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金慧在门口看着我,眼光里呆着愤恨,她也没说什么,又出门走了。
我走在那里继续吸烟,心里却有一种想和她吵架的冲动,可我忍住了,在公司里,我不能和上司吵架,否则就别想再混下去。
这时杨丽推开门进来了,她走到我办公桌跟前看着我,也是一种怨恨的表情,她说,“你还算的男人么?”
“我怎么了我?”我有点恼火地问。
她转过去背对着我说,“你把金总气哭了,你对她说什么了?”
我愣了一下,心里火气消了,接下来的是难堪,还有些不知所措。我回避开杨丽,走到窗前去看外面。对此,我不想解释什么,这是个人之间的事情,不属于公司业务。
杨丽看我这样,就只好走了。
我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这时候小鹿打手机给我,“国庆,今天你早点下班好不,妈妈今天过生日,你给咱们做饭,姨妈表姐他们都要来,让爸妈尝尝你的手艺好不好嘛?”
这种事我怎么好推辞,只好说,“好吧,我早点回去。”
“你好像不高兴啊?”她好像觉察到了什么。
“没有呀。”
“可我感觉出来你不高兴,是不是你不愿意做饭呀,不然咱们到外面包席好了。”
我说,“不是的,还是我回去做饭吧,毕竟是妈妈的生日,应该的。”
“那就好,就这样吧,早点回去啊。”小鹿说完挂了。
第十一节…冲突
我就离开公司,去超市里买了一些东西,拿到小鹿家里去,她妈妈已经在厨房里准备了,我就去帮忙。一会小鹿就回来了,刘海和他老婆李星华也跟着姨妈来了,一家人欢欢喜喜给小鹿妈妈过生日。
吃饭的时候,小鹿妈妈指着桌上的几样菜笑着对大家说,“这是国庆的手艺,鱼香茄子,辣子鸡丁,回锅肉,红烧带鱼,糖醋排骨,你们尝尝。”
大家都尝我做的菜,刘海说,“国庆,认识你几年了,从来没见你做过菜,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
我说,“那时候是单身汉,得过且过,你不是也经常啃方便面么?”
大家听了都笑。
李星华就不满地对刘海说,“你看人家国庆,多能干,不像你,结婚之后就没做过一次饭!”
刘海说,“你知道我不会做饭的,你做的好吃啊。”
李星华就不悦地白刘海一下,“不会也不学。”
我知道,刘海其实是会做饭的,那次给杨丽过生日还露了一手,做了糖醋鱼,酸辣鱼,拔丝山药和回锅肉炒嫩姜的,手艺还不错,我的回锅肉就是跟他学的。今天李星华埋怨他不做饭,我就知道这家伙结婚后有些懒,假装不会做饭,都让老婆做。我当然不会把这些说出来,就招呼大家多吃点,把话题岔开。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杨丽通知我去一趟总经理办公室,我去了之后,看见金慧在那里看文件,我站在那里等她说话,可她却不理睬我。我就一直站着,过了一会她还不理会我,我就忍不住问她,“金总,杨秘书说您找我。”
金慧这才开口说道:“听说你准备结婚?”
我说,“金总,这是私事,可不可以不在公司里谈?”
金慧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说:“按照法律,你现在是有妇之夫,如果你结婚的话,就犯有重婚罪。”
“我不是把离婚协议书签字之后递给你了么?”
“可是,我们没有去办理离婚手续。”
“按照法律,分居两年以上,就自动解除婚姻,按离婚处理。”
“啪!”地一声,金慧把手里一叠文件摔在桌子上,表情严肃地说,“李国庆,你以为你很了不起是么?”
“金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走了。”说完我离开了。
下班的时候,我回到住处,一进门就看见小鹿和金慧在里面,小鹿坐在沙发上低头抹眼泪。我一看就火了,怒视这金慧说:“你对她说了什么?”
金慧对我说:“我告诉她,这是我的家,我是这个家的主人。”
我说,“好吧,这是你的家,现在就还给你,我们马上搬走,这总可以吧?”
的确,这是金慧的家,结婚那三年,我们就住在这里,自从她走后,我就一直一个人住,现在,金慧回来了,她有权利说这是她的家。
我的态度让金慧受不了,她大声说:“你走啊,马上走!”
我看了看小鹿之后对她说:“以后你有什么事你直接对我说,我和你的事与小鹿无关,别来伤害她知道么?”
“那你就伤害我!”金慧哭了起来。
“我伤害了你?”我恼火地冲金慧说,“你有没有弄错,是谁不经过我同意就把孩子打掉,你尊重过我么,现在你倒这样无辜!”
“我本来就是无辜的,你都不肯听我解释……”
我打断她说,“拉倒吧你!”
金慧被我的吼声吓住了,吃惊地看着我,显然有些害怕。
我一边开始收拾东西一边说,“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总经理,何必在意一个小属下,你完全不必解释什么。”
金慧见我这样气苦万分,一股倔强出现在她脸上,她转身走了。
我没有去追金慧,继续收拾东西。
小鹿依然在抹眼泪,我安慰着她说,“别哭,我是爱你的,任何人都分不开我们。”
小鹿说,“你们没有办理离婚手续!”
“法律有规定,分居两年就自动解除婚姻,我和她已经分开三年多了,婚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自动解除,只需要一个手续而已。”
第十二节…报复
“她好像不肯和你离婚。”小鹿显然有些担心。
“这个不由她,我要娶的是你。”
“那你不住在这里了,住在哪里?”
“咱们不是买了房子了么,已经装修好了,家具还没买,我们先买个床放在里面,就可以住人了。”
就这样,我和小鹿去了新买的房子里,然后我们去家具城看了一下,选中一张大的双人铜床,让家具城的车送货上门,安放在卧室里。这天夜里,我就和小鹿住在这只有一张床的房间里,做完爱之后,连口水都没喝的,小鹿伏在我胸前说,“要么咱们明天就把家具买了吧?”
我同意了。
第二天,小鹿叫上她妈妈,我们一起去看家具,然后买回来安放在新房里。冯玉和刘苗苗打电话叫小鹿去玩,小鹿说布置新房不能去,她们两个就过来,帮小鹿一起布置房间,我就去安装厨房用具。这些女孩真是心灵手巧,一会就把房间布置得赏心悦目。完了之后,我去采购了一些东西回来,在厨房里做好了第一顿饭,请冯玉和刘苗苗一起吃。
冯玉和刘苗苗吃着我做的饭菜,就夸小鹿有福气,找了个能干的男朋友。小鹿听着闺蜜的夸奖,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
前不久买了房,付了装修费,又买了家具,我的所有积蓄都已经荡然无存,这时候,我所有的钱加起来,还不到一千块,离发薪水还有半个月,也就是说,以后我只有一天不到一百块的生活费了。难怪现在很多男人都把婚姻视若畏途,结个婚真的不轻松。
布置好了新房,送走了冯玉和刘苗苗之后,小鹿也要离开了,走的时候她板起脸对我说:“从现在起,你拿到离婚证书之前,不要再来找我,要来找我,就必须带上离婚证书,知道了么?”
我闻言愕然,想了一下之后,觉得她的要求合情合理,天经地义,就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小鹿有点可怜地看着我,似乎觉得她那样说话有点伤感情,想要解释一下什么,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挎上包走了。
别看小鹿平时天真清纯,可关键事情上,还是很有原则,大事不糊涂。
第二天上班后,我把那套房子的钥匙交给了杨丽,托她转交给金慧,因为我不想和她见面。
完了之后,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用座机给金慧打了个电话,接通后我说:“我把房间钥匙交给杨秘书了,那套房子,如果你要,就给我十五万现金,如果你不要,我就给你十五万现金。还有,如果你有空,我们去办理一下离婚手续。”
金慧听完没有说话,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我点了一支烟,心里知道自己对金慧有些残忍,可是,为了小鹿,我没有别的办法。
过了一会,我去会议室开例会,大家都在那里了,过了片刻金慧来了,她也不坐下,就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今天的例会没有什么新内容,就是宣布一下人事变动,由杨丽担任业务部经理,李国庆另行安排。”
说完她走了。
大家都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我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坐在那里点燃一支烟。
大家都走了,只有刘海留下来,他想了一下说,“这件事,我替你向杨总监说一下。”说完他走了。
作为朋友兼亲戚,他也只能这样帮我。但我知道杨总监根本不会干预这件事,说了也是白说。
毫无疑问,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金慧开始对我进行报复了。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她可一点都不含糊。
杨丽进来了,站在那里用一种又同情,又无奈,又有几分趁愿的表情看着我。我知道,她是来接替我工作的。
我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办公室,算是把位置让给了她。
我走出公司大楼,来到街上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是这样的狼狈,刚刚还是一位经理,可现在突然什么也不是了,茫茫人海,如此大的社会,人来车往,却没有我的位置,这让我如何去见小鹿,如何面对自己的未来?难道现在就去买报纸,看看上面有哪些招聘信息,然后去应聘,一切重新开始?
如果还是单身汉,如果没有买房,我一根光棍无所顾忌,还可以气冲霄汉,一身傲骨扬长而去,可现在,我却没有了那种豪情。
第十三节…唇枪舌剑
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必须去找金慧,和她交涉一下,大不了吵一架。反正,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我回到了大楼里,直接进到金慧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只有金慧一个人,正在电脑跟前工作。我走到她桌子跟前看着她。
她看了我一眼,些微有点紧张,然后就不再看我,只是“噼里啪啦”地打字。
我这时候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你这样做是没有道理的,公司的事情,和私人的事情,应该分开对待,你公报私仇,公私不分,大家会对你有看法的。”
金慧头也不抬地说,“你想怎么样?”
“总得有个说法吧?”
“没有说法,就这么决定了,不解释!”金慧面无表情地说。
我怒视着她,拳头捏出了汗。
最后我还是忍耐住了,转身就朝外面走。
这时候金慧说话了,“如果你跪下来求我,或许我会放你一马。”
我回头看着她,因为自尊心被挑衅而有些恼火,我走过去隔着桌子威胁似地看着她说,“为什么我一说去办离婚手续,你就马上开始报复,你不肯离婚是吧?你想继续和我住在一间房子里,睡在一张床上,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让我的双手抚摸你的全身,让我身体上某个零件进入你的身体,对么?”
金慧听了我这些话反而笑了,又轻蔑又鄙视地说,“李国庆,没想到,三年不见,你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和流氓痞子没什么两样了!”
我说,“你说得没错,男人就是事业第一,比家庭,爱情更重要,可你偏偏要把我的事业给毁了,你这一招太狠,杀人不见血,我他妈真的吃不消,不和你急也没道理。”
金慧说,“李国庆,你说说,我金慧什么地方比不了那个女孩子,我堂堂一个公司总经理,年薪三十万,还有公司百分之零点三的股份,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学历有学历,要地位有地位,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怎么地方配不上你?”
我又气又急,耐着性子说,“这和感情没有关系,地位收入替代不了感情,你是高级知识分子,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你也讲道理啊,好啊,那你说说,你妻子做了流产手术,你不关心她,不听她解释,动手就打人,你说说,你是什么道理?”
“你开始胡搅蛮缠了不是?以前结婚那几年里,你就经常这样胡搅蛮缠,今天依然毛病依旧,得,不跟你说了,说也说不清。”我嘴上这么理直气壮地说着,心里却开始有点不知所措了,说话也没了底气。
的确,我很害怕回忆过去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害怕自己旧情复发,无法坚持和她离婚。
金慧看见我这样子就忍不住笑了,“亏你还记得这些!”
我只好低声下气地说,“你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三年里你就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么?”
金慧鄙视了我一下说,“你希望这样是么?这样你就可以轻松地摆脱我了对吧?可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三年我到了总部,工作压力很大,一直忙于工作,根本就没有时间顾及那些事,我也根本没有想到要和你离婚,我一直把自己当有夫之妇,我也一直在等你找我认错,可没想到,你这样的绝情。”说到这里,她泪水涌出来,声音也哽咽了。
我困窘起来,却马上怒气难消地说,“这不怪我,谁让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把孩子打掉。”
“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把孩子打掉。”
第十四节…代酒
“你不就是想考研究生么,怕孩子影响你。”
金慧还想说什么,这时有人敲门,然后公关部经理林晓燕领着几个人进来,林晓燕介绍说,“金总,这是胡副市长。”
金慧马上站起来,和那个胡副市长握手说:“欢迎!”
这位胡副市长高大白胖,满面红光,头顶很亮,他和金慧握手的时候笑着说,“没想到金总这么年轻漂亮,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这位胡副市长说话的时候,依然把金慧的手握着,他的手很大,也很有力气,金慧的柔软的小手被他那样紧紧地握住,未免有点困窘。这位副市长大人,热情似火,可却不知道和女士握手要轻,是一种礼貌。
金慧说,“胡市长过奖了!”
胡副市长说,“现在我们市要大力加快发展,大力招商引资,吸引资金到本市来投资,听说你们有这方面的意向,你们要是投资,肯定是大手笔,因为你们是最有实力的!”
金慧笑着说,“胡市长过奖了,至于投资的事情,目前还只是一个意向,最终需要总部决定,才能够拍板。”
胡副市长说,“有意向就没有问题,所以我代表市政府先表个态,登门来请你这个大财神哦,欢迎你们投资。”
金慧说,“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接下来林晓燕介绍其他几个人,都是市政府的官员,其中有土地局长和规划局长等,金慧和他们一一握手。我知道金慧顾不上和我说话了,没有自己的事,就先离开了。
作为曾经的业务部经理,我知道公司最近要开拓新的发展领域,需要从政府手里获得一些地皮,政府也希望得到资金,所以今天这些官员上门见面,就为的这件事。如果在以前,作为业务部经理,我是要参与这件事的,可现在,我已经被金慧免职,这些事就与我无关了。
刚刚找到金慧和她舌枪唇战了一回,除了语言交锋之外,什么事情也没有解决,我只有改个时间再找她。
回到空荡荡的新房里,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就给小鹿打了手机,接通后小鹿问我,“事情办好了么?”
我说,“有点麻烦,我一让她办理手续,她就免了我的职,不讲理了。”
小鹿吃惊地问,“你被免职了呀?”
我闻言语塞,觉得不该把这些告诉给她,但已经说了也就不好隐瞒了,我只好说,“我等待另行安排,不知道会把我放在什么地方去。”
“是么?”小鹿明显有些担心。
“你别担心,就是换个位置而已。”
小鹿马上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我不管这些,我只要结果,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