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薛华鼎还没有说打破惯例是一种无形竞争力，其他厂家未必就能一下学到手，也许别人还不愿意学呢。就如自己厂里王文杰、梁仁鹏他们心里就对自己这么孤注一掷办法不以为然。他们心里还习惯于一步步来，上一步没准备好决不走下一步。
二人就厂里事又谈了一会，胡副书记说道：“你自己好自为之。……，这个贷款问题我会关注，到时候徐秘书会打电话给你。”
薛华鼎知道这是胡副书记逐客令，连忙起身道：“谢谢你，再见。”
走了几步，薛华鼎转身说道：“胡副书记，我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把自己陷进去。”
胡副书记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如此。我可不想……，算了。你好走，我就不送。”
薛华鼎走出门之后，站在门后胡副书记看着他背影，想了很久……
其实薛华鼎也没有什么高招，无非是按照许昆山提供办法，高薪“聘请”梁仁鹏那个同学指定技术专家来指导设计所设计、以稍高于市场价格从那个同学指定公司购买配套产品。
能够让人看出端倪就是指导价格、产品价格稍微高于市场价，专家指导次数实在是有限。
在专家聘请上，南山机床厂可没有吃亏，甚至还占了便宜，因为那些“聘请”专家来给设计所人上了几堂课，告诉梁仁鹏领导设计所在哪些地方可以适当放宽技术要求，又应该在哪些地方注意保证精度要求。虽然南山机床厂没有和其他厂家一样斤斤计较于那些技术要求，但他们通过这些“聘请”专家同样得到了优惠条件。
而且因为这些“内鬼”地帮忙。在后来产品验收时候，因为南山机床厂产品性能好，他们打败了很多竞争者产品：验收方重点检查提醒了南山机床厂注意地地方，他们地产品能不优秀？
当然。一些简单地、常见输送金钱方式也有。比如销售人员陪对方打业务牌什么。但数额不大。正因为大家对这种行贿受贿方式有点“心安理得”，对方也没有真计较百分之五这个数字。
在这些人里应外合之下，特别是薛华鼎坚决要求和重奖奖励，南山机床厂产品试制远远走在其他厂家前面。别人刚收到技术标书地时候，南山机床厂就已经开始了试制，当别人还是谈判时候，南山机床厂试制产品已经上了实验台。当别人试制时候，南山机床厂产品已经通过了对方验收，开始进行定型生产。
到最后，湘湖南山机床厂和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签订了一百五十台供销合同。占机床总采购额地百分之六十，而且还达成了长期合作协议。
另外，这个项目成功，也得益于省财政厅及时下拨那笔九千万无息贷款。
可以说，薛华鼎在湘湖南山机床厂给了所有人特别是省领导一个令人惊喜开门红。虽然湘湖南山机床厂暂时还不能扭亏为盈，毕竟时间太短，但发展趋势是良好。薛华鼎领导班子所做地成绩也是有目共睹地。
随着一台台机床出厂。薛华鼎心里很是自豪了一把，工厂工人还是越来越信服薛华鼎了。特别是设计所地人，说起薛华鼎就忍不住夸赞几句：因为他们拿到了自己以前都不敢想奖金。
虽然这些奖金跟厂外效益好公司而言算不了什么，人家一个月奖金可是五六千甚至上万元。但他们却是破天荒第一次拿这么多。工作累是累点，但绝对舒服。
2001年元旦早已经过去，2001年春节就要到来，工厂已经在做过年放假准备。
薛华鼎工作自然很重。事情很多。一些平时不属于他工作范围内事现在也安排在他日程上。比如慰问困难职工、安抚下岗工人、拜访当地地方领导…直到过年那天下午，薛华鼎工作才忙完。才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因为晚上还要慰问过年还值班职工，正月初一还要给上班职工发红包，薛华鼎和王波就没有回安华市家。他们还要呆在厂里过年，至少要忙到正月初二下午才可能回安华市家和家人团聚。
晚上不少厂领导提出要陪薛华鼎吃饭，或者邀请薛华鼎、王波到他们家里吃年夜饭。
薛华鼎都拒绝了他们。把这些人拖在这里吃饭，他们家里人嘴里不说，心里肯定有点怨言，即使没有怨言，他们家属还是希望一家之主回去主持年夜饭。而到他们家去吃，薛华鼎又不怎么愿意。
所以他喊上王波，稍微化了一下装就走出了工厂大门。所谓化装，也就是在鼻梁上挂了一副平光眼镜、脑袋上戴了一顶常见帽子。
王波笑问：“薛书记，准备在过年夜搞微服私访？”
“什么微服私访？为了安全。我们今天二人好好吃一顿，吃一餐清净。你不敬我酒，我不敬你酒，怎么样？”薛华鼎边走边说道。
“好。我也是被这些酒吓怕了。”
二人如做小偷似地闪进了一家外表看似中档餐馆。
一个女服务员连忙迎上来，满脸堆笑道：“新年好！请问二位是吃饭吗？”
王波点了点头，问道：“有包厢吗？”
“有！今天都回家去年夜饭去了，客人不多。是坐楼上还是楼下？”女服务员笑问道。
“楼上！有一个小包厢就行，我们只有二个人。”
“好，请随我来。”女服务员连忙紧走几步，摇曳着柔软身姿朝前面走去。
等坐下之后。王波笑问道：“薛书记，还是喝一点酒吧？”
“要喝你喝，我不要。就点几个小菜。”说着，对有点发愣女服务员问道。“小姐。有什么好小菜。给我们上几样。我们不吃大鱼大肉没问题吧？”
女服务员笑道：“没问题！不过价格可能比平时要高一点。”
王波笑问：“过年还宰客？高多少？一个白菜苔要多少钱一份？”
“白菜苔十元一份。”服务员笑着道，“大家都过年，我们……”
王波道：“行，还不是很离谱，就十元一份。”
“你们吃不吃野菜？野芹菜、野荠菜、野蒿菜，今天我们进了好几个品种野菜。味道还真地不错。”女服务员推荐道。
薛华鼎很明白套路地笑了笑，点了点头：“那就来一份你说野芹菜，也来一份野蒿菜，其他……，王波你来点。”
王波问道：“现在还没有开春。哪里有什么真正野菜，肯定是温室大棚里种地。小姐，是不是？”
女服务员笑了一下，说道：“反正他们是这么说。味道也确实比一般地家常菜好吃。”
女服务员写完菜名出去，薛华鼎打量着这个包厢：包厢是将一个大厅用木板隔成一个小小地空间，隔壁只有一人多高，上面并没有与天花板相接。留下了一截空档，外面走廊上人说话声音一样可以传进来，只是相互看不到人而已。
这时候，外面很静，估计人们都在家吃年夜饭、看春节联欢晚会，到外面吃饭人很少。
接过王波递过烟，薛华鼎可有可无地吸了几口。心里想着家里事。
没有多久。女服务员就端着炒好菜就过来了。
王波一边帮着摆放碟子，一边说道：“小姐。你们速度很快啊。”
“没几个人，当然速度快。不喝酒，你们来点饮料不？”服务员继续做着自己推销工作。
“算了，就这壶茶就行。”
“你们慢吃。”
薛华鼎吃了几口，笑问道：“王波，你跟着我感到后悔不？”
“薛书记，你这是说啥话呢。我有什么后悔？不是你，我还在不知哪个地方呆着呢。”王波说道。
“呵呵，我是说我把你带到这个厂来。”
“也没有什么好后悔地。这里虽然不是从政，但过舒坦。而且你不也在这里吗？薛书记，我还真是服了你。几下动作，就把这个厂搞活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厂情况，搞活什么啊，哪里搞活了？我还在为过年之后开发一个什么好项目而苦恼呢。现在设备是高级了，进口数控机床都买了，如果只加工这些产品，实在是可惜。工厂也不可能翻身，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那点订单又不能养活我们。”
“是啊，我们厂就是没有一个拳头产品，都是帮别人配套，为别人生产零部件。大头都被其他企业赚。我们要有一个打得响产品就好了。”
“废话，谁不是这么想。问题是我们找不到这个产品。我们制造精密机床最怎么努力在市场上也竞争不过那些大厂，做其他产品我们又找不到。这段时间我都在网上查找专利技术，都总找不到适合我们厂技术。”
“呵呵，厂长也不好当。”
二人正在边吃边谈地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声音说道：“薛华鼎那个乌龟王八蛋，就只知道瞎闹。妈，看见他了，老子一定要给他一巴掌。”
另一个声音笑道：“呵呵，你这家伙就是嘴巴厉害。他真要站在你面前，你还不吓得打哆嗦。”
“靠，我怕他？老子一没犯错又没骂他，他让老子下岗，老子就是不服。”
“你小子下岗与他有什么关系，是你们车间主任让你下岗。谁让你也要报名竞争那个位置？争不过别人当然给你小鞋穿。”
“政策还不是薛华鼎这鸟人定？他把我们这些人赶出来，我们哪里找工作。妈，一听说我在厂里搞什么管理，人家都不要。那些厂都只要熟悉一线工人。”
“呵呵，谁叫你以前只知道混日子？当时你不是鼻子对着天上？我们厂就是你们这种吃白食地人太多。”
“靠！我地工资才多少？这也算吃白食？”
另一人说道：“别闹了，快点菜！”
王波起身准备冲出去骂人，薛华鼎对他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别理。等下就没事了。”
听得出来，外面是四个年轻人，其中至少有一人在前段人事改革中下岗了。他们四人恰好走进了薛华鼎他们旁边地包厢里。
其中一个人说道：“要我说，薛华鼎来当厂长比原来那个姓熊好多了。至少他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一个声音马上反驳道：“狗屁！你们现在吃香喝辣，我一点都得不到。只要不让我下岗，我宁愿那个姓熊当厂长。”
另一个人说道：“张坤，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好产品要办一个厂子吗？怎么又想回来了？我还准备到你那里去打工呢。”
第534章
“王科，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设计那个齿轮泵你帮我看了没有？”
“看了。但我觉得它加工难度很大，那么高精度我们厂估计拿不下来。如果你自己开厂，更加不行。你想想，你哪有那么多钱买高级设备？即使让别厂帮你加工，加工费你也出不起。”
“你不管其他，我只问你，我设计产品原理上能说得过去不？”
“说实在，我不是很明白你那些原理。我准备找梁所长问一问。”
“靠！你丫真不够意思。我一直在等你信呢。你还没给他看？”
“这段时间我们设计所都忙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哪有时间看你东西。再说，梁所长一天东奔西跑，很难找到他，他更没有时间和我谈其他事。你自己不也是没找到他吗？怎么只怪我？说实在话，你设计这个东西如果不试制出产品来，很难看出它是不是好。你说什么流量大、效率高，这些都很难从原理上看出来，谁一下相信？”
“你难道没有复核我计算？算了，王科，老子不要你帮忙了。等过完年，我直接找薛华鼎去，就逼他，让他安排人试制一套样品出来。要是不帮我，老子跟他新帐旧账一起算。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几个人同时笑了，那个在设计所工作王科笑道：“张坤，问题是你能找到他不？没有工作卡你厂区都进不了。呵呵，你还能逼迫他？吹牛吧！”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过完年我天天在他住房子那里等他，我就不信逮不着他。”
“他又不是这方面专家，听说之前他只是一个县委书记，他能看懂你那些技术资料和图纸？我估计他会把你当神经病抓起来，让警察把你送到……”
“点菜。点菜，一人先喝三瓶啤酒再说。”几个人话题很快就转到怎么喝酒了。
薛华鼎和王波很快就吃完了饭，二人吃很舒服。
走出餐馆。王波问道：“不会这么巧吧？我们刚才说没有主打产品，旁边就有人说什么他发明了一个新产品。好像看小说似，难道真是无巧不成书？”
“呵呵。他说他发明了一个产品，你就真以为他发明了产品？”薛华鼎笑着说道。“现在一年全国登记发明有多少？但是又有几个真正投入实用地呢？不过……”
“不过什么？”王波问道。
“我发现那次人事改革也太武断了一点。也许有不少人被冤枉赶下去了，不该下岗下岗了。”薛华鼎感叹地说道，“唉，做一件事。总有不如意地方。”
“你知道办一件大事很难，还感叹什么？能够顺利完成人事改革就算很不错了。薛书记，你是有感而发吧？其实刚才那小子未必就有真本事。我们可以让梁仁鹏所长帮他看一看，如果真地行，那我们也不冤枉他。也许这家伙喜欢搞创造发明。”王波说道。
“就是他发明真有什么用。那也只是一个齿轮泵，只能用在其他设备上，到头来还是一个零部件，不能当我们厂主打设备。好了，别说在这事，我们进办公室，等九点半一到，我们和他们一起到车间慰问还在加班工人。”薛华鼎说着朝工厂走去。
还没接近工厂大门，他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薛厂长，你现在在哪里。是在厂里还是在安华市？”电话是罗豪打来。
“哪能回家？还要在这里呆几天呢。”薛华鼎有点抱怨地说道。
“呵呵，有怨气啊？厅级厂长还不知足？吃饭了没有？我马上过来。”罗豪笑道。
“刚吃完。你还没有回家？罗老板，钱是赚不完了，还是回去过年吧。”薛华鼎开玩笑道。
“我才忙完，原以为过年之前住房销售会大旺一把呢。屁，结果连预想三分之一都没有完成。不管了。老子先安心过完年再说。我马上就到你们厂门口了。你在哪里？”罗豪问道。
“我和王波就在车门口。”薛华鼎说道。
大约五分钟，罗豪就开着他那部进口车来到了厂大门口。守门地保安连忙敬礼放他们进去。
王波问道：“罗老板。你那位女秘书兼女司机呢？那么漂亮妞也舍得放她回家？”
罗豪在王波肩上拍了一下，说道：“你以为我跟你老板一样，过年都不放你回家。你在浏章那个女朋友没打电话来骂你？”
王波笑道：“还什么女朋友，都结婚了，骂什么骂？初二到她家去。”
薛华鼎问道：“生意不好？”
罗豪塞了一包烟给王波，然后说道：“是啊。省城竞争太激烈了。房价降了一成，结果还是没有形成销售高潮。我成本比别人低一些，日子还好过一点，其他人地日子肯定难过。现在广州那边房地产也是不景气。不知要多久才能达到谷底后上升。”
王波帮薛华鼎打开办公室门。
薛华鼎说道：“你们赚也太多了点，钱都被你们房地产公司赚去了，其他人该怎么过？”
罗豪问道：“薛哥，你们厂情况怎么样？”
薛华鼎道：“家家都有难念经。我刚才还在抱怨怎么找一个产品来生产呢。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找到合适产品。”
罗豪说道：“如果是以前，我倒劝你们生产建材是最好。什么铝合金门窗、防盗门、螺纹钢，这些东西销售很好，我一年都要用近百万。现在是不行了，我们房子卖不出去，这些产品就没有人要。对了，你们厂能生产什么？只能机床吗？”
薛华鼎道：“我们什么都能生产。只要是机械方面，就是汽车、轮船、飞机都行。”
“呵呵。你就吹牛吧。你要能制造飞机，你还在这里。”
“那我在哪里？”
“我帮你打听看看，说不定我也能帮你找到一个好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