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撂下碗筷,郑重其事地说:“我今天和占奋领证了。告诉你们一声儿。”
他俩惊讶地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眼中明显有着无可奈何的凄苦。
“怎么了,不是早和你们打好招呼了么?”我明知故问。
我爸又叹了口气。我妈说:“吃饭、吃饭。”没有人真心地祝福我变成别人的妻子。这也是我乐于见到的。我巴不得所有人都不要在意这段契约婚姻。当然,除了她……
这顿饭吃得三个人心事重重,难以下咽。
饭后我在屋里看书,我爸敲门进来。他坐在我身前,一副有话要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我淡淡挑起话头:“爸,找我有事么?”
我爸抬起眼,眼神有丝慌乱和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害怕我。是的,如果一件天大的事被粉饰太平,而自己又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究竟出卖了什么换得这重获自由,确实是难以吃香睡好的一桩心事。
可是我做了什么,真的无法告诉您,请原谅。
“爸对不住你,爸……”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我的心软了,柔声说:“别说了,我嫁给占奋是我自愿的。”
他摇头:“你是我女儿,你心里的苦我都知道。如果要我拿我女儿的幸福来换得自由,我宁愿不要。”
“您忘了我答应过的,我不会让您有事。”
他用力点头,眼中有泪花闪烁。
“可我希望你重新考虑下你的婚事。我们知道你嫁给那个人不会开心好过……现在还没办事儿,没有天下皆知,想反悔还来得及……”
我制止住他接下去的话:“爸,我说了这件事是我自愿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做了决定,我就没想过会反悔。”我坚定地说。
我爸听完,又是幽幽叹了口气,说:“孩子,你说实话,你嫁给他,是不是和救我出来有关?”
为了让他心安,我只好扯谎道:“不是。您不用这个样子,其实这次您能出来,只是侥幸……”我把预先想好的一套善意的谎言搬上来,为的是不要让他自责难过。
我爸听信了,深深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真的是怕你犯傻,为了你这个无能的爸爸,终身幸福也弃之不要。”
我静静地接口:“难道和一个正常男人结婚,你们认为不会得到幸福?”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扶了扶眼镜,然后站起来对我说:“你跟我来。”
我跟我爸来到他的书房,他有一只长宽四五十厘米的保险柜,只见他轻轻、郑重其事地把它打开,拿出来一沓文件。
文件递到我手上,他深沉地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子衿何以能打动我们么?看过这些,你就清楚了。”
我一惊。没想到这时候他会提起这个,并且还主动给我“真相”。
一直伪装成镇定的心,因为那一个人的名字而颤抖不已,连手指都不由控制地打颤。
我闭上眼,在心里挣扎了下,直至下了狠心,睁开,我说:“我不想看。”
我爸的表情十分哀痛,他坐在椅子上,把我手中的文件重又收回保险柜去。然后他说:“你是没有勇气看。看来,你和她,是不得不分开,对不对?”
“天晚了,您该休息了。”没有办法,我只好转换话题,我知道他接下来会猜到我何以会和子衿分开,那必然的原因只能是因为他。
“不。为了让你今后不后悔,我今天必须把该说的都说清楚。”我爸坚持道,毋庸置疑的语气。
我闷不吭声,即使我此刻万般不想听下去。
“我说过,归结到恋爱婚姻的最终目的上,我们担心的无非是当我们百年之后,你未来的生活会不会有保障;和你是否会得到长久健康和幸福。于是那天,子衿找到我们,给了我们几样文件和东西,让我们彻底打消了这些顾虑。”说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着道:“一个是器官捐献书,上面有她签字的心瓣移植委托书,有你那个世界权威心脏病医生的协同认证。也就是说,如果以后你的心脏出现问题必须要做移植手术,你的医生有权找到她履行她的职责……”
“好了您别说了!”听到这里我心口顶着一口气,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真的听不下去,真的听不下去……我不能让我的决心做一丝一毫的动摇,绝对不能!
他没有理会我的请求,继续说下去:“第二样,是一份巨额保险合同。这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它囊括了我所见过最全的保种。这份保险可以让你在今后的日子里无忧无虑地生活。”
“第三样是她立下的有法律效力的公证文件。文件规定,如果在未来的日子里,她辜负了你或者先你而去,那么她所持有的全部动产和不动产将被划入你的名下。并且罗列出各种可能有的情况,以及她所对应的诚意。长达30多页,其中包括如果你想要一个孩子……”
“够了!”我揪住心脏的位置,那里的绞痛让我浑身冒汗!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请不要再说了!”
我爸被我的表现震慑住了,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从保险箱里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单有这些物质的保障,我和你妈还不会放心把你交给她。直到她给了我们这个……”说着,拿出了几张发黄了的素描纸。他给我,我后退了一步没有接过去,他叹口气道:“她说,十几年前你们就认识,并且那时候她就喜欢上了你。这些是她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画的你。她说虽然她没有坚持这段恋情,但是失而复得后,让她相信了缘分,也会倍加珍惜。”
“还有这个……”说着便从盒子里拿出一条吊坠,我看着眼熟,原来是子衿戴过很长时间的,吊坠可以翻开,里面是一张我小时候的照片。
“她把这些交给我们,作为对你感情忠诚的见证。面对这样一个对你感情至深,和充满诚意的孩子,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比一个丈夫所能给你的,更多更好。”
我的心痛更加剧烈,混合着意外感动、柔肠刻骨的情思全部沦为深深的绝望。我不得不夺门而出,又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嘶哑着嗓子道:“爸,我主意已定,不容更改。请您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好么?”
我爸吃惊地望着我,眼神由惊讶转为莫大的悲哀,随即无力地摇了摇头:“好……不说了,既然你心意已决……”
我落荒而逃,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瑟瑟发抖……来不及去感受心里的感受,我在心里默念:“黄彤你要坚持住!你千万要坚持住!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不是动摇,不是心软,而是让她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胃疼,于是30号白天更。
为了弥补各位的心灵创伤,照例是多更。
PS:凌晨真冷。
198
198、第196章 。。。
第196章
秦玫后来说:“爱情的伤痛,让人看见人间的伤痛;爱情的发生,让人体会心灵的真实,你能说爱情没有意义?”
我认为很对。平凡人的一生,能够通过“爱情”获得这人间的真味便是值得。灵魂在来时便选择了爱为功课,所以必须失去爱,才能照见爱。”
可是那晚,我想不通。
那晚,夜色如墨。我的心却比墨还深,还苦。
知晓了子衿对我的情意,我的心都碎成了粉末。心疼着她可能有的疼痛,忍不住潸然而泣,一次又一次,浸湿了悲情的画面。
誓言如纸薄,挣不过俗世的仁义道德。
爱你的灵魂,经过烈焰灼烧后,变得睿智、通透。
我想,即使我们今生不在一起,我的灵魂也会与你相伴,陪着你静静地痛。就算你不痛了,有了新人,我也会守着这份苦涩的记忆,绝不背离。因为只有这样,每当闭上眼的时候,才会随时回忆起你的温度和气息。这是我人生中极致的欢乐。
接下来的几天,我很忙。忙着应付占奋的母亲,忙着婚礼事宜。
忙得,连子衿回来也不知道。
子衿去南海了,没有来见我。但我知道,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小K已经搬出我家许多天,自从知道她姐还活着,并且我让翁行远把梁歆怡替父顶罪的罪名也一律抹去,她才终于露出了昔日的笑颜,恢复了作为大众情人的日常工作。
她将是我美丽的伴娘,但这个伴娘此刻则在电话里被问得不耐烦。
“好了好了,让彤彤自己解释给你听……不是,我也不清楚……谁说的?没那回事!”小K一赌气把电话挂了。
“优洛说是我霸占着你,所以你才不听她电话。”
我微笑,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就说:“你姐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暂时没有打算。我感觉她是在躲着笑然。”
“哦?是因为琪雅的事儿?”对于琪雅的惨死,我也很难过。
小K停下挑选饰物的手,转而摸了摸自己的脸,由衷感叹道:“真难以置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烧死了。虽然知道不是我姐之后,我是那么的惊喜和庆幸,可琪雅太可怜了,她是最无辜的,却落得个最凄惨的结局。”
我点点头,突然想到,如果是我藏身火海,现在也不会承担这莫大的痛了吧?如果死亡是痛苦的终结,我真的希望一了百了。但有着太多的未完之事,却连死也不能选择。
挑好婚纱,小K又问了一遍我为何要和占奋结婚的问题,在我的无视后,终于放弃。
从婚纱店出来,推门到家的时候,我看见门厅有一双女款鞋,心想这可能是来了高贵的客人。待我把大包小包放到自己的房间里,来到客厅一看——心脏骤然紧缩!
我知道,我的宿命是时候面对了。
子衿,依然是那个子衿。她穿了一套白色VERSACE长毛衫套,望之高挑优雅,依旧引人遐思,令人倾倒。有她的地方,你会觉得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千百人中的一见钟情。而现在她坐在那里,似乎是一道光源,顿时便让我家蓬荜生辉,精彩万千。
我爸妈见我回来松了一口气,马上把家让给我们,打算出去躲清静。临出门前,还抛给我一个好自为之略显无奈的眼神。
我安然泰若地坐在她旁边,如果不是手哆嗦得太不成样子被我偷偷掩饰起来,我想这开场还算成功。
“想我么?”她说,颤颤着,情难自已的声音。我无法不心动,即使再如何假装镇定也无济于事。
我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一关迟早要过的,我只能选择如何去过。
“嗯。”我点了下头,然后说:“我们去你家吧?”
子衿没有说话,只是拉起我的手,把我带起来,带进她的怀里:“我也想……”然后是一个慰藉了彼此灵魂的绵长的拥抱。
我们来到她的别墅,那个我亲手布置的温馨小家,它竟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望着那些常青植物,那本该驻留着我和她美好镜头的精致之处,我的眼眶湿润了。
这是我和她承诺过的家。可我现在是来摧毁它的。
子衿把我带到卧室,又迫不及待地抱住我,柔软的娇躯微微地颤抖,宣泄着对我的渴望。我也回抱着她,却是冰冷而僵硬的。因为此时无论我怎样做,都将是事情揭晓之时她恨我的依据。
“彤……这些日子你都经历了什么?”她幽幽地说。
“没。”
“南海石油救活了。”她说。
我点点头:“那挺好的。”
她突然把我拉开,水波一样的眸子盯住我看:“告诉我,我外公和你谈了什么?”
我露出安慰他的笑容,道:“还没来得及谈什么,你就出现了。”
“我才出来就去南海了,没有来得及去见你,你怪我么?”
“怎么会呢。”
“彤,你有事瞒我。”
我重新把她拥在怀里,眼角滴下一滴泪。我亲爱的子衿,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瞒你任何事,因为,可能再无机会。
子衿不喜欢局面不受她控制,于是她开始怀疑和犹豫。而我能做的,就是珍惜这最后的时光,让这段爱恋有始有终。
我第一次觉得她像一个孩子,贪婪着霸占着我,呼吸着我全身每一寸空气。在我的呢喃中愈加的狂热。
可我还是觉得不够,我希望她不仅占有我,还要在我身上印上印记。一个永远都消除不掉,只属于她的印记。我要让它提醒我,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的身体都将永远只属于她。
我一遍遍地临摹她的样子。肌肤莹透,精致绝俗,此时飞扬美好的唇线,还有那秋水似秀澈的双眸。我凝视着他,心中不觉一颤,这痴迷,这愚昧,这顽固,这坚贞,这绝决,这不是别的,这就是爱情!
我用手臂环住她,脑袋抵在她的颈窝。轻轻地将手蜷在她的手心里。另一只手的手指轻划过她的嘴唇,棉软的光滑的触觉。她浅浅地低头含住我,很快,舌尖轻抵我的牙齿,不断深入,很快,温热柔软的吻顺着耳际、脖子、锁骨,并一路下滑,两个人都沉浸在渐趋急促的呼吸中,难以自拔……
在她进去的那一刹那,我有着近似晕厥的冰凉,更情不自禁地大叫。
我需要她温暖的手来蹂躏我的身体,用最极限的力量来蹂躏来践踏!将之捏碎,让我永远记得这一刻!
我猛地翻起身,黑色的发在她的牵引律动下顷刻间扬起。望着她惊喜与瞬间燎原的欲望,把她的手按在我的腰上,那里因为激烈的冲击而不得不艰难地挺起,让它随着节奏疯狂起舞……
对面半玻璃材质的柜子里,映射出一具纤弱娇柔的身躯,浮来又沉,沉沉浮浮,颇为□。
兴奋地呻吟混合着低沉的咆哮,这是一场怎样激情难抑,陶然欲醉的欢爱。
因为激情,所以深刻;因为绝望,所以更加激情。
直至我两个人都精疲力竭,汗水传来冰凉的触感。子衿才娇喘息息地把头跌上我的小腹。
“亲爱的,你今天真的很特别。”她说。
我轻轻抚摸她□的肩膀:“喜欢吗?”
她笑着说:“当然,难得你不拘谨。”
我淡淡地笑,她看不见,所以那笑极其苦涩。
我告诉自己到此为止吧,该做的已经做了。不能再贪婪这过多的美好,我怕我会溺死在这温柔乡里。
“子衿,和你说件事。”
“说吧。”
“……算了,还是一会儿再说。”始终还是没有勇气。
子衿眼眯起来,为了表示她小小的不乐意,她把头埋向我小腹深处,大腿内侧。晕厥的感觉再一次袭入我的身体!我嗯哼了一声,双手斜插入她的黑发——“不说我就继续。”她威胁道。
我笑得无可奈何,然后想了想,道:“那就继续吧。”
绵绵的爱意,最能摧生出令人身心颤抖的的激情。
可恶的她放了两只手指进去,使得我已经几近哭喊,抓住床单的手不断地用力,这使我已然感觉到疼痛,但却欲罢不能,因为身体里有另外一种热浪灼烧着我,唯有疼痛方可以消解。
当一切平息之后,她附在我耳边轻轻说:“宝贝我爱你。”
我已精疲力竭,可一旦停歇,那绝美的欢好就会慢慢退却,换来致命的绝望空虚。
这本来就是我偷来的欢好,总有那么一刻,我要连本带利还回去。这天与地的落差顷刻间几乎要了我的命。泪水由不得我控制地奔涌而出。
子衿淡然惯了的人,也看得发了慌。
我慢慢收敛起泪意,安抚她道:“没事,觉得仿佛是在做梦。”
“你要和我说什么?”她已察觉到什么,换上了她女王般说一不二的面容。
我的眼光停留在对面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