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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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月亮-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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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印象中的绅士是穿着高级的西服,打着得体的领带,一脸的庄严,还有就是挥之不去的酷。你以为会用手绢就表示是绅士呀!去骗骗十八岁的小姑娘还可以,我嘛,这招就太嫩了!”
“是呀,我骗的就是十八岁的嘛!”他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还真把我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谢谢!看来只要是个男人都会说甜言蜜语!”
“这要看是在谁的面前?”
“哦?”
“就好比女人的美只有在其爱人的面前才会更为出色和特别。而男人的好口才通常都是在好对象的激发下才会有长进,亦如现在的我。”
“你脑子冻坏了!”我脸色一暗,正如此刻北京的天空,不仅黑而且还飘着雪。
“女人的脸如夏季的天!这句话实不假,虽然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但是我很想分担你的不愉快!”
我停住脚步,掉头望着他。很深很深的望着他,相信那一刻的他面对我这样的眼神肯定也胆寒了。是的,我的眼光就好象深潭里的水,幽深而冰冷。仿若一把利箭穿越他的心堂。
“不要轻意的去分担一个女人的心事!否则你会后悔的!”
我的语气冷漠而飘忽,仿若在对着一个幽灵说。后来江远帆说,正是我这样的眼神让他义无反顾了。我不仅苦笑,男女之情真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有时候以为远其实更近,以为近其实很远,就好比水里的月亮。
天气的骤变让我不得不改变漫游的决定。我必须回酒店,否则我不成僵尸则成石像。
那天之后,我总是会和他不期然的偶遇。不早不晚,总是在我出门不远,或是在我逛到某条街,做在某个小吃店里吃东西的时候,一抬头。那双会笑的眼睛一定会隔着千万人群与我相遇。
北京的气候很干燥,冬季也很冷。可是,我却莫名地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张小娴说,喜欢某个城市,一定是那个城市有自己所爱的人。然,我喜欢这里,就纯碎是喜欢,和爱人无关。
我爱的人在深圳,可我却无端地讨厌起那里的一切来。斯丹达尔说,人生是一连串的偶然。现在我真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寒食夜之后的某天,我逛到了工人体育馆旁,恰巧遇到了我大学的同学石若梅。大学之后,我们就再没有联系过,之前听起同学谈起,只说她出国留学了。后来又说她嫁人了。她和方琼当时可是我们班里的红人,因为她们都有出国。
对于渴望出国的人来说,出国就是最伟大的一次成功。而相较于我这种一心只缩在自己世界缅怀所谓的爱情的人来讲,出国无异于上月球。因而难以去理解也难以去感同深受她们的经历。我一直在想,不管吃了多少苦。可是最苦的莫过于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但石若梅和方琼都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因而,她俩被众星捧月也是理所应当的。
方琼的故事我们早已有所耳闻,只是石若梅,这个在学校里一直默默无闻却以惊人之举考上托福的女孩,如今就如站在我的面前。除了激动,我仍就是激动。就连简单的寒喧我们都省略了,只是相互呆呆的疑视着对方。
“你真的是顾晓影吗?”
“嗯,你是石若梅?”
“对,我老远就望见你了。可是一直不敢确信,所以,”
“嗯,我也没把你认出来,倘若你不直直的站在我面前的话。”我笑。
“你变漂亮了,而且很有味道,我几乎不敢认你了,若梅。”
“嗯,我也觉得自己变了。主要是变自信了。上帝真是不公平,你还是那么漂亮,相较于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哦!”
“谢谢!”
这次的偶然重逢改变了我的决定。我原本只作旅游打算的计划变成了长住。若梅帮我租了临街的公寓。这离工人体育馆不远,虽然不算特别好,但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石若梅留学归国后,就任某报社的总篇兼艺术总监。我们见面还不到一小时,她就直奔主题:“晓影,来帮我吧,我需要你。”
“我能帮你什么?”我淡淡的叹气。
“大学的时候,你就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才貌双全的女子,那时候我对你的才情就大为倾倒。后来还在想,顾晓影不从事文化方面的工作真是太屈才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这不是上帝把你召唤过来的吗?”
“你说什么呀?出了一趟国就满口上帝上帝的。都是往事了,我有多少年没有碰过笔了。要知道,这东西一不练可真就手生了。我想,我没办法帮到你。”
“你反正想透气嘛,无非是想换一个新鲜的环境。不如就呆在北京好了,我去帮你租房子,然后呢,你可以偶尔帮我写写稿,也可以赚取你的一些生活费嘛。不能老吃老本。”
“呵呵,那就听你的吧。只是写得不好,可别怪我坏你的好事!”
“你以往的自信哪去了?”她正色道,“这么没有信心,你可是我心目中的偶象啦!”
“喁吐的对象?”
是呀,我的自信到哪里去了?我突然想着这个问题,眼睛不由地暗淡了下去。街头的灯光很朦胧摇曳,昏昏的朦朦的在夜色里晃。就好象夏天看到水里的光线一样,仿佛很清晰,却又是那样的昏浊。
“你变了,晓影!”她点燃了一支烟,熟练的姿势无疑显示着不短的烟龄,我正欲启齿,她却狠狠的吐了一口烟圈说:“你的眼神总是那样的忧伤!大学的时候感觉也如此,不过那时候只是觉得你孤独。而现在却觉得是悲痛!是伤心!是欲绝!你怎么啦?晓影,”
是的,我怎么啦?就因为爱情吗?就因为总是被命运的绳子套住了么?就因为不断的跌倒么?不,我知道不仅仅如此。我坚决的在心底里否认,但具体是什么?我却真的形容不出来。
如同空气中的一个水分子,明知道它的存在却怎么也形容不出它究竟缘何存在一样。我们许多时候,总是会被这样的思绪绊住。脑子里被某个意念牵住,却无法用具体的言语来描绘它。或许,在诗人的眼里叫灵感,哲学家的眼里叫直觉。而在我的心里却是一个永远叫不出来的无形。它就是无形,却永远于我的心底里膨胀,扩张。好比一个野心的军事家,不断的用各种手段来扩充自己的领地,以希图称王称霸!
“不要吸太多的烟,对身体不好!”良久,我从口中吐出这句话。
那次,若梅一直陪着我从工体一直走到酒店。那段长长的路我们交流的很少,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风仍就那样寒冷,不时的让我们打寒颤。若梅总会不时来一句:“这里不比深圳,很冷的。尤其是街道上。”
“嗯,感觉到了。屋里屋外是两个世界。”
“我在这里呆了三年了,习惯了。”她说,声音原本不大,在风声里更显得微弱。我定定的疑视着她:“回去吧,来日方长呢!”可是我却没有想到,向这样的心平气和的很温情的谈话,在以后的时间里再也没有过.倘若事前先知道,我一定不会让那个夜晚消失得那么快.我会象害怕失去青春的女人紧紧抓住属于自己的最后美丽.
“嗯”
望着她的背影一直消失在拐角处,我才起身回屋里去。却在门口碰到了江远帆。
“你不是回深圳了么?”
“又来了。”
他回答的简短有力。我的心突然收缩了一下。但瞬间就感到一阵隐痛。我淡淡的说:“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
“我就住你对面!”
“啊?”
“意外?”
“不仅仅是意外,简直就像是911事件!”
“不高兴?”
“我不知道该高兴些什么?”
我淡然道,推门进去,关门的瞬间向他说:“晚安,再见!”
门关上了。我却没有立刻开灯,独自伫立于黑暗里,泪却滴滴嗒嗒地象春雨下个不停。
早上醒来,发现门角边有张卡片,上面写着:想你了!所以来了。
不用看落款,就知道是江远帆。我随手将卡片放进包里,就去了若梅的办公室。
想象中的报馆就象中世纪的古居,木楼梯,木办公桌,然后积成灰的资料室。接着一台旧式的电话,像是一个破的闹钟,不时的提醒这里工作的每一位成员,这里和外面是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其实很荒诞,但就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象,更弄不明白的是这样的想象居然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心理印象。
我想源于小说吧?或许更多的是看多了电视剧?走到若梅的办公室,我才真正的见识了啥叫现代化?呵呵,说句难听的话,我见识的场面倒不少,大大小小的风浪也算是领教过,可是对于若梅那气派豪华而不失典雅的办公室还真是吃惊不小。或许我的吃惊不在于她办公室的装饰,而在于这间办公室和这个办公地点的名称让我无法联系起来。
一间报社能有如此的场面,想来其名气一定不小。再看看端做于办公桌后面椅子上的若梅,俨然如临场的大将军,那种气定神闲,镇静自若的气质让我明白了一个真正的道理,女人的美不在于外表,而在于内在!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东西就如同一剂麻醉药,让人防不胜防。
“喜欢这里吗?”若梅起身问我,顺便递给了我咖啡。
“当然”我笑,接过咖啡。
“这是我喜欢的蓝山咖啡!”我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口味的咖啡?”
“我说了,你是我的偶象!上学的时候,我一直研究过你,你信不?”她浅浅地一笑,可对于我而言,却像是一把鞭子,轻轻地抽在了我的身上。
“知道我为何考托福么?”她定定的望着我,眼神复杂而神奇。就好比一头狮子面对着即将到口的猎物一样,即兴奋又迟疑。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道:“喜欢出国嘛。”
“不对。”她断然地否定,接着盯着我的眼睛说:“是为了超过你!为了要比你强!为了要超越!”
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若梅的话就好比那晚街头冷不丁灌进我脖子里的寒风,让我不寒而粟。我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就好比是赛场上的选手,原本还遥遥领先,却不小心在中途迷失了自己,从而导致了自己现在的失利。而如今,我是在跟一个成功的人士谈论我的前途。相较于她而言,对我的帮助无疑是一个富人向乞丐捐的那一毛钱。
我的脸突然象着了火似的发热,一种不安如同春季里的那第一声雷声,我低低地答:“是么?谢谢!”
我的声音是那样的微弱,好比一只燃烧怠尽的蜡烛最后的那点光环。她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突然哈哈的大笑起来,“晓影,我们的谈话气氛太严肃了,聊点其它的吧,”
她的笑声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我的脸上,我忽而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我怎能在这样的时候来自卑呢?而下定决心在北京住下也是在那一时刻更为坚定了。我突然平静下来,轻轻地问她:“若梅,那晚你的邀请还算数吗?”
“当然”
“那好,我接爱你的邀请!”
“欢迎你!就等着你下决心呢!和你一起工作,可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呢!”她似乎有点惊讶我的转变,随即就笑着拥抱我。真不愧是总编兼世术总监呀。连表情也控制得如此恰如其分。
“我不来做班的。我不想受上下班的束缚,但你有什么稿件任务可以给我,另外,我也可以为其它栏目送稿,只要你希望的,我会尽最大努力去完成。”
“好,我答应你。原本这样的工作也不需要太按时来上下班的。搞创作的人嘛,需要些自由,尤其是写稿的人需要一些灵感,时间就是最好的灵感!”她的语气里略带点讥刺,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或许指的就是我这种情况。可是乐观一点的讲:小女子能屈能伸。若想成大事者,何须计较一时的得失?
我搬进了若梅为我找的公寓里,坦白说,比起在深圳的居住条件,可真的是相差太远,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我是从头开始,有这样的条件也不能不算是一种幸运啦。
走的那天,我通知了江远帆,但没有告诉他我是搬去公寓里。只是说我要离开酒店了,所以请他一起吃个饭,以答上次在深圳的“救命之恩”。
他欣然应许,并保证准时到达。
我们一起跑到了小食街里去吃了小食,一起逛了服装城。然后再饶着从工人体育馆回去。
“秋天的时候我们再来北京好不?”他突然说,毫无征兆的样子。
“为什么要在秋天来?”我不解。
“秋天来的时候,我们去香山看红叶。据说,香山的红叶很美,我想红叶一定是一个为爱流血而死的女子变的。不然,为何看到红叶,我总会想到爱情,想到一张凄美的脸在眼前晃动?”
没想到江远帆还有如此诗意的一面,我忽然灵机一动,跑到他的面前笑到:“看看,是不是这样的一张脸?”
“哈哈,差不多,”他大笑。
“你去撞红叶好了,我才不要为爱流血而死,最多流几滴泪,”我讪笑,其实心里不无苦涩。
那一天,我和江远帆一直打闹,嘻笑,像两个长不大的玩童。不时的引来街头行人驻足。
“她们一定在看我怎么这般漂亮!”我厚着脸皮打趣。
“说不定是在想,怎么有这么帅的男人呢?”他好象也毫不示弱。
我们彼此为自己脸上贴金,之后又放肆的哈哈大笑。倘若问我那天笑了有多少次,我只想说,如同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我忽而想起,和杨天桥李庆环在一起的时候,笑声都不如那一天的多。不禁婉尔。
我仿佛忘记了李庆环,忘记了杨天桥,忘记了深圳,忘记了曾经让我甘之如饴的创痛。甚至我觉得我真的可以这样继续的忘下去,直到有一天别人提起这些名字的时候,我的脑里就是一片空白。可是,我错了。当第二天,我独自一人呆在那个“小麻雀”窝里的时候,我的思绪就好象是倒退了N百年。一切都从最初的画面开始回放,直到看到创痛仍然欣活如初。那些如同琼浆的血液正从我的创口处一点一点的往外溢。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我突然发疯似的嚎陶大哭,像一只失去理性的野狼在旷野深处嘶鸣!
工作就这样在一片茫然无知中开始了。之于我而言,与其说是在工作,不如说是在疗伤。逃离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城市,躲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仿佛一只懦弱的蜗牛缩进自己的壳里,委委屈屈,凄凄凉凉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世界对于我来说,就好象对于一个毫无思想的野猪一般。不存在正负极,不存在精彩与否,我的生活,只是按部就班的呼吸,工作,呼吸。这对于一个动物而言是足够了,但对于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说,存在的意义早已荡然无存。活着,这仅仅是一个理论上的概念罢了。
若梅俨然一大将军,活得是有声有色,浩气凛然。我在她眼里与其说能帮她什么,更确切的说,她凌厉的眼神只无言的告诉我,其实,她哪里需要我的协助,我的出现,无疑是一个美女的身边得有个丫环来陪伺一般。就连绿叶也算不上。
我得到的机会并不多,只是不时的帮忙收发一些文件,相当于一般的文员。可是,我却领着一个白领的工资,这引起了同事间的不满与忌恨。因而,办公室里的流言飞短就好比十多年前得知与杨天桥师生恋的时候一样。倘若眼神能够杀人,我相信我已经被碎成千万段了。心理的郁闷如同北京冰冷而浓黑的天空,烦恼像杂草似的丛生,真真的剪不断,理还乱。
或许正是这段无法排遣的忧烦的时光,促使了我提起了久违的笔。我开始陆陆续续的以“王忆环”的笔名在本报刊上发表一些散文,随笔。
之所以取名王忆环,一是王与忘皆音,我希望自己能忘掉。往事只有埋藏,生活才能前进。这是对自己的一种鼓励,也是缅怀旧时的时光。忆环就是记忆中的庆环。是的,我想忘却,忘却这样的一个名字。或者说,我是怕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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