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只听见远处传来了警车的鸣叫声，而且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大家都清楚，这是警察来了。
听到警车的鸣叫声，疤痕脸突然慌张起来，吩咐其他同伴准备快跑。
“那就赔三十块吧。”他对着祥子说“那可是我的本钱。”
祥子从衣兜里掏出三十元钱给他，疤痕脸从祥子手里一把拽了过来，慌不择路跑了。刚才还斗志昂扬、目中无人的疤痕脸一伙，立即作鸟兽状飞也似的跑散了。围观的群众也有人敢于站出来说“他们一伙整日里悠悠荡荡，无所事事，专靠趁火打劫，偷鸡摸狗来营生，欺侮弱小，早就该修理修理他们了。”
“现在有他们好受了。”梦婷大笑着说“我在学校听到你因为碾死鸭子被当地流氓疤痕脸一伙勒索，我立即给当警察的哥哥挂了个电话，本来他不想管这些芝麻般大小的事情，但还是经不住我的一再恳求，答应来看看……疤痕脸一伙是无恶不作的地皮流氓，村人都深恶痛绝，只是碍于他们淫威，不敢声响而已。不过，你今天得罪了他们，以后可得小心一点了。今天我的哥哥来帮忙，也只是权宜之计，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经过了这件事情，祥子对梦婷的好感一下子倍增。她想得真周到啊。假如她不来帮助自己，自己能这么顺利地脱身吗？她对自己真是太好了。祥子的心情没有受到这件事情的太大影响，工作干得更积极了。他现在已经一门心思于元旦晚会的主持人准备工作，学校领导也几次来催促了。
祥子主动找到梦婷将两个人的主持词预演了三四次，又共同修改了部分口语，包括表情的流露，服饰的搭配，气氛的调动。然而，所有这些细节的东西，梦婷都考虑到了，并与他就此深入地交换了意见。祥子也乐意与梦婷一起进行排演相关的细节，以便使这次主持更完美成功。
元旦晚会上，梦婷头上插饰着晶莹的蝴蝶髻，穿着那条粉红的衣裙，系着一个荷花香袋，黑得透亮的高跟鞋。她就像一个百灵鸟悠然地飞到舞台上，就像水面的旖旎荡漾着观众的心窝窝。祥子从容地尾随着梦婷来到舞台中央，深情地向观众一鞠躬，随着她用甜美动人的声调宣布晚会开始，台下响起潮水一般的掌声。
祥子觉得今天的所有焦点不在节目本身，而在梦婷身上。她那银铃般的嗓音，她那舞蹈般的姿势，她那小天鹅一样天真可爱的模样……风从外面的小河里微微地迎面扑来，失却了往日的清凉；夜空中的群星睁大了眼睛想一睹梦婷的优美风姿，不再趾高气扬。舞台的灯光发出五颜六色的闪耀，音箱里奏出令人陶醉的节奏，演员的表演一个比一个精彩。流光溢彩的舞台，让人心跳的梦婷，风情无限的演员，让祥子的兴致兴奋到了极点。
“老师，老师，你跟梦婷老师两个也表演一个节目。”学生们骚动起来。
“老师，我们支持你。”台下的声音越来越响了。
“那我就独唱一首歌曲，好不好？”祥子忘乎所以地说。
“不行，要对唱，要跟梦婷老师对唱。”学生们齐声说。
……
祥子与梦婷要对唱《天仙配》，学生们的情绪更加高涨起来，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你挑水来，我浇园……”
“你耕田来，我织布……”
“夫妻恩爱……比翼双飞……”
祥子用真情的双眼注视着梦婷，她也忘情地望着他。梦婷摇动娇小的腰肢，跳起优美的华尔兹，一个摆手，把祥子拉在怀里……祥子一阵字失去视力，失去知觉，失去感应，天地间是一个没有边界、没有暴风骤雨的世界；人间是一个辽远清静、没有悲苦情愁的伊甸园；人类是一个和谐永恒的共同体、没有生老病死。祥子完全是被梦婷的双手俘虏在温暖的怀抱里了。
梦婷轻声叫喊着祥子的名字，用她那狂乱的心跳感应他的热烈，用她那初开的情愫润泽他的心田，用她那多情灵动的眼睛激活他的自信。
四、心潮难平
四、心潮难平
祥子沐浴在和风细雨之中，生活逐渐走向稳定与祥和。在有了强大精神力量的支撑下，祥子决心好好地钻研钻研一下自己喜欢的作文教学，因为学生不断地向他请教提高写作水平的技巧和捷径。祥子非常明白地告诉学生们，提高写作水平的路程没有捷径，也没有特别的方法，至少在自己的水平看来是如此。祥子想告诉学生更多的知识和经验，可是他没有办法说出一些有价值的内容来。望着学生一双双充满渴求的眼睛，望着学生全副身心扑在学习上却没有很好地提高成绩，祥子心里觉得不知是什么滋味，似被卡住了咽喉一般难受。
作文怎么写，祥子也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说法。他只是知道，凭自己的经验，就是要多读文学作品，多写笔记或日记，多向写作经验丰富的人请教。这些方法用在自己身上，已经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但用在学生身上为何没有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呢？祥子苦苦思索着破解这个难题的途径。
梦婷也来与祥子一起探讨有关作文教学的问题。祥子似有所悟地说“也许我们在课堂上讲大道理太多了，而实践的操作很少，造成理论与实践脱节。如对怎样立意、选材、构思、修辞都讲得很透彻，到底应该怎样写呢？其实作为老师自己也没有去好好感受过。学生本来就没有经验，怕写作，老师只是给他一些理论，就让他独立完成，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祥子提议“不如我们都坚持写日记，拿出作品给学生看看，就可以让他们对照着老师的文章模仿。也许就能够提高学生的写作水平哩。”
“写作很难的，我教语文一年多了，自己也弄不清楚该如何写作。反正也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就应付应付过去了。现在看来，我们还真的要想想办法才行。自己动手写，不就是‘言传身教’吗？应该很有效果的。”梦婷也赞成祥子的说法，认为老师自己要坚持写作，这样才能发现写作过程的问题和困难，才能真切体验写作过程中的艰辛，才能在课堂上切合实际地进行教学，才能符合学生的写作习惯和基础。
“这样可能会显得枯燥了点，要用什么活动激发出他们的热情才行。”梦婷说出自己的想法。
“也是，单纯这样叫学生平白无故地来写日记，他们会有热情吗？一定得先调动他们的情绪才行。
“不如我们组织一次全校性的野外采风吧。”梦婷继续说“我们不搞就不搞，要搞就要搞全校性的，这样才具有带动性。名堂就叫‘写作采风野外体验活动’吧。”
祥子一想，也觉得蛮好的，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两个人来到校长室找学校领导，征求他们的意见。校长一听，觉得这个活动可以促进实施素质教育和新课程改革，马上同意了祥子两个提出的活动方案。
说干就干，祥子也不清楚是从那里来了这么大劲头。他与梦婷仔细研究活动安排，包括标语宣传、秩序维持、安全保障、营地踩点、后勤供应等，一项一项地落实和部署。经过一周的准备，学校批准在周三进行全校写作采风野外体验活动。
星期三的清晨，距离出发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但校园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大家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工作。全校师生第一次到野外去进行采风体验活动，觉得既新鲜又好奇。语文写作是大家都十分讨厌的事情，在祥子与梦婷两个的策划下成了一个集娱乐、学习、锻炼于一体的大型活动，个个脸上都流露出无比兴奋的神情。
前面是学校的彩旗队和鼓乐队，接着的是学校社团彩旗，紧跟着是每班的班旗，班旗后面是两排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队伍。祥子特意自己掏钱购买了一个口哨，积极配合体育老师整顿各班的队伍，与老师一起清点人数。
梦婷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显得简约和纯洁，犹如一只可爱的小燕子。她不时地跑来跑去，叫彩旗手举好旗子，叫他们站好位置。偶尔过来跟祥子交换一下情况。
终于，校长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学生队伍像一条巨龙游走在乡村公路上，五颜六色的彩旗在风中使劲地飘舞。体育老师不停地安排学生有节奏地高喊口号，一些班级齐唱起了歌曲。村民们都被眼前地气势吸引到路边驻足观看，不时地啧啧赞叹。
梦婷没有走在队伍前列，而是与祥子走在后面。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桔子塞给他“吃一口吧，解解渴。”
“到了营地再吃吧。”祥子说。
“这样的队伍行进在盘山公路上，就像是远征军摩托化部队在快速前进呢，太壮观了，太美了。”梦婷望着在缓慢前进的队伍说。
“是呀，队伍太美了。可是你呀……”说到这个节骨眼上，祥子故意停顿了一下。
“我怎么啦？”她掰了一小瓣桔子给他问。
“你是美得惊动党中央！”
“是吗？”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队伍在一个叫玛丽坑水电站的一个沙滩上停下。沙滩的前面是一个很大的水坝，水坝下面是一个清澈见底的大水潭，大水潭里漂浮着一些竹子的叶片和树枝。沙滩的对面是浓密的竹林，形成了方圆十几里的竹的海洋。风一吹，竹林发出呼呼的声响。竹林里露出一些瓦房，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叫。好一派迷人的乡村山水画。
学生队伍稍微休整后，每个班级按照抽签的顺序进行文艺汇演，学生们拿出了自己的绝活，尽情地展示自己的表演天赋。表演结束后，大家可以自由活动，或者动手做饭。
祥子跟梦婷来到水潭的浅水处，用清凉的河水浸泡自己双脚，用双手捧起来扑在脸上，是多么舒畅啊。祥子用手捧起一捧河水甩到梦婷的身上，她也回敬了他许多。梦婷将裤筒挽得高高的，向一个比较少人的地方走去。
“有鱼……有鱼……”她朝祥子大喊起来。
祥子忙挽高裤筒，也走了过去。只见在一个大石头旁边，有几条小鱼在贴着石头的缝儿一动也不动，有几条还不时地游出外面，一会儿又游回石头缝里去。在阳光的映衬下，小鱼的身体几乎透明，可爱极了。
“祥子，你能抓一条给我吗？”她一边认真看着一边问。
“能哩。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想办法给你摘下来，何况是一条小鱼……”祥子欢快地答应。
“又自我吹嘘了，赶快下去呀。”她指着一条正摆动在石头缝边沿的小鱼说。
祥子低着腰，屏住呼吸，小心地靠近那个大石头。他伸长了自己的双手，想从石头上面将小鱼抓上来。只是看似很浅的水面其实很深，祥子的手够不着。他只得将身子贴在石头的一角，并用一只手抓着一个突起的地方。
“再下一点……再下一点……”梦婷在不远处小声地喊着。
眼看就要够得着那些小鱼的位置了，他们突然一摇尾巴，全都游进石头缝里面去了。祥子只得耐心地等小鱼出来。
大约过了三分钟，几条小鱼游了出来。祥子又伸下手去，小心地接近小鱼。由于吸取了前次的教训，他更为小心了。祥子缓慢地移动手指，轻轻地一收拢，就把小鱼抓住了。祥子仿佛看到了梦婷兴奋的表情，一使劲想站起来。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紧贴着石头一小块地方的，啪啦一声掉下水潭里去了。
梦婷大呼救命。几个老师迅速地跑了过来，用棍子将祥子救了上来。祥子浑身湿透了，像一个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水饺，还不停地滴下水珠。学生听到老师落水了，也都围了过来，问老师怎样了。
“怎样了？冷吗？”梦婷心痛地问。
“有些冷，但无关紧要，还能挺得住。”祥子装出一副满不在乎得样子说“你的小鱼……”他将那条小鱼递给她。
“哇，你还抓住那条小鱼不放？”梦婷露出十分惊讶神情说“真是傻傻的……命都危险了……还抓着小鱼。”
梦婷小心地在巴掌上用嘴巴不停地给小鱼吹气，希望小鱼尽快苏醒过来。可能被祥子抓得太紧，小鱼有点窒息了。
不一会儿，李主任拿着一套老旧的衣服走了过来。
“没有办法，这是我的一个邻居的衣服，你先换上吧。”他关心地望着祥子说。原来，李主任的家就在竹林里面，他刚才是到家里向邻居借了衣服。
看着祥子穿着这样的衣服，是一副十分滑稽的模样，有点像动画中的人物，太夸张了。梦婷笑得弯下了腰，大家也都发出了开心的笑声。一天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看着大家这么高兴，他心里更是甜滋滋的。他开始喜欢上学校的生活了。
这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回去好几天了，梦婷一说起还笑个不停。但是大家有些不解，为何不在活动前给学生布置具体的写作任务呢？这样是否能够收到预期的效果？祥子耐心地给同事们解释，教育是一种熏陶，不可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可以肯定的是，很多学生会自觉地写出自己的体会来。在一少部分学生的带动下，其他学生也会跟着去写的。“这是无痕教育模式。”祥子说，其他老师还是将信将疑。但不久，他们就相信了祥子所说的话。
……
祥子楼下的操场经过一学期的“愚公移山”，被学生们平整出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往日的杂草和乱石不见了，虽然地面还到处是一些细小碎石片，但穿着运动鞋已勉强可以在上面行走。站在房门前的走廊上，视野更为开阔，景致更为清丽了。学校不久又发动全校师生集资，安装了一个篮球架。这样，师生就可以在上体育课和课余时间里进行篮球活动了。祥子不太喜欢篮球，因为在师范学校读书时打篮球被撞断了一颗门牙，让他一直感到害怕。看到篮球飞了过来，祥子总要惊恐的躲避开来。同事们说，祥子得了篮球综合症。
吃过晚饭后，祥子悠然自得地透过栏杆欣赏远处的群山，山上稀稀落落地长着几棵枇杷树，靠近山脚的地方还有一株小山般大的榕树，树荫遮盖了很宽阔的一块平地，据当地人介绍，树荫面积足有一亩多。下面有几个小男孩正在玩着丢皮球游戏，有几个小女孩在跳绳，一条水牛也在旁边悠闲地站着，望着这些小孩们跳来走去。公路边上有几间小店，不时有人进去购买东西或者聊天，小店门前摆着一张桌子，围着四五个人，看样子是在打扑克。一个叫卖猪肉的挑着担子，沿着公路一直吆喝着走着。一幅乡村生活的祥和图景像电影镜头一样在祥子眼前移动，他也从中看出了一些自己以前所没有感受到的安宁和清新。
生活，祥子用自己的热情注释着，用自己的双手缔造着。乡村，它是祥子熟悉的环境，它是祥子良好习惯形成的基础。城市，祥子曾经强烈地憧憬过，奋斗过，留给他的只是无尽的遗憾和悲凉。看着眼前这一切，想想自己的经历，祥子似乎有所触动。
“农村有农村的好处，人们不是常说城市的污染严重吗？城市的空气浑浊，城市的水源恶臭，城市的道路经常堵塞，城市的房屋经常发生偷窃，城市的居民只有金钱没有情感，城市的生活压力大容易让人得神经病……”祥子历数这些毛病，以便论证自己所认为的农村生活的优越性。
“农村生活是有很多优越的地方，可是为何农村的人只是拼命地往城市跑，而没有发现城市的人往农村来呢？”祥子产生一丝不解“城市里的人不是经常埋怨空气不好、自来水难喝吗？为何不来乡下生活和工作呀，这里有他们所说的一切呀……社会，有很多现象难以解释。”
“同学……金总，他是农村出去的人，如果他在家乡，还能像现在这么发达吗？”祥子越想越多“他的公司，他的靓车，他的千万家产，在农村可以实现吗？”想到同学金总，他觉得变化确实是太快了。祥子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优秀的毕业生，是一个优秀的人才，不会在社会的发展中落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