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憬颜，你快点啊！黄花菜都凉了。”小虎翘着二郎腿悠悠的说道。
憬颜头顶无数根黑线降下，这话还是她一往说给他仨听得，果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到她家。
心头一横，下定决心就出四万，谁叫四这么不吉利，上天保佑。
“四万。”憬颜用力将四万砸出去，打牌气势要足，不畏输赢，好运自然来。
“哈哈，胡了，等的就是这一张。”小虎将牌摊开来。
憬颜苦笑不得，要是她出一万没准赢得就是她了。
俗话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起先她不信了，现在信了，她原是凌空用灵力控制流月飞入水中刺鱼。
然而好不容易刺中一条大鱼，憬颜一手握剑把，一手捏着大鱼，结果鱼尾一摆，愣是给了她脸一尾巴，手里捏的有些滑腻，鱼扭动着挣脱出手掌，憬颜连忙出双手去握，一分神脚下灵力分散，“哐当”一声激起四岸水花。
真真的成了一个落汤鸡，而后烤鱼之时，柴火这样的东西她哪里会弄，搞得一身黑灰，都成了小花猫，还把鱼烤成了焦炭，惹得小虎一直说她笨。
一时间洁身的术法又忘记了，等下回去师傅又要说她了。
憬颜踮着脚尖正打算悄悄溜进自己房中，在师傅发现之前换一身衣裳。
然而怕什么便来什么，回房间的必经殿前，憬颜本打算以极快之术跑过去，定不会引起师傅的注意，然世事难料，背后传来一声刺骨的寒意。
“颜儿，去哪儿？”
憬颜回过身来，微微屈身作礼道：“颜儿见过师傅。”
小徒弟一般规规矩矩的作礼定是做了什么错事，果不其然看着面前小徒弟一身白衣脏的不成样子，湿水后又被烘干留下的皱皱巴巴的样子，易萧南一向喜洁，见小徒弟这般，面容微嗔道：“又跑出去疯玩，看你这一身像什么样子！”
易萧南复又转头对身侧人说道：“我这不成器的小徒弟，让仙子见笑了。”
憬颜一直埋头听师傅教诲不曾抬头，听闻这句话渐渐将头抬起来。
一袭碧色的长裙入眼便觉清雅，而后及上是一片粉色，袖口上绣着一朵一朵粉莲，开的娇艳，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未显奢华却见恬静婉约，如出水芙蓉。
憬颜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微微有些痴醉，只见那张樱桃小嘴微微张合，声如琴音婉转动听：“仙尊说笑，小徒弟如此活泼可爱正是仙尊福气。”
易萧南白衣一挥，立即将憬颜身上的污秽除去，道：“颜儿，来见过莲冰仙子。”
憬颜回神规规矩矩的道了一声：“憬颜见过仙子。”
易萧南挥手示意她退下，而后与莲冰仙子一同走进殿内。
看着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歧义。
憬颜在房中坐立不安，从殿堂上隐约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而后又是一声一声娇羞低笑，音如黄鹂。
从未见过师傅与谁讲过这么就的话，到底跟那个莲冰仙子说了什么，逗的人家这么开心？
憬颜心下越是琢磨越是不安，当机立断决定要亲眼看看不然心里恐难安心，思绪在脑中打个一个转儿，有了。
“师傅。”憬颜站在门边叩了叩门。
易萧南的面色与平常无异，而她看着就是要比高兴许多。
易萧南看见她并无多大惊异，语气依旧淡如清水：“颜儿，进来。”
莲冰仙子此刻眼中流波暗转，泛着莹莹光泽，分明显出几分爱恋之意，见憬颜看过去连忙将一双美瞳朝像别处。
“呵呵，仙尊你瞧我都忘了此番来的目的了。”说着起身从袖中掏出一朵玉莲，莲瓣上还泛着些些银光，双手将莲花奉上，道：“莲冰祝仙尊生辰快乐。”
易萧南接过玉莲，听不出任何喜色的说道：“烦劳仙子惦念。”
憬颜一激动将茶壶打翻，差一点将身旁的莲冰仙子烫伤，还好师傅眼疾手快将莲冰仙子护住才没有酿成大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没有烫伤？”憬颜连忙手脚慌乱的上前查看。
莲冰仙子却依旧不失美态，眉眼含笑更见欣喜，道：“颜儿勿要惊慌，有仙尊相护，我怎会有事！”说着将一双含水美目看向身侧的男子。
憬颜微微垂首，语气低沉：“哦，师傅生日快乐，憬颜不打扰你们了。”
易萧南看着小徒弟失落的背影，眉角微微紧拧。
“死师傅，臭师傅，可恶，生日都不告诉我……”憬颜手里捏着一把石子，一颗一颗狠狠地朝碧落湖里扔，溅起片片水花。
莲冰仙子看师傅的眼神分明就是爱慕着师傅，一想到这，心里更是不爽，将手中的石子全部扔进湖里。
“憬颜？”
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憬颜敛下心里愤愤，礼貌道：“见过仙子。”
好看的面容不似方才那般柔情，却依旧婉约动人，见她一怔神，似是喃喃自语道：“是个男子，也许是巧合……”
憬颜疑惑道：“仙子说什么？”
“没，没什么，颜儿定要好生修习术法，你是仙尊第一个徒弟，定不要让他失望才好，我方才跟他说过了，叫他不要对你太过苛求，你也理应听话些才是。”
憬颜口头上应着，心下却想着你与师傅是什么关系，凭什么叫他不要苛求于我，哼！
莲冰仙子离开后，憬颜赌气在碧落亭待了很久，直到傍晚时分也不见师傅来叫她，心中冉冉升起几分悲凉，说着眼中泛酸。
为什么给了她一副男儿身却还是让她有一颗女儿心，老天你是睡糊涂了么？
直到背后一个温暖的声音：“颜儿。”
憬颜也不回头，道：“师傅，仙子走了？”
“嗯。”
果然，那位莲冰仙子走了才想起她，哼！
“颜儿，怎么了？”他活过千年勘破一切，却琢磨不透这个小徒弟的喜怒哀乐。
“师傅，怎么不留莲冰仙子留宿一晚？”
原是因为这个，果然是小孩子性子，解释道：“我与莲冰仙子乃旧识，再无其他。”
憬颜突然意识到什么，回过身说道：“我才没有其他意思呢，师傅生日快乐，我要送礼物给师傅。”
“是什么？”
“师傅，你等一会儿，不许过来。”憬颜神神秘秘的跑开，跑出几步道：“师傅就在亭内坐一会儿，别走开呀！”
易萧南有些猜不透憬颜又要弄出什么古怪玩意儿，那个叫麻将的东西他至今都未弄懂。
憬颜一头扎进了厨房里，她真的是觉着可惜了，这么大个厨房竟从未用过，她实在是猜不透既然不用，干嘛要修这么大个摆设。
还好，曾经学会的几样小菜还做的出来。虽不见得多美味，但也还是拿的出手，可惜没有蛋糕。
易萧南坐在碧落亭内，一双修长的手轻播琴弦，声音婉转动听，传出结界外，引得飞鸟停足，游鱼雀跃。
天色渐渐暗淡，漫天繁星闪烁。
浓黑墨色中，一个白影脚下一拌，跌入一个怀抱中，微淡的香气迅速窜进鼻翼，惹得某人心猛地狂跳。
易萧南扶起憬颜，嘱咐道：“小心些。”
“有师傅，在我就知道会没事。”憬颜站直身子，“师傅，闭上眼睛。”
“嗯？”
“师傅，你就闭上眼睛嘛！”憬颜央求着师傅闭上眼睛。
易萧南点点头，便想着顺她这一次意，闭上了眼。
只见黑夜中一双流光眸子闭上了，憬颜挥着衣袖，桌上便出现了四碟小菜，一支点燃的红烛。
“师傅，可以睁开了！”心中难掩的激动与忐忑。
易萧南睁眼便看见昏黄的烛光映着小徒弟的笑容，桌上四碟精致的小菜，以小徒儿顽劣的性子做这些，想比是用了许多心思的。
心头的滋味不知如何用言语来描说。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师傅大人生日快乐。”憬颜拍手打着节拍唱道。
易萧南侧过脸去，流光暗闪。
“师傅，快快许愿。”
“闭眼，手合拢，对着蜡烛。”憬颜手把手教着这个“笨”师傅。
“哎呀！师傅，快吹蜡烛。”
看着师傅如此之笨，喜悦感掠上心头，催促着师傅吹灭蜡烛之后，便又将蜡烛点燃。
“师傅，快尝尝。”憬颜满眼期许的望着易萧南。
“颜儿也吃。”易萧南夹起一片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而后咽下。
“师傅不给个点评？”虽心里知道自己做的不如何，但是没听见褒奖还是会有些许失落。
“颜儿为为师做的，为师都喜欢。”易萧南淡淡的一笑。
“真的？师傅真好。”
这样的夜晚美妙美好，在某一刻时，突然想时间就这样静止也是不错的，然而好时光总不会是永恒的，只此一晚过后，师徒依旧是师徒，却没有谁再提起那一夜。
谁都不知六界最无情的人，在那一夜心中波动过什么，眼中流转过什么。
谁都不知看似天真无邪的人，在那一夜认清了什么，心中荡漾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身为一个四川妹子，打麻将是必须的……
☆、凡间之行
“二筒。”
“一万。”
“杠上花，哈哈！”憬颜激动的将手中的牌一摊，最近她手气委实有些好的过剩。
“憬颜，可不可以这么残忍。”小虎哭丧着脸道。
小虎脸色有些惨白，估计是被吓得，方才憬颜出主意说输的人要用藤鞭打十下，十下并不算什么，关键就是要打屁股，着实有些难为情。
“当初提议的时候你们可没人反对，现在又要耍赖，做妖精就要做一只言而有信的妖精，澈凌你说是不是？”憬颜挥着藤鞭，满脸坏笑。
小虎朝澈凌投来求助的眼神，任由她打哪里都行，为什么要打屁股，而且还是脱了打。
澈凌笑着道：“言而有信是自然，不过小憬颜你觉着你打一个小男孩的屁股合适吗？”
憬颜忽然意识到貌似是有点不符合情理，好歹灵魂还是一个姑娘家。
待憬颜思考之际，澈凌又开口到：“小憬颜想不想去凡间玩？”
澈凌话音刚落，小红便激动道：“我要去，我要去。”
澈凌默然看向憬颜。
凡间？貌似来这个世界好几年了，还没有见过凡间是什么样子的。
“师傅不会让我去的，等到师傅出去与星君下棋的时候我们再去，他与星君一下便是好几天的。”
澈凌点点头答应。
小红将憬颜拉到一旁小声的说道：“憬颜，我看澈凌哥哥肯定是喜欢你的，虽然我也很喜欢澈凌哥哥，但是我们玩的这么好，那我就将澈凌哥哥让给你吧！我可是忍痛割爱你可要珍惜。”
憬颜连忙捂住小红的嘴巴，四下张望确定无人之后，道：“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个男的，他怎么会喜欢我这么个男的，你别多想。”
“哎呀，你思想怎么这么陈旧，现在都流行断袖，再说憬颜你长的又不像是男的。”小红压着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断袖”二字入耳，觉着分外扎耳。
泽灵山汇万物之灵气，聚天地之精华，若在此山中修行更益于修为，然这样一所灵山被众妖魔虎视眈眈却无人敢靠近，实乃不知为何两百连前叱诧风云，睥睨六界的仙尊会为什么归隐至此。
旭日东升，憬颜在院中练剑，易萧南缓步行过来，一袭白衣映着阳光呈现出隐隐的橙色。
“颜儿，为师要去东极一趟，而后又要去瑶池走一遭，可能时日会有些久，你若是觉着无趣便跟师傅一道去东极，办完事师傅再去东极接你回来。”
“不必去麻烦师叔了，师傅安心前去，徒儿在家里等你回来。”憬颜口头这样答道，心中盘算着与澈凌哥哥的凡间之行。
易萧南看小徒弟今日这般乖巧懂事，便点点头道：“术法之事勿操之过急，小心身体吃不消。”
“我知道，师傅慢走。”
易萧南转身脚底白云冉冉升起，霎时便消失在天际。
待师傅走后，憬颜立即出了结界，高兴的去找澈凌。
澈凌像是知晓她会来找他般，倚在洞门口等她。
“来了，走吧！”
“恩。”
云朵上，澈凌垂眼看她一眼，而后目光又转向别处，若有所思。
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接一个的摊贩铺到了街的另一方，叫卖声延绵不绝，却多是买红纸、彩灯、锦缎、炮仗的。
往那街道两旁的人家看去，不少人家挂起了一对火红的灯笼，贴着红红的窗花纸，均是寻求吉利的图样。
澈凌与憬颜化作两位富家公子并排走在街上，不时有一些小摊贩朝她吆喝道：“小公子，来看看吧！”
“二位公子，这快过年了怎还穿一身白，多不喜庆啊！来看看我这的料子多适合公子呀！”卖锦缎的大婶儿说着便扯出一匹布往憬颜身上比划。
憬颜连连后退，笑着说不用。
原来是快过年了。
“有喜欢的么吗？”澈凌笑着问她。
“啊！我要那个……”
憬颜看见不远处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举着一把红艳艳的糖葫芦叫卖，却无一人愿意前去照顾她生意。
“老爷爷，我要五串。”
“五串啊，这么多？小公子，糖吃多了不好的，少买一些吧！”老者对憬颜说道，皱皱巴巴的脸上一片和蔼。
憬颜心中一动，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善良的老人，笑着道：“老爷爷，我都忘记了，我们家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呢，五串压根不够，全部卖给我吧！”
大约是听见她说不是一人吃，便就放宽了心，笑眯眯的道：“好，爷爷给你便宜些。”
“恩。澈凌付钱。”憬颜至老者手中接过一大把糖葫芦，笑得灿烂的对澈凌说道。
待走远后，澈凌看着手里的十几串糖葫芦，问道：“给小红他们带的吗？”
“不是，你没看见那位老爷爷的糖葫芦都卖不出去，虽然我们买这么一点没什么大用处，也多多少少可以帮他一点。”憬颜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笑得纯真：“呀！好甜呀！到时候把这些都带回去给他们。”
澈凌笑着施法将糖葫芦收入小小的锦带之中。
“澈凌，你要不要吃一口？”憬颜将糖葫芦于置澈凌唇边，艳艳的红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澈凌正欲开口去咬，而小人儿手肘之收竟落了个空。
“你……”
调皮的小人儿正站在不远处的墙边，一脸得意的笑。
澈凌一晃便移了到憬颜跟前，假意生气要去捏她粉嘟嘟的脸蛋，墙边的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偶闻一个小男孩逮着一位面容娇好的女子的衣角，奶声奶气的说道：“娘亲，我刚才看见一个小哥哥突然就消失了。”
“在哪里？”女子问道。
小男孩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往墙边指去，女子顺着看去，墙边哪里有半点身影，便道：“别胡说。”
小男孩委屈道：“我没胡说。”
“乖，我们快回家吧！爹爹还在家里等我们呢！”女子见小男孩作势要哭，哄道。
憬颜隐身瞬移至一处停下了下来，被眼前红红的一片深深吸引住。
一个老婆婆安静的坐在街角拿着一把剪刀不一会便将手中的红纸剪出一个好看的形状来，旁边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摆放着一叠一叠的红纸，还有些剪好了的红窗花，大多是各种各样的老虎，大抵是今年的生肖。
“小姑娘，要买窗花吗？”老婆婆放下手中的剪刀，掸了掸身上的纸屑。
“我，我是个……”
话还未说完便被澈凌接过去：“老婆婆，这是我们家小公子。”
“不好意思，老婆子我眼睛不好使，这位小公子长的真是漂亮。”老婆婆站起来道。
“不妨事不妨事。”
“公子可有看上什么？”老婆婆和蔼的招呼道。
憬颜脑中灵机一动，道：“婆婆，你教我剪窗花吧！”
“好啊！”
憬颜拿起一把剪刀，在红色纸上剪出一朵小花来。
老婆婆一边指导她一边剪，眼睛不看手上都剪的极好，别说剪出生肖，就最简单的福字都困难的很，偏偏老婆婆还夸她。
“公子好一双巧手啊！”
“公子剪的真好……”
“这位公子，你家小公子长的真是俊俏啊！”
澈凌也随之附和，看着她笨拙的手，笑意盈盈道：“是啊，还真是俊俏。”
直到剪废无数次之后，憬颜只好放弃，道：“婆婆卖我一叠红纸吧！我回去自己慢慢琢磨。”
“好好好，小公子下次再来啊！”老婆婆连声应道，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