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在租房两天,买了一大摞的杂志回来,谁也不理,我在琢磨,我是不是太傻B了,这样跟一帮烂人混在一起,茫然无措地混时间,那俩烂人要是真把我怎么着,我真是哭天不灵哭地不应啊!最最重要的是,我什么时候才能赚到五百万啊?
第三天朱绍龙从外面回来,脸色阴沉,跟死了仔的耗子一样窜进窜出,最后终于跟我说:你TMD的真是好命,遇上我这样不跟你睡觉的男人,还遇上一个才跟你见了几次面就愿意为你花钱的有文化的帅哥,他在这条街的肯德基里等你,滚吧。
我假装不在乎,用书挡着脸,瞅他又窜进房去拿打火机那会儿,一溜烟连滚带爬地跑去肯德基,在食客寥寥的肯德基一个角落见到张福荣,看到我他显得很开心,我劈头就问:你给了他多少钱?
“他要两万,我给了他。”他说。
“你凭什么给钱他?”我火了,心想,这两万块钱给我就好了。
“我想为你赎得自由。”他温柔地说。
“本来我是自由的,但你一给钱,我就成了转手商品了你知不知道?”我叹了口气说。
“行有行规,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吧,他既然把你当他赚钱的工具,你没为他赚钱他是不会放过你的,这钱就当为你买一个平安吧。”他说。
我不再说话,拖过他面前的鸡翅吃起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一开口只问你要的两万吗?”
“是啊!他只开口问我要两万,不过他说他本来是想问我要三万的,但看到我后就只想问我要两万了,说看我不像是个会贪的人,真有意思这个人。”张福荣摇摇头笑笑说。
“那,我现在要去哪里住?”我问。
“我在单位分有房子,但我想可能影响不好,我帮你租了一间房,不大好,先将就住一段时间,有时间再慢慢找合适点的房子。”他说。
从肯德基出来我去朱绍龙那儿拿了自己的行李跟着张福荣上了辆的士,中间他故意换了好几次车,终于到了他为我找的租房,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但布置得非常雅致,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守宫砂》九
张福荣把两万块钱交给朱绍龙后,就开始有点是我男人的意思了,搬进他帮我租的房子的那一晚他想跟我亲热,但我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我要他睡到客厅去,他很疑惑,但还是很尊重我,乖乖地跑去客厅睡。
一连三次,他都被我赶到客厅去睡,第四个晚上,我冲完凉上床,他终于忍不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今天不睡客厅好不好?
我装作羞涩但却坚定地说:“不行!”
“为什么?”他红着脸问。
我也被他感染,脸也红了,也或许是有些羞愧,因为假处女膜的事,我没有回答。
他见我不回答,有些傻乎乎地坐在一旁,一副有些不知做什么好的样子,我故意岔开话题,逗他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你包的二奶呀!
胡说八道,我连女朋友也没有怎么能做我二奶,要做就做我的大奶。他笑着说。
“喂,说说你的故事吧,你谈过几个女朋友?”我趴他腿上侧着头看着他说。
“我的故事说简单又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我复旦大学毕业,先是分配到市城建工作,后来因为工作较出色,被领导看上,几弄几弄就弄到了市委工作了,女朋友嘛倒是在大学时有一个,后来她去法国了,这几年我是孤家寡人过来的。你呢?说说你的故事?”他三言两语结束他自己的事,反过来问我讨故事。
“我啊,没什么好说的,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所普通学校毕业,现在跑到你管辖的地方讨饭来了。”我说。
“你跑到我们这地方来是我们这里的荣幸呢!”他一本正经地说话。
我看他故作严肃的样子,假装生气背过身不理他,突然趁他不备转身呵他的痒,直呵得他求饶,然后,在那样的打闹和彼此戏弄中,我和他有了我们的第一次,他看到了床单上那朵深红的花朵,呆了。
也是在那天晚上我终于知道,他只比我大三岁。
张福荣除了有必要的应酬,一个星期来我这里两次,其他时间他都拿去学习,他们市府有一个专门的培训中心,是跟本市的一家大学下属的培训机构合作的,他们市府的人不仅可以免费学习,还可以因为上课的次数多而有奖金,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我在深圳时参加过一个出国口语班,因为是外教,六十个课时要收三千块钱,老师还巴不得你别去的好。人跟人处的环境不一样,得到的也完全不一样啊。
玩了近半个月,张福荣看我显得心烦意躁的,问我为什么,我说烦死了,这破城市想找合适的工作真是难啊。
他说:急什么,慢慢找吧,工作的事是急不来的。
晚上一块吃松子看电视的时候,电视上正放当地电台扫黄的片段,他随口说道:现在黄毒太泛滥了,对了,我朋友开了一家电脑公司,你愿不愿意去?
我想了想说:你的朋友啊?不好吧,我不想搅进太多的人际关系。
他问:那你最想做什么?
我说:我最想开一家书店,或是开一家咖啡厅。
他转脸看电视,不再说话,我说说也就过了,其实我心里正要盘算,是不是和小不点她们联系联系,和张福荣在一起他可能让我精神上比较满足,但和我四年后的计划相距万里,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虽然在那家夜总会不能给我的名誉带来好处,但却是我认识当地显贵和有钱人的捷径,再说名誉算个狗P啊?我用的还是假身份证和假文凭呢!
《守宫砂》十
他娘的,这应该是我好好说的一件事了,我的第一个十万是如何到手的。
和张福荣说到我想开书店和咖啡店后,我并没有当回事,老是琢磨着找机会出去坐台认识有钱有势的人,但还是有些害怕,一想到要去陪那些奇形怪状莫名其妙的男人我的腿就有些发抖心开始发虚,上次坐台一坐就遇上了张福荣,这次可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这样一犹豫一拖又拖了一星期,这却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那天我半死不活地趴在沙发上看《阿郎的故事》,阿郎头上的血流下来,罗大佑的歌恰到好处地烘托了悲壮的气氛时,我伸手扯过纸巾开始哭得稀里哗啦的,张福荣来了,他打开门看到我这样子,又照例取笑我一番,每次看到动情的碟让他抓到我的失态他都这样,然后他问我:我工商局一个朋友说他们查封了一家贩卖黄书的书店,那书店在本市有点名气,地理位置也不错,老板现在想转让,我想到了你,你有没有兴趣?
“有啊!”我当时就抹干了眼泪,期待地看着他。
“转让费加乱七八糟的可能要二十万,你能拿出来吗?”他问我。
我一听就傻了,不说话。
他说:我可以找一个朋友帮你投资十万,那十万可能你要自己想法子了。
我琢磨了一下他的话,且不管这十万是他不放心我故意用朋友的名义来说的,还是真的是他自己没钱确实是他朋友愿意投资的,看这样子也就到顶了,那十万看来真得我自己想法子了,可是我在这里除了认识几个坐台小姐和那两个鸡头,我谁也不认识啊?
想了一晚上,我的思绪又转到去坐台认识有钱人的想法上了,但仔细想一想又不切实际,不说坐台不一定认识到真正的有钱人,就算认识了也不一定人家就愿意为我投资,就算投资怎么和张福荣说呢?想了一晚上,一个头两个大,觉得美梦难以成真,有些灰心丧气,天亮时肚子饿得咕咕叫,跑到楼下的早餐店买东西吃,一脚踩上一颗小孩子们喜欢吃的金灿灿的元宝糖,我突然想到深圳的邓家庆,也许可以试一试。
邓家庆:喂?
我:我是肖尘尘。
他:我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离开这里好久了。
我:我现在在菩堤市。
他:你怎么跑去那里了?
我:想换一下环境,所以跑到这里来了。
他: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我:(沉默了一下)是的。
他:什么样的困难?
我:(再次沉默了好久,其实还是很难开口的)我想在这边开一个书店,投资要二十万,但我只凑到十万,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
他说:什么时候要?把卡号给我。
我放下电话,呆了半天,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摇摇头,头有些晕,掐掐大腿,肉有些疼。这才相信可能是真的。
当天中午我去到中国银行开了户,回头把卡号通过手机发给邓家庆,第三天卡上真的就有他存进的十万块钱,我看着自动取款机屏幕上我的现金金额,感觉这好像是一个阴谋,是老天帮我设计的一个阴谋,因为事情顺利得太让我难以置信了。
《守宫砂》十一
那书店老板把旁人暗示的意思一下的罚款刚交上,这边我们就开始着手重新装修和重新排列书架了,更因为有一些想巴结张福荣的人明的暗的来帮忙,只半个月时间,书店就开业了,法人代表当然是我了。
我的十万块钱没有全用下去,只用了五万块钱,那当然跟我一到用钱时就牙疼有关系,张福荣没有想到其他,还时不时安慰我,我也乐得装白痴扮可怜,不动声色喜滋滋地做老板
。
但是好景不长,真的做起小老板来那份罪还是够你受的,工商税务和一些官场上的事有张福荣的朋友帮忙打点,可是还有很多事情是让人头疼得不行,比如说电费,人工,进货,出货……最麻烦的是跟几个黑市的盗版商打交道,正版书和盗版书的进价有天壤之别,开业半个月,我回家只有哼哼叽叽的心思了,连张福荣偶尔来这里我都没什么心思搭理他,看这破书店,想要在几年之内为我赚几百万真是太难了。我不否认我有点怕吃苦,更不想否认我对这种每天进点小钱的书店有点看不上眼。五百万啊,老天啊,要是天上下钞票就好了。
书店开业第三个星期,邓家庆到菩堤市来了,他是因为出席一个什么珠宝论坛会过来的,一本正经地给我打电话,晚上和他在一家酒店吃自助餐时还表现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我心里做好了准备,他借钱给了我,这次他来不是要本也得要点利息回去,我也没什么他稀罕的东西,估计除了陪他睡觉。虽然不情愿,但起码他不是我很讨厌的人,眼睛一闭,什么事都容易过去的。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没想到我这点心思一下子被邓家庆看穿了,吃完饭后他问我:晚上准备了什么活动没有?
我装作有点为难的样子说:没有啊,随你吧。心里想,老狐狸终于要向俺这小羊羔下手了。
他看着我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说:到我住的饭店去吧。
我想反正也逃不过,也没太表现得矜持,懒洋洋地说:好啊!
他又笑了一下,很有绅士风度地一路小心地帮我拉车门,帮我开电梯,直到他住的国宾饭店十八楼。
晚上你会陪我睡觉吗?关上门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哑口无言地看地下,眼眶有些发红,虽然我做好了跟他睡觉的准备,但是他这样直截了当,还是伤了我的自尊心。
他笑嘻嘻地打开电视,既没刷牙,也没来点什么前奏,走过来就要吻我,我想反正就那样,眼睛一闭很快就过去了,没想到他突然放开我,一下子仰躺在床上,说道:肖尘尘,你变了,变得让我很失望。
我惊慌地看着他,打了个冷颤。
他说:你知道不知道?你以前一直在我面前高贵又矜持,连碰一下你的手说一两句亲热点的话你都会表现得很不高兴,可是现在你却像个妓女,随便就可以把你带到酒店,还可以随便地吻你,我能猜到你是因为借了那十万块钱对我有一种报恩或补偿的心理,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男人最反感这样的感情,如果因为你借了我十万块钱而表现得对我更矜持也许我会更喜欢你更欣赏你,要知道,天下的女人其实脱了衣服都差不多的,不同的是感情交流的过程和心灵交汇的美妙之处……
我抓起自己的包,羞愧万分地冲出了饭店。
《守宫砂》十二
这番羞辱让我半天也还缓不过劲来,可是我明白就算那时候我撞桌子挠墙也无济于事,如果依我以前的脾气,早就把钱凑齐甩到他脸上痛快走人,但现在不说我拿不出十万现金出来那么潇洒地甩出去,就算能拿出来,我想我也不会甩到他脸上,要甩也得甩到我自己口袋里。
不过也因此事让我对当初面目模糊的邓家庆有了新的认识,他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俗气
男人,还有一点就是,他应该是我二十八岁时得到五百万的一个希望,我现在身边只有他和张福荣两张牌,在金钱上,无疑他的比张的含金量要重一些。
邓家庆离开菩堤市一个星期后,我跟张福荣找借口说我深圳一个同学重病,也买了机票回深圳,因为飞机晚点近四个小时,一个香港驻东莞某地产集团的董事跟我勾搭上了,反正也无聊,我也就膝盖上摊了本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
你在那里出差吗?他问我。
是的,我说。
我是到菩堤市出差来了,现在去深圳,我的根据地是在东莞呢!
我说喔。
看你很像江南的人,是吧?他问我。
我说是的。
江南女孩子都很漂亮。他说。
我故意说我是个意外。
然后他哈哈笑着从包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名片夹,拿出一张名片来,递给我,我刚接过来他又拿回去了,掏出一支笔来在上面一边写字一边说:这是我一个私人的号码,打名片上的号码找不到我,打这个号码是绝对可以找到我的。
我暗暗在心里冷哼了一下,男人为了泡女人总会有一些老套又可笑的伎俩。登机后我们就分开了,他坐的是头等舱,TMD有钱就是不一样。
阔别这熟悉的城市两个月,我一直以为对它恨之入骨,甚至以为我已经差不多忘记了它,但是当我听到飞机上的播音员说到它的名字,说到它的地面温度时,还是有一股莫名的暧流涌遍了我的全身,我想,我还是爱着它的,虽然离开时我是如此的义无反顾。
熟悉的街道,漂亮整齐的建筑,与悠闲的菩堤市完全不同的忙碌的人,一张张年轻但显疲惫的脸。将我的小行李箱放进预订的酒店,我悄悄打了辆的士回到我曾住过但被那个男人赶出来的家,当初和陈浩在一起时,我也曾偷偷来看过,那里换了保安,我放弃了想进小区的念头,在我曾经的家的下面看过去,阳台上晒着女人的内裤和内衣,我的心一阵绞痛,忍住要流泪的冲动,我咬紧牙暗暗对自己说:肖尘尘,下次再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是你拥有五百万的时候,就算身败名裂!!!
《守宫砂》十三
走到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我看到行人总会不知不觉地自问,一百个他们之中最优秀的人拥有最好的是什么?房子?车子?美女?幸福的家庭?诱人的职位?大笔的存款?还是精神上的富裕?
我想我是值得拥有那些优秀人所拥有的一切的,每个人都是上天赐予这人世的独一无二的礼物,但只有百分之十活出了自己的风采,我不要像那九十个人一样晃晃悠悠灰头土脸地
过日子,我要挤进那百分之十的人当中,哪怕挤得头破血流,哪怕最后伤痕累累,但我绝不愿意从来没有参与没有奋斗过,那就像老天从来没有给过我生命一样可耻,我要向这个世界证明,我可以的!而这所有的一切,除了幸福的家庭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外,其他的所有都可以用钱来买到,或者说是可以交换到的。
我总得要做成一件事情,不然还不如现在就死去。
回到深圳后,我送了一位从前的同事一只价值三千多的戒指,并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她新买的两室一厅里,很快在另外一家医院又做了处女膜修补术,因为有了经验,知道怎么样避免发炎和怎么样更快地恢复,这一次,我只花了一个月便完成了手术的启动,恢复,和休养,张福荣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