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卑的态度让千崇火消了几分火,又问,“去哪儿了?见着母亲没有?”蝶儿留下的纸条上便是说她要去找她母亲的。
“见着了……”蝶低声回答,见是见着了……却好像不是什么愉快的会面……
“不知她身体如何?”千崇火问。
“她受了伤”蝶儿顿了顿,咬了咬唇。
“令尊受了伤?”千崇火在心里笑,面上却是关心的样子,“那她现在何处?要不我们把她接过来吧……”
“谢王关心,”蝶儿弯了弯身,“还是不了……我母亲……现在很好……”
“她不是受了伤么?我这里有最好的御医。”千崇火诱惑着,最好就是把蝶儿的家人锁进沧澜,连带着将她也绑在自己身边。
“谢谢王的好意,蝶儿心领了……”蝶又笑,额角的蝶动了一下,玄青色的眸子里闪着自豪,“我家母亲医术很好,她能照顾好自己……”
千崇火也不多说,又温文尔雅地笑起来,“说起来,蝶儿……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你母亲,你是怎么找到她的呢?”
这一问却是让蝶儿有些尴尬起来。她本是不知道的,只是想去清远查查,谁知探知时间的时候发现屠了清远的就是那个人……结果假探母成了真,千崇火这边却不好交代了。
“我与母亲有一种特殊的羁绊,若两人相距在某一范围,便可感知对方……”蝶儿笑笑,虽然这不是她这次找到母亲的原因,却也是句实话。
“哦?那到神奇……”千崇火倒也不吃惊,这种能力龙凤二族、甚至一些更低等的兽类都有,有时候也会发生在少许人身上。蝶儿本就不是凡人,有这般能力也是可以理解,“不知这范围有多大呢?”锁定范围,然后去找,可比人海茫茫地找好多了。
“……”蝶儿想了想,按道理说,她们不论在哪儿都是可以感觉到的,但有时候故意的隐藏和一些伤势的原因,会导致她们无法感知……现在的话,她和墨的气息都是被蓝保护起来的,加之两个人身上的伤都不轻……可能就算擦肩而过也不一定知道呢……蝶儿笑笑,说,“方圆五百里左右。”
“哦……”千崇火作出了然的神色,心下已在算计,派人去将她母亲挟来,牵制住这只不安分的蝶儿,做了决定,这厢又问,“蝶儿,我看你刚才好像有些烦恼,可与我说说?”
蝶儿愣了愣,略有些苦涩的笑,“我只是在想,这场战争究竟有何意义……”
“蝶儿……”千崇火笑笑,他自是知道这女子天性善良,自从她知道这场战争之后,便不再与他谈论战术相关之事,反而在处处向他渗透反战的思想。
“死了好多人……”蝶儿低下头,额角的蝶的玄青色的翅膀朦胧地掩住了她的肌肤,“他们本不用死的……”
“蝶儿,”千崇火蹙了眉头,“你是说清远的事么?那并不是我们做的。”他问过林仇和庞崇,不是他们做的,龙族没必要在这种地方骗他。近期败绩连连,国内本就有了反声,这清远的消息一出,反声更胜,都在说龙族如何,林仇和庞崇也不会这么没脑子。虽然他听说秋奕爱民,但也不能排除是晟朝之人的嫁祸之举。
摇头,蝶儿自然知道不是沧澜所为,“那些民众不该死,可士兵们的死就是应该的么?”
“我沧澜的好儿郎,为了国家出生入死,那是荣耀。”千崇火说。
“……”那难道他们就乐意去送死?蝶儿这句话没说出口,她不知道那些兵
士是怎么想的,或许还真是有乐意的也说不定……但大多数还是被强征来的吧……
“王,那个消息一出……”蝶顿了顿,“你想好对策了么?”
“……”千崇火愣了愣,到没想到蝶儿会这样问他,说实话,他还是真的没有想好。那个消息一下将矛头指向了沧澜和林仇、庞崇,本来若是军力远远强过对方,屠两座城到真没什么;但现在两军对峙,实力相当,自己这边还没了蝶儿这个军师……
“这场战争牵引到外族,如果……”蝶咬了咬唇,她还是想不通,可那也没有办法。蓝说过,既成事实的事,再想也没有用……现在只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死人的利用价值,去拯救活人,不然他们的死就真的毫无意义……“如果晟朝以‘人族大义’为名,与穹宇结盟,给沧澜施压……王……”蝶儿抬起头,正视千崇火,青色的眸子里是一种严肃的目光,“你没有胜算的。”
千崇火皱了眉头,这是蝶儿第一次这样严肃,却是说了这样一个话题……蝶儿说的他何尝不知……只是清远之事透着诡异,也不知是谁做的,做的太狠了,让人措手不及,“那蝶儿说如何是好?”
蝶儿摇头,不说话。若是能证明屠清远是墨做的,再揭露墨的身份,到可以倒打一耙,麻烦的便是晟朝之人了。可这是不可能的,墨做事看似随性,实际是有精确完美的计划的,可谓滴水不漏。
清远之事,她派了玡先引林仇掉入空间,再让残景做出传令者进入清远的幻象,晚上让残景和玡在外布下结界,自己屠城,最后还将沧澜兵的尸首“整理”了一番。如此一来,便对晟朝造出了沧澜屠城的假象;而对沧澜这边,驻守清远的士兵一个也没回来,而林仇当晚又不在,加之之前龙族灭世的传言,人们地自然而然得联想了过去……
而揭露墨的身份,不要说做不到,就算做得到,她也不会允许。
千崇火想了想,面色有些凝重,却突然温和地笑了出来,他直视蝶儿,深邃的眼眸带着说不出的深意,帝王的威压化作束缚,“蝶儿,那你是站在我这边,还是……”
蝶看着他,现在的千崇火就像是一只野兽,不过是采用了先礼后兵的办法罢了。她想了想,却是笑了,“王,没有站在哪边之说,蝶儿只是不想死那么多人而已……”
“呵呵……”爽朗的笑声响起,窗外翠绿的竹被风吹起了飒飒的声响。
☆、橘
话说墨下到了六楼来,面上早又换上了那般倾倒众生的笑,一双媚眼如钩,直直钓走你的魂灵,柔弱无骨的身子曼妙至极,一摇一摆间便让你失了神;可谓柔而不弱、媚而不俗,恰似世间一朵青莲绽放,明艳丽人而又淡雅风致。
看似随意得推开一间雅间,入目的先是雕刻精美的竹屏,上面刻的还是劲拔的竹,右边有一排小诗,看上去倒是文雅。鼻尖有隐隐清香,却不是檀香,该是些香料,伴着茶香,沁人心脾。
墨笑了笑,绕过了屏,正好对上墨雪的视线。那清秀的女子愣了一愣,放下了手中的茶,站起身来向她行礼,“小姐……”
坐在她对面的墨琰也回过头来,在看见自家小姐那不变的妖媚容颜之时,带着稚气的脸上闪过一份激动,眼里有些泛红,站起身来,略带哭腔得唤,“小姐……”
那一声听得柳鸢心里泛酸,冷冷朝墨撇去一眼;却是让宫流雁笑得更开了。
“恩……”墨回以微笑,径直向着一旁的藤椅走去,斜躺而下,单手支头,嘴角微翘,双眼微眯,禽着玩味和调戏,“琰儿,这才一日不见,就想我了……?”说着,还向墨琰伸出纤纤玉手,手指微微张合,像是秋日成熟的麦穗摇摆,吸引了禽鸟去啄食。
墨琰抿抿嘴,眼色泛红,一张小脸委屈至极,“想……”说着,慢慢向墨那里过去,正要将手递给墨之时,她却觉得自己身后似是有一道目光直直的打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背冻的生疼。微微侧目,却是柳鸢满脸阴沉地盯着她和她家小姐……
墨琰都都嘴,还是把手放到了墨的手上。
柳鸢气结,却也无可奈何。墨几天前烧了五天,墨琰便急了五天,哭了不少次,也对她说了不少。她这才知道墨琰是杀手出身,虽然厉害却并不喜欢这样的亡命生涯。而这种想法,终究导致她差点伤了性命。是墨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一命,替她疗伤,告诉她不必再去沾染那些她不愿沾染的东西。墨对她而言不仅是主子,更是给了她新生的人。
这样的关系,叫琰儿如何选择?她不想让琰儿为难,再说也就是吃一吃小醋,毕竟墨也是她的朋友……她和琰儿的相识,说起来墨还是个中间人呢……
心里暗叹,柳鸢转过头去,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却好死不死地看见宫流雁一副玩味笑容,登时怒火中烧,气得想杀人。
“呵呵……”看见墨琰偷瞥柳鸢的行为,墨轻声的笑,又起了玩性儿,手里一拉,那出神的小家伙就被她圈进了怀里。墨琰一个闪神,却发现在自家小姐的怀里了,身后传来她的体温,背上似乎还有被两团软肉压迫的感觉,不争气的小墨琰,脸上一下子飘起了红云……只得怯生生得唤,“小姐……”
那声音比小羔羊叫硬不了几分,柳鸢肺都快气炸了,一眼向墨瞪去,人家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力气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再看墨琰,一脸娇羞地低着头,一副欠欺负地模样……
心中一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把琰儿拉进怀里,远离那个妖精般的懒人,“懒人,换个人调戏去。”一双明眸闪着怒火,柳鸢把墨琰护在身后,俨然是把墨琰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鸢儿……”墨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狐狸眼睁得大大的,隐约有些泪光,像是可爱的小女孩子被抢了心爱的玩具,正要哭出来,“琰儿是我的丫鬟……”
柳鸢面色一黑,转头,却看见墨琰满目同情得望着墨,脸色愈发严峻,手里抓的更紧,说什么也不能让琰儿跑过去。
“琰儿……”墨哪里不知道柳鸢越来越黑的脸色,收起了可怜兮兮的样子,依旧是那般的妖娆,对着墨琰说,“和鸢儿在一起这段日子可开心?”
听见这话,柳鸢蹙了眉头,看向墨琰,心头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那小孩子抿了抿嘴,红着一张脸朝她这里看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点了点头,轻声说,“和鸢在一起很开心……”说着,脸上愈发血红了……
柳鸢突然心情大好,瞥了墨一眼,拉着琰儿就想要在一旁桌边坐下。墨琰有些犹豫,墨朝墨雪点了点头,墨雪坐下后,墨琰这才挨着柳鸢坐下,手上却还是被柳鸢攒的死死的,也没挣脱。
“呵呵……”戏看完了,宫流雁邪魅一笑,一身清风道骨的气质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说起来……墨去了哪儿玩?竟把我们这些人都给忘了……”
此话一出,便将目光都转到了墨的身上,这人病了五天,大家急的快疯了,秋奕差点就丢了军事跑回来陪她,还是被凤曦雨劝住了才没因私废公。这人倒好,休息了两天,这才刚出去就搞失踪,又把大伙儿急的够呛……
墨雪和墨琰是不敢对墨有什么意见的,宫流雁眼里看不出情绪,柳鸢确实直直白白地以眼神苛责她的行为,还带了一股子醋味儿……
“去找敌方军师聊聊天,促进一下交流沟通……”墨毫不在意得说,娇媚的脸上堆满了无所谓,说罢,还指指桌上的果盘,“雪儿,我要吃橘子……”
墨雪愣了一下,拿起桌上小小的砂糖橘,纤细白嫩的手指轻动,将那橙色的橘皮拨开,撕得小心,将那皮一瓣一瓣得掰开,罢了再从下一拉,取出完整的果肉,将那荷花一般展开的橘皮放在桌上。拿着果肉走到墨的身边,她将原就不大的橘子再分,一瓣一瓣得喂给墨。
“你去了沧澜?”柳鸢冷声问道。虽知道这人很强,可上次她一发烧就是五天还查不出原因,大家都已经潜意识把她当成病患了。
“她来找我。”墨的唇微微张开,露出雪白的牙齿,轻合,咬住墨雪送入嘴中橘肉,舌尖一挑,将它整个卷入口中,咀嚼,吸收它的甜味。
“不知你和那个蝶有什么关系,她居然在两军交战的时候来找你?该不会有什么□……?”宫流雁调笑着说。
“说不清楚……”墨咬下墨雪手中最后一片,嘴里有些含糊。
“哦……”宫流雁拖了个长音,一副了然而又暧昧的样子。
墨笑笑,并不解释,却是反问,“宫,穹宇的事儿搞定了么?”
宫流雁耸了耸肩,道,“你当我是神仙么?”
“遇上了什么困难?”墨笑问,心里却有了初步的答案。
“那个玄月公主的驸马……”宫流雁抿了一口茶,“说什么也不让穹宇王与晟朝结盟……”
“理由是什么?”
“与龙为敌,不值;不如让晟朝和沧澜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鱼翁之利。”柳鸢接过话来。
“你们需要多久搞定他?”
“搞不定……”宫流雁很大方得承认。那个驸马在穹宇极有威望,他说不就是不,苍穹王也拿他没办法,又不能搞死他…。。。
墨在心中叹气,看来得她来跑一趟了……
“雪儿……”
在一旁剥桔子的墨雪听到召唤,立即快走到墨身边,颔首低眉,“小姐……”
“你回趟洛城……”墨划出一抹倾倒众生的笑,“说服朝里那些人,我去和穹宇谈判……”
“你要去穹宇? ”秋奕回来就听见这一消息,惊讶之余还有几分愠怒。墨身上的伤好了多少?怎么可以再这样长途跋涉?
“恩……”墨侧躺在床上,锦被被她压在身下,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纱掩住了她完美的身子,有几分若隐若现的妖娆……
媚眼含妖,墨这副慵懒模样不知会迷倒天下多少人。
“墨……”秋奕放了身上厚重的衣服,转身却看见墨这样清凉的穿着,眉间又挤起了小小的山峰。快步走到她身边,拎起锦被一角,裹在她身上,再把她扣在怀里,问,“你这样也不怕着凉……”
“呵呵……”墨轻声笑,转过身来面对着秋奕,蹭进她的怀里,“奕儿,趟进来……”
秋奕愣了一愣,无奈笑了。站起来,却不是去解自己的衣服,而是把裹在墨身上的被子扯开,将墨放在了床榻上,再将被子给她盖好,在她眉间轻轻一吻,“我去沐了浴再来……”
“恩……去吧……”墨微闭着眼,像一只温顺的、慵懒的猫正被顺着柔软的毛。
秋奕又印下一吻,这才转身到绸屏后。
今夜无月,该是被乌云遮了光华去的,屋里只被烛光照亮,映了屏上暧昧的身子。隐隐听得到些细琐的声响,该是秋奕身上衣衫被褪下的声音。屏上的剪影也被一层一层的剥除,终只剩下一具修长的女体,有几缕调皮的头发绕过了她的颈,掠过了她的锁骨,贴在她凸起的茱萸之上。而大部分则披在身后,直达腰间,却是直直的垂下,未触碰到那纤细的腰身。再往下是她挺翘的臀和修长的腿……
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终是在那身影慢慢沉入水中之时,深到极致。
☆、矜持
秋奕坐在池边,身上被微烫的水包围着,氤氲的水汽迷茫了她的眼。深吸一口气,可以闻见淡雅的清香,自鼻间直入心中。
捧起一捧水,掌中浮着一片艳红的花瓣,已是被打湿了身子的,却没有皱起来,只是留了几颗水珠,顺着娇柔的曲线滑下来,落入那一捧之中。朝着它吐了一口气,那花瓣晃动了几下,在她的掌中荡起几圈连漪,打乱了秋奕布着忧虑的容颜。
双手一松,那水便从掌间的缝隙漏下去,只留了一片花瓣在手中,也被秋奕放回了更阔的池里。
仰头,脖颈搁在圆滑的竹边上,闭上眼,秋奕平缓地呼吸着,心里却不是那般宁静了。
龙将被杀、清远被屠,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并不会让她手忙脚乱、心神不宁;反而是墨最近一系列的事件让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