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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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月亮-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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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忘却。怕忘却曾经在我生命里占有一席之地,今后或许更长的时间里还会占有一席之地的名字。
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对我来说也许是个意外,更算是个奇迹,原本的无心之举竟然换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或许,若梅更是如此。当她拿着报纸找到我的时候,她肯定没有想到,她要寻找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她的跟前。
“晓影,你有王忆环的联系方式么?”
“哦,我可以去查一下,有什么事通知她么?”我愣了一下,才恍若梦醒般的问。
“嗯,我想采访她。”
“为什么?”
“为什么?晓影,你有没有一点点新闻意识?她现在可火了,她的文章被人追捧。读者来信堆如山了,像现在这样的年代,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拥有这么多的粉丝,的确不容易呀。所以想当面和她谈一下,看能不能让她也写写小说。”
“好的,我会尽力而为的。”
我笑着退出了办公室。那天,是我自来北京之后最开心的一天。我离开办公室,就一路狂奔,跟着汽车跑,跟着自行车追,跟着行人跑,我发觉倘若我的脚一停下来,我会承受不住这样的快乐。我会晕过去,说不定会如犯进中举般的大出洋相。是快乐来得太突然么?还是来得太晚太晚?以至超过了期盼中所准备的那份承受的份量?
接着,我爬上了万里长城。向着西北的方向,大声的叫:“我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我行的,一定行。也只有在今天,我才真正的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行。尽管从小到大一直被长辈们惯着宠着夸奖着,然,只有这一刻我才真正的承认了他们对我的夸赞与表扬。
何等的漫长呵?
却又如此的迅捷,以至我丝毫没有准备。仿佛童话里的公主,一夜间所有的心愿皆已实现。可,我的心却这般的沉重呵,仿佛长城石下的魂灵,印着沧桑的印记与苦难,而此刻正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旋风于我的灵魂底处刮起。眼泪就象滂沱的雨水,浇了下来,模糊了我的方向,
一星期之后,我开始陆续地连载起小说,但始终没有告诉惹梅,王忆环就是我本人的实事。或许直觉告诉我,我该这么做。
若梅一早就马我叫到办公室,问:“联系王忆环的事情办昨怎样了?”
“不用说,她已经开始写小说了”我淡淡地应到,随手将上期刊登的内容递给了她。若梅却不屑地说:“不仅仅是要通知她写小说,我是想作专题采访她,你有没有脑子呀?”
“一个作者,有啥好采访的?”我不悦。
“没有一点常识,你有点新闻嗅觉行不行?”她喝了一口我递过去的咖啡,不耐烦地质问。
我想,我可能真的没有新闻嗅觉,以至很难适应这样的工作。我向往的生活方式是做在院子的树阴下,煮一壶浓香的咖啡,然后翻看着自己喜欢的书,或是听着喜欢的音乐,在太阳底下懒懒的象只昏睡的猫。这样每天象上战场式的冲峰陷阵还真有点厌倦了。原本以为离开深圳,我会重新开始,可如今看来不过是换了个战场罢了。
“愣着做什么?快去呀!”若梅厉声道。
“如果你真要采访,真要采访,”我诺诺地,还没有完全表达完整我的意思,就被她打断:“什么如果,是一定啦,快去联系。”
“不用联系了,”突然,我提了提气,断然道:“我就是王忆环!”
“你?”她放下咖啡,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我:“你确定?你就是王忆环?”
“是的,我确定。编辑部的小王也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她突然失控地瞪着我,象一只失控的野猫。我不自然地后退了一步。“小王,小王,”
她大声叫小王,小王匆匆地跑了进来,见我在此,先是一愣,随后就问:“梅总,啥事情?”
“王忆环是哪位?”
“就是顾晓影呀。”小王答到,随后补充了一句:“顾小姐不让告诉你。”
“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她突然脸色煞白,仿佛刚从太平间出来一般。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么?顾晓影,”她低低地问,可是眼神却象把利箭,而这样的眼神只能从仇人的眼中看到。她在仇恨我?
“这是件值得提的事情吗?和你的工作相比,无非是我闲暇时的无聊之举罢了,何值一提?”我轻描淡泻地说,实事上,在我的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无聊之举演变成今天这翻模样实属在我的想象之外。
“你是真这么想的么?”她反问我,声音里几乎有点哽咽,让我自己突然害怕起来。她是如此强硬的一个女人,怎会变得如此脆弱?
“当然是这么想的。”我说,“若梅,我很高兴你给我工作的机会,让我留在了北京。说实话吧,来北京原本就是来‘忘却’的,而你却给我提供了这样的一个方便,我在心底里真的很感激。可是,我以为我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的,可是我的工作真的太闲了。只是收收文件,发发文件,偶尔打扫打扫,这和一个文员没啥区别。当然,作文员没什么不好?如果我只是作文员的料的话。可是,我真的感觉特闲,看着你忙得满场乱转,而我就象是一个坐在舞台下看戏的可笑的观众,欣赏着你的精彩,羡幕着你的忙碌,甚至想象着你的空间。这样的时间长了,自然会感觉心灵饥渴,空虚得无聊,于是就试着写了些东西。因为,我原本就比较喜欢写点什么,又恰巧这段时间有空让我写点什么。所以,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无聊的解闷之举,不是啥壮举。对你来说,更不值得去听取我这无聊之举了。倘若早知会产生今天这样的效果,我一定事先告诉了你。何况,现在知道也不晚嘛,是不是,梅总?”
“你是在怪我没有安排工作给你做?”她气恼地反问我。
“不,决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就是,就是,就是,”她突然尖着嗓子打断了我,接着一屁股坐在她的椅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就这样一直站着。看着她哭,我不知该不该给她递纸巾,因为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让我递纸巾。看着她哭得这么厉害,我突然想我压根就不该写什么狗屁文章,倘若让一个同学朋友如此难过的话,我宁愿钻进棺材也不要说出真相来。可是,当这一切成为即定的实事之后,我徒有沉默地守候在她的身旁,哪怕只是一种安慰罢。我想是没办法安慰的。一个人真伤心了,安慰起不了一丁点作用,就象被方琼伤心时的我一样。只有一个人象蜗牛般的钻进自己的壳里,慢慢地消化,然后,等着有一天,突然钻出壳,发现外面的阳光原来依旧明媚,那时才会渐渐的了悟,释然,原谅,理解。
可是,我多想安慰她。至少,我在脑海里想象了千百遍抱着她不停地拍打她,象哄着一个要睡觉的孩子般地哄她。可是,我没有走过去,我只是远远地站在桌子的对面,静静地望着她不停抽咽的肩膀,一种无法言喻的心酸象流泻的醋向我泼来。
我悄然地退了出去。
那时正巧是中午时分,同事们都开始陆续的朝食堂走去。小王跑了过来,拉着我的手说:“走,今天我们去吃火锅。”
“不了,我还有点事情,改天吧。”
小王失望地走了,她是那么年轻,烦恼就象春风,一转眼就撇在了脑后。“走啦,吃火锅了,”
她的笑声就象是窗前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很悦耳。我不禁轻笑了一下,随即陷入了一种空白的茫然。
我整理好档案,把办公桌弄得空前的整齐。然后,写了一封辞职信。当我做完这一切的时候,若梅恰巧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见我还呆在桌前,就问:“不去吃饭么?”
“嗯,我吃过了。”我答,然后将辞职信递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就这样子来抗议?”她轻笑到,但笑容里的那丝勉强却停留在了我的心里。
“我想,北京也不太适合我。所以,”
“不许走,我需要你,真的!”
说着,她将辞职信撕得粉碎,然后向空中一抛,掉头就走。我就象个傻子一样,看着这纷纷扬扬的人工雪花,心里却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
第二十二章
    若梅再也没有提采访的事情,更没说啥新闻嗅觉了。她似乎总是忙得不见人影。我们虽然同一办公室里,可要见上一面还真的比上月球还难。
小说继续在登,因为不得不刊登。读者反应不错,来信很多。大多都是问我的故事是不是真实的,里面的主人公是不是就是我自己。
我该怎么回答呢?任何一篇作品,一定都或多或少渗进了作者的影子,或是生活体验,否则那就不会烙上作者本人的印记了。可是,我这样说了,对方信么?
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至少在今天中午,太阳从窗口边上射到我脸上的时候,我脑海里一直在反复着这样的一个问题。我咬着笔,眼里空洞得象是被掏空的钱罐。这时,门被推开了,就象突然闪进来一缕阳光。我不由地一望,这一望不打紧,我的心快从心口里跳了出来。
“庆环?”
“晓影!”
我们同时呼出对方的名字。接着,时间仿佛静止,世界仿佛静止,一切都仿佛静止,窗外的车辆声没了,打字机的声音没了,电话声没了,就连眼前的人似乎都变成了水蒸气蒸发了。我的喉咙里仿佛突然塞进了一块巧克力,硬硬的生疼,却又是那样甜甜的让人兴奋。
原本空洞的脑袋,好象瞬间注入了一剂兴奋剂,所有的感觉齐齐涌了上来,就象喝一杯五俗杂粮汤。
庆环仿佛也在作梦,也许这份重逢来得太过突然,太过意外,以至当梦里的画面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习惯承受悲伤的心就象习惯了雪花的天空,被突如其来的阳光耀得措手不及。快乐也是那样的难以承受?
“是你吗?晓影”他梦呓般的呼着我。
“嗯,是我。”
我生生的吞了口口水,呼吸仿佛加快。
“你找谁?”我终于能够正常过来。
“找石总。”
“哦,她有约你吗?”我不自然地问。
“是的,不过我提前到了,所以就上来了。”
“哦,那你得等一下,她好象不在办公室。”
我刚说完,背后就冒出一个声音:“谁说我不在办公室,李总我已经恭侯多时了。”
“她在?”我脑里闪着无数个问号,就是不清楚,她是啥时候进办公室的。可能真的是视力出问题了吧,我只有如此安慰。
小王凑了过来,“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连一个人从你身边走过去你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没有想,一团雾!”我笑答。
侧侧地看着庆环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我想,他们肯定是在谈公事。因而也没太在意,可是涌上来的意念却象死苍蝇般的叮着我,怎么也赶不走。
“谈什么呢?除了公事,还会有啥?他俩是咋认识的?怎会有合作?”
一整个下午,我的稿子里就是不停的画着圈圈,每一个圈圈里写着李庆环的名字。
他会怪我不辞而别么?他受到伤害了没有?他痛苦么?他还在意我么?他还爱我么?有没有想着我?和市长的女儿结婚了吗?公司的情况运行得怎样?会不会出现问题?他恨我吗?恨我吗?恨我吗?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我写到。
下班的时间到了,仍不见庆环的身影。我只好就此回去,任随那万万个疑问在心里翻江倒海。
原本打算做排骨汤的,却就这样随便的下了碗面条将就着吃。吃着吃着,眼泪却象珠子般的往下掉。想着也许他正和石若梅一起山珍海味的就餐,心里就象是压了一座大山。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都是凄凉意。
我抓起身旁的包,把碗一扔,就朝门外冲去。我要好好地来犒劳我的胃,我的心,我失落得一蹋糊涂的情怀,
门拉开时,我傻眼了。庆环就伫立在门边,仍就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只是曾前的那种调皮的劲儿,如今多了一种不可捉摸的忧伤。这样的忧伤来自哪呢?我不禁黯然。他仍就穿着那套西服,只是外面多了一件多套。一件深蓝色的立领风衣,带着一条灰白色的围巾。这样的穿着把他不羁的性格张显得淋漓尽致。我不禁在心里惊呼:我喜欢。
“不让我进屋么?”
“不,不是的”我机械式的回答。啥叫天堂,我终于知道了。这就是天堂。当极致的忧伤遭遇极致的喜悦时,那真的就仿佛一下从埃地斯的冥俯跃进了奥林帕斯山的圣殿。我退开身子,让他进屋,却发现自己的屋里乱得就象是菜市场,心里直打鼓,完了,全完了,好印象就此全告吹。可,亡羊补牢的心理却不能没有。我一个箭步地冲到他的前面去,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是抢救了一下现场。
“你就吃面?”
他望着我扔进垃圾筒的面盒,难过地望着我。
“嗯”我答,“一个人嘛,将就一下就过了。”
“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让我怎能放心得下?”他边说,边拧着手里的一大袋东西,走向厨房,“幸而我有准备,否则惨的不只是你!”
我站在客厅里,从拐角处望向他。那种油然已久的温暖象春天的阳光漫了上来,一种久违的感动好似孩提时候嚼着巧克力般的幸福,满足。我就那样望着他,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湿湿得想掉泪。
“我买了你喜欢吃的牛扒,记得你最喜欢我做的牛扒了。现在口味变了没有?”他抬头望向我,孩子似地眼神象阴暗的窗口突然间射进的那缕光线。我的心不由地紧跟着旋转。
我冲了过去,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喃喃道:“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如果有时间,我愿意就这样抱着他说下去,直到我说不动为止。是的,想念原来是这么强烈而深刻,缠绵而久远。这不是一种能忘却就会忘却的感觉,任随时光的流逝,深埋于心底处最最真实而激烈的情绪是不会消失的。我们所认为的消失,不过是暂时的回避。生命中若有一个点让我们去唤醒,那些所谓消失的缠绵与思念,定会如同雨后的春笋突发而出,且会欲加的猛烈。仿若蕴藏已久的暴风雨。
之于我而言,与庆环的重逢,正如一场畜式就发的暴风雪。
他没有如我预期般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投入我的情感怀抱里,而只是略微的停顿了一下手里的动作,接着就继续往下切菜。
我象是一把烈火遭遇了一场大雨,原以为的激烈瞬间化为了泡影。就好比期待着拿冠军的运动员,最后非但没有得冠,相反连进入决赛的资格也没有。那样的时刻死的心都有。而我,这一刻正是这样的感觉。如果说绝望是什么?那就是现在的我。
我呆望着他,心里悲伤得没有一点力气。我就一直立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他不断切菜炒菜的动作熟练得就象是一个舞台剧演员在作经典的表演。然,那些曾经熟悉而又温暖的线条,如今却化为了一连串不连贯的点在我的眼里摇摆。
他故作不知,一味地炒菜。
饭菜很快做好了,一看全是我喜欢吃的东西,有一个剪牛扒,清蒸鸡蛋,还有蒜沫包菜,一个煎鱼,还有海带汤,真是应有尽有。
如此丰盛的菜,摆在桌子上,可谓是五颜六色的,真是色香味俱全。谓里搅得天翻地覆的酸疼,却丝毫没有了食欲。我想,这是最后的晚餐吧?正如耶酥受难前的晚餐一样?
“怎么不吃呢?”他疑惑地问我,望着我的眼神闪烁不定。
“判死刑了?”我放下筷子,语带寒烟,冰冷得像窗外的空气。
“什么判死刑?你在说什么呀?晓影”
“这是最后的晚餐,对吧?”我默下了头,难过的说。
“你这女人,要我怎么做才满意?”他突然非常生气地站了起来对着我吼。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间还真的惊呆了。甚至,连大声呼气都变得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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