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如果是以前,麦洛洛不想提及的范思琪定然不会去过问,但是从决定让她长大那刻起,范思琪已经换了方法,你不想说,我就要逼着你说,不说出来你就无法真正面对现状。麦洛洛骨子里似乎就不是主动的人,从最初李蓉蓉说麦洛洛参加新生晚会是被逼迫上台,再到后来自己逼她进学生会,麦洛洛始终都是被动的接受,范思琪相信麦洛洛没有主动去勾引柳叶,勾引这回事麦洛洛打死都做不出来。
:没怎么想……
麦洛洛有点懊恼的样子,喝了一大口咖啡吞咽下肚,立刻张着嘴呼呼的吹气,太烫了。
:那就现在想。
范思琪抬头注视麦洛洛,麦洛洛此刻正低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但范思琪可以猜到,一定是迷茫彷徨,内心烦乱,想躲避却避不开,因为自己正在逼迫她面对现实。
:她现在躲着我。
:恩。
范思琪恩了一声,让麦洛洛继续,麦洛洛就双手捧着杯子,断点的句子一截一截的往外冒。
:我觉得对不起她。
这个答案早在范思琪的意料之中,麦洛洛的犹豫看似善良,有时甚至善良到伤害自己来保全别人。她重感情,一旦开始付出真心就会不由自主作出无私的行为,不想让对方失望,进而开始压抑真正的自己。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她躲着我,我心里……不舒服。
麦洛洛想了想,本来想说心痛,又觉得这样的措辞可能会引起范思琪的不适。
:那你就打算一直做鸵鸟?
范思琪轻叩桌子,引麦洛洛注意,麦洛洛也果然抬头望着范思琪。心痛的表情溢于言表,那样子根本不是不舒服,是心疼。在范思琪面前,麦洛洛有时候真的就是透明的,所以只要有一点浑浊出现,范思琪都会第一时间的发现。
:那我该怎么办?
:主动找她,解决这件事,打开她的心结。
重要的问题,范思琪不喜欢长篇累牍,尤其对着麦洛洛,这会让她抓不住重点。麦洛洛是个矛盾的人,她的理性思维很好,对于线条很敏感,但是数学却相对逊色,她语言能力很强,但汉语的表达能力又不出彩。
:她躲着我,我还找她,不是会让她更难受么?
这就是麦洛洛的思维,范思琪继续说
:她躲着你是因为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希望你考虑事情的时候要站在一定的高度上,而不是站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那样你看到的只是你自己,而不是整件事。
麦洛洛听的认真,站在一定的高度?自己似乎确实鼠目寸光了,柳叶不找自己,不是单纯的想躲着自己,而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结果,从一开始柳叶都处于极端被动的位置。
:恩,那我有时间去找她。
范思琪听了,不满意的挑起嘴角,提醒道
:你现在就定下具体的时间。
:我……
麦洛洛“我”字出了口,没有下文,她不明白范思琪为什么要把她逼的这么紧,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去主动,怎么去开口化解这个疙瘩。
:那就周日好了,我周末回家,你周日晚上告诉我结果。
:什么?!
麦洛洛分贝提高,周日?那太快了,直摆手说
:不行不行,周日马上就要到了,我还没准备好。
范思琪的不满已经开始显现,冷冷的语气问
:你还想等到过年么?有什么好准备的。
麦洛洛委屈的眼神望着范思琪,范思琪内心软了一下,可嘴上没有放行,还是没有一丝宠溺的口吻说
:年轻人做事不要拖拖拉拉,尤其感情的事,我不想翻过去的事,但我不提,不代表你不需要考虑。当初我不是没提醒过你,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你懂么?
一番话让麦洛洛惭愧地低头,埋得深深的,头顶上淡雅的灯光打在麦洛洛身上,透着温馨的暖色,范思琪见眼前的人儿失落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地说
:小鬼,善良过头,也会造成伤害。凡事都有度,过犹不及,这件事一直拖着,你难受,柳叶想必也放不下,早点做个了断,解脱两个人,这是好事。
范思琪没说出口的是解决这件事,解脱的是三个人,还有一个是自己。自己见不得麦洛洛低落,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麦洛洛深深埋下的头上下晃了几下,算是点头认可了,她知道范思琪做了很大的让步,为了让自己可以和柳叶单独解决这个问题而选择回家,该来的终究会来,不会因为躲避而有任何改变。
☆、第五十四章
周六上午,范思琪做好早饭叫醒麦洛洛,嘱咐她好好吃饭就开车走了。麦洛洛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陷入空白的世界,这个电话终究还是要打的,可拨通了自己要怎么说?麦洛洛知道无论怎么说,疼痛都要再重新折磨一番。
转眼太阳娘娘已经迈着碎步爬到半空了,丝毫没有胃口,胃里一阵阵的抽痛提醒着麦洛洛它不舒服。电话已经快被她攥出水来,一上午的发呆毫无结果,深吸一口气,死命的盯着柳叶的电话号码,闭上双眼紧咬着唇,手按向左侧的绿色按钮,只是还没按上,手机的来电铃声就开始唱起来了,麦洛洛的手一哆嗦按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急切的声音。
:学姐,我是萧慕白。
:啊,怎么了?
麦洛洛颤抖的声音,刚才鼓起的语气都没了。
:学姐,你有时间来医院看看柳叶吧,她病了好几天了,一直低烧不断。
萧慕白的声音很无力,说到最后已经有点抖了,麦洛洛的心也跟着被揪起来,终究是折腾病了。
问了医院,抓起衣服打车去医院,急冲冲的寻找病房。麦洛洛无比讨厌医院,可是上天似乎和她作对,不仅家人,连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脱不开关系。
闯进病房,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的柳叶,身边坐着亦舒和涟漪都红着眼圈,萧慕白表情僵硬地站在床头。三个人注意到麦洛洛来了,除了萧慕白打招呼,另外两个人都是默不作声,麦洛洛的眼泪开始在眼圈里打转,她自来都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低声问
:柳叶怎么样了?
:孙教授刚走,柳叶就不肯吃饭……哭了半天,这会睡了。
孙教授是柳叶的妈妈,麦洛洛仔细瞧,注意到柳叶脸上淡淡的泪痕,还有泪珠挂在眼角和睫毛上。麦洛洛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握住柳叶的手暖在自己的手心里,眼泪还是悄无声息的滑落,即使紧咬着唇,甚至咬痛了,泪水还是忍不住。这才多久没见,柳叶竟然瘦了这么多,而自己竟然还等着她主动打电话给自己。
:我们先出去,学姐,你在这待会吧。
涟漪先开了口,亦舒听了声也不吭就往外走,萧慕白尴尬别扭地笑笑也跟着出去了。麦洛洛知道,亦舒一定是怪自己了,是啊,我也责怪我自己了。
:萧慕白,谁让你打电话给麦洛洛的?
亦舒是急脾气,有话藏不住,一出门就咄咄逼人地发问,萧慕白黯然低下头。
:这几天柳叶睡着的时候会叫麦洛洛的名字,想必是她们关系很好吧……不想我弄巧成拙,想让麦洛洛帮我,却伤了她们的和气,都是我的错。
涟漪悄悄地拉了拉亦舒的衣角,提醒她别说漏了。显然萧慕白还没意识到柳叶对于麦洛洛异于常人的友情,这么一说亦舒也不知该说什么。心里重重的叹息,柳叶一直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麦洛洛,只是现在都晚了,那人已经在病房里了。算了,索性由她去吧,逃避终究解决不了问题,只能祈祷解铃还须系铃人,麦洛洛你解了锁放开柳叶的心吧!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柳叶发梦,突然就醒了。眼神朦胧却还是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刻在自己心里的人儿怎么会在这里,她正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手上有来自她手心的温度,温暖的让自己的泪腺再次苏醒,泪水无声的爬满柳叶的脸庞,麦洛洛,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是我的谁?为什么我不能成为你特殊的存在?我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我们能回到从前。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奢望,我小心翼翼为你而建的城堡瞬间坍塌,将我自己也掩埋在废墟里。
麦洛洛不经意的抬头,才发现柳叶醒了,眼圈又是一红,主动开口问
:叶子,好些了么?怎么好端端的就生病了?
声音有点沙哑,再看看麦洛洛泛红的眼圈,她哭了,她为自己哭过了。柳叶不得不承认,心里升起一种幸福感,泪水又重新涌上来。柳叶别扭地转头,自己没有梳洗打扮,一定看起来很邋遢,低低地回道
:我总是那么笨,对不起。
看似毫不相关的回答,却是柳叶的心里话,我总是那么笨,笨到连自己的感情都隐藏不好,你难过,我更难过。对不起,让你难过。
:叶子,先把饭吃了,我们聊聊好么?
这话搁在以前,麦洛洛讲不出口,她和范思琪之间,主动邀请的始终都是范思琪,柳叶摇摇头说
:我不想吃。
:乖,我喂你。
麦洛洛的沉默有时候看起来近似冷漠,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麦洛洛的心软的就像是QQ糖,轻轻一戳就会陷进去。她不善于将内心的温柔表现出来,此刻却难得地展现出来,柳叶一时不适应,愣是随着麦洛洛的搀扶坐起身,依靠在枕头上。
:来,吃点吧。
麦洛洛抬起盛满粥的调羹抵在柳叶的唇边,柳叶眼望着麦洛洛眼里的关心,心里感慨万千,这是最后的温柔么?张嘴吃下一口粥,有点凉了,但却不觉得难吃,反倒吃出了米香味,还带着麦洛洛的味道。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麦洛洛拿起纸巾擦擦柳叶的嘴角,问
:想喝点热水么?
转身就要去倒水,柳叶突然伸手拉住麦洛洛,有点无力但却能感觉到她在用力,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洛洛,不要离开我。
近乎哀求的语气,麦洛洛回想起那天,柳叶也是这样的恳求,转身笑着说
:恩,不离开,你躺好,那我们说会话。
柳叶听话地躺回去,半垂着眼帘,遮盖了眸子,轻声说
:你说吧,我听着。
似乎在等待审判一样,麦洛洛决定把事实真相的告诉柳叶,伸手拉住柳叶的手,捏捏薄薄的手心开口说
:叶子,我跟你坦白一件事,希望你能为我保守秘密。我跟你说过我已经有爱人了,我的爱人不是别人,就是你每天都能在店里看到的范思琪。
不出所料,柳叶惊诧的表情,满脸的不可相信,嘴微张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答案柳叶从未预料到。这样说来,麦洛洛不仅不讨厌同性之爱,而且也是其中的一员,为何乍听之下有一丝欣喜,麦洛洛见柳叶不讲话,继续说
:很抱歉之前骗你说我和她是室友关系,这种感情毕竟不能像异性之间那样光明正大,所以我都是尽量回避,想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虽然我没有你大,我一直都拿你当妹妹,作为室友,关系又亲近了一层,我对你确实比别人更上心。我这人有时候想法简单,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但是我已经有了范思琪,不会再想其他,所以我之前一直都没有把你对我的好联想到爱情上,让你白吃了这么多苦。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可以让你好受的话,你可以告诉我。
柳叶说不感动是假的,因为自始至终麦洛洛都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只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一点一点的被她吸引,而她却一再地容忍自己的无理取闹。即使到了现在,她还是主动揽下责任,让自己心生内疚,都是心动惹的祸,只是自己的感情不肯听自己的话,就算现在答应麦洛洛拿她当朋友,可是这颗心也没那么容易就答应,所以也很坦诚地回答
:洛洛,我知道和你不可能,可是我现在还做不到只拿你当朋友……怎么办?我很早之前就开始克制了,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这问题难倒了麦洛洛,这种事自己怎么帮忙?不过还是分析道
:叶子,我想你是把我想得太好了。我的缺点很多,比如我有时候太敏感,是闷葫芦,还不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睡觉还流口水,家务活也不会做,饭也做不好,还有很多很多……听话,如果不是天生就弯,或者已经弯了的话,就不要选择掰弯自己,这条路很难走。
见柳叶皱着眉,撅着嘴,似乎是在闹脾气,就温柔地问
:你讨厌萧慕白么?
柳叶蓦地抬头,直直的瞧着麦洛洛,眼神恍惚之后又低下头,似乎在挣扎,然后摇摇头说
:我不讨厌他,但我也不爱他。
:恩,那就尝试下,他对你的真心想必你也知道。现在不缺男人,但好男人不多。可能的话,找一个爱你的人,比起你爱的人你会好过很多,你说呢?
麦洛洛一语双关,柳叶听出来了。抽回自己的手,紧紧的抓着被子,拉扯了好半天,才纠结地问
:我能有一个要求么?你如果答应了我就好好和萧慕白相处,尽量培养感情。
麦洛洛点头,眼神坚定,只要她提出,自己一定做到。
:我们……我们还能恢复到从前么?在这之前我也从未期望你给我什么回应,只是我对你好,你接受我就很开心,可不可以不要拒绝我以后对你的好?
柳叶怕麦洛洛负担,再也不肯接受自己对她的一丝一毫关心。麦洛洛也确实想到了这个,中国的人情债最难还,尤其眼前的孩子还喜欢自己,所以重申道
:回到以前也是我所期望的,但是,叶子,你要明白一点……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现在很满足。你不排斥不厌恶这种感情,我可以不用再遮遮掩掩自己,我很知足。
柳叶及时打断麦洛洛的话,看见麦洛洛好看的眉毛皱着,睫毛低垂的样子,心里软的不行。
☆、第五十五章
柳叶不知怎的就想到那晚和亦舒,涟漪讨论的问题,自己对麦洛洛是否有那种想法,看麦洛洛沉思的样子还有葱白的手指,指甲修剪成半圆形,很干净。柳叶嘴角一勾,她觉得麦洛洛在床上一定是受受的样子,麦洛洛抬起眼睛正好看见柳叶神秘的笑,心里莫名的轻松了一些,故作严肃地问
:喂喂!你在笑什么?
:呵呵,没什么,想到好玩的了。
氛围就此轻松下来,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麦洛洛也逗着
:你竟然吃独食,好玩的要说出来让我也乐一下!
:嘻嘻,我觉得好玩的,你不一定能笑出来,所以我还是自己享用了。
柳叶又恢复到以前调侃的样子,麦洛洛长舒了一口气,转而谈起柳叶的病情上来了。
:你怎么突然生病了?
:哎,还能因为什么,心结难解嘛!不过现在好了,估计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咦?你怎么知道我住院的?
柳叶惆怅完才想起这事来,麦洛洛好笑地戳了下柳叶的脑门,说
:生病都傻了是不是?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本来要打电话给你的,正好萧慕白打给我了。
又是萧慕白,柳叶哀叹,一个大男人怎么遇到一丁点事就找别人。不过这次应该谢谢他,否则这一面不会见的这么容易,疙瘩也不会解开,步步坎坷的路以后也许会平坦很多吧。
:洛洛,我一定给你和范学姐带来了麻烦吧?真对不起你们,祝你们幸福,你一定要幸福啊!
麦洛洛点头,两人说话间,出门的三个人已经回来了,亦舒一眼就瞥见粥碗空了。心病需要心药医,再看柳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