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如此普通。这就是真人不露相啊。
所以，他说的话不得不让我想得极深。而这需要时间。
我先是问了一个必须要问清楚的问题：“这件事，似乎谁说都是可以的。”
“老爷子很固执，相信了的事，亲自过问认定的事，便很难更改。除非你亲自去说，他才会相信。”
我点头。嘴上说容我考虑几天，就起身告辞了。临走前他说：“我想你似乎没有选择。”
我丢给他一个微笑：“谁知道呢，世事难料。”我故意表现得深沉。与高手过招，需要保持警惕甚至小心翼翼，你不知道在哪里就会被他识得破绽，进而突破你的防线。我虽然不聪明，但也绝不笨。
谁知他听过我的话反而有些严肃深思的意味，然后淡淡回笑道：“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一种亲和力，会让和你相处的人放下心防？这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能力。”
没想到我俩想的是一个问题，很好。说明他对我也有顾忌。
话不可再多说，我现在急于想清楚他那个古怪的条件，看看如何化被动为主动。于是勾了个笑，转身便走。
我还是没有开车，那车已经在我家楼下的停车位蒙着灰尘了。没车的时候觉得有车方便，有了车又觉得走路和搭的士是个不错的放松方式。尤其是现在，我可以利用路上的时间慢慢把这件事沉淀。即使内心有多么的心急如焚。
他让我去向子衿外公坦白我才是子衿的正牌女友，说明秦玫一直帮我们瞒着。而据我所知，秦玫在昨天清晨就已经坐飞机回美国了。那么说明什么呢？
好，现在逆向思维想一下，如果我是翁行远，怎样的形式对我有利？我的目的是迅达，而迅达里有子衿多年扩充的心腹羽翼，子衿被拘禁，迅达还完好无损就是很好的证明。那么怎样能打击到这些死守着迅达的子衿的死忠之士？答案是：得不到领导者的指示。不，是长时间的得不到指挥者的下一步指令。
秦玫走了，老太爷可能会放松对子衿的警惕，甚至会放她出来。这样翁行远就没有充足时间去从内部对迅达进行收买或渗透……我的推论极其合乎现下的情况，也非常合理。为了印证我的想法，我给KIKI去了通电话。果然不出所料，翁行远确实对迅达做了很多动作，而子衿也确实很有办法，几乎大半高层都是她后来提拔的，对她可谓是忠心耿耿。但是KIKI也担忧道：“现在得不到总裁的消息，总部没有个拿主意的人，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现在很多问题都有分歧，形成了很多阵营对立……”
我果然猜对了。
翁行远的目的就是让老爷子继续拘禁子衿。而我这时候过去承认，老爷子必定又会重新燃起怒火，更不会放子衿出来，甚至要连我一起审问。趁着这时候，翁行远便可把现在已经有内讧端倪的迅达一举拿下。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我并不知道的事是，其实可亲可敬的秦玫姐已经在临走前给老爷子做通了一部分工作，对子衿的防线稍微松弛了一些，但后来又因为子衿的出逃失败重新加强了巩固。这才有了她为什么没有守三天之约的约定。也是因为这个，帮助子衿出逃的子衿母亲，也连带着被时时监视。
我更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连神通广大的子衿都没办法穿越火线，和外面取得联系。老爷子完全用军事化做派，在子衿门外重兵把守……什么是重兵把守？不用你多做猜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头戴钢盔的武装军警，清一色一米九身高的大男人，一共十个……
别说是子衿，苍蝇都飞不进去！
说实话，把事情搞清楚是一回事，如何去做又是另一回事。当初半岛湾事件发生的时候，有子衿，有梁歆怡，有梁笑然……有那么多可以去倚靠的力量支撑着我去行动。而现在，子衿被拘禁，梁歆怡又……（想起她，我不禁鼻头一酸）梁笑然失踪，小K目前又因为打击过大，神经恍惚……还有红叶为父母愁得急剧消瘦，优洛的力不从心……唉。我现在成了名不副实的孤家寡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激流中彻底迷失了方向，茫茫然不知所措。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救出我的家人，帮助我的朋友们？
想至此，我的心情悲凉绝望，浮浮沉沉的，却是那些不甘和对命运不屈的渺茫。
我正独自愁苦，占奋不识相地打来电话，嚅嗫地向我诉苦，殊不知我的苦和他的苦比起来，简直天上地下。
“……我妈病了，要我和占勤带着老婆去见她……有点意思像是要立遗产。她很传统，满心地想要占家第三代赶紧出生。”
“你是知道的，我爸把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给了我妈。现在占勤有老婆，我没有。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我怕占勤因此把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讨到手。”他辟里啪啦地说，我却木木讷讷没听进心里去。
过了一会儿，占奋有些恼怒地问：“你有没有在听啊？”
“啊？”我确实没在听。
“是你帮我打败占勤的，你可要把这事帮到底，先冒充下我女友。我妈见过你一面，后来在我面前提了好几次，说看你特别舒服，想让我跟你发展呢。”
我没心思理他，敷衍道：“我这两天不舒服，过了这阵再说吧。”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岂止，简直就是水深火热。哪有心情管你这家中闲事！
他又喋喋不休说了一通才挂上电话。
我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发呆。总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而且还是噩梦。那么活灵活现神气十足的梁歆怡怎么可能被烧成了一具碳化黑骨？想像力再丰富的作家也不能构思出那么奇特的情节出来。还有我爸……难道我真的要被迫听从翁行远那个老狐狸的意愿去找老太爷摊牌？
不，绝对不能！如果我遂了他的愿，迅达就会有危险！可是，就像他说的，我不去做，又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让深陷囹圄的我爸得到解救。
时间已相当紧迫！
我妈下午刚接到消息，现在我爸已被纪委的人提去审讯，过不多久就会正式启动法律程序，到时候移交至法院，一切就都来不及了！无论怎么判，吃牢饭是逃不掉了。
想至此，竟急出了一身细汗。
这正是紧要关头的时候，以我爸的性格，把他放到牢里对他就如同判了死刑……简直不敢想像下去！
我急得真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我焦头烂额冷汗淋漓的当口，我的房门被轻敲了两下。我知道这不是我妈，果然，推门而入的是已经沐浴后的小K。
她的神色似乎恢复了些，脸色也不再惨白。她静悄悄坐在我身边，我忙坐起来与她平视。我俩相视一笑。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去找翁行远，是我鲁莽了。但是满脑子就是不想你难过，所以……”
我笑着摇头道：“我应该向你道谢。谢谢你为我那么做，虽然我认为不值得。但你那份心令我很感动。”其实这些话骤听之下很是煽情，但如果你经历过我们这样的生活骤变，就会和我们一样，恨不得把自己泡在这饱含温情的蜜罐里，让自己沾染些人情冷暖之余的温暖。
她眼中闪着泪光，心酸地凝视着我。在那一张精致面庞的衬托下，竟然让我萌生出与她同样的情绪。这种强大的感染力让我意识到，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她演的角色不仅深入人心，得到大众的认可，甚至还得到那些历经世事沧桑、中老年观众的认可，看来是有她独特的天赋在的。
“彤彤，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着急，但你千万要顶住。叔叔阿姨，还有我……都需要你。”说完抓着我的手呜呜哭起来。我用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背，轻声说：“我不会垮的，在我爸没出来前，我绝对不能垮。”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说：“翁行远找你谈了什么？有没有向你讲条件？”
我见此时的她精气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就想着告诉她也无妨，就一五一十和她说了翁行远向我提出的条件，以及我的想法。
小K听后也无计可施，直哀声叹气道：“我从来没遇到过比这更难抉择的事情。”
我苦笑道：“谁说不是。”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皱着眉头问我。
她这句话问得我不得不直面我内心深处的想法和答案。没有经过预想，我缓缓地说出那个已经有些成形了的想法：“我想去见一见老太爷。”
小K听后有一刹那的愣神，不可思议道：“你是说，你打算把你和子衿的关系告诉他？”
我摇头：“不是。我跟你说过了，如果我说了就会让翁行远得逞，那他得到迅达就是早晚的事。但是迅达对于子衿意义重大，不能失去它。我不可能做出对不起子衿的事儿。为了我爸……”我叹了口气，说：“也不可以。”
“既然不说，去见他做什么？”小K不解地问。
“我希望能见子衿一面。”
小K摇头：“哪那么容易。”
“不容易也要试。”我坚定地说。
小K盯着我，面容舒展开，展颜一笑：“嗯！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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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第192章 。。。
第192章
此时的我，像一个踽踽独行在迷雾中的盲人。即找不着前方的路，又不知道命运会把我带到哪里去。这种感觉糟透了。可那必须负起的责任和重担，却又让我没有一丝喘息的余地。我明白，这就是命运。即使多么畏惧，都要摸索着前行。
所以，我必须见那个人。
在我心中早已奉为理想化身、刚毅不催的男人——许翰庭，不惜以牺牲生命来换取被这个人折辱去的尊严；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女子、他的女儿，却终究被他牢牢控制，挣脱不得。这是我对他仅有的认识——可以把人攥在手心里，轻易左右别人的命运。
如果命运可以被人左右，那么他是不是最接近于神的人？
小K似乎没有我那般慌怯，她坐在院子里，欣赏着美人蕉和蜀葵。不时逗弄挂在桂树枝头上笼子里的黄鹂。清晨舒适的暖阳柔软地笼在她身上，说不出的温馨。
这是典型的北京四合院，比寻常百姓家的要气派。并且有警卫巡逻站岗。以我有限的认识，级别更甚于首长。
藤架底下放了把椅子，我们则坐在凉亭的石头凳上。看得出来，这次的会面很随意。但能够进到这院子来，却并不容易。
首先翁行远做事很有效率，我们先是接受了中央警卫团某军官的接待，确定身份后才交给老太爷身边的机要秘书。这点我后来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不在野的老干部，随行人员却都是正统编制。
不久之后一个小兵模样的人给我们端上来一壶叫不出名的茶，碧绿清透的茶叶浮在茶杯里，看得人心旷神怡。秘书说：“尝尝我们这里的碧螺春。”
手才抬起来，就见远处一个老者快步走过来，我的心猛跳了下，心想就是他了！
我不敢正面端详他，只是觉得他的存在让我有一种触动，他给人铁一般的感觉。
对，是铁。坚固，强硬。在之前的侧面认知外，这是我对他最直观的感受。他的走路，坐姿，以及沉稳的姿态。这个年纪的老人大多老态龙钟，而他却颇为精神抖擞，钢铁一般的不容置疑。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我想我该先开口说些什么，因为小K看起来太随意，仿佛是在串门子的。
老太爷笔直地坐下来，声音很是掷地有声地说：“两个小娃，让你们久等了啊。一会儿留下来吃个便饭……”话还没说完，一个警卫员就跑过来和他说了几句什么，他鹰一样的眼神盯住我俩，吓得我一哆嗦。
但很快，锐利的眼神不复存在，转而对小K说：“我看过你几部戏，演的很好，很形象……”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严肃地说：“你在年轻演员里算是最踏实的，愿意演一些贴近百姓的角色。不像某些所谓明星，就喜欢哗众取宠。”
小K仿佛心不在焉似的，直到这时眼神才有了些光彩：“您看我的戏？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老太爷听后哈哈大笑，指了指他身后的警卫员：“他们也喜欢呢。”几个愣头青小伙子一时拘谨地脸红了。小K心情开怀起来，甚至有些洋洋得意：“我是个孤儿，从小没父没母，是姐把我从孤儿院里带出来，把我培养成演员。她教我的第一堂课就是‘真实’。”
说至此，本来亮起的眸光又黯淡下来，想必是回忆起了伤心事。
老太爷看出来了，端起茶，摸了摸茶杯沿，淡淡说：“真实需要人生的磨砺。我就经常教育我的学生，对待生活要用真诚的态度，对待身边的人要真心相待。对待理想呢，要有真我的奉献精神。对待逆境，要真真实实地去感悟，消化，进而吸取更多的能量去抗争。”
不愧是教政治课的，说话一套一套，听得我有些怀念起大学时教我们马列毛的老师。
小K的表情越来越驯良，仿佛对待面前的人物多了些敬仰。她说：“是的，您说的没错。我姐也是这么说，她说这些就是真实。如果违背了这些，良心会不安，如果战胜不了自己，会一步步走向噩梦里，再也出不来。”
老太爷听后点点头，紧闭下拉的唇角似乎扬了扬，不知是不是喜悦的标志。我不由得一阵心喜，心想没想到小K和他投了脾气。
两人谈人生谈戏中角色，倒没一个关心我。我就不住给三人斟茶，填果子。成了两人谈经论道的聆听者。
过了不多久，又一个警卫员标准的军式小跑过来俯首对老太爷禀报着什么，老太爷明显脸上一惊，又出其不意看了我一眼，随即挥挥手叫他走了。
“你是黄彤？”
我一阵心悸，心想总算轮到我了，便点头称是。
老太爷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道：“听我女婿行远说，你是来见我外孙女的。可是说来也巧，她刚才已经走了。”
我一惊！
刚要开口，小K忙暗地里拽了拽我的衣袖，笑着对老太爷说：“我俩都是子衿的朋友，我们是好久没见她，特意过来拜访的。请问她走了，是什么意思？”
老太爷看向小K和颜悦色许多，说：“我把她关了紧闭，现在被她逃了出去。”
我和小K惊讶地互相交换了下眼神。说实话，我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子衿会逃掉。
“不知，这和你们这次来，有没有关系呢？”他复又盯住我的眼睛。他的眼神太过锐利深邃，让我不敢去直视。
“既然子衿不在了，我想我们也该告辞了。”我一分钟也不想和他过招了，他的眼神让我难以招架。
老太爷把背靠在椅背上，晃悠着摇椅说：“平常也很少有你们这样年纪的小娃陪我老人家聊聊天，就多待会儿吧。我叫人预备些饭菜款待。”
小K声音甜美地说：“好啊，我也喜欢跟您聊天。”我无奈，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过，我们要换个地方。”老太爷笑眯眯地说。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不苟言笑的人，怎么突然就笑起来？我有种直觉，这一切似乎都透着某种诡异的信号。
很快，我们被移送到大宅的前院，正房的宴客厅里。
醒目的茅台上宾酒，配了几道下酒的小菜。
一看这阵势，似乎是吃饭是次，喝酒是主。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灌醉我们？我怀着十二分的警惕和忐忑的心情坐下来，机要秘书同志也作陪在侧。
老太爷示意秘书倒酒，一杯杯满上。冷冽刺激的白酒一下肚，老太爷才说：“医生叮嘱我不能多喝酒。你们是女娃，本应少喝些。但今天特别，多喝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