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齐瑞苦涩一笑,伸出手拉着未婆娑的手掌道:“跟孤走。”
未婆娑担忧的望了一眼屋里的人,渐渐没有动静了,想必是累极睡过去了,便只能点点头,缓缓的抽出自己的手掌,随行在裴齐瑞的后面,亦步亦趋的跟从。
前院里面有两个太监在屋子外面当首,向裴齐瑞请安后,紧接着有眼力见的给自己请了安,随后目送他们两个人进入了书房。
入眼处满满都是书籍,可是都是一些杂记史传之类的,倒是纷杂,可惜都不是一个当储君该读的书籍,裴齐瑞见未婆娑盯着这些书籍,笑道:“是不是觉得这些不该是孤作为一个太子该阅读的?”
未婆娑怔然,大概是没有想到裴齐瑞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尴尬,倒也只是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其实孤可也算得上得天独厚,只是可惜占据了天时地利,却不能占据人和,孤从小也是集齐了父皇与母后的万千宠爱成长的,早早的就被立为太子,可惜的是母后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身患隐疾,不能承宠,再加上舅舅家里面手握重兵,难免招惹父皇疑心,所以这几年父皇假借五皇子的生母和五皇子造势,所以孤才不得不忍辱负重,做做样子罢了。”
这一番话倒是说得未婆娑心惊肉跳,这样的秘辛她情愿不知道,因为她从始至终效忠的只有大燕国,而今裴齐瑞告诉自己这样的秘闻,恐怕将来就会成为裴齐瑞身上致命的弱点,但是现在这些都不是自己该想的,这样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所想象的范围,而今不是自己想不想知道,而是自己之后到后该怎么做的问题,未婆娑垂下眼睑,沉声道:“属下一定不将这样的秘闻说出去,请太子殿下放心。”
裴齐瑞却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一包茶叶,就这样坐在桌子上开始行云流水的泡茶,只是良久,才笑着说:“婆娑,你看,孤从来都不会让别人抓住孤的弱点,你现在肯定想这样的秘闻必将成为孤的致命弱点,但是你的弱点何尝不是紧紧的握在了孤的手里?”
未婆娑渐渐的收紧拳头道:“属下明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殿下要告诉属下呢?”
裴齐瑞看着在茶杯里面翻腾的茶叶,深深的吸上了一口气,有些欣慰,带着微笑道:“今日你也看见孤的父皇了罢,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一问看似随意,可是要真的纠结起来,怕是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未婆娑斟酌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样子的话来,最终还是被坐在上首的裴齐瑞调笑道:“怎么?这个问题便是这么难回答吗?”
未婆娑只能干巴巴的回应道:“作为臣子是不能随便议论皇帝的,属下怕死。”
茶水的香气渐渐的晕染开来,胡乱的飞着,渐渐的飘进了两个人的胸腔之中,裴齐瑞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觉得有趣,将放在嘴边的茶杯顿了顿,笑眯着眼睛道:“婆娑,孤从来可不认为你怕死?在孤的眼中你与穿着盔甲的雪国将军都不遑多让。”
“太子谬赞,属下当不得夸。”
裴齐瑞仿佛没有听见这样的话,只是随手将桌子上的另一个茶杯递给仍然低着头的未婆娑道:“尝一尝,上好的茶叶,孤也是才得了二两而已。”
未婆娑恭敬的接过来,看着茶水微微泛黄的液体,香气便是从这里散出来的,刚要将茶水饮下,只听见裴齐瑞云淡风轻的问道:“婆娑,你是大燕国的卧底罢!”
茶水便是这样夭折在了中央,洒在了手上,烫的手掌没有拿得住茶杯便碎在了地上,可是未婆娑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抬起震惊的脸色看着裴齐瑞,而这一眼望去,便是望之生寒的眼睛,和一个微微勾起的冷笑。
未婆娑慌忙之间跪在地上道:“大燕国已灭,属下早已经死心了。”
裴齐瑞伸出双手搀扶起未婆娑道:“瞧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万一跪在地上的时候被碎片扎坏了,孤会心疼的。”
窗子外面的风刮的更加猛烈了,外头的大雪似乎被刮的直直的、重重的打在了门上,窗户上,却也直接让身处在暖阁的未婆娑如坠冰窖,未婆娑稳了稳心神道:“属下从想要归顺雪国的时候就在想,太子殿下一定会疑心于属下,那么必定会有一件事情让属下表明心迹,那么殿下是想让属下做什么事情呢?”
裴齐瑞满意的笑了笑,用手指轻轻的捏起了未婆娑的下颚,两张面颊贴的极尽,带着蛊惑的声音说:“做孤的女人,孤会给你一生享受不尽的荣华。”
未婆娑怔怔的看着裴齐瑞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只是映出了自己的脸颊,那样带着蛊惑的眼睛差一点让她忍不住的答应下来,良久,未婆娑推开了裴齐瑞,抚摸着自己烧红了的脸颊,粗重的喘息道:“婆娑办不到。”
而被未婆娑推到后面的裴齐瑞倒是有点狼狈,但是也只是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道:“婆娑,终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躺在孤的怀里。”
这样的感情来得太突然,让未婆娑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但是更多的是对于刚才眼前这个男人霸气带着缠绵的告白,却也差一点晃了她的心神,干了干嘴唇道:“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
“那好,过不了孤将会和月兰公主大婚,孤要你站在婚房外保护孤和月兰公主的安全。”
想到这里,未婆娑一痛,良久才缓缓的点点头,沉声道:“好。”
这是报复自己没有同意和他在一起就要报复自己,让自己守在洞房外吗?不会的,裴齐瑞绝对不可能和月兰行周公之礼的,因为裴齐瑞绝对不可能让月兰生下带有大燕国血脉的孩子,他需要的是一个血统纯正的雪国孩子,但是这样的报复却让她心神不宁,惶惶不可终日。
雪国皇帝下旨,本国太子和月兰公主即将大婚,而那一天则是过年,要喜上加喜,而如今到过年的时间也仅仅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所以到了现在,也到了量取做新郎和新娘的服饰了,裴齐瑞的服饰也许还是好的,可是楼月兰的,是如何都不肯再穿这样的新娘服装,可是也不知道裴齐瑞抽什么样的疯,就那样云淡风轻的说:“既然新娘不愿意穿红色的衣服,那就做一套白色的吉服就是了。”
这一生允诺,将裁衣师傅弄的一愣一愣的,直到半天后才缓过神来,皱着脸道:“太子殿下,这白色的新娘服装实在是匪夷所思,还从没有人这样做过,有失体统啊。”
“孤的月兰喜欢,怎么样子都好。”
裁衣师傅见太子殿下都没有说什么,便也就答应了下来,只是这件事情不日便传出了整个雪城,大约的传闻是楼月兰这个大燕国的公主长得那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将一向冷冰冰的太子殿下,迷得晕头转向,更是将楼月兰的喜服换成了白色,诶,可谓是祸国殃民啊。
而雪国成亲的习俗却是将新娘子从娘家那里迎接出来,在绕上城里面的街道走上几圈,拜完天地就算是成了,可是楼月兰作为一个亡国公主,自然是没有娘家的,所以楼月兰只能从皇后的宫殿里等待被裴齐瑞迎娶,而传说中雪国体弱多病的皇后,楼月兰也是见到了。
端庄贤惠,虽说不上明艳动人,但是却可以说得上有一种难以拒绝的亲切感,这便是传闻中体弱多病的皇后吗?楼月兰压下满心的疑问,原本以为自己这个样子是要被嫌弃的,可是这个雪国皇后只是慈爱的笑着,拉住自己手说:“你就是月兰吧,丫头,虽然本宫不是很喜欢你,但是你却注定是吾儿的妻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姑姑昨天找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游戏,但是姑姑想还是要更新的啊,诶,玩游戏真的会丧失动力啊,可是一看到读者君们,这么可爱,我是绝对不会断更滴。你们是我的动力哟。
爱你们哟,我看见炸弹了,感谢世态炎凉哟
☆、大婚当夜
送亲的仪仗是那样的繁华,长长的队伍带着吹吹打打的喜庆,而未婆娑则是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服守护着楼月兰,然后亲手将自己心爱的人送到了对方手中,只能无力的看着她和别人成亲,那一刻,她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因为是一国太子成婚,雪国的文武百官到时来了一个齐全,基本上有头有脸的都是来这了,怕是没头没脸的也是削尖了脑袋要往里套个近乎,太子就这样穿着正红色的新郎服装,笑的一脸欢畅,仿佛娶的妻子是一个天上仙女,无论是哪个方面都能够给他带来助力,倒是一身白色的楼月兰蒙着白色的盖头在这满朝文武中扎眼得很。
众人一开始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都是以为是谣传,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想来这个楼月兰是真真的得到了太子的心意了。
而一直跟随在楼月兰身边的未婆娑则是被裴齐瑞叫了出来,替裴齐瑞挡酒来着,其实裴齐瑞的酒量非常好,但是他便是想要戏弄这个未婆娑,这天下是男子的天下,一个女子到底是成什么能耐啊。
未婆娑虽然从小没有亲娘在身边照顾,但是总还是有教养嬷嬷教养过的,所以就算是这样的酒水也不是经常能喝到的,更何况这样源源不断的酒水了?也不过是喝下了两三杯,脸颊就升起来一抹红晕,配上她那张此时水盈盈的大眼睛,看的周围的官员那是一愣一愣的,倒是只有未婆娑一人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昏沉沉的,很想睡觉。
裴齐瑞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面色一沉,冰冷的看着色心泛起来的官员,很是不客气的盯到官员背后生寒,毕竟这个官员玩弄漂亮的男子也不是什么秘闻了。
似乎察觉到了周围的寂静,未婆娑则是猛然瞪大眼睛看着拦住自己裴齐瑞,像是想到了什么,咧开嘴笑道:“殿下,这酒水真是好喝。”
这样的娇憨,这样的一抹红色,险些让裴齐瑞忘了自己还在周围人的注视中,努力的压制住心里面的悸动,严肃道:“既然玉面将军有些醉了,就下去执行自己的任务吧!”
未婆娑迷茫的看着一脸冷淡的裴齐瑞,无所谓的笑了笑,一步三晃的随手顺走了一个酒壶就往外走了出去,最里面则是嘀咕着听不清的话,而那样的背影竟然也能在这热闹非凡的背景下,越发的萧条了。
裴齐瑞其实也是没了心思继续喝下去的,只是今天借着这件敬酒,是要有事情计划的,所以他是抽不开身去照看婆娑的,而五皇子裴齐年则是看着自己的兄长忙着应酬,找了一个空隙的时间溜了出去,而离开的方向则是太子府的后宅,不远处太子妃住的地方,有不少下人站在那里,而裴齐年则是就这样转了个身,从不远处的窗子当中跳了进去,而屋子里面因为下人都被楼月兰叫了出去,所以只有一个蒙着盖头的楼月兰一人。
红色,入眼处,都是这样的颜色,可是他的眼睛里面只有床榻上面一抹白色的女子,裴齐年站在那里没有动作,而坐着的楼月兰也是没有动作,时间仿佛就这样静止了一样,桌案上的一对喜烛映的人影忽闪。
裴齐瑞皱着眉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这样,一个传说中潇洒自如,风流倜傥的雪国五皇子,竟然呆呆的爱上了仅仅见过一面的女子,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自己大哥的发妻,楼月兰。它如同疯魔了一样,就像那一天从阴暗的角落里看见她翩翩起舞的模样,也许是从那一刻,他便疯魔了,疯魔的有些不像自己了,他曾经暗暗的问过自己,不过是一个貌美的女子,天下间貌美的女子多了去了,可是她会跳舞,可是这天下间会跳舞的也是多了去了,可是她跳的舞姿恐怕没人会比她好,可是她是大哥的女人,可是她是第一个让自己认真的女人,就这一点,恐怕就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桌案上放着许多婚嫁上用的吃食和工具,其中就有一个用来挑开盖头的玉质秤杆,随手的拿到手里,伸手就要挑开盖头,不聊还没等自己挑开盖头,盖头就已经被楼月兰随手揭开扔到了床榻边上,而那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直直的望进了裴齐年的眼底,直到心底。
“姜楠王真的是好兴致,闹洞房竟然是翻窗而入。”
裴齐瑞则是用食指挑起楼月兰的下颚道:“月儿也是好胆量,竟然偷偷的让本王过来。”
楼月兰却没有一点被揭穿的尴尬,相反的是怡然自乐的坐在酒桌之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就这样顺着嗓子滑到了胃里,这酒水辣的很,生生的将楼月兰的脸颊辣的绯红,“姜楠王,今日你来了,怕是再也走不开了。”
裴齐年毫不在乎的抬起头,转身躺在了喜床上,笑着道:“怎么?本王既然能从窗户上跳进来,自然也能跳着离开,你怎么就知道本王离不开了?”
楼月兰摇摇头,没有纠缠这个问题,而是一双眼睛沉沉的看着裴齐年,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一脸肯定道:“王爷,你喜欢月兰,所以你今天就离不开了。”
裴齐年嗤笑,“怎么?说的好像本王是个痴情的人?本王宠幸过的女子不胜枚举,你以为你能牵制住本王的心?”
“那么王爷你今天怎么会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小纸条就敢闯入新娘的房间里?一个小小女子倒是不值当王爷如此做的,还是王爷不管对谁都是这样,只要是喜欢都是想尽办法哄着?”
这句话戳中要害,让一脸不所谓的裴齐年终于变了脸色,但是最终还是沉沉的吸一口气道:“月儿,你想要什么?亦或者你想要看到什么?”
楼月兰缓缓的站起来,坚定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裴齐年,每一步都是走的极其小心,良久,才道:“雪国之所以现在还没有酿成皇位争夺的惨重教训,那是因为五皇子的心意,坊间传言雪国五皇子占尽了当今皇上的宠爱,只要五皇子有那么一点点的心思,那么皇位必定是五皇子的。”
门外的丫鬟下人缓缓的踩着吱呀的细碎声离开了屋子外,倒是有着脚步声不太正常的靠近来,裴齐年紧皱着眉头,楼月兰则是沉声问道:“门外是谁?”
门外正是有些喝醉酒的未婆娑,拿着一个空空的酒壶一步三晃的到了屋子外,听到楼月兰的说话声,未婆娑直觉的回应道:“公主不怕,婆娑在这里。”
楼月兰皱了皱眉头,缓缓的走到房门,打开了门,看到就是半坐在房门外的未婆娑,原本有些因为喝酒发红的脸也是被这样寒冷的天气冻的发白,而那双迷离的眼睛也是懵懂的看着楼月兰。
有心不去管未婆娑的死活,可是最终还是从房间里抱出了一个被子,随意的搭在了未婆娑身上,她能为未婆娑做的,只能是这样的事情了,再多一点她都不能,因为她已经说不出自己对待未婆娑什么样的感情了。
是憎恨?是的,她恨她,没有意思转换余地。是怜惜?是的,她心疼她,因为她也和自己一样,可是这样的感情却让她更讨厌自己,所以她便是徘徊在这样的心思当中。
关上房门,楼月兰转身看到了裴齐年一脸探究的脸,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裴齐年皱皱眉头,像是想到什么,最终松开了紧皱的眉,笑道:“你带她与众不同,可是她却毁了你的国家不是吗?”
楼月兰也是一脸黯然,她竟然是对她不一样吗?她想,应该是不一样的吧,恨她恨到她为什么不去死,心疼却心疼到心里面会隐隐作痛,也许在很久以前,两个人的情意就是不一样的。
裴齐年倒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而是紧紧捏着楼月兰的肩膀道:“你想让本王和皇兄去争吗?”
楼月兰笑的微妙,“你不敢吗?”
裴齐年笑了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