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盛开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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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盛开的月亮-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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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人街熙熙攘攘,周末时行人更多,来往的都是亚洲面孔,一晃神会以为还在国内。
    只是,所有路人在经过杜堂堂身边时,都会下意识绕开一点。
    面容冷峻眼神锋利,倒提着一把锤子行走,杜堂堂硬是把修理工具握出了杀人凶器的风格,知道的以为她是修钢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去砸场子呢。
    但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了解,外冷内热是她最真实的内心写照,如果谁能忽略冰山一样的脸探一探她的心,才能明白。
    她是个合格的朋友,讲义气,也没有坏心眼,就是不太爱说话,总是沉默着想事情。温焕接近她是因为她的脸好看得可以让人忽略脾气,不过换作有人问牧祎:“你为什么不嫌弃她冷冰冰的?”
    牧祎一定会说:“什么叫冷冰冰?你是指温度在4℃以下吗?”
    小时候的杜堂堂,是个长发飘飘的软萌女孩子,皮肤很白,而且因为常常运动的缘故,精神满满,好动却有礼貌,面对长辈时总是恭敬地低头抿唇,微笑,跟现在一点儿都不一样。
    杜家是个大家族,当家人就是杜堂堂的父亲,但她却不是长女。
    杜家上一代能接位的人不止一个,杜堂堂的父亲有个亲弟弟,不过两人按长幼论,到底是哥哥坐了当家人的位置。
    结婚是哥哥早一年,可生孩子却是弟弟早两个月——当然,是弟弟的媳妇儿生的孩子。
    所以这一辈里,最大的孩子不是杜堂堂,而是杜飒,她的堂哥。
    武道家族默认的规矩,是当家人必须实力超群,还不能是个女的。前一条杜堂堂满足,后一条就只能叹气了。
    “我杜家的孩子,一定要横扫八方,威风堂堂!”当家人杜威守在产房外面,听自己媳妇生产时的狮吼功震碎了玻璃,开始发表豪言壮语,“以后的孩子,就叫杜威风吧!”
    ……直到现在,杜堂堂都很庆幸,当年她娘的抗争很有效果,户口登记时才没取了个那样的名字。
    不过她的出生,让信心满满的杜爸爸叹了口气:“这样一来,还怎么跟老二的那个儿子比?”难道下一代当家人的位子,要落到杜飒头上?
    “怎么不能比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还没出月子的杜妈妈,抄起一根笤帚把老公追出去三条街,练了一整套的戚家军棍术。
    她和杜爸爸,属于南北武术的高度结合,杜妈妈还在闺中也是武道的一把好手,因为自己的性别在比赛时受过轻视,所以在这方面非常敏感。
    小杜堂堂出生以后胳膊腿儿有力,骨头也很结实,是练武的好材料,凭什么在自己亲爹嘴里,就变成了废物一样“不能比”的?
    杜爸爸有点疲惫,“我不是不喜欢姑娘,只是……”
    只是女孩不比男孩,以后她对武术和家里的事业有没有兴趣还是两说,先天条件就已经决定了她的未来。
    的确,要是在其他方面,比如读书什么的,男女之间的差距还不是很大,可武道只拼力气和身手,不拼头脑。
    杜妈妈揍完老公,潇洒地扔掉笤帚,回家给小堂堂喂奶了,还抛下一句话:“不管你教不教女儿,反正我这身本事,是一定要传给她的!”
    也许是杜妈妈的棍法太有威力,之后的日子里,杜爸爸居然没有任何表态,完全当得起一个称职好父亲的称号,还在杜飒满一岁抓周儿的时候,抱了十个月大的杜堂堂去。
    小孩子抓周是杜家的惯例,据说能通过这种方法,判断小家伙们以后有没有出息——当然,牧祎知道了,肯定又要嘲讽一句迷信。
    不过杜家长辈们不在乎,两位小小的当家人候选者,还是在杜家老宅的大院子里相会了。
    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太阳很暖,适合小孩子活动,柳叶儿轻轻地飘着,杜飒挪着屁股爬来爬去,抓了一块香手帕,呵呵傻笑。
    “这孩子长大以后,估计是个爱花儿的。”旁边有围观群众低语,一语成谶,长大后的杜飒果然油嘴滑舌贱兮兮,和温焕臭味相投。
    杜飒的父亲很痛心。
    没过多久,小杜飒又慢慢爬动,抓了一杆小木枪在手里,他爸爸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儿。
    花就花吧,反正长大以后,也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轮到杜堂堂了。
    她那是才八个月,不过爬得很快,一从杜妈妈的怀里离开,就直直地往前去。
    经过化妆品,不看。经过小汽车,也不看。
    直直地往杜飒那里爬去。
    然后,她做了两件到现在被提起来,还让杜家长辈品评的事儿。
    杜堂堂停在她堂哥面前,先一把抢过小木枪,然后干脆利落地给了杜飒一个大嘴巴!
    围观群众继续低语:“……此女可成大器。”
    就是容易影响家族内部的和谐。
    同样一语成谶。
    二十年后杜堂堂身怀南北武术的精华,在一次又一次比赛后终于无人匹敌,登上顶峰,可是,她在面对长辈时虽然依旧恭顺,却不再微笑,也没有留过长头发,把自己打扮成了假小子。
    问题依然存在。
    凭什么!
    杜堂堂不像牧祎,能够不管不顾地说一句,只要我足够优秀,就能得到一切。
    因为不是男人,所以永远也做不了当家人,这是她从出生起就背负的原罪。
    自己得不到的,就不让别人得到,她还没那么恶劣。
    于情于理,杜堂堂都希望牧祎能永远高傲下去,如她所愿地得到一切,用头脑向人证明,她比大多数男人都要厉害。
    杜堂堂放慢车速,用业主专有的识别卡在感应区刷了一下,等小区的大门打开。
    转动方向盘的时候,她的余光看见后视镜里有个人影一晃,再凝神细看,又什么都没有。下车时留了几分警惕,却也没发现可疑的人。
    这座小区的安保措施很好,只有业主才能进来,其他人进出都要登记,围墙上也都装了电网和摄像头,业主的构成也都是社会中上层的人士。
    一层牧祎家的门缝儿里,杜堂堂出去时夹在角落的小纸条也没变过位置。不过回到家里,她还是给楼上的保镖们打了个电话,提醒大家加倍小心。
    “是,是,来了以后一直无聊,我都快淡出鸟儿了。”老三嘻嘻哈哈地说着,但也留了心。
    杜堂堂挂了电话,抄起……铁锤,走向了卧室。
    杜大小姐喂,你不是去谋财害命,不要走得那么杀气四伏!
    钢琴构造,看完书后基本了解,没问题。哪里坏了,听老师傅说过以后基本了解,没问题。
    可真要动起手来,却不如她想得那么简单。
    松了的螺丝拧紧,再调调声音。仔细检查之后才发现,这架钢琴还没坏到需要销毁,只是牧祎从来不保养,所以看着很严重。
    不过……怎么修?
    杜堂堂很艰难地把那块横着的板子拆下来,拧紧琴弦,又觉得自己应该从内部修起,趴在三角盖里,把锈得不能要的螺丝换成新的。
    总之,坏掉的变新,应该就行了吧?
    有些地方不知道怎么修,她干脆就跳过去,只是用软布擦了擦里面的灰尘,滴了点炒菜用的橄榄油进去,然后专心开始调音。
    杜堂堂的耳朵很好使,蒙住眼睛,她也能和别人对上几十招以后打赢,在黑暗中听音辨位的本事,现在用来给牧祎修钢琴,实在是大材小用。
    不过,她倒不觉得吃亏。
    比起牧祎,自己算是个幸运的人了,起码家里的老爹还好端端地在太师椅上坐着,时不时对她挑三拣四。
    通过和别人痛苦的地方比较,才能觉得幸福,杜堂堂自我厌恶了一番,希望有朝一日能达到牧祎的境界,能真的不在乎那些陈腐的规矩。
    她也开始羡慕牧祎——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居然想得到什么,就能有什么。
    杜堂堂是小辈里无可挑剔的礼仪典范,对上恭敬,身为师姐也能对下做到表率,可骨子里,不是个守规矩的人,否则,她不会心心念念争夺当家人的位置,而是听话地接受家里的安排。
    敏锐到能听出蚊虫振翅飞行线路的耳朵,如今在一个个地比对琴音,她每修好一个琴键,按一下,然后听听手机上标准的声音,再进行修改。
    耐心是习武的第一步。
    杜堂堂能忍过每天几个小时的马步,也能按个调好八十八个音键。
    调音完毕。
    杜堂堂放下扳手,伸出一根指头,从左到右按了一遍琴键,发出的声音仍旧不标准,但和之前指甲划黑板或者泡沫摩擦的可怕噪音相比,已经能听出哆来咪了。
    效果还行,再修下去估计也不会好多少,到此为止吧,杜堂堂隐约找到了自己的创业方向。
    她抬起头晃晃脑袋,瞟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不早了。
    对了,牧祎说等给了消息,再让她去公司。
    天色隐隐黑下去,杜堂堂打开灯,把一地的作案工具收拾好,从外面关上了门。
    她在等牧祎的电话,通知自己去接她。
    华灯初上。
    杜堂堂看着窗外的灯火,打了个呵欠。
    牧祎今晚没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修个钢琴费劲死,我没玩过钢琴不会弄啊,修理过程大家就看看吧。
    早知道就写牧博士会弹古筝了,拉二胡也行,学口琴更好,杜堂堂直接给她扔了买新的。

☆、第56章

三师弟正好从比顿公司换班回来;说牧祎自从上午进了实验室就一直没出来;连饭都没吃。不过想想;她应该能自己配点葡萄糖喝;也饿不死。
    因为家里没人;杜堂堂比平时早睡了一会儿,洗完澡以后就躺在床上假寐;手机搁在枕头旁边;铃声音量也调到最大。
    她怕牧祎发神经半夜叫自己去接人;会因为熟睡错过电话。
    平日里杜堂堂很警觉;睡觉时侧着身体;膝盖和手肘一定贴着床面,所有关节都有着力点;这样一来,如果有什么动静,她就能第一时间跳起来做出应对。
    连睡觉都不敢完全闭上眼睛的她,今天也许是修钢琴太累了,居然没过多久就睡过去。
    一觉到天亮。
    杜堂堂隐约听见鸟叫声,心里一个激灵,翻滚起来,下意识去摸手机。
    对了,还得去接牧祎呢!
    可屏幕上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新发的消息,牧祎这会儿不出意外,还是在实验室里呆着。
    看来科学家一忙起来,比她想的累许多,整个人好像从生活里消失了。
    手机上显示着早上六点,杜堂堂揉揉头发,穿着拖鞋去洗漱,洗漱完又走到厨房找吃的。
    她在小锅里倒了两盒牛奶,又在马克杯里盛了小半杯麦片,不多时,牛奶煮开了,上面泛着细小的白色泡沫,咕嘟咕嘟。
    杜堂堂突然想起来,牧祎每次泡麦片,固执地一定要用刚开的水。
    真是不知道变通,读书都把脑子读死了。
    她嘴角一弯,把滚烫的牛奶倒进碗里,香气四溢,简单朴实的一顿早餐。
    当然了,就杜堂堂每天的运动量来说,这点东西肯定是不够吃的,牛奶麦片只是开胃热饮,双层汉堡不要生菜她一顿能消灭三个。
    麦片冲好之后,杜堂堂举着马克杯,一边吹着热气喝几口,一边走到客厅和卧室,把窗帘拉开,窗户打开,透透气。
    “砰!”
    屋子里突然出现非常轻的响声,杜堂堂的耳朵动了动,在分辨这声音是不是错觉。
    “啪!”
    看来不是错觉。
    声音很微弱,在三声轻响以后停止,有点像骨骼错位发出的声音,杜堂堂把客厅左右查了一圈,没找出源头,但也不能因为没找到就忘掉它。
    到底在哪儿呢?
    她能一眼看到自己的卧室门口和厨房,应该不是这两个地方,洗手间也不可能,太远了,不可能听见这么微弱的声音。
    杜堂堂耳力是不错,可和高敏度的录音器还是有区别的。
    ——那就,只剩下牧祎的实验室了。
    和客厅一墙之隔,也没做过隔音处理。
    一瞬间,杜堂堂的心里涌上数十个念头,比如牧祎研究的什么东西发生了异变,正好她又不在,控制不了,从培养皿里跑出了什么怪物,现在已经占领了实验室,下一秒就要冲出来了!
    因为心里惦记着,牛奶喝起来就不那么香甜,杜堂堂再三犹豫,终于按捺不住,冲到厨房拿了个玻璃杯,扣在牧祎实验室的门口,耳朵凑上去听里面的动静。
    果然,声音是从实验室里发出的!
    尽管后来的动静小了很多,却一直没断过,听上去,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杜堂堂放下玻璃杯,本来打算听听就走,这下子再也忍不了,刷得把实验室的门打开,牧祎只是关上了门,并没有反锁住。
    ——屋子里也没有怪物。
    简单的试验台,显微镜,一排试管,加上几只老鼠而已。仅仅是老鼠?杜堂堂心里有点失望,她觉得牧祎应该养点更惊悚的。
    还有些仪器杜堂堂不认识,但看外表也不具备什么危险性。
    而之前听到的声音,就是其中一个玻璃箱的老鼠发出来的。
    杜堂堂定睛一看,那个箱子里还有几团粉红粉红的肉球,比她的拇指小一圈,居然是刚出生没几天的小老鼠!
    那些小肉团子只能偶尔动弹几下,其他时间都挤成一堆,眼睛都没睁开,它们的老鼠妈妈却不过去喂奶,而是惊恐的、拼了命的想要逃出笼子!
    杜堂堂看了看它的肚子,瘪瘪的,箱子里的食槽和水槽已经空了,看来老鼠妈妈很久都没吃过东西。
    她不怎么了解动物,也知道耗子这种东西,在饿急了的情况下会吃掉同类。可眼前这只老鼠妈妈,宁可饿死,都不去吃它的孩子,反而想从箱子里逃出去。
    玻璃箱的盖子已经被它顶开了一条缝儿,刚刚的声音就是老鼠顶箱子发出来的。
    箱子很深,按理说它不可能爬上去,可恐惧的力量非常强大。
    它在深深恐惧自己生出来的孩子。
    如果是陶清扬或者温焕看到这一幕,可能前者于心不忍,后者觉得好玩,都会把老鼠妈妈从箱子里弄出来。
    但是杜堂堂很理智,默默地关上了门。
    扭头前她又望了一眼实验室里,试管架上卡着一张纸,上面写满了龙飞凤舞的字母,有个单词直直地刺入她的眼帘。
    她想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手机铃声在这一刻大声响起来,杜堂堂还没来得及消化那个单词,身体就先一步做出反应,反手带上实验室的门,跑到卧室,在铃响三声之前接起电话。
    “喂?”
    牧祎的声音透着疲惫:“过来接我。”
    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她总算忙完了。
    杜堂堂剩了半杯牛奶麦片放在茶几上,换好鞋子出门。等她到了比顿公司的门口,牧祎才呵欠连天地出来,眼底一道浓重的青痕。
    “一宿没睡?”
    “嗯。”
    上车后答完这句,牧祎头一歪,没系安全带就趴在车后座睡着了,能让讲究规则的她这么不讲究,看来真是累惨了。
    在停车场里被杜堂堂叫起来,还懵懂地问了一句:“我不是在实验室吗,怎么回家了?”
    说完又睡过去。
    闭上眼睛的牧祎显得很恬静,虽然头发依旧乱蓬蓬,脸因为一天没洗也脏兮兮,但是目光好歹不会刺刺地盯着人看。
    杜堂堂推了她两把,人没醒,可总不能就这么扔车里。她深吸一口气,拽着牧祎的胳膊,把人背了出来。
    这家伙看着不胖,还挺沉,算了,就当加班来了一次负重演练,杜堂堂用脚尖关上车门,背麻袋一样把牧祎背回了家。
    女性本身不适合重量训练,相比较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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