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前途是一片灰暗,唉,这悲催的人生啊!
眼见着柳慈的情绪一点点低落下去,轩辕继夜放下手中的碗筷,说道:“柳慈,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你就说出来,不要憋着。”
“我……”柳慈特别无助的望着轩辕灵夜,“这肚子要是大起来,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怎么上朝?到时候还不得被那群迂腐的士大夫看成怪物,没准,他们还会联名上书要求把我烧死呢!”
“肚子大了,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便是,朝中的事情,自然有从末帮你处理。”轩辕灵夜看着柳慈淡淡一笑,真不知他的脑袋瓜子哪天才不会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是啊,殿下说得没错。”从末应了一声。
柳慈低声嘟嚷道:“你们说得轻巧,反正又不是你们肚子会大!”
轩辕灵夜看了从末一眼,又道:“宅子我已经让无影办好了。你们俩怎么说?”
从末道:“殿下,我会替你照顾好妻儿的。”
妻儿?这下从末算是顺到柳慈的逆鳞了。桌子底下,柳慈抬脚狠狠的踩在旁边从末的脚上,碾压了几下。桌面上,从末面无异色的吃着饭,反倒是轩辕灵夜黑着脸盯着他。
柳慈一惊,连忙弯下身子往桌底下瞄,就看见轩辕灵夜高贵的黑色锦缎镶金丝靴子上平白无故多了很多灰色的脚印。而一旁,从末的那双白色的靴子依然纯洁到令柳慈发指。
完了!踩错了!
柳慈窘迫的对轩辕灵夜笑笑,然后一个劲儿的往他碗中:“不要客气,多吃点啊!”
从末自然是知道柳慈刚才为什么会弯腰往桌下瞄,他是故意的,就在柳慈抬脚要踩踏自己的时候,他往一旁闪了闪,于是便导致柳慈踩上了轩辕灵夜。
从末笑得一脸坦然:“殿下且当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闻言,柳慈凶巴巴的瞪了从末一眼,从末没理他,夹起一块红烧肉吃得那叫一个欢快。
而轩辕灵夜则是对柳慈笑道:“一百二十五两银子。”
“啊?”柳慈眨眨眼,啥意思?不会是告诉我那双鞋子要一百二十五两吧!
轩辕灵夜的手越过桌子,捏住柳慈的下巴:“一百二十五两银子你打算怎么还?要是我没有记错,你好像现在身无分文哦!”
柳慈眯起眸子笑道:“我先赊着,等有了钱一定还你。”
轩辕灵夜挑了挑眉,侧目对从末道:“从末记下了?”
从末笑道:“回殿下,从末记下了!”
轩辕灵夜松开手,从容的坐在从末耳边说了几句之后,就看从末起身往书房那边走去。柳慈急忙将从末扶住,不满的瞥了轩辕灵夜一眼:“他受伤了,你怎么都不体谅他一下!”
从末道:“这点伤真没事,殿下我现在就去拟出来。”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柳慈说得没错,你先把伤养好。”轩辕灵夜将从末按坐回桌上,自己转身去了书房。柳慈看他俩有些怪怪的,于是便问从末道:“从末,你们俩在搞什么?不会又在想什么方法来整治我吧!”
从末笑道:“不是,只是怕你赖帐,所以殿下现在……”
“亏你们想得出来!轩辕灵夜那家伙还跟我较真了!”柳慈嘀嘀咕咕的抱怨着。从末却是一直笑而不语,他当然知道轩辕灵夜写的不是柳慈的欠条。
不一会儿,就看轩辕灵夜手中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出来了,当那张纸摆在柳慈面前的时候,柳慈傻眼了,上边的字他竟然一个都不认得!“这个是什么?”他指了指面前的东西。
“怕你赖帐,你的欠条,打个手印吧!”轩辕灵夜拉过柳慈的手,将他的拇指在印泥上按了一下之后,将那个红红的手印按压在了那张纸上。而轩辕灵夜自己也同样在柳慈的手印旁边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望着轩辕灵夜一脸得逞的笑容,柳慈知道自己被卖了!
“那上边究竟写了什么东西啊!”就算是死,也要知道理由吧!
轩辕灵夜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的将那纸折好收入怀中。柳慈知道自己从轩辕灵夜这里一定问不出个什么来,所以他就将目光转向了从末,而从末却是笑道:“小木头,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等你识字了,不就能看懂了!”
你们欺负我看不懂这边的文字是吧!柳慈正想发难的时候,轩辕灵夜却是开口道:“刚才的那张是婚书。”
“没听清,你在说一遍!”柳慈怔怔的望着轩辕灵夜。
轩辕灵夜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婚书。我和你的。”
“为什么要骗我签那种东西?”柳慈深深皱眉,他不是不愿意和他签婚书,只是不高兴他用的这种方法。这让他有种被骗婚的感觉。
正文 126回 从末的秘密
轩辕灵夜望着柳慈,伸手抚上他的脸,却是说道:“你虽不愿意要这名分,但我还是要给的。这婚书的事情除了你我也只有从末知道。你不必担心。”
柳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个什么心情,或许是感觉到了轩辕灵夜心中的不安,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该因此而高兴呢?只见他撇撇嘴,说道:“我们现在这样知根知底的,要不要那种东西都一样。就算没有婚书,我也会等你。你说五年,我就等五年。既然这是你做的决定,我都会理解。”
轩辕灵液有些释然的笑了笑,柳慈猜的不错,他确是为了求个心安。
别过他们二人,轩辕灵夜独自执一盏灯笼便踏上了回青岚殿的路。
夜很静,错落的青石小径上,那一抹从灯笼里透出的杏黄色光,摇摇晃晃忽明忽暗。望着那伴随烛火一起变得模糊不清的人影,柳慈的心头确是涌起了一阵酸楚。
不知道为何,他竟然感觉到了那人此时的无奈与孤寂。
心中涌动起不安的情绪,柳慈不知道那代表什么,只是觉得眼眶渐渐潮湿。
“轩辕灵夜!”他脱口叫住他。
远处,轩辕灵夜侧过身子,深邃的眸子望着正朝自己奔跑而来的人,刹那间变得清亮。
“你怎么跑出来了?夜晚风凉,快些回去,别找了风寒。”
轩辕灵夜说着便褪下自己身上披着那件黑色镶边暗花立领披风,给柳慈披上。此时的一举一动,褪去了王者霸气的他,全然是一副温柔贵公子的模样。柳慈傻傻的看着他,似乎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加优雅入画的男子了。
但见柳慈情不自禁的神兽抚上他微微勾起的薄唇,踮起脚尖,一口咬了上去。
轩辕灵夜一愣,正抬手将偷袭的人儿揽住的时候,却是见他从自己身边跳出,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狡猾的笑道:“瞧,我可是也会反攻的!”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笑的这般没心没肺,轩辕灵夜亦是勾起唇:“好,我随时恭候!”
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柳慈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若是之前还没有见过轩辕灵夜的身手,柳慈或许还会幻想期待一番,但是今日在朝堂上所看见的情形,却是让他这个自傲的大盗也望尘莫及,只得感叹此生翻身无望。
“灵夜……”他这样唤了他一声。
“嗯?”他思疑的望着他,若是自己没有听错,这还是他头一回没有对自己直呼大名。
柳慈微微别开眼,极小声的嘟哝了一句:“以后记得有空就多来看看我和孩子。”说罢,他也不管轩辕灵夜是不是听见了,护着身上的那件披风,转身就往回跑。
轩辕灵夜愣在那儿,他听见了柳慈的话……
会的,我怎么可能不去看你们呢……
柳慈一路跑着,一遍紧捂住自己的胸口,跳得好快。更是惊讶自己怎么能对轩辕灵夜说出那样的话来。“记得来看我和孩子”上帝啊!小爷我刚才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说的!整个弄得跟怨妇似的,还指不定轩辕灵夜那家伙会怎么笑话我呢!
“小木头?你没事挠柱子做什么?”
见追着轩辕灵夜出去的柳慈迟迟未归,从末以为他今夜会跟轩辕灵夜走了,但是没想到居然又听见了脚步声,一时间有些惊喜,便出门去看看是不是。哪知才走出房门,就看见柳慈一脸纠结的用手不断闹着廊上的柱子。
“没……没什么。”柳慈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收回摧残柱子的小爪子,柳慈对从末笑道:“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到处乱跑!”说罢,就见他强悍的拽着从末的衣衫就把他往房间里拖。
安顿好了从末,柳慈便又忙活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看他端着一盆温热的清水走了进来。将铜盆搁下,柳慈将干净的素白软帕子沾湿拧干,问从末道:“你药搁在什么地方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从末指了指一旁的四连山水画紫檀围屏:“在那屏风后边。”
柳慈从屏风后取了药,走到从末身旁,将被子掀开,伸手就要去拉他的衣衫。从末一惊,摁住柳慈的手:“做什么?”
“帮你小子换药啊。”柳慈挣开从末的手,将他的上衣扯开,却是看见了那还在渗血的伤口,他皱起眉:“怎么还不见愈合,从末你这药该不会失效了吧!”
被柳慈直勾勾的盯着的腹部,从末一时间有些无法是从,但见他拉过衣衫将露在外边的胸膛掩住:“我的药怎么会没效!”
噗——呵呵——柳慈笑道:“我说,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他伸手在从末微微泛红的脸上戳了戳。原来这个脸皮堪比轩辕灵夜的从末也会害羞?
从末瞪了柳慈一眼。
被从末这么一瞪,柳慈更是乐了:“大家都是男人,你害羞个什么劲!乖乖躺好,别乱动,小爷我给你敷药!”
柳慈小心翼翼的将那伤口上的布揭开,用沾湿的帕子将伤口旁边的污血擦拭干净。柳慈的动作很轻柔,从末却是被他弄得渐渐生起一种焦躁的感觉,下腹更是像着了火一般,难受。
“小木头!”从末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疯的。
被从末忽然间这么一吼,柳慈一惊,却是碰到了他的痛处。从末微微拧眉:“不用帮我了,我自己可以。”看着从末一脸难忍的样子,柳慈挑了挑眉,一下子就明白了。
只见他别有深意的对从末笑道:“兄弟,我懂的。我出去转转,呵呵……对了,悠着点,别把伤口给弄崩了!”
柳慈笑得真诚,也笑得灿烂。出门的时候,他还不忘替从末把门掩上。依靠在栏杆上,柳慈看着水中的鱼儿,自言自语道:“是男人都有需要的时候,要是轩辕灵夜那家伙哪天欲求不满了,他会怎么做?是自己动手?还是随便找个人?唉,五年呢……要是他背着我乱搞,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水中的鱼儿依然悠闲的游动着,柳慈叹了口气:“算了,跟你们说,你们也听不懂。我还是看他看得紧一点的好,他要是不来看我,我就去看他。虽然这么做有点掉价,但是为了家庭和睦,这点小小的牺牲也算不上什么,对吧!”
柳慈就这么一个人对着池里的鱼,神神叨叨了半天。等到他回去的时候,从末不仅药换好了,就连换下的那些脏污也都被清理过了。
“呵呵,你速度可真快!”柳慈笑了笑,然后和衣躺在一旁的那张贵妃榻上。
从末见他那架势似乎是要和自己同房而卧,他皱了皱眉:“小木头,隔壁有空置的卧房。”
柳慈道:“不用,这里就好。万一你有什么事情,我也好及时照应。”
从末烦恼的捏着眉心:“我真没事,你不用这样。”
“别啊兄弟,你就让我待在这里吧!不然我会不安的。”柳慈笑道。
原来他真的只是对自己感到内疚……在柳慈看不见的角度,从末苦涩的笑了笑:“小木头,歇息吧,不早了。”
“恩。”柳慈笑呵呵的卧在榻上。不知过了多久,在睡梦中,柳慈好像听到了从末的叫喊声。他迷迷糊糊的起身,想要点灯瞧瞧,可是却摸不着火折子。只能摸着黑往从末那边走去。
“从末?”他小声的喊了两句,确实没有听见回应。
整思疑是不是自己之前听错了的时候,就听从末喊道:“父王……父王……”
啊?柳慈一愣。父王?从末在喊谁呢?从末的身世本就是个谜,眼下这个大好机会柳慈又怎么能错过。只见他轻手轻脚的摸到床边,小心翼翼的蹲下,靠在床沿,凑近从末,还想听他说些什么。
可是等了半天听见的只有断断续续的“父王”。柳慈撇了撇嘴:你小子就不能再说点有价值的话吗?好歹可以让小爷我猜猜啊!
可是父王?那么从末不就是王子了?
不是吧,一个王子竟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没落的王族?
这事情可真是有意思了,不知道轩辕灵夜知不知道。柳慈思量着,自己半夜不睡觉爬起来偷听别人说梦话,这件事情可着实有些不光彩。所以,他并不打算将这事儿告诉任何人,包括轩辕灵夜。
顿了半天也没有听见别的什么话,柳慈起身想要离开,可是已经麻痹的双脚却是迈不开步子。无奈之下只得将手撑在床沿上,慢慢等双脚恢复知觉。
“父王,别丢下末儿……”
柳慈的手紧紧被从末抓住。柳慈想要掰开他的手,但是又怕将他弄醒,无奈之下,只好压低了声音:“末儿乖,好好睡觉。睡醒了,明日父王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
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老乡伸出另一只手探向从末,却是摸到了他滚烫的额头:发烧了!难怪会这样!知道从末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柳慈掰开他的手之后,摸了半天才摸到火折子,将屋里的灯燃上。他急忙去打了盆凉水,冰凉的湿布贴上了从末的额头。
借着烛光,柳慈这才看见从末眼角有些晶莹。他哭了?
正文 127回 千回百转
看着那止不住滑落两旁的泪珠,柳慈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将他眼角的泪轻轻拭去,柳慈忽然间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原来他笑容的背后,竟然是这样深深的忧伤。
将他额上被捂热的湿帕子拿下,重新换上冰凉的,如此反反复复了不知多少次,从末的烧热才有些好转。
柳慈一边在凉水中揉搓着帕子一边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才发觉现在已是鸡鸣破晓之时。走到桌边,将那灯油快要耗尽的灯盏吹灭。然后就看柳慈将从末身上的被子盖严实,放下幔帐。走到床边推开窗棂,任由微凉的晨风吹进屋子。伸了个懒腰之后,他便侧我在榻上,倒头就睡着了。
柳慈睡着没过多久,房门就被人轻缓的推了开来。
轩辕灵夜进屋之后看见连鞋子都没有脱的柳慈,微微皱起了眉头。一眼瞥见那盏几乎耗尽灯油的灯,轩辕灵夜伸手抹上灯盏试了试温度。
铜质的灯盏依然有些烫手,想来柳慈必定是熬了一宿没睡。
走到床边,撩开幔帐,看见从末额上覆着的那块湿布,轩辕灵夜也就明白了。没有吵醒他们,轩辕灵夜将昨夜自己留给柳慈的那件披风盖在他的身上,然后伸手将他抱起,走了出去。
在从末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确实依稀感觉到有一双柔软的手,温柔的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而梦境中的父王,确实由清晰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后竟然变成了柳慈的样子。
梦中的他却是对自己笑得很温柔……
从末醒来的时候,朦胧中看见了房中一个正在忙碌的纤细身影:“小木头?”
“从末大人,你可醒过来了!”听见从末出声的宁瑞,高兴地跑到床边,将幔帐撩起用铜挂钩固定住。“从末大人可是要起来吗?”
从末手握成拳,轻轻地捶了捶自己的前额,气息虚弱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宁瑞将从末扶起靠在床边,说道:“是陛下让宁瑞过来服侍大人的。”
从末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四周却是没有看见柳慈,“柳公子起身了?怎么没有看见他?”
宁瑞道:“昨夜从末大人病重,公子不眠不休照顾了大人一个晚上。后来陛下不放心公子一个人,就将他带去沐羽殿下那厢休息了,现在应该还在休息吧。”
听到这个消息,从末心里却不是滋味,柳慈竟然为了照顾自己而……那么自己昨夜的那些都不是梦境了?那个叫着自己末儿,说是要给自己买糖葫芦的人,岂不就是小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