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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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月亮-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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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那次因为我特别不开心,庆环为了哄我,于是带我去过那个地方。小屋临海,从窗口可以看到海上的所有情况,因为它搭建在海崖上,从上往下看,真是波涛翻滚,层层千浪。那个夜晚,风很静,天空纯净得象少女的脸。海,仿佛是静夜的处子,温柔得象爱人的眼眸。我们升起了火,架着烤架烤着牛扒,羊扒,还有鸡腿,茄子,----我的心跟着变得宁静,安然,----那是我到深圳之后过得最难忘而美丽的一个晚上,没有烦恼,没有忧伤,只有爱,无尽的爱,数不尽的爱,不有一颗洋溢着诗意的心,----
“走,去海边!”我坚定到。
“海边?”
杨医生和江远帆虽然疑惑,却不约而同地跟着我往外跑。
一小时后,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我带着他俩朝着即定的目的地进发,房屋越来越清晰,而我的脚步却越来越沉重,------
好了,快了,快了,就快见到庆环了,----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诫自己。是鼓劲,更象是自我安慰。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额头滴着汗珠,脸色苍白,象是刚从病房里逃出来的病人。江远帆不时地望向我,似乎是给我鼓励,却发现这样的时刻任何言语都是那样苍白而无力,----他紧紧地挨着我,轻轻地将手伸向我,紧紧地握了握,低说:“没事,放松心情,我们会带出他的,----”
“嗯”
我轻声道,却发现声音象一缕幽魂飘渺而遥远。就在这个时候,庆墙突然窜了出来,发现了我们。他惊惶失措地大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否则我客气,往后退,往后退,----”
“大哥,你不要乱来呀!庆环可是你亲身的弟弟!”我无力的大叫。
“臭婆娘,没有你的事,这可是我和我兄弟的事情。就因为你,就因为你这个扫帚星,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害得我们失去了父亲,这笔帐得由你来还,由你来还,-----”
“是的,我来还,----你放开庆环!天知道他现在还生着病,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都答应你,-----”
“是吗?要什么都答应?你说得倒好听,可是我偏不信!如果你答应,就不会这么煞费苦心的要庆环好起来,你不就是想让他接管COCO公司吗?想得美,他让家不成家,还想再来分一杯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他恶狠狠的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眼睛外突,与电视里的亡命途不相上下。
“COCO公司是顾晓影和李庆环共同经营的公司,怎么就成了你的啦?如果我若没有记错的话,若没有顾晓影的帮忙,别说你还在这里争家产,COCO这几个字母还能不能挂在写字楼的大夏上还是一个问号,所以,----”江远帆大声说到。没料到李庆墙一听他这样说,激动地大骂起来:“闭嘴,你是什么东西?敢来管我家的闲事。就你对顾婆娘的那点情意,就想来插起管我们李家的事情来。好呆,我们家在这里可是有头有脸的,若倒退两三年,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么?”他又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眼睛往上一翻,从鼻子里一哼,道:“如查不是庆环为了面前这个女人,他也就不会铤而走险,明知在亏空,还北上开什么分公司。父亲也不会因为帮他而收受贿赂,----我们李家的基业就不可以就这样分崩离析,一下子从公众的眼中消失。我以前是什么呀?呼风换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见到我李庆墙不向我低头哈腰呀,谁会给我脸色看呀?只有我给人家的脸色看,-----可是,现在呢?不要说再有从前的风光,一出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那个是贪污犯的儿子,有其父必有其子,----家被抄了,生意被封了,即便是没被封,也因为有了父亲的案子而江河日下,----我试过想从头开始,可是有谁给我机会,谁让我可以从头开始?-----谁呀?谁呀?----老天吗?若老天有眼,就不会让我被这家伙无端牵连,-----”他指着庆环,狠狠地骂着。
“这些都好商量,你带着庆环过来,和我们一起回去见你的母亲。她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啦,-----”杨医生也着急起来:“过来吧,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李先生,世界上哪有东西比亲情还重要的呢?特质乃身外之物,只有今世的兄弟不会再有来世的兄弟了!血浓于水呀,李先生,-----”
“是呀,大哥,庆环在北京的时候还一直担心你,不顾自己着想而要回来和你共苦难呀!”我接口到。
“去你的共苦难。我们李家,他就是苦难,没有他,我父亲不会去逝,李氏集团不会被股东瓦解,而我更不会落到低声下气,看人脸色的地步。什么兄弟?什么血浓于水,他在向父亲要求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我,有没有?----是呀,血浓于水,我不能迁怒于他,可是我可以迁怒于你,你这个臭婊子,----是你害得我们这样的,是你,是你,是你,-----你给我滚,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不想再见到你,----我恨你,恨庆环,恨父亲,----恨家里所有人!从小,父亲眼里只有庆环,只有他,他永远是最优秀的,他永远是最出色的,他永远是家里的荣耀,而我呢?我只是一个连小草都不如的家伙,-----我永远只会挨骂,只会挨打,----我只有跟在父亲的屁股后面,一个劝的点头,丝毫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有自己的意见,-----我他妈的就象一只狗,一只李家的狗,而且是最忠诚的狗,----不仅如此,我还要一遍又一遍的要感谢父亲,感谢他让我做狗的权利,感谢他让我能跟在他后面摇尾巴,感谢他赐给我摇尾巴的权利,-----哈哈,多好的狗呀,多幸福的狗呀,-----衣食无忧,还能开着名牌跑车去声色场所里招摇撞骗,-----多好呀,----我过着多么好的三十八年,三十八年啦,人生有多少个三十八年,有多少个三十八年!!!!所以,是这个家伙,是这个家伙欠我的,----我要把我以前所没有的全都拿回来,全都拿回来,----哈哈哈,-----老天有眼啦,老天有眼啦,-----他居然疯了,居然疯了,-----哈哈哈,-----可是,-----”他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到:“可是,你这个婊子,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婧子,居然想唤醒他,好,----我让你唤醒他,我让你去治疗他,-----那我就让他永远不要醒来,永远,永远不要醒来,-----你给我听着,不是我害死他,哈哈,不是我,是你这个臭婊子,是你这个姓顾的臭婊子,----我要你永远在良心上画十字架,-----哈哈,不是有耶酥吗?耶酥在哪里?上帝在哪里?老天在哪里?-----让他们来拯救你吧,去他妈的拯救,我看就是救苦救难的观音也赶不及来救你啦,-----”
“我看真正生病的是老大而不是老二,他已经彻底疯狂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杨医生叮嘱到:“现在要想办法联系李母了,我们不能再瞒下去了,也瞒不了,-----”
“嗯,”我和江远帆同时应到,又不约而同地望了望庆环和庆墙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庆环的身影一点一点的从屋子里挪了出来,就快站到庆墙的身后了。我吓得快要叫出来了,心里一个劲地叫:“庆环,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靠近他,他是魔鬼,他不是你哥哥,----不要呀,不要走近他,----”
可是,他听不到我的心声,他仍就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我紧紧地盯着那脚步,突然,我听到了庆环的声音:“大哥,我没想到这些年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我也没想到原来你那以在意父亲宠爱我!我一直以为,你是那样宽大,那样博爱,你是爱我的,所以才会让着我,宠着我,-----如果我早知道这样会让你如此痛苦,我不会这样的,大哥,-----”
“你怎么出来了?滚,你怎么听懂了我的话?-----”庆墙踉跄着后退几步:“你是魔鬼,你是魔鬼,----我不要听你的,你这个人渣,你这个败类,你这个败家子,你这个害人精,----滚吧,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你,----你最好去死,去死呀,----死了,一切都干净了,一切都结束了,----哈哈,----我就是唯一了,我就是唯一了,-----”
“大哥,你真要我死吗?”庆环凄凉地问,我能感觉到那话里的悲凉与痛心,还有挥之不去的难过。“你想要的,都给你,这还不行吗?还要我死,----???”
“是的,你最好去死,去死呀,-----你不是要给我全部吗?那吗?给你的生命吧,去死吧,---去死吧,-----”他指着悬崖下的波涛滚滚,恨恨道:“如果你真认我这个大哥,你就跳下去,去死,去死,------”
“不,不,不,----庆环,不要听他的,他是疯子,他是疯子,----不要听他的,不要听他的呀,-----”我向他们扑了过去。
江远帆跟着我朝前面跑:“你真是禽兽不如,李庆墙!你会被雷劈的!”
“哈哈,哈哈,是吗?又不是我让他去死,是他愿意去死,哈哈,老天在上,它可是最公平有理的,-----”他笑得是那样变态,那样疯狂,口沫满天飞,双眼外凸,满脸是青筋。我和江远帆不由得被震住了,不约而同地问:“你没事吧?”
“你看我现在象没事的吗?象没事的吗?-----别猫哭老鼠假慈悲!滚,给我滚,再不滚,再不滚,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真是不可理喻,-----”
杨医生愤愤道:“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也该是有事了,----”
“晓影,-----原谅我,----原谅我,-----”庆环,突然哭着说:“大哥,我来世再报答你今生的恩情了,-----”
“不,---------------------------”
我还没有叫出来,庆环一转身就跳下了悬崖,----若大的水花象一个漂亮的透明的汽球,瞬间又消失了,沉了下去,-----海,平静了,----一片殷红的水晕像一簇簇的梅花,聚拢又消散,-----
“哈哈哈,----哈哈哈,----没了,没了,----”
李庆墙神经质地大笑起来,边走边笑,边走边笑:“没了,就这样没了,-----”
“庆环,-----”
“儿子呀;-----”
李母疯狂地扑向了悬崖,幸而被杨医生和江远帆有时拦住。而我,脚底一软,象是陷入了一个泥潭,接着我的眼睛就象被两块黑布朦了起来,脑里一团漆黑,-------
我昏了过去。
或许,这样的时刻,我也只有昏阙。也唯有如此可以暂缓心灵的刺痛。
我在救护车的呼啸声中醒过来的,庆环被搜救队捞了起来,湿淋淋的躺在救护台上,双眼紧闭,一脸苍白,----失去血色的嘴唇此刻泛着一种青黑的乌色。我扑了上去:“庆环,庆环,睁开眼,我是晓影,我是晓影,睁开眼看看我,---”
“他已经去了,-----”江远帆哽咽道:“他跳下去之后,正巧头碰到了尖锐的岩石,因此,-----救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停止了呼吸,----晓影,节哀吧,----”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他不会抛下我的,不会的!!!!!!-----”
我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我自己的床上。天,已经发黑,黑得让人发慌。仿佛这夜色里藏着让人不能去洞悉的东西,-----江远帆坐在不远的书桌边,像是翻看着一些旧的杂志什么的。我没有叫他,只是愣愣地望着那个方向发呆。
“那是庆环该多好!---”我心想,“以往他总是喜欢坐在那个位置上,而我也总是在睡醒后,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只是,-----
泪不觉中将我刺痛。
庆环的葬礼简单而不失庄严,为了不让李母太难过,我们办的是低调而萧暮。李母原本象泼墨般的发丝,如今一夜银霜。我终于能体会了,何谓一夜白头?那是苦难的象征,是痛苦的集聚地,是生不如死的哀鸣,-----
我从没有看到过如此绝望而无生气的眼睛,就象是扼住了生命的喉咙。曾经那样精明而锐利的双眼,如今就象是被朦上了一层灰烬。她始终沉默不语,自那天从海边回来之后,她自始自终就忙碌着。忙着招呼来悼丧的客人,忙着擦拭窗户,忙着给庆环擦拭身子,----
她一刻也停不下来,就象上了发条的钟。看在我们的眼里,就象是用针扎在了心眼上。我真想冲过去夺走她手中的抹布,然后告诉她:“不要擦了,这样擦悲伤也擦不掉,-----”
可是,-----我却走了过去,拿着抹布,和她一起擦了起来。我们默默无声地擦着,没有说话,没有交流,甚至连一个相望的眼神都没有。我们沉浸于各自的悲伤里。
当我们把楼上楼下,里里外外的全都擦了一遍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上帝是公平的!这是我的报应!”
我愣了半晌,没有弄清她究竟想表达什么,也就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望了望她说:“阿姨,如果你不嫌弃,以后我会多来陪你!”
“不,不嫌弃,但你也不要再来了,----”她若有所思道:“我没有理由来接受你的安慰,-----如果我还有点良知的话。”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去握住她的手,道:“相信我,我会来探望你!保重呀,阿姨。”
接着,我就拿着我自己的包上了江远帆的车。在关车门的那刹那,我回望了一下李母,她就象一塑被侵袭的雕塑,悲哀而凄凉。黄昏将她的身子定格成了一种不容言说的苦难,使我久久难以平静,释怀。
原本是想重现李父的灵堂,却没有想到变成了庆环的灵堂。人生是多么的讽刺,我想让他从此清醒,他却永远的沉睡了,-----。我想起了N年前的那个梦,梦里我奔向大海,有个声音不停的在后面追着我,不停的说,等等我,等等我,----梦中刺痛而冰凉的感觉依稀却在,而如今,却知原来那奔腾的大海正是庆环的终结地,而那个声音正是庆环发出的呼声,----所以才会那样的撕痛,那样的冰冷,那样的无助----命运怎么就象一个魔盘呢?梦里梦外,谁是谁非?我们似乎永远来不及猜透下一个盘子里将盛着什么样的食物,就会被瞬间吞蚀!!
而我呢?
正象是被扔进海里的浮木,以为就要靠岸,却突然风暴突来,一切又偏离了航向,终点又回起点,----何处才是我的岸呢?
我凄凉地想。
第二十七章
    那天在海边一别之后,我们再没有见过庆墙。如今他在何方?是否健在?都象迷一样的悬在了每一个关切他的人的心里。我们没有问,但却不会不约而同的想。就象这个夜晚,明明是月郎星稀,微风轻许,就连路边的车声也比起往常悦耳。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天空,屋里放着《月光》,江远帆更是将所有的灯熄掉,点上了蜡烛,然后,嘴里念着:“我轻轻地来了,正如我轻轻地走----”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我笑吟吟地接上:“不对,应该说,我轻轻的招手,江远帆飘过来,-----哈哈”
“是牛扒飘过来,-----”他更正道:“你要的五分熟,----”
“嗯,谢谢!”我接过牛扒问:“知道我为何喜欢吃五分熟牛扒?”
“因为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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