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 作者:谈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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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 作者:谈歌-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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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场合,我一个弱女子也根本救不了她,您田市长当时不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吗?也不知怎么就阴差阳错地救了市长夫人。说到底,还是贵夫人福大命大造化大,市长夫人吉人天相命不该绝。” 

祁莹这一番话阴阳怪气的,说得田鹏远脸上不禁红一阵白一阵,可当着众人,他也不便发作,联系到祁莹留下的纸条,田鹏远心道:祁莹,你这是在捣什么乱?我知道你心里对筱竹其实是幸灾乐祸!鬼丫头,上次的那笔账还没给你算呢……见到祁莹,他心中自然高兴,及至听到她言辞锋锐,欧阳筱竹又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又感慨道,女人吃起醋来可真是不得了,不过,这是否说明祁莹已经开始接受我、爱上我了?两个女人为了我,初次见面便开始了斗法……想到这里,又不免有些自鸣得意。 

祁莹又逗留了一会儿,然后告辞说:“田市长,看到贵夫人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又步履轻盈优美地走到欧阳筱竹的床头,假意关切说:“对了,欧阳夫人,我认识一个开美容院的朋友,整容技术相当不错,改天我介绍给你好了。” 

此话无异于雪上加霜,田鹏远和汪洋都是暗暗焦急,手心里不觉得捏了一把汗。谁料欧阳筱竹听罢却并不着恼,反倒大度地笑了,说:“谢谢,请转告你那位朋友,改天我一定光 

临。” 

祁莹一怔,面色沉下来,一言不发地走了。随即汪洋也跟了出来。与祁莹往日给他的美好印象和善解人意相比,他对祁莹今天表现出来的大失水准尖酸刻薄的言行既大为不满,心中又隐隐地觉得祁莹一定有她的道理,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病房内变得鸦雀无声,气氛沉闷。护士换好药后知趣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了田鹏远夫妇二人。 

欧阳筱竹示意田鹏远走到自己身边来,她待田鹏远重又在床畔坐好,费力地抬起一只胳膊,用手去抚摸田鹏远的脸,她脸上充满了柔情蜜意,突然轻轻地说道:“鹏远,该不会是你雇凶杀我吧?” 

田鹏远脸色大变。 

欧阳筱竹不待丈夫发作,凄然一笑,说:“听着鹏远,在这个世界上,自从失去了女儿之后,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再比你更为重要的了。” 

夜幕降临,街头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中透着其乐融融。 

早已过了晚饭时间,那天心看着桌上的生日蛋糕,忍不住又心慌意乱起来,她一边给女儿妞妞盛饭,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都这个点了,钟慨不回来,连老爷子钟世杰也没回来。老爷子这一阵又迷上了钓鱼,常常废寝忘食很晚才回来。这一对父子呀!……那天心有时候真是追悔莫及,当初怎么就那么傻,放着那么多的追求者不嫁,偏偏嫁给了一个刑警,这还不算,还嫁入了这样一个警察世家。成天见不着自个儿男人的影子,家务活一点儿指不上不说,一天到晚冷冷清清的,生活了无情趣;她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常常一个人爬起来,走到阳台上遥望星空静夜自思,这还算是个幸福、完整的家吗?与钟慨的子承父业相比,那天心同样也是女承母业,她的母亲冷梅也是一名医务工作者,这似乎是国情的又一大特色。那天心自卫校毕业后就分配到市中心医院,做了一名医务战线上的白衣天使,任劳任怨地工作了多年之后,曾经有一次领导有意提拔她做护士长,这对于别人来讲求之不得,可她却不假思索地推掉了。同事们不解,问她理由,她笑着说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块当官的材料。她性格内向,为人随和,表面上淡泊宁静,与世无争,可又有谁能洞见她内心里昼夜燃烧着的渴望?她心里真是由衷地羡慕那些寻常人家,羡慕那些琐碎而又温馨无比的寻常生活。 

今天下午下班后,她遇到了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一想起来就感到后怕。她骑着自行车回家,于半途上亲眼目睹了一起车祸。是一辆款式豪华的进口私家车,从她身后摇摇晃晃地连连鸣着喇叭开了过来,若不是她躲闪得及时,险些将她撞倒。然后她眼睁睁地看见那车“轰”的一声就撞到了马路牙子上。开车的是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士,他从车里刚走下来便一头栽倒在了血泊中,满脸是血呻吟不已。正值一个无人的路口,她的同情心以及所从事的职业使她义不容辞地走上前……那天心将这个男人送到了交通医院。她没有把这个男人送到市中心医院,这里面有她自己的考虑,她不愿意把这件事弄得张扬沸腾。那天心救了这个男人后,连电话姓名地址也没留下,便骑上车子赶快反身回家,她还要赶着回来给一家人做饭呢。此刻回想起来,她已记不得那个男人的相貌,当时他满脸是血的也没看清楚,她不怕血,她在医院里已经见惯了血,所以她很从容镇定,手法也很专业到位。她只记得那个满嘴酒气的男人在她上前扶起他时,启齿对她露出了充满感激的一笑,那笑容发自肺腑,柔软温情,竟有几分难以抵挡的魅力。 

蜘蛛躲进一处废弃的建筑物内,这里是郊外,人烟稀少,只是偶见几个村民走过,也都面相老实,一副打死都不肯去惹是生非的模样,加上此时天已向晚,他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气。 

黑色轿车追踪至此,人不知鬼不觉地停下,车内人用一架红外线高倍望远镜,远远地观察着蜘蛛的动向。见蜘蛛疲惫不堪地靠墙根坐了下来,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公安机关日间公布的群众举报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之后,他模仿附近村民的口音举报。之后,他再一次换掉手机内的SIM卡。 

此人正是程北可。他依旧是墨镜打扮,唇上留着一抹髭须。 

钟慨正想要回家去看一看,今天是妻子那天心的生日,妻子在电话里喋喋不休,让他务必回家吃晚饭,并满含抱怨地说知道钟慨一定又会同以往一样忘记给她买生日蛋糕,所以这回她已经提前自己给自己定好了一个,就等着他回来分享了。他在电话里已经答应了她,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一趟。再说,这一次忙碌下来,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他走下楼,发动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发动起他那辆破摩托车,正跨上身去要走,只听得后边谢虹一边喊着“钟队长”,一边急急忙忙地从楼里追了出来。 

钟慨心里凉了半截,不由得有些恼火,劈头就问:“又有什么破事?” 

谢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报告说:“钟队长,接到群众的举报,说在东郊一处废弃的建筑物内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少年,据目击者在电话中的描述,相貌特征酷似我们正在寻找的蜘蛛。” 

钟慨一凛,命令道:“通知伙计们,事不宜迟,立即出发。” 

警车鸣着警笛一路风驰电掣开向东郊,林晓风握着方向盘,钟慨和大马、大胖儿、谢虹,还有小李子一同坐在车内,紧张地注视着前方,大约半个小时后,那座建筑物已经是遥遥在望了。 

钟慨吩咐道:“关掉警灯和警笛。” 

蜘蛛再一次嗅出了紧张的空气,他站起身来,不放心地四下里望了望,就在这时,他的耳畔隐隐听到了警车声。及至他竖起耳朵再一细听,却又听不见了。四野里暮色沉沉,秋虫低吟,他此时惊魂甫定,岂敢掉以轻心,侧着头又想了想,越发觉得不妥,觉得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他蹑手蹑脚地沿着台阶下楼,刚走过一个拐角,一个黑影突然闪在他的面前,他还来不及看清楚是谁,就被对方一个闷棍打翻在地。 

钟慨等人赶到时,发现蜘蛛躺在地下,浑如死去了一般。 

大伙起先疑心有诈,待了一会儿见全无动静,大马端了枪走上去踹了一脚,见蜘蛛仍是一动不动,高声说道:“钟队长,这小子死了!” 

钟慨一听,心里暗自叫苦不迭,没想到自己动作如此迅速,还是被人抢在了前面。他马上命林晓风和大马等人对这座建筑物进行搜索。接着他走到跟前,俯下身去伸手探了探蜘蛛的鼻息,心里禁不住一喜:蜘蛛还没有死,此时还尚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谢虹是警校的实习生,她效仿钟慨的样子,也蹲下身子试了试蜘蛛的鼻息,然后仰起头看着钟慨,不太有把握地说道:“没死,好像还有救。” 

钟慨点了点头。 

谢虹又问:“怎么办?” 

钟慨道:“马上抢救。” 

谢虹干脆地应道:“明白。” 

她说着立即伸手去拉蜘蛛,同时背转身,打算把蜘蛛背上车去。 

钟慨一怔,道:“谢虹,你这是干什么?” 

谢虹回头,嫣然一笑道:“送医院呀。” 

钟慨喝道:“放下。” 

谢虹吓了一跳,她听话地把蜘蛛放下,既委屈又有几分不解道:“钟队长,你凶巴巴的做什么?你就不知道对女孩子温柔一点吗?” 

钟慨厉声道:“就地抢救。” 

谢虹不服气地反驳道:“什么都没有,怎么抢救?” 

钟慨冷冷道:“人工抢救。” 

谢虹诧道:“谁?我?” 

钟慨道:“正是你。有关内容还用我具体教你吗?” 

谢虹一听,脸马上腾地红了起来,她知道钟慨指的是口对口人工呼吸,她虽然在警校学习过,也知道钟慨此时的指令是正确的,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会真的去做这件事,尤其在众人面前,况且是对一个异性,况且还是对一个罪犯。 

这时,林晓风等人都已经陆续搜毕回来,俱一无所获,他们一言不发地从旁围观。 

谢虹一急,眼泪顿时涌了上来,她恨恨地看着钟慨,拒绝执行。 

钟慨催促道:“谢虹,请立即执行。” 

谢虹别过脸去,仍是倔犟地站立着不动。众人从侧面望过去,可以看到她脸上流下一串泪水。 

钟慨再一次催促道:“时间不等人,立即执行。” 

谢虹怨恨不平道:“我就是不去!你为什么不去?你这明摆着是欺负人……” 

钟慨火了,声音陡高八度:“这是命令。” 

林晓风上前解围道:“算了,算了。练兵也不急在这一时,钟队长,还是我来吧。” 

林晓风说着俯下身去,老练地深吸了一口气,就欲去做人工呼吸。 

谢虹这时却忽然转身过来,她猛地过去将林晓风推到一边,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俯下身子嘴对着嘴,对蜘蛛进行人工抢救。 

众人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说话不合适,就又没话找话地谈笑起来。 

大胖低声道:“嘿,今儿天上掉馅饼了。正发愁没地儿去找这小子,老天爷就给咱送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大马附和道:“对,不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我看,这案子马上就会水落石出了。” 

小李子困惑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在做无名英雄暗中帮助我们捉拿逃犯?” 

说话间,蜘蛛经过谢虹的一番人工呼吸,已经悠悠醒转了过来。 

谢虹用手使劲擦了擦嘴,怒气冲冲地瞪了钟慨一眼,然后站了起来。 

大胖说着走到蜘蛛身边,又狠狠给了他一脚,笑着道:“小子,你就感谢人民警察吧!” 

听大胖这么一说,小李子这才恍然大悟道:“一定是凶手来过了。他想实施杀人灭口,幸亏咱们来得及时,要不然这惟一的线索就又给掐断了。” 

审讯蜘蛛出奇地顺利,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情况毫无保留地向警方和盘托出。这倒不完全是出于对人民警察的感谢,以及想坦白从宽争取从轻发落的心理,而是主要出自于对雇主的仇恨。蜘蛛尤其对那个墨镜深恶痛绝,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的话,两次都差一点在他的手底下丧生。 

根据蜘蛛的口头描述,小李子对幕后真凶做了电脑模拟画像,这是小李子的强项。大家都兴奋地等待着结果,想看一看这个轰动一时的案子背后到底隐藏着何等人物。 

画像最终完成了,一共是两幅。一个人的脸部特征是唇上留着髭胡,戴着墨镜,这是个打手;另一个人花白头发,脸上冷峻逼人。小李子把画像各自打印出来一张,兴冲冲地交到钟慨手里。众人争相阅过,都觉得后一张画像有些眼熟,可又一时想不起是谁来了。 

钟慨不动声色地问道:“小李子,你能够确定吗?” 

小李子点头道:“蜘蛛说至少有七八分像,他能回忆起来的只有这么多,当时的照面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瞥。不过他说,如果让他有机会再看到那个人的话,他一定会一眼认出来的。” 

钟慨暗地里去市电视台走了一趟,调来了案发当晚电视播放的录像带。他把蜘蛛秘密传讯过来,当着蜘蛛的面播放,并注意观察其表情。蜘蛛目不转睛地由青川晚间新闻一路看下去,看到田鹏远夫妇在为儿童院剪彩,脸上现出不安,后来又遇刺,更是如坐针毡,直至最后看到市委书记孙毅然为此发表的电视讲话时,他猛地一指电视屏幕,神色坚决肯定,不容置疑地说: 

“对,就是这个人!哼,我说这么心黑手辣呢,原来是个当官的呀。” 

钟慨神情冷峻道:“蜘蛛,你能肯定吗?” 

蜘蛛撇嘴一笑道:“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识他。就算我记不太清他的长相,可我一直忘不了这个又老又嘶哑的声音。怎么,一遇上了当大官的,你们就不秉公执法,就不敢办他了吗?……” 

钟慨一时语塞。 

钟慨觉出此事干系重大,遂立即向唐局长作了汇报。唐局长一面要求钟慨对此事要严加保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同时也秘密向上级有关部门作了反映,这件事很快再次惊动了省委省政府,他们作出批示,一定要慎重对待此案,绝不可放过幕后黑手,不管它涉及了何等人物,但也绝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无论是领导干部还是普通群众。 

此事最终还是不胫而走,在市民们中间所引起的反响不啻于又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这又是一场骇人听闻的官场倾轧案,有人愕然,有人兴奋,有人困惑不解,有人得意洋洋事后诸葛说早已猜到果然不出所料。市民们众口一词,同声指责现任市委书记孙毅然的卑劣行径,说平时看上去道貌岸然,原来是如此的心狠手辣。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孙毅然陷入了四面楚歌,工作也难以开展下去了。 

与此同时,市长田鹏远夜里精心照顾妻子欧阳筱竹,白天依然带伤去上班工作,并不曾为此影响日常工作及大闹情绪,在结论没有下来以前,对孙书记仍是一如既往,显示了一个领导干部的优秀品质和高风亮节。 

不久,孙毅然书记向上级机关提出辞职,并主动恳请省里派人下来调查。 

省委省政府鉴于此,考虑到多方面的因素,同意孙毅然同志暂时在家养病。在此期间,由田鹏远同志临时兼任市委书记一职。 
 

 



    
谈歌《征服》

  
  第四章 
案情似乎一目了然了,只是有待于证据的进一步搜集,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墨镜。必须将墨镜抓捕归案,否则的话,单凭蜘蛛的一面之词是不可以定罪的。此时钟慨的心头却产生了颇多疑惑。抓获蜘蛛是不是太有点轻而易举了?甚至可以说不是抓到而是捡到的;墨镜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不将蜘蛛杀死?对于一个杀手,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而他却连连两次失手;还有,幕后之人为何让蜘蛛看到自己的脸?这显然犯了江湖上的大忌;这一切是出于疏忽大意,还是对方故布迷魂阵?消息不胫而走,是谁走漏了风声?……但无论如何, 

均缺乏充足的证据。 

有一回他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谁又是最大最终的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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