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故事未完惊忽变
鱼食不断地从指缝间漏下,引得水面上一片红鲤争相竞食,凉亭里人没有丝毫表情,眼神放空了很久很久。
洪世昌找了半天,看见这样洪欣,他心里也不得劲。
“小妹,你怎么这?这么有闲情雅致”,洪欣对洪世昌寒暄开场没什么反应,洪世昌本也不是擅长这样人,习惯了开门见山,“小妹,慕容兄弟和上官弟妹走时候,你没出来送行,这两天吃饭也总是见不着你人,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洪欣偏开头,把鱼食都洒向水面,拍了拍手,“我没事啊,大哥,一起喝酒去吧,去镇上!”
洪世昌看着洪欣起身背影,“这大白天……”
三样小菜,两壶酒,洪世昌和洪欣坐到酒馆里,头一次,洪世昌心思全然不酒上。洪欣一杯一杯地喝,也会吃点小菜,看似没什么,却有种说不出感觉不同寻常。
“老子就要这里喝酒,听小曲,你管得着吗?!”
突然嘈杂,洪世昌看过去,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哥对着卖艺唱曲小姑娘动手动脚,邻座江湖人士看不过去,双方发生了口角。
洪欣握着酒杯手顿了顿,睫毛轻微颤动,那个不想看见多管闲事身影又出现眼前,挥之不去了。
“你又把我慕容当作什么人?”
“可我不是不相干人。”
想到那副爽朗端大碗喝酒模样,洪欣笑了起来,一会神情又黯淡了。
“大哥,说好了,别再为难我家娘子……”
“下他日一定上冷虎山拜访,自然是要记得洪欣姑娘。”
喝完杯里酒,苦涩感觉翻涌上来,撑得洪欣眼眶泛红。
“诚实一点说,也许,是从第一眼看见她时候吧。”
“或许,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我自己都还不知道。”
“你上官姐姐,我是决不能让他。”
终于,埋首伏了手臂里,洪欣眼泪,落得无人可知。
“小妹,你醉了?”一口酒没喝洪世昌不相信这酒劲有这么厉害,揭开盖子闻了闻,还要说什么,看见洪欣肩膀颤抖,一下子愣了,“小妹……”
“我跟你说,别坏你爷爷我好事,趁早给我滚!”
“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闹事人还闹,甚至已经大打出手。另一边,洪世昌拍着洪欣背,听不到一丝声音。
和慕容恂,上官宛走散蒋川,小舞从门前走过,没有看热闹心情,没有停留。
“少爷怎么还没来?拖延了这么久,我当时应该留少爷身边。”
半个时辰之内,蒋川已经自责了三次,小舞虽然也担心上官宛,但自认为比蒋川有耐心和胆识,“你放心吧,一定没事,以我家小姐身手,对付几个地痞流氓不成问题。”
蒋川还是不能放心,“要不你留此,我再回去找找看。”
“不行,一会你家少爷和我家小姐过来了,我们还要等你,阴错阳差,不如这样老实待着。你家少爷也不是绣花枕头啊,你至于护得那么紧吗?几代单传独子?”
没有要和小舞聊东聊西想法,蒋川焦急地等桥头,目光不停人群中搜索。小舞觉得无趣,看蒋川没有再走意思,蹲下身揉着酸疼脚踝,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女儿身,被蒋川拽了一路,嘴上没说什么,但小舞身体撑不住。
蒋川余光瞥见了,犹豫后开口,“你去茶馆坐一会吧,我这里等。”
“多大点事”,小舞直起身,地上踏了两下,“我能坚持。”
蒋川看了小舞一眼,和蒋川宫里见娇滴滴女子不同,小舞俏皮机灵,又勇敢倔强,是生动。
“小心!”三匹高头大马骑过来,继而是一长列士兵走过,蒋川把小舞拉向自己,退离那些粗鲁人马和不长眼刀枪,“你没事吧?”
小舞摇头,看着走远兵马,大原军队,心里隐隐地担心着,如果大原皇帝调派京城护卫来找上官宛,那就说明皇帝对上官宛擅自离宫数日没有音讯动了气,这可不是好消息。
“近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大动静?”卖菜大伯凑到旁边卖字画摊上问着。
“哎呦,老李,你还不知道呢,令州那边打仗,都好几天了!”
抓着小舞蒋川手一紧,看向说话大伯和青年商贩,脸上是狐疑神色。
“令州?那不是咱们和泾国边界?怎么说打就打了?我闺女和女婿还令州做生意,这下,这下……”大伯边说边收拾着摊子,“我得赶紧回去了,回去!”
“老李,你行不行啊,要不我送你?”
卖菜大伯腿脚发软地挑起担子,“不用了,不用了……”
“蒋川,你怎么了你?”感觉到痛小舞挣开蒋川,看着蒋川震惊表情,不明所以。
“依我看,咱圣上又要开疆扩土了。”
“你那不是废话嘛”,卖画商贩摆弄着画轴,回应着一边人,“小小泾国哪是大原王朝对手?很就要江山易主喽!”
朝前跨出一步,蒋川放身侧拳头握得发白,还是忍住了没出手,想要找到慕容恂想法变得加急切。
慕容恂一手撑着纸伞,一手托着红豆糕,身边上官宛怕她举得累了,偶尔拈一块放进嘴里,慕容恂便以为上官宛喜欢吃,自己不曾尝过几块,因此小小一包红豆糕,吃来吃去总也不见少。
“蒋川怎么回事?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人影?”
“你确定说好这座石桥上见面吗?”一路走过来,上官宛看过不少石桥,不明白慕容恂为什么就肯定是脚下这座。
“恩,这座石桥是有典故,因此特别有名,随便问问当地人都知道,蒋川岂会弄错?”
“那也未必吧。”
上官宛还是不信,慕容恂笑笑,把红豆糕包好交到上官宛手里,走了几步,找到一位年逾六旬老者,“老人家,请问当地说起石桥,有名是哪里?”
上官宛偏过头,好整以暇地等着听老者回答。
“哦,石桥啊,那就是大小石桥,想当年……”
“大小石桥?”
慕容恂这一惊非同小可,上官宛笑着走近,“敢问老人家,小石桥何处?”
得到老者指路,上官宛和慕容恂不再做无谓等待,开始去小石桥找蒋川和小舞。
“你怎么知道我带你来是大石桥呢?”慕容恂问着上官宛,“因为你方才只问老人家小石桥所。”
上官宛看看慕容恂,弯唇一笑,“知道石桥典故人可不止你一个。”
慕容恂神情一亮,追上上官宛,“愿闻其详。”
上官宛也不计较前一刻慕容恂是多么自信满满,一边走下桥,一边娓娓道来,“传说以卖字画为生穷苦书生,下着磅礴大雨一天,这石桥上,邂逅了从瑶池而来仙女。人人都为突然而来大雨加脚步找避雨地方,唯独这个书生,将摊上字画和少量刺绣稍加整理,宁愿用身体,用胳膊挡去些许雨水,也不挪动一步。仙女好奇,下凡询问,书生答,书画皆是他用心所作,刺绣是他母亲连日赶工,希望能卖些钱养活生计……仙女不等书生说完就问,那不是应该多加爱护和保护吗?为何放任被雨水淋湿?书生又答,雨水纯净,沾湿了不打紧,布料纺织和刺绣针脚都是母亲亲手做,晾干后,丝毫不影响美观和质量。再说书画,虽然水墨晕染开了,总比急急忙忙,只顾奔走,因为无暇顾及掉落地上被泥水弄脏要好。而且,既然走十步与走一百步都会淋着雨,何不坐等天晴?”
“于是乎,一段良缘就此开始。”慕容恂一句话简短地做了概括,和上官宛相视一笑。
“那么,小石桥呢?又有何故事?”
看慕容恂听得津津入味,上官宛也不好扫她兴,“二十年前,也是一场大雨中……”
“当今圣上发兵泾国,出战第一日,大获全胜!尔后几战,捷报频频,大原军队气势如虹,照此下去,势必直捣泾国皇宫,还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说书人声音大得震天,听得慕容恂脑子里嗡嗡作响,停了原地。见慕容恂目光发直,不知道为何上官宛一时之间没再往下说。
“有没有那么简单啊,听说泾国不可小视,位君主治国有方,少年太子礼贤下士,民心归齐……”
“那都是听说”,说书人一脚蹬上高台,露出鄙夷之色,“事实是什么呢?事实是泾国太子两国交战时候,不知所踪,为了保命落荒而逃,泾国皇帝一气之下,大病不起,卧床多日,朝中大事全都靠二皇子把持,那二皇子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庶子啊,他早就对皇位虎视眈眈,这下泾国眼看没落,说不好就卖国求荣,转投敌方,向咱们皇上讨个官坐坐,能安享后半辈子就不错了,哈哈……”
慕容恂攥紧了拳头,眉头紧锁,怒目而视眼睛里积聚了所有愤怒,嘴里有了血味道,全身都用力,仿佛和自己较劲状态是上官宛自认识以来从没见过慕容恂。
上官宛伸出手,却又不敢什么都不知道情况下轻易触碰这样慕容恂,只是看着她,眼神里除了不解,添加得多,是担心。
第20章 风雨飘摇朝堂劫
窗外天渐渐暗沉,风云密布,预示着一场暴雨来临。
上官宛站窗前,任由大风把衣衫吹得袍飞袖舞,鬓角发丝纷乱,上官宛只是出神地想起了那个未和慕容恂说完故事。
二十年前,大原国君还只是皇子,现如今被当地人引以为傲,传以小石桥之称石桥,其实是大原国君二十年前一次率兵征战时受伤落难地方。那日,骤雨初下,从廊檐滴落水珠绵绵不绝,被大雨冲刷石阶因为人们匆忙脚步而溅起水花,来来往往人流中,一匹黑色骏马,放慢了步子徘徊,发出类似呜咽悲鸣声。急着回家或者避雨人们没有注意到它,除了一位原本站石桥上卖丝巾女子。水珠沿着她脸颊流下,发丝贴脸上,湿透衣服贴身上,毫不意她托起了马背上受伤人脸,看他还有意识,她放心地笑了,雨中,一手挎着竹篮,一手握紧缰绳,把马儿牵回了家。
茅屋不大,却足以遮风避雨。她为他熬药,换纱布,照顾他一日三餐,她没问他来历,他也没向她说起自己身份,可是聪明她,全都明白。伤口还未痊愈,他就要离开,她不出口挽留,只是将他手臂上纱布换成了洁白胜雪一方丝巾,她把平安和祝福绣了上面,看着他跨上马背,不曾多说只言片语,回眸对望,终绝尘而去。
两个月后,她知他大获全胜,地位胜从前,她还是卖手绣丝巾,只是一针一线里,比以往添了想念。一个月过去,他骑着马回来,找到站石桥上她,居高临下,却是满目深情。
一个炸雷天边响起,几点雨飘脸上,上官宛身子轻微地颤了一下。小舞为上官宛围上披风,窗外传来不寻常马儿嘶叫声,呆了一下,上官宛赶紧步走出房门。
客栈外面,慕容恂骑马上,马儿不安地蹄踏着,雨水几乎让上官宛看不清慕容恂脸,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上官宛知道,慕容恂要走了。
“六月初五,红庙,我一定会去!”如果我还活着话……这个前提,慕容恂只能放心里,犹豫了一会,慕容恂不能逃避一个可能,“如果我没守约,你就把我忘了吧!”
上官宛握紧了披风襟口,迎着风雨走到马下,抬头看着慕容恂,解下身上丝巾,递到慕容恂手里,“君子之约,岂是儿戏?我会等你。”
平淡如水声音,激起了慕容恂心里层层波浪,让慕容恂恨不得就这样带着上官宛,远走天涯,但是慕容恂不可以,先国后家,慕容恂儿女情长也需要安定和平。
“进去吧,雨要越下越大了,小心淋坏身子。”
话里话外依旧暖至人心,恋恋不舍目光上官宛身上停留徘徊,慕容恂笑着,策马离开。
上官宛看着慕容恂消失雨中,心情百转。你有非走不可理由,但我不管你是谁,胜败输赢,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归来,并如期而至。
小舞收拾了行囊出来,为上官宛撑上纸伞。路另一边,一小队人马徐徐前进,客栈门口,为首将领翻身下马,单膝俯身跪上官宛身后,“末将恭请公主殿下回宫。”
上官宛透过纸伞边缘,再看一眼灰蒙蒙天,转身踏上马车,但愿停歇之后,一切都能雨过天晴。
“驾!驾!”
向恂风雨兼程,战况紧迫,容不得丝毫懈怠。令州已经失守,大原军队连下三城,泾国应战兵力不堪一击,这是向恂怎么都没有想到,大原军攻占速度远远超过向恂想象,这不是泾国应该有应战能力,一定是朝中出现了问题,否则凭借泾国国力,不至于弄到这副田地。如果街井上听到传闻属实,泾国天子卧病床,导致军心涣散,溃不成军,那向恂就必须回去主持大局,越越好!
五天来日夜赶路,向恂和蒋川终于到达济州,所幸是,济州仍是泾国领地,所悲是,济州是与泾国国都唇亡齿寒唯一要塞,也是后防护,可眼下,大原军全力攻城,势必得。
太子向恂到来似乎让所有将士吃了一惊,向恂顾不了那许多,披上盔甲,站上城墙高台,亲自敲响战鼓,誓死率领泾国将士抵抗到底。
“太子殿下?真是太子殿下!”
“伍将军”,向恂大步走过去,扶起要跪下行礼大将军,“现战况如何?敌方大概有多少兵马?”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伍凯一脸痛惜地摇头,向恂这才注意到伍凯身上大大小小伤,这位泾国元老,自向恂懂事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过,向恂心里有着极大不安。
“不会,不会,伍将军,你不能这样长他人志气,我们一定能守住济州,一定可以!”
“太子……”伍凯和身后将领全部跪倒地,“末将无能,二皇子及其亲信意图谋反,将朝中忠心耿耿臣子赶杀绝,秦将军,李将军已经枉死刀下,二皇子散布谣言,称太子急症难愈,不治身亡,我等不信,求见皇上,但皇上被禁足寝宫,我等有心护驾也是力不从心,唯有苦等太子归来。谁知,原朝趁机侵犯,朝中军心民心皆如一盘散沙,根本无法御敌,二皇子名不正言不顺,统领不了四军,这才孤注一掷,派臣等负隅顽抗,但是……”
“向、愐!!”
一个字一个字念出罪魁祸首名字,向恂握紧了手里剑,恨不得亲自手刃这个谋逆叛国之徒。向恂原以为,向愐只是会向原朝示好,卖国求荣,没想到,她低估了向愐野心,宁愿背负历史恶名,胆大包天地谋朝篡位,是向愐给了原朝进军机会,将泾国葬送。
向恂双膝跪下,垂下了头,“是我错,是我错,如果我,我会阻止向愐,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师傅嘱咐过我,是我没听,是我一意孤行,是我任意妄为,是我害了泾国百姓,是我毁了泾国!”
“太子……”蒋川和伍凯都知道不是向恂错,可是现说什么都是无力回天。
一个身影落下,明宁大师站向恂面前,拉向恂起身,“恂儿,现不是你自责时候,马上跟为师走一趟!”
“师傅……”原军进犯,向恂还不想走。
明宁大师看着向恂,“马上跟为师进宫,见你父皇,后一面!”
向恂眼眸骤然缩紧,脸色惨白,眼眶里蓄了泪,摇头力否决明宁大师说话,“不会,师傅,你说什么?我父皇好好,不可能,不可能!”
用了全身力气赶回皇宫,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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