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故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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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故里深-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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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好梦。”她最后回复道。
  每次陶西佑发过来的短信,我都会舍不得看上好几遍,咀嚼那些简单的文字,揣度那边她握着手机的心思,这种揣度是痛苦的,它既能一瞬间让我升入高空,又能让我转眼间跌入谷底。
  我再次辗转难眠,剧烈的肌肉酸痛再次袭来,而我干涸的喉咙再也叫不出声,我这才明白,真正的疼痛,是静默的,是无言的。
  




21

21、第二十一章 。。。 
 
 
  第二天我拉开橱柜看着横杆上两条围巾,略一迟疑,选了小璇的褐色毛线围巾绕在脖子里,因为今天我又换上那件银灰色大衣,配上小璇的围巾简直无可挑剔。
  去教室的时候,看见陶西佑宿舍古董妹早早地在班级扒书,听到我的脚步声抬起头愣愣地看了我好久,我只好微笑地对她笑了一下。
  她放下书本好像要跟我说话的样子,她跟陶西佑同样走得比较近,就是两人都睡在上铺,脚对脚挨得很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我十分羡慕地人,但她整天叫马文超姐夫,一声一声让我刺耳,所以我有时很讨厌她,我估摸着她一定讲关于陶西佑的事情,便坐在她的后面,果然她回过头来说,“我觉得你跟陶西佑穿衣服都很有范,不过我更喜欢你这种的,不一样的味道。”
  我抬眼看了看她天蓝色牛仔外套,纽扣依旧一直扣到脖颈,她是一个极其瘦的女孩,这种牛仔稍有些粗犷,反而会吞噬她,她穿着的品味的确应该加强。
  我最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穿着打扮很简单啦。
  “小七,到时候,我穿衣服你教我搭配好不好?”她一脸真诚地望着我说。
  这件小事,我自然爽快地答应她。
  她想了想继续说,“其实,虽然陶西佑为你打的围巾没有你身上买的这条好看,但你要知道哦,这是她打的第一条围巾,连起头都不会起,还是我帮她起的。”
  我惊讶地凝视着她,“你说我那条围巾是陶西佑第一次打的围巾?”
  “是啊,我都告诉她不需要那么多毛线,她说你很怕冷,天还没冷的时候就早早地把围巾戴上了。”
  我低下头,没有再说话,那条围巾虽然很厚、很长,很不协调,但却是陶西佑这辈子打的第一条围巾,这其中的意义可想而知,我不是怕冷,只是单纯喜欢把围巾当成饰物围在脖子里,如果非要问为什么,就是我脖子如果空荡荡的会没有安全感。而陶西佑看在眼里却误认为我或许怕冷,想到这里,我不觉欣慰一笑。
  “你别看马文超那条那么好看,那天陶西佑说再也没心思再打第二条围巾了,就出去买了肯德基全家桶请我们吃,央求我们轮流帮她打完,六十块钱换打一条围巾,她真是亏大了。”
  而我,却不能自已地笑得更开心,陶西佑打的围巾可不止六十块,尤其是第一次打的围巾甚至比六百块值钱得多。
  也许我笑得太傻了,那个古董妹以为我笑陶西佑在围巾上不会算账,便俯身在我的面前,把食指放在嘴边压低声音,
  “嘘——马文超进来了,他平时都坐在你们两后面的,可千万不要泄密,我想陶西佑大概认为打给妹妹的围巾丑一点没关系,可打给男朋友的围巾一定要好看,让男朋友认为她心灵手巧。”
  我听到这些话开始时心先是蓦地一沉,但随后便相信自己的直觉。
  当我回过头再次看见马文超神气地围着陶西佑送给他的围巾时,我觉得他围的是一圈圈的欺骗,我有点得意地转回头来,好,马文超,你今天坐在最后面,算定了陶西佑也会坐在最后面,可我宁小七,今天脑袋突然发烧偏坐在古董妹的后面,也就是教室的第二排,我冒着上课睡觉被老师挨骂的危险,今天跟你赌一场,不知道你是否意识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已经开始,如果陶西佑挨着你坐下,那我以后绝不会对她有残存的意念,相反,如果陶西佑坐在我的身边,那么我不会再把陶西佑推到你身边,就算她一直声称我只是她好朋友,但也改变不了陶西佑不爱你的事实。
  我踌躇满志,志在必得,坐在前排的身体也是直挺挺的,一副好学生的做派,别人哪里知道,我现在就好像带着一群军队兵临马文超的城下,趾高气扬地宣战。
  一鼓作气,再二衰,三而竭,描述下面的情境再合适不过,我等的时间稍长一些就偷偷地微微转过脸有眼睛的余光瞄着后排,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等到伊人出现的时候,陶西佑袅袅婷婷的身影捧着书从后门走进教室,习惯性地径直坐在马文超的前面,我再次颓然低下了头,那脊梁骨也瞬间失去支架似的,歪斜着背,耷拉着肩膀。
  一只冰凉的手指轻抚在我的耳际,我抬眼间正对上陶西佑温婉的眼神,和那抿着淡粉色嘴唇浅浅的笑靥。
  “去,到里面去,你坐在最外面,我坐在哪里!”
  她在我面对放下书本,似乎那是国旗,标志她的领地。
  我微笑着把我的领地拱手相让给旁边的这个美女,因为此刻的马文超已经失去一整个城池。
  在我为打赢内心这个战场洋洋得意的时候,陶西佑突然把我的书狠狠地朝桌上一拍,那声响大的也让前面的古董妹莫名其妙地回头张望。
  “都开学几个月了,你这书跟新的一样,你上课全去梦游的?”陶西佑蹙着眉头,显得那黛眉下一双晶莹的眼眸更加野性。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在关心我,所以陷在这份宠溺中的我一点也不惧怕她生气的样子。
  “没有啊,书不怎么新了,因为上面画了很多巫婆像!”
  “你!”
  陶西佑随后服气似地点了点头,但她轻挑起眉毛,嘴唇微微斜起,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使她看起来比较诡异。我看到她这副神情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起,胆怯地吞了一下口水。
  她用拇指和食指把我的下巴抬起,目光冷艳,穿透进我的心里,
  “你今天上课再敢睡觉试试。”
  我只有噤声,收回自己的下巴,一面乖乖地打开书本,一面躲避着陶西佑恶狠狠的眼神,是不是我管她叫巫婆太多了,使她从温柔的妈妈真变成骑着扫帚不停管着我的巫婆。
  这时我看见吴鹏也从前门走了进来,从我们身边大摇大摆地往后排奔去,走了一半反应过来,也没来得及转身,不住往后退,正撞着往后排走的姗姗身上。我看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陶西佑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她没有笑,表情木然。
  吴鹏疑惑地望着我,虽然那刹那间进退两难,但也硬着头皮在我们后面的位置坐下,他破天荒地重新变回好学生,我想全班人都已经知道吴鹏对我有意思,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对此大家不以为然,但我无意间瞥见后面的姗姗望着吴鹏的目光有点落寞,她低着头像掩饰着什么,那曾经我曾戏谑为金毛狮王的发型在那一瞬间竟变得颓然无比,看着她一个人默默走向后方的背影,那刻,我再也笑不出来。
  吴鹏在后面用书敲着我的肩,“你今天怎么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啊。”
  他依然孩子气闭着嘴吧等待着我的回答,他的嘴角,竟然有两个小浅窝。
  我欲言又止,“吴鹏,你要是想睡觉就坐在后面吧,嗯,我最近想——好好听课,毕竟再过两三个月就要期末了嘛!”
  “说得对,我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抑扬顿挫地回应我,然后打开书,胡乱翻着,不再和我说话,我低头看着他的书,却比我新很多。
  我只好回过头来,也假装翻着书,兀自想着是不是我让吴鹏坐在后面刺痛他了呢,既然不喜欢他,就不应该把他拴在身边,他在我心中只是朋友,而在姗姗心里,说不定和陶西佑在我心里一样,暗恋的苦涩和舍友般的友谊让我对姗姗惺惺相惜,我想着怎么撮合她和吴鹏。而旁边的陶西佑,那纤细的手指翻动着书本,眼神在上面游离,她同样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因为我发现,她翻到78页时候直接跳到82页,再翻过一张看到84页……我想任何人在这种情形下看不进书的。
  三个人重新变成好学生,气氛凝滞,沉默地各怀心事,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假好学生,另外坐在后排的两个坏学生,马文超和姗姗,想必也突然像好学生一样沉默着不说话。
  上课中,我听到脑神经的时候,直犯晕,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陶西佑狠狠地掐了的手,我被她掐得很痛,委屈地转过头看她的侧脸,她沉默地望着讲台,蹙着眉,眼神严肃而空洞。而那只刚掐过我的手搁在我的腿上,我只有兀自看着自己的手背,有深深的指痕,和军训时她的轻柔迥然不同。
  打一个盹受到如此莫名的酷刑,心里多少有些委屈地情愫,但看见她白皙的手自然地搭在我的腿上时,我便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稍有些凉,我便用两只手团团把她的手包住,她缓缓地把手心转过来,回握住我的手,温暖渐渐从我们的掌心滋生出来,我们的手宛如是小型加热器。她虽然没有转过头看着我,但我依稀能看到她的眼神缓和下来。
  “你喜欢马文超吗?”我松开陶西佑的手,给她写了张字条。
  我紧张地在一旁看着她的反应,她先是皱皱眉,然后迟疑地在字条上写了一行字。
  “一开始的确挺喜欢他的,可是后来却渐渐成了负担。”
  我看着那纸条叹了一口气,陶西佑,如果你不喜欢他,又何必勉强自己和他在一起呢。
  你这样做是折磨你自己还有你身旁的我。
  我不发言语,把那字条捏成纸团,扔进桌肚里,背倚在椅背上,歪斜着头,手腕一鼓作气地使力,那动作对我而言简直是潇洒极至极。
  陶西佑第一次回转头凝视着我,在她凝视着我这一两秒时间里,我感觉她紧闭的嘴唇里面,牙齿也是咬着的,因为她两片唇瓣之间的唇线有些细微的嚅动。她把我那本看起来很新的书拖到她的面前,用黑色中性笔在上面重重地写了两个大字,教科书上密密麻麻的字还有结构图被这两个个字压在下面。
  “ 坏人”
  很显然指我。
  
  




22

22、第二十二章 。。。 
 
 
  
  晚上找到小璇的时候,她正在学校奶茶店里冲我挥手,她吸吮着看起来香浓可口的奶茶,同时抿着嘴唇望着我甜甜地笑着。她穿着玫红色的夹袄,里面搭着一件深灰色长毛衣,毛衣的下摆遮盖住一半细细的大腿,脖子间那条深草绿色围巾异常醒目,为这身打扮增色不少。
  看到她如此学生气的打扮,我实在无法把那天在溜冰场望见的妖娆背影和面前清纯可人的她联系在一起。
  我在她旁边坐下,望着她帮我把吸管扎进奶茶杯子里。
  我边吸着奶茶,便打量着她脖子间那条围巾。奶茶是巧克力味,喝的时候感觉畅快无比,但喝完胃就难受,每次就这个毛病,或许是心理因素吧,医学知识告诉我这里面的垃圾物质会给胃肠道造成甜蜜的负担。
  她斜过头看着我,然后抚弄着那条围巾,“红配绿也不是那么丑嘛!”
  我向她挑了挑眉毛,“只有天生丽质的人有权利胡乱搭配。”
  她惊讶地看着我,凑过来,快速亲了我的嘴角,她喝过的奶茶的嘴唇还带着甜腻醇香的味道。
  我红着脸,然后眼珠子警觉地瞅了瞅四周,奶茶店晚上学生比较少,医学院的学生大抵有这样的概念,这种垃圾脂肪胃排空需要六个小时,晚上休眠的胃肠道难以承担此重任,就索性眼望着它们在肠道里变成肥肥的腹油遗祸身心,没有人愿意下班后做额外的事,胃肠道也是如此。
  我吁了一口气,还没有人察觉这样亲昵的动作,其实女生间这样的亲昵并不少见。而对于小璇却不同,她挽着我的胳膊走到哪总能吸引一批路人的目光,别说是男生,连女生也会偷偷瞄上几眼,是欣赏、嫉妒甚至是倾慕我是分辨不清了,我倒希望她们是倾慕,这样世界上都多了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人多了自然就不会归为不正常那类了。
  有一次我看见校网球王子远远地朝我这边瞅来,我腰杆子为之一振,没想到我交了一大大堆烂桃花运,今天终于在我头顶上洒下像样的桃花了,后来小璇突然在我身后跳上我的背,搂住我的脖子,她的头发挠得我脸颊直痒,我嗅到了她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后,头也不回就叹了一口气,原来网球王子冲着她的。
  这时听到小璇在我耳边说,“最近你的嘴就像撒了蜜糖似的,是不是爱上我了。”
  “爱上你又能怎么样,你又不能嫁给我。”我漫不经心地配合她这个暧昧的玩笑。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逝,然后似笑非笑地牵动着嘴角,后来我们便没有再说话。
  我把她带到学校的篮球场上准备帮她拍照,她不情愿地倚在篮球架子上,
  “我总感觉不太妙,你这么晚把我带到这黑不溜秋的篮球场是不是对我有所企图。”
  我拿下相机,抿着嘴唇,故意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确,对你的美貌有企图!”
  她笑容莞尔,从容地凝望着我,“宁静——”
  “嗯?”
  “我听说摄影师拍摄漂亮的女孩时,眼睛不含杂质,那——你是不是合格的摄影师。”
  我愕然地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别装傻,你懂这个意思。”她的眼睛凝望着我,抱着手臂,头部微微倾斜,抿起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我吁了长长的一口气,以一种十分诚实的语气说,
  “不用鉴定,我一定是个不合格的摄影师。”我顿了一下,“尤其像你这样的女孩。”
  她笑了一下,“更别说陶西佑了。”
  我低下头,又抬起头重新把目光投向她,面带难堪的神情。
  她笑着走向我,纤纤的手指扶着我的脸颊,“那么,你介不介意我去证实其他的摄影师是否合格。”
  我目光坚决,斩钉截铁地说,“介意。”
  她把手移向了我的头发,像抚弄着贵宾犬的毛发一样,
  “其实我觉得摄影挺有意思的,我现在呢,受你的感染,每天用手机拍摄下生活中有意思的情节,然后传到网上,看见大家回帖,反复看着就像阅读一页又一页的日记一样,而且还有别人帮我写日记。”她把手从我的头发上移开,晶莹的眸子转而望着深邃的天空,昏黄的路灯在她的身上覆盖了一层暖色。
  “你喜欢拍什么。”我问。
  “嗯,很多东西呢,当然要有意义的,像是宁城的火车站,还有对面的玄武湖,我拍了很多。”
  她说完把目光投向我,“我一直渴望在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越远越好;当我来到宁城的时候,看着宁城有点灰蒙蒙的天空,交通拥堵的街道,如松林般的高楼……你总是抱怨说很压抑,但我却很欣喜,因为我终于嗅到别样的气息,新生活的味道。”
  我端详着她的脸庞,庞大的记忆库存中那微小的脸庞逐渐清晰,十多年前,她并不漂亮,乱蓬蓬并凝结的长发,眼睛在瘦削的脸蛋中显得凸显、没有神采。我遇见她的时候,她孤零零地被几个高个子男孩子堵住,其中有一个男孩拿着装有某种饮料的袋子使劲一捏,那黄橙橙的液体串出一条弧形的水流,那个水流直接喷到她的脸上,沿着她瘦小的脸颊混着她的泪水流了下来。
  其中两个男孩其中我认识,是恶名昭著的双胞胎、希特勒转世,因为我得罪过不少男生,他们便报复我,曾用我名字编成一个顺口溜,每天晚上在我后面,大声并有板有眼地唱着以此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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