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叫哥!”
“只好叫哥了!当那家伙从小就像我弟弟似的,我还从没叫过他哥呢。”肖青末又俏皮下。
老太太咯咯咯笑,“是,可比你那个哥懂事多了!”“我哥心眼也挺好,就是,倔点。”
老太太点头。叹,“再看到你,我放心多了。总算,他身边有个亲人。丫头,以后多帮着你哥点,也劝着你哥来看着你姑父点……”话停了,脸上泛酸肖青未也有些不是滋味,这边状况,她基本也清楚。探身握了老太太的手,答应,“放心吧,奶奶。我会常劝他的。”
郑质中进来,脸上含笑。肖青末在他脸上悄悄探望,看有没有叫回肖峻恩的信息。她来这儿,并假装无知的让郑质中打电话给肖峻恩,都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
郑质中向肖青未笑下,“……他忙着,过不来。”肖青末了然。
老太太本来没请神,让肖青末强撑起的精神头,如今,全败下去,焉焉地闭上眼。
肖青末看看,问:“奶奶,你很不舒服吗?去医院看过吗?现在流行性感冒病毒挺厉害的,您可不要大意。吃着药吗?”
“吃药了。没事,就是身上还没力气。不用管我,你在这玩就行……”老太太说着,再没睁开眼睛。
肖青末看像是睡了站起来,出去。郑质中后面跟出,往客厅里让座。
肖青末直言,“姑父,你也休息吧,不用管我。我……去看看小起去。”郑质中点头,不留。
肖青末出去,未及给肖峻恩打电话,肖峻恩的电话已过来,说在小区院门外等她。
肖青未很快出去。肖峻恩车里点笛声。她坐上去。
兄妹见面不冷不热,没多大表示。不过肖峻恩与肖青未其实感情挺好。他问:“怎么来没先打给我个电话?”
“想先来看看奶奶和姑父。”“毕业了?”
“嗯。”
“姑父让你回家,你干嘛不回去?”肖峻恩不答。
“还犯倔?怪不得奶奶说你不懂事!”“她说我不懂事?”肖峻恩有了反应。“是太想你了!一说到你眼里就酸。奶奶身体不好,老人家在这时候最想的是你这宝贝孙子。真不懂事!你多久才去看她一次?”肖峻恩更不答。自德国回来见过那一次面,再没相聚过。肖青末叹气。
肖峻恩又问:“回广州了吧?”
“嗯。”
“在这儿玩几天吗?”
“明天走。去北京,有家公司聘我去工作。”“去北京工作?家里没你施展的地方?”
“那样的坏境我不喜欢,我做好做坏谁都肯定是一片颂扬声。”“想验证自己的真能力?”
“有点”
“这么不自信!”
“这是对待自己与科学的正确态度。检验才能出真知!”
肖峻恩不屑一声,“放心吧,未必然。舅舅给我安排的这差事,绝对是可检验真知的地方,不行你也来。”
肖青末知道情况。“我和你不一样。我觉得爸给你安排得很合理。曹总是个好上司,业务水平,管理能力,为人处事,等各方面都是个顶尖的人。这须工作,也可以锻炼你的细心,耐心,各方面协调能力,还能从中体会到许多市场奥妙……”
“行了。肖大小姐,从小你管到我大,现在还教训呢。”肖青末切了声,“你听过谁的,谁能管你!大少爷 ”夜宿,不捉。第二日,肖青末去拜祭姑姑,肖峻恩陪同。
站在母亲墓前,肖峻恩说道:“我想年后,天暖和时把妈妈移去广州。”
肖青末展声说道:“别守着姑妈说这话,让她地下不安了!当初病时就不同意回广州,为什么?因为她想死在这儿,死后也不离开这儿。这儿应该有她最春恋的人或者事。你认为她最春恋的是什么?麻烦你做什么事时,想想,是为姑妈好,还是仅以她的名义,其实是照顾你自己的情绪。”
肖峻恩一时哑口。
肖青末又道:“别太执着 太任性。上代人的恩怨我们首先要撇清,才能客观。不管因为什么,首先是因为他们两人的问题,才有了你的感受,不能说全是谁的是非。想想我们小时候,你总是将什么东西写上姑父的名字,然后我们一块当靶子。那时候我和你一样怪他,不喜欢他。对你不好的人,我也不喜欢!可因为那时候我们小,才那样想。现在大了,很多事情,其实很容易想清楚。姑父明知道你不是他的儿子,一样接受,可又因为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姑姑又有情绪,对你一直是很费心思,很尽力。说明他爱你,他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姑姑对姑父的感情摇摆过,甚至可能还受到了一些致命诱惑,走了弯路。直到最后才完全认可自己感情,其实她很爱姑父。为什么?相信姑姑也是终于认清了这一点,摇摆走的感情早不知不觉又都回到姑父身上。可怜,怕是像你一样倔强,从未静下心来去正视一些事情。……小超如果姑姑当初能见到你最后一面,会对你说这番话的。”
“走吧。”肖峻恩未置可否。这个妹妹顺他的时候太少,两人意见一般相左,可肖峻恩从没有自心底和她生分过。
肖青末也不怕他生气,跟在后面走。他大步边得紧凑,肖青末有点赶不上,干脆放缓了脚步,慢悠悠地走。
肖峻恩接下来,便体会了下,什么叫等人。等她走上来,不爽,“你磨蹭什么?”
肖青末还是慢悠悠,坐进车,听他甩上车门,才说:“你走的那么快有什么用?还得等我吧?你应该来用一个我们两个都能接受的速度,这,是最快到达目的地最佳方案。你按你的速度走,我就只有按我的速度走了!”
肖青末任何一件事上都能讲出道理来。论思维和言词,肖峻恩均差肖青未一点挡次。除了发狠,肖峻恩暂时没办法压过他这个妹妹。冷着脸没再说话。
43
第二日,肖峻恩接到郑质中的电话。默然接起来,听他说什么。“小起?小起,你奶奶想见你。”
肖峻恩没应声。
“奶奶她身体不太好,想你了,见见她吧。”电话里依然没有反声。
郑质中心中深叹。“……我马上去单位了,家里就你奶奶一个人,你陪她一下。顺便劝劝她,去医院看看她就是不去医院。你说,奶奶肯定听的。”
肖峻恩喉间耸动下。应,“嗯。”
肖峻恩很快到郑家别墅。接门铃,郑质中给开了门。肖峻恩凡乎没看向郑质中,可自然知道是他,站门外没进。
郑质中望着肖峻恩一脸冷峻,不愿看他的样。又暗叹;往外走。“我上班去了。”
肖峻恩没应声,进去。
还是顾屏月老太太房里照顾着。轮到章徽来照顾了,可章徽说有个会去开,请顾屏月代劳。肖峻恩进老太太房顾屏月出来,轻关上门。
老太太闭着眼,没感觉肖峻恩进来,有些不太舒坦地吟唤出一声,身体微动了动。肖峻恩站着看了会儿,叫声:“奶奶。”
老太太脑袋一紧,耳朵一伸,似乎反应是不是幻听。很快睁开眼,果真看到肖峻恩。眼前一下模糊,叫:“小超……”
肖峻恩心里一酸,俯床边去。“娘 …奶奶。”
老太太又高兴开,一边自己挣身子要起来,一边让肖峻恩,“来,孩子,坐床上来……”
肖峻恩抱着老太太上身,帮她坐起来,拿个枕头给她靠身后,倚在床头。他坐床边上,望着奶奶,笑了下。
老太太眼光在肖峻恩脸上走,来来去去几遭。抽鼻子。“小超呀,忙吧?”“嗯 …”
“也要注意身体 ”
肖峻恩点头。“奶奶,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老太太缩眼睛,“我去医院干嘛!我就是身上懒得动。”
“奶奶,老年人不能犯倔,要听人劝!否则人家会说你是老顾因不舒服就得去医院瞧,不听话可不好!”肖峻恩要逗老太太高兴。
老太太咯咯真就笑了凡声。又静了脸,道:“小超啊,你小时候奶奶就教你,不要撒谎,小孩别太倔,要大人说。还记得不?”
肖峻恩印象不是很深刻了,不过,他小时在这家里没很听过话,受这份教导该也是经常的。
老太太继续:“都是我早晚的说你几句,你爸爸从来不舍得说,你怎么调皮,他都是好好的和你说。你妈常在外面忙,回来也娇得你不得了。我真就怕把你惯坏了,常说你,你呀,就不喜欢奶奶……奶奶都为你好啊 …”
肖峻恩真不记得了,只觉得祖孙有些生疏是真的。可十岁后他就常住外婆家,不生疏才怪。看老太太抹眼泪,肖峻恩也眼里酸,大手给擦到脸上,又抚着脸颊像对个小孩样宠昵。“奶奶 我小不懂事,你别往心里记 …”
老太太抚着脸上的手,心里受用一下,舒口气。“人老了就小孩样,想着一阵委屈。奶奶没怪过你!小起啊,奶奶真老了,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放心不下你和你爸……你爸呀,就看着唬人,其实心很软。心里是真疼你!你调皮不听话,舍不得说,可心里急得没法。你瞧瞧那书房里,还有呢。那时候他一堆一堆买那育儿书,什么与孩子有效交流了,看得那认真!哎,奶奶没读过多少书,就瞎认识几个字,还是老脑筋,就觉得,不能老顺着讲,还得呛着管!……是奶奶瞎管多了。你爸就上手打过你一次!奶奶就再见不到孙子咯……”老太太哭泣起来。肖峻恩脸颜上一热,才知眼里一滴泪滚下来。避开脸。
“小超啊,你走后,你爸头发不久就白了一半……以前浓黑着呢。他心里想你,说不出……”
肖峻恩站起来,背影给了老太太。老太太急,“小超啊,再坐坐!奶奶瞎唠叨了!不愿听了?不说了!”
肖峻恩又坐回来,没解释,问:“奶奶,你想吃什么?我给买。”
老太太赶紧想,不能抚了孙子一片心意。“……想吃点绿豆糕!奶奶年轻时就喜欢吃那个。可买不到以前那样的了,现在超市买得那个不好吃!”
“什么样的?”
“没现在的腻,现在的太粘牙。绿豆也没以前的多,还掺着豆沙样的东西。奶奶不喜欢。嘻嘻,嘴叼吧?没处买的!”老太太上来点可爱劲。又叹,“说着玩呢,奶奶吃啥都行。我孙子能常来看看奶奶,奶奶吃啥都好吃……”
肖峻恩脸上笑,“奶奶,你听话去医院,我就能给你买来。不听话,就不给你买!”
老太太窝嘴,放意做个鬼脸,逗趣。不就去医院嘛,孙子高兴,带她去…火葬场,她都不怵。“好,去!”
肖峻恩急忙把老太太抱起来。很轻!几乎感觉不到分量。老太太却怕累了孙子,“我穿上鞋子,自己走……”
“不行,奶奶半路再跑了!”肖峻恩打趣。老太太乐。
老太太给肖峻恩带去医院检查,明显的症状,也就是感冒落下的根。让输几天液。
老太太不住院。肖峻恩每天陪送,打完针再送回家。郑质中一般每天故意晚走一会儿,等肖峻恩上门后再上班去。父子俩都在门口处交际,但从没有眼神交汇。郑质中投过去的目光,总是,空回。
郑质中在肖峻恩脸上看到的依然是冷淡,但肖峻恩的冷淡疏远里应该加了份以前没有过内容。虚弱地回避。
回避,这也是肖峻恩正视与郑质中关系后态度。不管过去那段是是非非如何分解,看来,他与郑质中都得承担这个结果。玉雨春再不会在他们之间消逝,和那并不甚快乐的童年一样,都将刻在岁月里。
老太太用了几天药,又有孙子陪着,很快就抖擞起精神。又几天,便可以满院唤鸡了。
章徽同顾屏月晚上又一块过来看望。两人陪老太太说会儿话,郑质中回来,看看她们在,点头笑,“来了。”
“吃过饭了?”郑质中无论回来早晚,老太都得这么问。
大多数回来晚,郑质中都吃过了,不过,今天外面逛了会儿商场,没在外面吃。含糊道,“我随便弄点吃就行 你们聊吧。”说着便就离开。
老太太刚有起身的意思,章徽看看顾屏月,道:“顾姐,你手艺强,你给咱局长做点去。”
老太太过意不去,“不行!这已经麻烦了你们这些天了,我都身体好了,还能再让你们做!都现成的,热热就行……”
章徽拉住老太太,“没事,和我们客气什么?以后只要您老想吃个什么了,又懒得去做,就叫我们,我是笨,顾姐可是个巧着呢。”
老太太笑,“是,小顾做的是好吃!”顾屏月浅浅一笑,脚步往外走。
老太太似乎无端地叹一声。章徽笑,“老太太您这又有不舒心什么?”
郑老太太又叹一声,“丫头啊,我这老太太吃什么也无所谓,这把年纪了,说不得哪天就去了。就是不放心你这大哥……”
章徽也沉默。老太太轻声又道:“丫头啊,你们平时多说给他听着点,多说说那再成个家的话……”
章徽笑笑“不会没上门来提的吧?我那都挤爆了呢。”
老太太再叹,“有,可就是你这大哥谁知道啥想法,提都不让提……”
老太太迷茫,对儿子的态度很是想不明白。肖白梅生前,没见两人多好啊,如今没了,他再找个,有什么放不开的心结?就为了小起?或者,儿子心里有人,可不正好嘛。难道是那女人不合适?
老太太平日里不知心里琢磨多少遍了。这是她心头的大事,孤单单那样的老儿子,牵着老太太的心。
章徽嘻嘻笑,“我也不知道你老和局长什么态度,没敢多说。我那真是让帮挫和的不少,很多都不错。呵呵,还有那小姑娘呢。可我觉得,局长也不算很小了,又有您老,得找个知疼知热的真心人……”
“对对。”老太太也这意思。
章徽更低声道:“您老觉得我们这个顾姐,怎么样?”
“她?”老太太有些惊。“…挺好,性子挺好,不多言多语,可什么也能看到眼里,挺会照顾人。……她?你说她?”老太太没想到,一直都以为是有家室的人,再说这个年纪了……
章徽起身去关了门,释疑。“老太太,这位宫姐可是个好人呢,结婚半年老公就得了肾病。换了两次肾,拖了十年!吃药治疗,人家一声不抱怨,硬是伺候了十年!结果还是死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哟。”老太太嘬嘴。既可怜,又感慨。真是不容另!“刚没的?”“两年多了。”
老太太沉吟,点头。“人好,模样也不错。就不知……”就知这两人有没有缘分。
“我觉得成! ”章徽肯定。“她那老公以前就咱局里的职工,她以前也有个工作,可因为伺候病人老得请假,给丢了。家里怕是没几个钱,你看她穿衣服,现在哪个女人身上还穿那个?是我们局长心善,让局里给她安排了工作。您老看,局长肯定首先对她感觉不算错吧?再说,她会不感激局长?”
老太太露笑,“你这丫头,心里早有了吧?”“嗯。”章徽又笑。“你老觉得行?”
老太太点点头,可不知这事如何动作法。“那……”
章徽出主意,“咱先不用两边挑明,让他们先平时多接触一下。老太太您不时就说,想吃那个谁做的那啥了,麻烦人家来给做个吧?局长又不会做,还舍得老太太您想吃点什么也吃不上?”
老太太呵呵笑,“你这丫头,鬼精!”
章徽与老太太关房里窃窃私语。顾屏月外面动了几次推门的心,都罢了。怕进去了不方便,可站外面也不方便。郑质中餐厅那儿吃饭呢。
郑质中抬几次头,感觉到她的为难,也不好贸然鼓励她进去打扰章徽与老太太可能有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