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设备外壳，他们也许要我们抛光、喷丸。除了刷防锈漆之外，还有刷喷金属漆。而这些纯粹是为了好看，没有多少意义，我们就可以要求他们不要抛光、不要喷丸。这样一来，因为技术要求降低了，我们就能节省很多成本，加快加工进度。”
对于加工精度定义，薛华鼎还是知道地，所谓加工精度是指加工后零件表面实际尺寸、形状、位置三种几何参数与图纸要求理想几何参数符合程度。加工精度越高。加工地难度越大，成本也就越高。
从梁仁鹏话里地意思可以听出，所谓技术谈判就是尽可能让对方降低难度要求，以达到容易加工、减低成本地目。
薛华鼎知道很多私营企业之所以赚钱，就是想法设法减低加工精度。甚至牺牲设备地部分性能。然后用回扣、礼物开路，请那些技术把关人员、验收人员、采购人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也有一些企业本身不需要高精度设备，为了节省采购成本，设备性能差点也没关系，只要能工作就行。薛华鼎看着梁仁鹏说道：“我想法倒是与你不同。只要他们要求不是过分，我们就尽可能地按他们地要求来，先设计先试制。不往降低精度方面做文章，而是在时间上、数量上抢先机。”
王文杰点头道：“那好。有了薛厂长指示，我们一定不惜代价把它们拉下来。”
薛华鼎认可地说道：“就是这个意思。一切只要快。要抢先机。即使要求过高，凭我们能力做不到，那我们也要请其他厂家帮忙或者购买高端设备来做到，就是要给他们一个印象，我们有能力制造出完全符合他们要求产品。当然，在不影响试制进度情况下，我们还是派人和他们谈判，能节省一点成本是一点。但决不能因为坐等谈判而耽误我们时间。而且，我相信不是所有部件都要谈判。”说到这里，薛华鼎很干脆地问道，“你们明天能出发吗？”
王文杰看了梁仁鹏一眼，然后说道：“可以。今天我就让办公室为我们二人买飞机票。梁所长，你到财务处借一笔钱出来。你看多少好？”
梁仁鹏思考了一下，说道：“一万元差不多了吧？”
王文杰看着薛华鼎道：“一万估计有点紧张。”
薛华鼎说道：“那就二万。越早拿回图纸越好。我们不要算这些小帐。”
打发走二个踌躇满志手下，薛华鼎又把将财务处、计划处领导喊了进来，请他们汇报相关财务金融情况，并将当前地经营状态和梁仁鹏带来信息进行了相关投资分析。
忙完这些，薛华鼎还安排办公室人约请市里相关银行领导吃饭，商讨有关贷款问题。
作为一个效益不好工厂，要贷款确实困难重重。银行领导虽然知道薛华鼎身后站着省里领导。但他们还是尽可能地推脱，不是不放出大额贷款就是借口南山机床厂旧贷款未归还而不能贷款新贷款。
因为薛华鼎手里没有项目文件。也没有可行性报告，现在地约请基本上礼节性，所以相互之间关系还算融洽。银行领导该吃还是吃、该玩还是玩，花了不少钱，薛华鼎等到都是一些模棱两可场面话。
不过薛华鼎并不着急，只要等王文杰、梁仁鹏地技术图纸到手，他就安排人据此撰写一份项目报告，拿着它找胡副书记等人帮忙，由省里领导来安排这笔贷款。他相信省里在看到南山机床厂人事改革成功之后，资金方面也会大力支持。只要第一笔贷款产生了效益，下次贷款也许就不需要省领导出面了王文杰、梁仁鹏二人走了不到三天，梁仁鹏就一个人急匆匆地回来了。一下飞机和汽车，他就来到了薛华鼎办公室。
看他有点心虚地进来，薛华鼎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梁所长，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进展不顺利？”
梁仁鹏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是有一件事我想向你汇报一下。……，现在王厂长还是那里陪他们，等我这边信。”
薛华鼎看了梁仁鹏一眼，问道：“他提出要回扣？”
梁仁鹏先是大吃一惊，接着问道：“你知道？这行吗？”
薛华鼎笑道：“看你心虚样子，肯定是有什么为难事。我也是猜，现在不都是这样。他开口要多少？”
梁仁鹏走到薛华鼎地对面，羞涩地说道：“他开始要十个点。后来说是看在老同学地份上降一半。”
薛华鼎看着这个纯洁“眼镜”苦笑了一下，开玩笑道：“呵呵，幸亏是派你去啊。一下就降了一半，难得啊。……，如果我们给他五个点，他能保证给我们多少业务量？”
见薛华鼎这个年轻地领导很自然样子，忐忑不安梁仁鹏心里才安稳一点，神态也平静多了。他认真回答道：“他说主要看我们样品情况。如果我们样品完全符合他们要求，他争取给一半订单给我们，大约一百一十台，总合同额一千三百多万。如果质量不是很好，就可能少点。他还说若是这次合作愉快，今后他们给我们订单份额会更多。”
薛华鼎抬头看了天花板一会，说道：“六十五万回扣他也敢收？”
第532章
梁仁鹏心又吊了起来，说道：“不是我同学一个得，还有……”
薛华鼎点头道：“我知道。最大问题是他们能不能确保我们订单不会少于你说这个数字？而且我还关心我们做这个产品利润能有多高，如果利润低那不是变成为他们做事了？”
梁仁鹏没有听到薛华鼎一口回绝，就回答道：“我们利润大约有百分之二十五到百分之三十。我同学是主管采购，只要我们产品质量高，采购份额不会少于这个数字。”接着他“建议”道，“我们可以在合同完成之后再给他们回扣。薛厂长，我们是不是答应他们？”
说到“回扣”这个词，梁仁鹏又心虚地低下头。看来这个常年与技术打交道人还是不善于搞这种小名堂，不但没有他那个同学大胆，就是比眼前薛华鼎也老实很多。也许就是因为他老实，他同学才让他来跟薛华鼎交涉，将王文杰留在那里潇洒吧。
梁仁鹏说出“在合同之后才给他们回扣”，他以为自己想出了一个非常“保险”方法。实际上这是行贿受贿手法上最菜鸟做法，大大制约了双方合作空间，也完全压缩了那些钱功能。
在很多情况下这样相互制约造成后果是双方不信任，导致相互提防，不能成为真正生意场上“朋友”，收钱方也不会真心替对方办事，对“付出”和“收回”总是不断地比较。当遇到付出更多回扣家伙时，他们就可能发生“背叛”。
薛华鼎不是生意人，对这些套路本来不是很熟悉。但在许昆山熏陶下，他从岳父那里学了很多。不过现在他不想给眼前地这个“书呆子”上课，也不想把这么纯洁人拖下火坑。薛华鼎更不想因为公家事把自己拖下水，他要做更多思考。
薛华鼎没有直接回答梁仁鹏问题，而是问道：“他给了你技术图纸、技术资料没有？”
梁仁鹏稍微高兴了一些，说道：“给了。全部给我们复制了一份。我正准备明天让我们所技术人员对它进行研究，之后再和他们进行谈判。可是，如果不答应他们，他……”
薛华鼎笑着打断梁仁鹏话道：“梁所长。你意思是他们一定会采购这批设备？而且我们厂生产它们没有很大技术瓶颈？”
“肯定地，这个不会错。技术方面没有很大瓶颈。基本上我们能生产出来。就是……”
“行。我知道。你马上组织技术人员进行设计，同时尽可能快地进行试制。我问你，不考虑什么技术谈判地话，你们设计所全心全意对它们进行试生产，大约需要多久时间能完成？”
“大约一个月。”
“好！就以一个月为限，这次厂里要对你们进行重奖重罚。从今天开始，我给你们设计所三十天时间。只要你们设计所能提前制造出合格试制产品，每提前完成一天，厂里就给你们设计所奖励一万元。提高五天以上，每天奖励二万。迟交一天。厂里罚你们五千元。如果四十天你们还没有拿出试制产品，你们二个正副所长自动辞职。”薛华鼎笑道，“这个没问题吧？”
梁仁鹏大吃一惊，不相信地看着薛华鼎，问道：“现在还没有签订合同呢。而且这么重奖话，厂里会不会同意……，别人也许……”
薛华鼎笑道：“这个你放心。这个主我还是可以作。即使其他厂领导不同意，我自己私人出钱来给你们奖励。不过，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撤你们。四十天之后我还没有看到合格产品。那你们就自动一点。”
梁仁鹏心里也激动起来，连忙问道：“如果其他车间不配合我们呢？”
薛华鼎严肃地说道：“哪个车间、哪个部门不配合，你找我，我就下到那个车间当主任。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全厂所有事情都要为这事让道。在此之前，我已经交待了财务处、计划处，他们已经为你们做好了相关准备。就等你们动手。另外，你还要抽时间协助他们尽快把这个项目可行性报告写好，早一点交给我。我还要等它出来后到上面找银行贷款。”
梁仁鹏考虑道这个事情是自己提出，他还是提醒道：“薛厂长，这么做是不是风险太大？”
薛华鼎大手一挥，说道：“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稳靠事，想什么都做好再进行下一步。不可能从别人手里抢到食物。再说。即使这次办砸了，我们损失也只是一台试制品。也就二十万，至少我们设备更新换代了，怕什么？”
说着，薛华鼎开玩笑道：“呵呵，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你不知道你每在这里浪费一分钱，你们设计所地奖金收入就减少十几元？到时候你自己后悔，你手下还会责骂你呢。”
梁仁鹏勉强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出了办公室门之后，梁仁鹏脚步一下跑得飞快。好像背后真有人赶他似。
几个知道他性格人都惊讶看着他，问道：“梁所长，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
梁仁鹏哪里有时间解释？他气喘吁吁地跑进设计所，急切地喊道：“开会，都开会，所有人不得缺席！”设计所人第一次看见这种紧张场面，一下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发生了什么。
当梁仁鹏好不容易把主要意思说清楚之后，所有地人都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
最后还是梁仁鹏看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而不做事就急了，让副所长当着大家面打电话给薛华鼎落实。等他们亲自听到薛华鼎答应给他们每天一万元奖励，提前五天甚至奖励二万元之后，设计所一下沸腾了：
经过精简后设计所才二十几个人。一万元摊下来就是四百多元一个人。这还是一天，相当于现在一个月地奖金。如果提前五天就是十万，提前十天不就是二十万吗？哈哈……
群众力量是无穷，潜力是更是大有可挖地。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按正常上班，每天七个小时，真正用于设计才三四个小时而已。如果真抓紧，功效提供一倍绝对没问题。
任务很快被分散分配下去，几个小组长愉快地领着相关图纸召集自己手下开会。当天他们就开始了深入讨论。性急地人甚至开始思考怎么画图了。
虽然大家并不是百分之百地相信厂里真地会这么重奖。
薛华鼎不知道，从这天起。设计所地灯往往亮到凌晨一二点才熄灭，而且上班铃声还没有响起，设计所地人就早已经开始工作了。
他在和许昆山商量怎么让“回扣”合法化，怎么减少“回扣”比例又让对方高兴并真心为南山机床厂办事。许昆山安排自己亲信开始在南山机床厂和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之间联络、奔波。不过，知道这事人很少，很少。
几天之后，薛华鼎拿着修改了好几遍可行性报告、贷款报告前往胡副书记办公室。
看薛华鼎在徐秘书带领下走到自己前面，胡副书记笑着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待客沙发前，握着薛华鼎地手。说道：“看来我们没有选错人啊。请坐！”
薛华鼎谦虚地笑了笑，说道：“胡副书记，还不是因为你们领导强力支持，否则我有三头六臂也搞不好。这不，我又来麻烦您了。”
胡副书记一副了然于心模样，说道：“呵呵，我昨天还奇怪你怎么还没有来要钱呢。人事搞妥了，总该进行生产赚钱了吧。需要多少资金？”
薛华鼎没有奇怪胡副书记先知先觉，笑着将报告递给他。说道：“技改资金和生产资金加起来约需要九千六百万。”
胡副书记没有表态，而是认真地看着手里报告。因为项目可行性报告很长，有几十页纸，他暂时来不及仔细看，只是匆匆扫了几眼。
过了一会，他问道：“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这个项目可靠不可靠？看你上面写，似乎还没有签订正式合同。”
薛华鼎话里有话地回答道：“问题基本不大。也许合同额还不止上面提到这些。就看我们灵活性了。”
胡副书记抬头看了薛华鼎一眼，眼里射出一缕厉光。薛华鼎装着善良地样子，不慌不忙地端起徐秘书送来茶喝了一口。
胡副书记走回自己办公桌后面，坐在老板椅里，语气冷飕飕地问道：“你知道原来厂领导是怎么下去吗？”
薛华鼎点了点头，但没有慌张。
胡副书记转头看了其他地方一眼，说道：“你好大胆子！”
薛华鼎轻轻咳嗽了一下。说道：“我做会尽量合理合法。至于他们是不是合理合法。我管不了，也不会去管。总之。我要让我厂里地几千号人有饭吃，能够借这个机会扭转垃圾厂名声。从竞争中获得一点名气。”
胡副书记将报告往办公桌上一扔，说道：“你这么做，有什么竞争可言？完全是歪门……完全是投机取巧嘛。”
薛华鼎回答道：“我们凭时间短、技术要求高来争取订单。”
胡副书记看着薛华鼎，不相信地问道：“你如果争取时间，又怎么可能达到技术要求高？人家大型厂家在技术难道比不过我们？”
薛华鼎说道：“主要是我们厂打破惯例，不计其他细枝末节，大胆压上。现在我们厂设计基本完成了一半，而人家技术标书还要等明天才看到。等我们设计完成进行试生产了，竞争对手还要进行技术谈判。我们采取对策是对方要求什么，我们就做到什么，不要求对方降低对方技术要求，哪怕是成本高一点。虽然人家技术水平高，他们能够做比我们更好，但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会这么花血本竞争，只要他们出于成本考虑要求对方降低技术要求，那么，我们这批产品就是最好。即使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严格按对方地技术要求来，我们在时间上抢了先机。”
胡副书记哦了一声，他对工厂地情形同样不熟悉，就问道：“有什么具体措施来保证你计划没有？”
薛华鼎说道：“没有其他办法。就是真正地重奖重罚，重奖奖得大家眉开眼笑，重罚让他们心痛哭泣。”
胡副书记听了薛华鼎话，忍不住笑了：“怎么过重罚让他们哭泣？”
薛华鼎笑了笑，没有回答。
胡副书记又说道：“这次你们打破惯例，让其他厂家措手不及。但下一次他们不也学了你们这一招？他们也可以完全按照对方要求来，也努力缩短时间，你今后怎么办？”
薛华鼎说道：“这就靠我们努力了。如果这次成功了，我们就要牢牢抓住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这个客户。同时，通过这个项目，我们也打造出一支追求高质量、追求高速度技术队伍。综合我们技改，我们厂能力就能上升一个台阶。”
第533章
薛华鼎还没有说打破惯例是一种无形竞争力，其他厂家未必就能一下学到手，也许别人还不愿意学呢。就如自己厂里王文杰、梁仁鹏他们心里就对自己这么孤注一掷办法不以为然。他们心里还习惯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