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录(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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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录(gl)-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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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烟儿摆摆手:“你是掌管梅居的玉衡殿殿判?我上次在拙剑台被你诬赖破坏望柱,你没有证据被玉衡殿殿判训斥一番。有一便有二,你若怀恨在心再诬赖我一次又有什么稀奇?”
  “你……!”
  “烟儿,怎么对殿判说话呢?”景年插嘴。
  “烟儿知错。”唐烟儿从善如流,对那位殿判拱了拱手:“烟儿年少气盛,若有冒犯实为无心,望殿判海涵。”
  她言罢,不等景年一个个的提,便扫视大殿一遍:“我唐烟儿行得正坐得端,谁还有异议,我也不怕当面对质。”她目光扫过,众人纷纷侧目低首避其锋芒。
  谁不知道掌门偏袒她?景年现在坐稳了掌门的位置,逐步收拢各殿职权,正是关键时候,谁不长眼才去触她眉头。
  一场朝殿大议下来,竟然没有几个人敢吭声,下了殿,唐烟儿跟着自己师父走。
  
  “你这样会很累的。”她还惦记着景年的过去,被一团迷雾环绕,兴致不是很高,连带跟自己师父说话也冷冷淡淡的。
  景年回到停岚院自己的书房,各式杂物满满当当的占据了大半张桌子。唐烟儿依靠着桌沿,信手拿起一本翻看。
  “累是累一点,但是眼下江湖局势紧张,若是放任青阳上下散漫下去,到时也难组织可以依靠的力量。不如从现在开始,我借整顿上下的机会将各项权利从掌殿手中收回,将整个青阳都掌握在手中,届时即便是有什么也能及时反应。如今最重要的是要青阳上下一心,你看看……”他将一本蓝皮簿子从众多杂物下抽出来递给唐烟儿:“这是去年开阳殿的开支总账,开阳殿掌管山上弟子师傅一应兵器衣食住行等诸多杂事,开支大是应当的,但山下分明设有驿马堂,分管通信马匹采购,断无将采购一事也包揽其中的说法。”
  他又拿出几本一样的簿子:“开阳殿和驿马堂的帐怎么都对不上号,连平一下帐的敷衍功夫都不做,当我是睁眼瞎吗?”
  唐烟儿皱眉看了几行,她本来就对这些杂事没什么耐心,也不擅长敛财,扫了几眼就放下了:“这是师祖在世时就留下的烂帐,难道师祖不管吗?”
  “……你师祖宅心仁厚,凡事都不忍迫人至死地,只是……”他揉揉眉心:“这样的青阳派,哪里还有一战之力……”
  唐烟儿忽然道:“师父,八年前的青阳派……是什么样子?”
  景年一怔,仿佛随着这句话立时陷入了回忆里,好一会儿,他才靠着椅背慢慢的说:“你爹常说,清水池塘不养鱼。”
  “也就是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是吧?”唐烟儿伶俐得很,一点就通:“清水池塘不养鱼,话虽如此,但是非常时期须得行非常手段,八年前青阳势大,一战之后尚且如此,若是如今再起纷争,不说别的,单是养活山上山下数千张嘴都是难事。”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如果放任这样发展下去,不用别人动手,青阳派自己就会顺应历史,湮灭于草莽之间。”她点点桌上的东西:“所以景年借我这个由头打压各殿,将大权收归,整顿上下,最少要做到全派上下令行禁止,唯命是从,否则一旦有所变故,各殿之间众说纷纭又各不相让,烦也被他们烦死了。”
  她话说到这,忽然又笑道:“景年你看上去可不想擅于权术的人,这些是谁教给你的?让我猜猜……肯定不是师祖,师祖看上去比你还不通此道,是爹爹,对吗?”
  景年被说到心事,乜了徒弟一眼:“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你爹爹还有谁会教我?”
  唐烟儿大笑:“爹爹真是未卜先知,可是他又怎么会如此精于此道呢?难道他当过官?不对啊……爹爹分明是江湖人……”她一边做着不负责任的猜测,一边偷眼盯着景年的反应。如她所料又令她大为心惊的,景年眉间深深的皱起褶皱,眼里墨色浓稠,垂下了眼。
  “景年……师父?”那样的表情太过哀戚,唐烟儿立时就为自己的鲁莽而后悔了,她愧疚的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自己的过失。那样的景年看上去太让人心疼了,瘦削的脸素净得过分,好像事隔经年,依然会为那个名字心痛到面无血色。
  “师父……”唐烟儿走过去扶着景年的膝盖跪下来:“对不起师父,烟儿不说了,都是烟儿的错,师父你不要难过……”
  她不该如此试探景年的,过去的事情……即使再想知道,也不值得为此伤害活着的人。无数次的这样告诫自己,依然无数次的伤害着这个男人,唐烟儿把脑袋靠上景年膝头,每一次都后悔得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但是每一次……都抵不过年少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人,对于只有十四岁的孩子而言,这实在是个太过想知道的问题。可是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却是提都不能提到的伤痛。
  
  晚上姜黎见到的唐烟儿不同以往,罕见的没有满屋子撒野,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院子里。此时已经暮色四合,她半躺在朴素的黄花梨木贵妃椅上,手中握着一卷书,矮桌上的茶杯中飘着一片落叶,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
  男装的广袖逶迤于地,层层叠叠铺盖出繁花锦簇一般的热闹,但是那个人……长发披肩,琉璃似的眼,定定的望着广阔的天际出神。仿佛一眼千年,千年未觉。
  姜黎在原地伫立了很久,只觉得面前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将她隔离在外,她想过去,想叫那个小祖宗别发呆了天都黑了。可是她穷尽勇气,都没能迈出一步。
  直到繁星四起,才从亘古的静谧中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姜黎。”
  “嗯?”墙瞬间消弭。姜黎站得腿僵,蹭过去坐在她身边,唐烟儿竟顺势就把头埋进了她怀里:“姜黎我饿了。”
  “饿了怎么不去吃饭?”
  “刚才有一瞬间……忘了回房间的路。”
  “……你是白痴吗?”
  
                      
作者有话要说:JJ抽了好久才存进去。很欢乐的告诉大家我的存稿用完了,所以……其实吃完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才是生活的常态嘛,大家面对现实吧我会尽量不要饿死人的唔……尽量……来,跟一日双更说再见吧,我会尽量日更的




☆、22

  近来姜黎总是很忙,不是以往那样被动的忙,而是非常积极的,出于主动的忙。恰好唐烟儿也没闲着,是以直到有人来为她的床撤掉冰簟,她才想起姜黎已经有好几个晚上没有来了。
  对于唐烟儿而言,时间早晚从来不能成为阻止她出行的理由,夜半翻墙如履平地,只是在姜黎门外稍稍犹豫了一下——她并不是独自居住,自己贸然上门是否会给她带来麻烦呢?
  只是这一踟蹰间,门已经开了。姜黎见是她,略有惊讶:“烟儿怎么来了?”
  “来不得?”唐烟儿从缝隙中看见她身后的房中并无他人,便抬腿往里进:“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姜黎关上门进来:“同住的那位师姐申请换房间了。”
  唐烟儿敏锐的问:“你干什么了?”
  如果不是姜黎采取了什么有效措施,被赶出门的人应该是姜黎而不是另一位吧?
  姜黎笑了笑,仿佛是在说什么都瞒不过你:“也没什么,我禁闭结束之后去找过一次陈文秀,就是……被你吊起来的其中一位,想来她们是在你手里吃到了苦头,因而对我也有所忌惮,我们谈了谈,仅此而已。”
  唐烟儿怎么会相信‘仅此而已’?但是既然姜黎能够自己解决,那是最好不过,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姜黎的房间简单到简陋,壶中连茶叶也无,仅仅是一壶冷水而已。
  她若有所思般笑了笑:“也好,我才发现竟已入秋,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的功夫练得怎么样?”
  原来是来查验功课来了,姜黎想了想回答:“青阳诀依然是第七重,无论我怎么练都没有长进了。之前的几套手上功夫都已经练得烂熟,最近师傅们在教剑法了,已经学了两三套。另外……”她有些忐忑的看看唐烟儿:“你教我的轻功和步法都有在练,可是……”
  “可是越练就越发现与青阳诀的内功心法相冲,难以进展,是吧?”唐烟儿好像早已料到,替她说了出来。她看看姜黎,安慰道:“这说明你进境很快,我早先就与你说过吧,虽然我的师父是景年,但我练的功夫实在与青阳派没多大关系,内功心法也大为迥异。青阳诀我也练过,但是后来放弃了。青阳诀的心法是阳性心法,性温和平稳,以修身养性为主,主要是巩固经脉,强身健体的作用,而我教你的步法是辅助轻功的。那步法和轻功都相对直接霸道,和青阳诀相冲一点也不奇怪,之前是因为你没有自保之力,我的功夫练起来上手快些,如今你还是改习青阳派武功吧。”
  姜黎没有想到竟然还会这样,如果放弃已经学会的轻功和步法,不异于要她重头再来,她好不容易练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放弃?
  唐烟儿看姜黎脸色铁青就知她心头所想:“你别想的那么严重,想当初我的功夫也是重来了好几次,我爹爹和我师父的功夫路子截然相反,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差点被两个白痴弄得走火入魔,后来他们好不容易才让我定下来,虽然以前的功夫废了,但是留下的底子还在,再上手还是很容易的。”
  “没有……别的办法吗?”姜黎问。
  唐烟儿叹口气:“你毕竟是青阳弟子,没有理由舍近求远,对不对?”
  姜黎凝眉思量很久,才沉着脸点了点头。气氛一下子就僵了,姜黎埋头看不清表情,唐烟儿看不下去,便道:“别垮着一张脸了,虽然内功不能兼修,但是剑为心使,教你几招剑法还是没问题的。明天去回枫阁找我。”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去回枫阁练武了,姜黎一听就抬起了头,当即应道:“好!”
  
  虽然姜黎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唐烟儿这类事情看得多了,自然知道要让小人闭嘴是件多麻烦的事情,最有效的办法诚然如她所言,就是让她们不敢再开口。既然姜黎做到了让陈文秀她们闭嘴,那么她的功夫也弱不到哪里去。唐烟儿便放心回了流云居。
  次日姜黎依言去回枫阁找她,远远就看见那人仰面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睡觉,走到面前都还不睁眼,便伸手捏住她鼻子:“小懒猪还不起来?”
  “唔……放开……一大早就起来等你,很困啊……”话是这样说,她还是翻身而起,姜黎看她今天穿了一身干练劲装,不若平日书生一般的广袖长衫,靛青色的箭袖胡服和鹿皮短靴,长发高束,精神抖擞,回脸来笑时一身英气勃勃,正如哪家草原上的姑娘一般充满了异域风情的飒爽英姿。
  “我们去后面。”没有给解释,唐烟儿直接将人带去了回枫阁后的大片枫林,枫林中有一处断崖,约莫三两丈高,两人轻轻巧巧的就跳了下去。下去以后是一大片空地,被四面包围着,好像一个天然的校场。
  唐烟儿攀上枝头折了两根树枝,将其中一根抛给姜黎。
  “我带了剑的。”姜黎取□后剑袋中配给的制式长剑,唐烟儿却摆摆手:“不用剑,就用这个。”
  她看到姜黎不明所以的表情,捡起树枝对她一笑,摆了个起手式。
  树枝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划出‘呼!’的一声,那个人反手持着树枝,侧身而立,整个人绷得像一柄出鞘的剑,所有覆盖在她身上的柔软的东西,平日的嬉皮笑脸,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的感觉全部都像被树枝的尖端所划破一般烟消云散。
  好像长时间以来一直都被一层云雾所蒙蔽,直到这一刻,姜黎才清清楚楚的看清她的样子。
  恍然间想起第一次去叫她起床的时候,那只露出帷帐以外的手臂,诚实的写满了武者的认真。
  就如同现在的她,锋芒毕露令人不忍逼视,细眉斜挑,眼中凝出流星般的光。
  她交手将剑,不,是那根树枝交持到右手,随随便便的往前斜画挥出,手臂坚定有力的定格在一式标准的姿势上,那根树枝外被萦绕的剑气顺势倾巢,朝着那个方向笔直的刺出,一声刺耳的破空声响起。姜黎亲眼看见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在空气中掠过击在对面的岩壁上,一声巨响,岩壁上刀砍斧凿一样留下一道深刻的剑痕。
  她不可置信的看看那面岩壁又看看唐烟儿,简直不能相信眼前持着一根树枝也如手持绝世名剑的少年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丫头。
  而这时,唐烟儿郑重倨傲的声音才响起:“剑意随心,真正的高手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剑法也并不要求手中拿的一定是剑,虽然是为适应剑的特点而诞生的招式,但是使剑者为剑所使,万象由心,使心者方能超越兵器的限制。姜黎你要知道,剑招也好,拳法也罢都不是最重要的,再千机百变的招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无法可施不堪一击,唯有你的内力足够,才能驾驭招式,才能随心所欲,不为外物所限制。同样的招数,我用剑亦可,用树枝亦可,空手……现在还不可。”她一本正经说到最后,还是本性难改的摸了摸鼻子嘿嘿笑起来:“不过以后可以的啦!以后我也会有那么厉害的!”
  而到这时姜黎才从那种若有似无的压力下解脱出来,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嗯。”她应了一声,她绝对相信以后的唐烟儿一定会有那么厉害的。
  唐烟儿笑着招呼姜黎过来:“内力一是要雄浑深厚,磅礴充沛,这一点除了要你修习内功增长内力以外还要求要学会压缩自己的内力。丹田气海并不是无限的储蓄空间,你的经脉也不可能无限拓展,在有限的条件下你的内力能有多浓厚就决定了你的内力能有多丰沛。而压缩能力的关键就是对于内力的掌握,可细如毫发,亦可奔腾如海。”
  她拿起那根树枝示范给姜黎看:“要以树枝作剑有两种办法,一是将内力灌注进去,使之充满树枝的每个缝隙,用你的内力来增加树枝的强度即可使之坚硬若铁。”她随手在地上一划,即如坚铁划过,棱角分明。
  “可是问题是……”她内力一松,树枝即刻碎成粉尘:“你看,内力一松就会变成这样。另一种方法,则是将内力附着在树枝之外,并不灌注进去,所以不会损伤树枝,但是这要求你对内力的控制非常精准,紧一分则伤,松一分则散。好处呢,是你欲锐则锐,欲钝则钝,欲长则长,欲短……最多就也这树枝这么短,不可能更短了。反正就是很方便了。”
  姜黎拿着树枝不可思议道:“我以前从未听过这等说法,听来不敢相信却又仿佛很有道理似的……”
  唐烟儿白眼儿一翻:“‘飞花摘叶’乃是我爹爹独创,前人虽有高手能信手摘花伤人,但是将这专门创造出一种武功的却只有我爹爹,你去哪里听去?”
  “令尊真是好厉害……”
  “那是!比景年还厉害呢!不过你可千万别跟景年说,他指定翻脸说他更厉害!”
  “那事实呢?”姜黎追问。
  唐烟儿‘切’一声:“事实就是,他们俩吹牛一个比一个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冰簟:凉席。




☆、23

  “剑意!姜黎,你手上拿的是剑,你就是这样拿剑的吗?”青涩的声线明显就是刚刚脱离了变声期,还带着小孩子说话软糯甜美的调子,却已经初露女性的婉转悦耳。
  姜黎不由得想入非非的臆测起这样的声音唱歌的话,是怎样的动听?
  “姜黎!”伴着那声警告,唐烟儿一颗石子打在姜黎左膝腿弯,姜黎只觉得整条左腿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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