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反悲,“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怕你这业界神话人物在这件事上马失前蹄啊。”
“是么?”我自信地说:“那就拭目以待吧。”
“我就喜欢你这份自信。”占奋想伸出手碰触我的头,被我不着痕迹地别过去。看他眼中明显的落寞,我有丝内疚,轻声说:“快去吧。”
占奋走了之后,我把电灯关上,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喜欢夜幕低垂下的这间办公室,是我做成第一笔单时特意向占奋要来的。格局很普通,只是爱它夜中的风景。最重要的,可以清晰地看见一座孤桥和小屋。它们静静地坐落在那里,遗世独立,与世隔绝一般。
真真是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心口一阵阵发烫。我解下胸口的吊坠,和子衿那条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她的打开之后是一张我儿时的照片,我的,则是一枚戒指,确切的说,是一枚象征永恒幸福的钻戒。
它曾经在手术室里陪了我好久,久到在我手心里印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只是有些东西会像印记一样慢慢消隐,最终完好如初。有些则日积月累形成烂肉,非得剜肉剔骨,终被沦为万劫不复。
我不知道和她争是对是错,只是心中一股积怨难以消隐罢了。分不得,躲不掉。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范晨出了事,一个本是无辜的人,成为我内心永远抹不去的自责深重。
我想,这一切汇集起来,足够把我推向另一个极致。
抚摸着那枚钻戒,它的光芒一点不输于面前的万家灯火。钻石恒久,心也会么?
我想,罢了。
如果用爱的标注无法定格爱情,那就用恨吧。与其说是恨她,不如说是恨自己。什么心已凉透,无非还是自欺欺人的骗局。一旦发现对方对爱背离,所有防守都将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现在的我,不就是?
呵呵,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换这种方式予以自处,与你相处。有时爱如战争,防守与反攻,终其所有,不过是为了一句“放不开手”……
夜已凉,我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奋斗。
第二天的谈判环节出人意料。
华美的负责人采用提问一票否决权,顾名思义,就是你回答不上他的问题,那么你就会被踢出局。而他们的问题或刁钻,或生僻。甚至超越了提案本身的内容。
迅达的团队看得出来很紧张,尤其是发言人,不住拿面巾纸擦汗。脸上甚至都擦出了纸屑。我静观其变,因为被排到最后一名发言。
终于迅达发言那个人在中途离席,我派我的助手去盯着他,回来汇报说他在打电话。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五六家企业被判出局。
中午休息。迅达毕竟财大气粗,把楼下的会议室包下来开秘密会议。
华美这个案子我筹备了一个月,如果说之前都是小打小闹,那么这次绝对是重磅出击的。我认为我的提案和报价都无懈可击,而且除了迅达,其他企业的实力跟我们没得争。
谁知下午来了个大逆转,我一开门就发现迅达的人手里的提案变了,人手一本重新装订的彩打书。我预感不妙。
就在我狐疑之际,华美负责人入场,一张扑克脸竟然也客客气气和后面的人说着话。我不看则已,一看倒吸了口冷气——后面的人不是子衿是谁!
没想到她这么善于运用个人魅力,知道这位华美小开对她钟情,在颓势之下,竟然来捧场了。
更想不到的是,子衿对我的态度非常明目张胆。她在经过我的时候,用手指轻敲了我的椅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坐在了我的身边,害得迅达的人一律往右移坐一个位子。我暗中滴汗,这个女人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华美小开碍着业界同仁此时的剑拔弩张,不敢对子衿礼遇有加。但眼神和说话语气明显缓和许多,甚至连提问也变得和风细雨起来。我又滴汗,男人和女人的命题永远是那么的简单而直白。
但现状依然不容乐观。我看似认真听现场谈判,其实心思早就放到了提案书上,尤其我觉得此次子衿能“大驾光临”,绝对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一定是和迅达提案被换成新的有关。
我在这里冥思苦想,根本没注意周遭环境的变化。所以当我从沉思中拔出来,抬起头来——差些撞上子衿近在咫尺的脸!
我不自觉地把头后缩了两公分,心脏突突乱蹦。
那是一双恶作剧得逞的笑脸,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样子,看见我的动作眼睛亮亮的。一双薄唇勾了勾,抿出一条好看的弧线。
我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的,竟然就在那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估摸着脸上一定羞赧得众人皆知了,何况还是在我手下面前。
恼羞成怒是必然的,狠狠瞪了她一眼!
子衿今天心情格外好么?竟然在我瞪她的同时笑得格外愉悦。我想面对这样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笑脸,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就差捧着乱跳的心躲出去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了。
她一定是成心故意的!我对自己说。
这个插曲才过,华美突然宣布我们和迅达的提案他们很满意,已通过初选。剩下来就是占宇与迅达的真正对决。
我和助手换了座位,一来避免某人的美颜骚扰,一来我要动一下笔。这是我斟酌再三,决定修改的部分,最核心最敏感,也是成败的关键——报价。
我用笔划了原先的数字,在上面停留了好久,终于写上一个数字。下定决心便是不容悔改,我重重合上文件,闭眼沉气。再睁眼,又是撞上那双意犹未尽,意味深长的眼神——子衿,难道你坐在那儿是色诱我来的?
我赌气不去看她。
华美小开和众手下看了我们和迅达的方案书,站起来向我伸出手:“感谢你,你们的报价最接近于我们的底价。”
我内心狂喜,看来是成了!我回握,刚要说些合作成功的场面话,谁知他却抽出手,对我说:“只是迅达找来了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新型能源供应商,这样节约下来的成本将比这个报价更可观。”
可想而知我此时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被抛到半空,又跌到谷底。但不可否认,我输得心服口服。再说,我后来修改的报价也是十分冒险,做不成也罢。
看着迅达人兴奋地和小开亲切握手,热闹的场面是属于成功者的。我和手下们起身离席,刚要走开,却又看见子衿笑得无比温柔娴静地凝望我。
我一股怨气无处为安,只得全部瞪回去!
待到了卫生间洗去了胭脂水粉,一双本该用精明修饰的眼,瞬间暗淡下来。多少个日日夜夜,功亏一篑……失望总是难免的。
擦净了手和脸,转身,下一刻竟跌入了一个人的怀里——“你、你放开我!”
翁子衿今天注定与众不同,她似乎很享受我现在这个样子。
“哎,让我抱一会儿。”她贴住我的脸庞,呼出的热气喷在我耳朵上,火辣辣的烧感。
“翁总,请你自重。”我声音冷静地说。我不信她那小细胳膊能够箍住我,事实证明确实是,忘记她那八圈米氏不是徒有虚名的,手臂力量和粗细无关。
她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抱着我,然后叹了口气,放开我。
我刚要夺门而出,却被她又拽了回来:“和我一起住吧,彤?”
掩盖住方时的内心慌乱,镇定道:“这个问题貌似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既然有争议就可以反复提议。”她正经道,眼眸清澈宁静。
“提议是双方有商榷基础上的谈判。可我不会同意和你住,没得商量。”
“为什么?”她眉头轻蹙,继而又马上释怀了:“好,是我太心急了。如果你认为太快,那么总得同意我追求你。”
我不过是告诉花店不让他们再送花,换了手机没告诉她号码,下班为了避开她宁愿坐公交地铁,周末以加班为借口,拒绝去和她吃饭……她、她怎么就没有一点我和她不可能了的自觉呢?
“翁子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上能诱老下能降小魅力无边啊?我一不记得你,二不喜欢你这样的……”还没等我说完,她却勾起了一抹笑靥,在我唇上啄了一口,满意地欣赏我的表情变化——然后把我调转过身,对向我身后的镜子,尖下巴舒舒服服地放在我肩膀上,与我看进镜中——“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脸红?”
我语噎,镜中的自己果然红透了脸颊。
再没见过比我更窝囊的复仇女神了!我猛地把她推开,就差脱下高跟鞋能够健步如飞逃离现场!
作者有话要说:想追忆跌1温馨浪漫记忆,并且想收藏实体本的同学有福了。跌1定制印刷二次开启,截止日期六月底,但也请抓紧。
如果你在买书过程中遇到问题,请去跌1最后一章提问,我会做出解答。
第一卷 第135章
第135章
华美的案子丢了,我的成单神话也终告破灭。我对这些虚名丝毫不看重,只是通过这件事清楚了自己与对手的差距。
这时的迅达迎来了它的黄金时代,股市一片大好,接连三次涨停,两次融资,让子衿跃升为最被看好的年轻企业家(财经媒体语)和最想与之约会的美女总裁(八卦媒体语)。前者我是心服口服,子衿的今天是通过常人几倍的努力换来的。这点她曾经的情人,也就是我,可以证明。后者我就有些不屑了,甚至怨毒地想,人家可是要订婚的人呢。
关于订婚这事,我似乎已经把它屏蔽了。每次想起来,脑海中就会浮上一张自己失魂落魄的脸。会忆起曾几何时,也屏住呼吸听过她说出类似的话——
在翁宅,她父亲问她和秦玫是不是那种关系?她吐出“是”这个字,我永远记得当时,我的魂魄几乎随着这一声“是”而魂飞湮灭。
也偷偷地想印证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在梁歆怡的办公室里,听见她在迅达和我的取舍中选择了前者,而我这个落选者是怎样的心如死灰……
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啊……为什么在我面前可以像是很爱我,而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而选择其他?
也许,她根本不爱我。我甚至回想不出她爱我的表示……除了秘密花园和那枚戒指。也曾感动于她戴着我的照片在脖颈上,后来可笑地证实是一个计谋。于是我再也不想去看她脖颈的那枚吊坠。我觉得那是个讽刺。我戴的是也是讽刺,我讽刺幸福,她呢?
我决定不去想她,长期的超强度工作让我在心脏复查的时候被医生警告休息。正好华美一案算是功亏一篑,我正好可以借机去躲几天清净。
想至此我马上联系小K。放松和休闲娱乐这些关键词,在我这儿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我们去上海好了?上次说请你去四季酒店没去成好遗憾。”我翻了翻白眼,这家伙前阵子和台湾明星一起搭戏,学了一口嗲声嗲气的声调,真是受不了。
“好啊,没问题。”我们开始计划行程,一切看起来不错的样子。离开某人的阴影生活也可以轻松自在的,我充满信心地想。
谁知这美好的幻想泡泡却被占奋戳破,还一张俊脸皱得跟酸枣似的说:“你在我心里绝不可能是退缩的人,黄小姐。”
“我绝对没有一蹶不振的意思,占先生。”
“在首度失利之后就去休假,会有人说闲话,说你抗击打能力……”他挑挑眉,示意“你知道的。”
我点点头:“我可不是为别人活的。我更关心自己的身体,这个我们当初谈合作的时候就已经明确说过了。”我抱着胳膊跟他讲条件,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占奋开始妥协:“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占美男……”公司背后都这么叫他,所以我丝毫不忌讳地说:“不然叫陈姐过来算算我的调休一共有多少天好了。”哼哼,我相信不会少于二十天。
果然,占美男再度妥协:“算作过些日子就看不见你的补偿,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我以不妨听听的心态让他说下去。
“明天有个晚宴,我想让你作我的女伴一起参加。”占美男一双眉目炯炯有神地期待着我的答案。
“什么样的晚宴?”
占美男啧啧有声道:“主办方很有些来头,挂着政府的由头来的。”
“不会是郑部长吧?”
占美男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心说,这么明目张胆和商界人打成一片的政府官员,除了他郑部长还有谁?
“我去。”
占美男眼睛本来就大,微惊之下,特别的迷茫可爱。可爱的男人永远是女人的心头爱,我拍拍他的头:“不要激动,小心眼珠子掉下来。”
占美男恼羞成怒扒开我的手:“谁激动了,就是奇怪你这么难请的一尊神这次竟然没有让我费口水。”
“偶尔也卖你个面子,再说,我的假期可攥在你手里。”可怜的占美男并不知道,我是另有目的。
我想郑部长的宴会,翁子衿不可能不参加,而我携着男伴,她也会携着孟帅哥。然后我看见她在他臂弯下那小鸟依人的样子,必定伤心得无以复加,继而彻底断了念想(其实已经差不多了)。同理,翁子衿的自尊频频在我这里受挫,依然还不死心是为什么?因为没有发生让她死心的剧目。契机是要创造的不是么?
早解脱也好,我就可以松一口气,先环游世界一圈,然后再跟着秦玫去做慈善演讲(这件事以后会提)。
事实无数次证明,一般我的美好愿望总是要落空的。不知道是我天生倒霉还是后天走衰运。
我是打扮得不可方物被占美男挽着进了宴会大厅,可是落目之处完全没有子衿的踪迹。倒是梁歆怡携着一位……大叔,从我身边翩翩而过。
“呦,小样儿的你这是气谁来着?”梁歆怡上场必是冷嘲热讽。
我心里正不是滋味,难道我估算错误,子衿没有来?
梁歆怡把大叔打发走,我也派占美男去取东西吃,待他们识趣地走开,我看似无心地问:“子衿没来啊?”
“哪能不来,老家伙盛情邀请她,就差亲自上门造访了。”
我听着不免好笑,就算子衿近来风头正劲,也不至于这样子吧?
“我也觉得奇怪。”梁歆怡一双魅眼带着疑惑:“老家伙在和她谈事,进去半个多小时了。”
“你是他身边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梁歆怡瞪了我一眼:“他身边的人是他的男性秘书和他老婆,可不是我。你这话要是让然然听见,又要大动干戈了。”说完四处扫了一眼:“还好她去香港实习了。要是再出乱子我这颗心脏也要步你的后尘。”
没有子衿我也不知道来这儿能做什么,索性准备去餐区大快朵颐一顿。还没等迈步又让梁歆怡叫住了:“别没精打采的,我们去听听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偷听啊……”以往经验告诉我,我难得偷听一次,每次都深受打击。已经形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暗。
“什么偷听,真难听。我们经过,偶然听到……”梁歆怡一点没有做错事的自觉,眼神还蹭蹭地冒贼光……
梁歆怡在我生动的说教下,终于有了些“偷听是不对”的自觉。所以更加卖力拉我去做垫背。
“去嘛去嘛。”梁御姐撒娇相当可爱,她会低着头捅你,跟小孩儿捉弄人似的,看得我忍俊不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