瞧四福晋这话说的,倒像兰儿死皮赖脸非跟着你家四爷不可!”苏敏捂着心口笑道,“倒是该多谢你们家四爷当初退婚才是,人说大难不死……”

我连忙打断她,“敏姐姐,什么死不死的!嘴里也不知道忌讳,今天芸绚姐姐大婚呢!”

那拉氏见气氛有点儿僵,赶紧拉着我手说道,“外边儿怪冷的,跟我进去吧,就知道你不是这么小心眼儿的孩子。”

我正预备张口说好,就看见附近胤誐一闪而过的影子,我咬着后槽牙对那拉氏说道,“四福晋先请,兰儿头晕再透透气儿,屋里怪闷的,过一会儿就进来!”

她捏捏我手,嘱咐道,“那敢情好,我先进去了!你可得注意身子,实在不舒服就先在后边儿找间屋子歇会儿,八爷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我低下头说道,“兰儿记下了,谢谢福晋关心!”

“嗯,好!”那拉氏轻拍我的手臂,“你嫂子和倩云……呃,就是弘时她额娘在一块儿!你待会儿直接过来就是。”

我乖巧的点点头,“嗯,四福晋去吧,其他福晋还等着你呐!不要陪兰儿在这儿耽误了,若是四爷过来找不到你,可就麻烦大了。”

“行了,老夫老妻了,还怕你们这些小孩子打趣儿不成!”四福晋依旧高贵的笑了笑,再跟苏敏点点头,不紧不慢的踩着花盆底走了。”

四福晋一走,苏敏立刻就死命的捅捅我腰。我受不了痒,敲了她一下骂道,“干嘛呀,男怕摸头,女怕摸腰!有话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看吧,叫你别穿那些衣服,现在该相信了吧!”苏敏得意扬扬的拉着我,对花厅内的众多家眷指指点点,“凡是正紧主子,全是内造的料子,只有跟着来伺候的侍妾丫环才用街面上的货色。
我观察过了,你今天这身江宁织造的极品云锦旗袍,配上淡黄色缎面绣蝴蝶纹案的紫貂斗篷,怕是除了新娘子,没人盖得过你的风头。”

我想起完颜母女,气呼呼的说道,“穿得再好还不是个花架子,当真唬得了人去!要欺我,穿上龙袍照样要欺我。”

苏敏拽紧拳头,“哼,有我在,哪个不长眼的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欺负你!”

我看着正一脸憨笑走过来的胤誐,伸出手指着他,“喏~~~~~~就是他!”

胤誐傻乎乎的凑到我面前,将我手指扳开,还想挖内幕,“兰儿,刚才在大门口,你和四哥搞什么明堂?”

我笑颜如花的对他说,“你不是全看见了嘛,我在调戏四爷呢!小誐誐,你和十四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儿,打算何时再跟我坦白呀?”

他一副呆头鹅的样子,“我和十四,没有啊?”

我抽了抽指关节,啪啪作响,笑得更鬼魅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刚才四爷陪兰儿回家去了一趟,你在外面是不是胡说八道了什么?”苏敏拉拉他,“是不是背着我欺负兰儿了,回去我叫贵妃娘娘收拾你!”

“我没有,谁敢欺负她呀,十四还不把我……兰儿,你跟他回你家去了?”胤誐瞪大无知的眼睛望着我,“这不等于四哥送你回娘家了么,你亏大了!”

“哼哼,有什么亏不亏的,反正我又没婆家,不回娘家回哪儿啊?”我提高声音,将斗篷脱下来递到苏敏手上,“苏敏,借你男人用一用!”
说完我一把抓住胤誐的辫子,拦住一个正巧经过的小丫环,就凶巴巴的问道,“喂,哪儿有空房间?”

她一看见我脸,立刻惊喜的喊道,“咦……兰儿姑娘,你没事儿啦?”

嗬,居然是篆儿!我对她微微一笑,“没事儿,我好得很!帮我找个没人的空房间,我和十阿哥有些事儿,需要私下谈谈。”

她之前只管低头急冲冲的往前走,只怕还有别的事儿,不过因为是我,她也没有拒绝。倒是胤誐嚷嚷开了,“走就走,她是芸绚的陪房丫头,在八哥府上只怕还没我识路。兰儿,你先放手!”

“不放,少跟我耍滑头!你要敢摔我,回头我就跟胤祯说你欺负我!”我使劲儿拽了拽手中的辨梢,“篆儿,你来带路!”

这丫头抿着嘴,撑着伞就将我和胤誐带到附近的一个小跨院。眼看刚在月亮门前露了个头,突然从旁边灌木丛里钻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满身的雪,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一把抓住篆儿,口中叫道,“闺女,可等到你了!快给我拿些银子……”突然看见篆儿身后的胤誐和我,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没有扫尽的积雪,连连磕头,“奴才张之碧给阿哥、格格们请安!”

“什么,你就是张之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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