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博我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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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博我嫁谁-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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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什么都没看呢。听人说考研关键是跟老师关系好不好,是不是?我看你们晴川书院的硕士应该也是很好考吧?”他满怀信心地说。

这句话一出,上一秒他上进好中年的形象登时如肥皂泡般破灭,两个人对他的印象顿时落到谷底。

做学术的人,最基本的素质就是对于学术的尊重。晴川书院表面自由,骨子里却浸透了学术精神。不管学得好不好,基本的学术态度总是十分重要的。晴川书院的学生对赤裸裸地混文凭的人,多少都会鄙视,何况是这种完全不打算付出努力,并且认为别人也不会付出努力的人。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那可真怪呢。”程曦和颜悦色地先开口,“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但至少我们学校的学生没听说过这样的。考前来听听老师的课可能是有点帮助,但也没听说这么离谱的。”

韩默满脸诚实,默契地接上:“是啊,老师们都比较喜欢认真学习的学生,虽然说在复习期间听了老师的课,考试复习起来范围会窄一点,可是不准备肯定还是通不过的。再说,就算把题目给你,也不一定就会答啊。即使你们C类的分数线划得低一点,也不至于完全不复习就能过关。”

“那不管怎么样,你的英语还是要好好复习吧。英语不过是不会调档的。”

……

在两个“坏”女人你一句我一句貌似充满关心的话语的夹攻之下,那个男士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偶尔试图说点对自己有利的因素,都在两个人逻辑缜密的分析之下土崩瓦解。

一张圆脸慢慢地冒出油来。

“那我就肯定不考了!”他郁闷地说,一点没有振作精神好好拼搏的意思。

两人原本只是希望能让他端正学习态度,认识到没有耕耘不得收获。没想到会听到一个这么不像男人、让人鄙视的答案,对他的最后一点好感也消失殆尽。

于是,这趟旅程在某种意义上变成了这个男士的酷刑——他对于靠升学发达的信心,如果没有降到负数,至少也降到了零。

当然,看着他的脸一点点变暗的韩默与程曦就享受得很。

下车之后,韩默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他考研是为了什么?”

“有个好文凭啊。”

“唉,C类的分数线的确比较低,万一他考得上呢?”

“考得上又怎么样?研究生本来就是宽进严出的,晴川书院的研究生可不是那么好毕业的,小心像长发飘师兄那样读个十年八年的。再说,就算他能毕业,花几年时间什么都没有学会,能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拿这几年去做点别的比较有意思的事情。文凭这种东西只能短时期内蒙混一些人,但没有能力,时间久了,也还不是没用。要是这种人都能考上研,文凭就越来越不值钱了。大家都觉得文凭没有一点用处,干脆都不看文凭了。”

“所以,我一直觉得,如果不是真心喜欢这个专业,就不要来读研了。虽然有很多博士生们不肯在口头上承认,但能坚持读下来,读到博士的,多半还是能从学习中找到乐趣的。学习如果不能乐在其中,就会是一件很悲惨而不太可能坚持得下去的事情呢。” 程曦在温暖的阳光里皱皱鼻子。

“我真觉得奇怪,一方面我小师妹因为读研濒临崩溃。媒体也天天在报道说什么研究生找不到工作,博士难找配偶这些负面的新闻。另一方面,又有这么多人挤破了头考硕考博。就像一方面大家都在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一方面大家又前赴后继地结婚。”韩默想到一个很有创意的类比,“难道研究生也是一座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的围城?”
城里城外(7)
    “‘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这种事,难道是城的错吗?是人自己爱折腾吧?我觉得‘围城’的真正涵义是人们不懂得珍惜当下所拥有的东西。读研当然是积极面和消极面都有,可是没考上的人看到的是读研的积极面,所以要进来。读研的人看到的是读研的消极面,所以想出去罢了。不管城里城外,如果看到的是自己已经拥有的而不是自己还没有的,总会好过一些吧。我想婚姻这座‘围城’也一样。”

范缜说:“人之生譬如一树花,同发一枝,俱开一蒂,随风而堕,自有拂帘幌坠于茵席之上,自有关篱墙落于溷粪之侧。”可是很多时候,幸福和花落在哪里的关系是不完全对应的。学会积极地看待人生里的不愉快,幸福的时间就会多一点吧。 “至少我们今天是很幸福的。碰到这么好一个活靶子,欺负他得也够爽了。”程曦的奸笑让韩默也忍俊不禁。

“不过听说研究生又要扩招了!老师们现在都已经没时间带学生了,再招,哪有时间做研究啊。”

韩默想了想,噗哧一笑:

“给你讲个笑话。江南七怪+马珏+洪七公+一灯大师+周伯通一起教一个弱智儿童,培养出大侠郭靖;武功天下第一的王重阳教七个资质不错的小孩,教出了全真七子;但全真七子加在一起也打不过郭靖。这就是王重阳盲目扩招的后果!”

秋渐渐深了,来拜访的考研族们也少了。

程曦的幸运还不止一件:她开会期间,那小女孩向老杨请教了一次。不知是被老杨的滔滔不绝欺骗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她决定飞程曦出局,而拜老杨为师。

乐得程曦在寝室大呼“老杨万岁!”

不过,博士考试在三月,所以不久之后考博族又要来了。

老杨也很长时间没来骚扰程曦了。程曦有时受虐狂发作,就会感叹老杨的好处,招来韩默白眼无数。

听说那位“长发飘师兄”终于决定今年毕业了……

似乎一夜之间,落叶就洒满了晴川书院的林间小道,徒添几分萧瑟;高大的树木把剩下铁硬的枝干冷冷地直指天空;松树和柏树倒是被料峭的寒风衬得格外苍翠,这时正是它们一年当中最风光的时候。

冬天莅临A市都是突如其来的,人们突然发现自己不得不穿上厚大衣了。

又到周六,韩默把要读的书拿好,往615走。

一进门,程曦正穿着一件“母爱牌”棉袄乐颠颠地忙东忙西,为下午的读书会做准备。

韩默看看她上下这身行头:上身妈妈做的红底黑花小棉袄,下身黑底白花的棉裤,一张脸红扑扑的,俏得像个刚结婚的农村小媳妇,不由翻了个白眼,“你家‘二狗子’还好吗?”

程曦憨厚地笑了笑:“好,好。他说了,就等咱家里的羊卖了,还要再给俺做件花衣裳。”

“二狗子”乃是这两个寝室的常驻外来人口,每当对方穿着上有什么让人垢病之处,就会把“二狗子”作为对方配偶请出来问候。

后来“二狗子”的名声慢慢从程曦、韩默口中传遍六楼,继而整栋博士楼。他的名字也就在整个楼里未婚女博士们婚姻状况表里的配偶栏中闪烁。

外来人口初到时往往心里嘀咕,想知道这“二狗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娶了女博士。后来发现“二狗子媳妇”不止一个,更吓了一大跳,问都不敢问了。(想来广袤的中国大地上,定然有无数个“二狗子”因为韩默程曦这两个坏蛋,而多打了不少喷嚏,万一有一天追根溯源,这两个丫头需要赔偿的医药费一定数量可观。)“你就穿这样读书?”韩默是那种倒个垃圾也要把眉毛画得好好的完美主义者。

“有什么关系,都是熟人。”程曦大大咧咧惯了,完全不觉有什么不妥。她的个性和韩默完全相反,像咬合的两个齿轮般互补,所以两人才这么好。

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老人家——孔子教导我们说:“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
城里城外(8)
    很多人都觉得博士们一定傲气十足,其实本科时候的年少气盛到了硕士就已经换作“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的深沉,到了博士更是“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已是反璞归真的境界了。此外,经历越来越多,只要不是书呆子总能学到一点半点的,所以对人对事的宽容度也就慢慢高了。

到了博士,锻炼思维方式已经是比学习知识更加重要的事情。书越读越多,课越上越少。如果还像本科生那样通过上课与人打交道,那么博士生认识人交朋友的机会几乎等于零。

但一个人闭门造车,实在是一件很容易陷入自我陶醉的泥潭的危险事情。而且研究生界是个各式各样近似神话的牛人辈出的圈子,不多交几个朋友,实在是件很可惜的事情。

因此,在晴川书院的文科生博士界里,历来都有组织读书会交流思想的传统美德。

早在开学之初,韩默就号召过615俱乐部的成员们组织一个读书社,参加者的义务是必须奉献零食给大众享用。当真是登高一呼,应者云集,时间能固定的核心成员基本每次都参加,时间不固定的就随机列席旁听——由于615俱乐部的人员“成分混杂”,直接的结果是造成了晴川书院博士生界专业最杂、读书范围最广泛、思想最活跃、气氛最热烈的读书会。

不同专业的女博士们围绕着经过推荐选出来的某一本书阅读、交流,进行学术讨论,互相学习和吸纳其他领域的研究方法,各种学科不同的思维方式之间碰撞出了不少非常有意思的火花。

“崩溃”因此得意地引用剑桥大学原校长布罗厄斯诠释“剑桥精神”的话——“活跃的文化融合和高度的学术自由”——来形容这个读书会之特色,很有点傲视天下的意思。

今天的读书会只有核心会员,人少了点,但依旧进行得很顺利,韩默贡献了瑞士巧克力一袋,“大娘”拿出葵花籽一包,“崩溃”进贡了茶叶……

程曦平时都是踊跃给大家买吃的,但这段时间为写论文,太忙没空出门,这次就吃白食。

哈!哪儿的话,我们说漏了:她贡献了场地和开水。

会后,“大娘”对大会组委会提交了一项议案:“我有个师兄老张听说我们有个读书会,也想参加。他是学明清史专业的。” “大娘”乃是历史系一个奇女子,无论老师还是同学都对她印象奇佳——在大学里,一般和老师关系好的学生,多半不会被同学喜爱,像她这样无论在老师眼里还是同学心里都能留有好印象的,确实难得得很。

她的姓氏乃是在许多武侠小说的章回段落之中都熠熠生辉的复姓“公孙”,很是拉风。可惜对于一批对古典文学熟之又熟的女博士来说,相对于现代的武侠小说,“公孙大娘”这种曾出现在李白诗句的古意盎然的名字才是她们的首选,于是硬塞了个“大娘”的绰号给她。由于与她的时髦形象形成强烈的反差,得到了大家一致赞同,迅速流行开来,她起初怄得要死,后来被叫得久了,也就麻木了。

“行。”大家异口同声,“但是要买吃的!”

“大娘”笑,“没问题!他是工作了再考的,现在在原学校里挂了个名,脱产来读博士,每个月还有几千块工资,比我们有钱多了,让他贡献零食是大大的方便。”

一众馋猫们欣然点头。

程曦举手,“我有个好朋友也想来,也是男的,也是工作过的,现在在读MBA,已经主动提出要贡献花生一大袋。另外,他还高举从比利时带来的巧克力一盒,慷慨激昂地说:‘如果我们吸收他,他就当堂割爱。’” 热爱吃巧克力的“崩溃”率先没有骨气地点头……

韩默笑:“有个学美学的男博,也听说我们的读书会有意思,所以前不久找到我提出申请。我觉得他还不错,你们看呢?”

因为韩默的气质和风度广受一众文科女生的仰慕,所以韩默的提议很少有被否决的。
城里城外(9)
    “我觉得读书会应该控制一下人数,在十个以内就好。”“崩溃”充满理性的附议也得到一致通过。

渐渐地,那几个新增加的男士都和韩默她们熟了。

熟,自然就开始不拘于礼。

读书会接收新人的决定,第一个影响到的居然是“大娘”养的小狗。这小家伙脾气最近日渐顽劣,不仅喜欢到处撒尿,占地为王,还热爱咬人,而且“杀熟”——特别喜欢咬熟人。那几位男士就出了个馊主意,说恐怕是荷尔蒙分泌失调,建议把它给阉了,说这样就会像司马迁一样——从痛苦中体会到人生的真谛,从此以后身残志坚,痛定思痛,乖乖地写本《狗史记》出来。

“大娘”原本舍不得,但一周之内连接有人被小狗咬过之后,只得忍痛处之以宫刑。出主意的人大概是忘了中国还有个和司马迁同样出名的阉人……谁知道它居然走了东方不败的变态路线——变本加厉地狂躁,咬人咬得更加厉害,成为了读书会吸收男士的牺牲品,本月在博士楼中传为笑谈。

说起来,那天的话题又是老张挑起来的。

老张,已婚男士,博二,明清史专业。

老张原也是条身长八尺的好汉,读研究生时削瘦的身体加上一副忧郁的黑边眼镜,让人只觉得随时要说出一番鸳鸯蝴蝶派的情话来,倒也吸引了不少对五四文艺青年满怀憧憬的低年级小女生。他相信女子以貌为才,于是就挑了个漂亮又会做家务的结了婚。工作了几年后,他又考上了在职的博士。然而攻博之后,常年坐在电脑前用功,运动量减少,只仰卧而不起坐,只伏地而不挺身。妻子又照顾得好,自然衣带渐窄、日见增肥。奇就奇在他四肢没有变化,胖都胖在肚子上。远望过去,一个圆鼓鼓的肚子,加上瘦长的四肢和庞大的眼镜边框,看来整个就是一只大蜘蛛。

按说他的婚姻求仁得仁,理应快乐得很,可惜结婚几年之后,他发现两人的关系越深入越长久,妻子的关心就越来越具体,从雅到俗,从精神到肉体。热恋时她问他“你的心情好不好?”,结婚后她问他“这条鱼六块钱一斤贵不贵?”或者“你到底几天没洗澡?”。 更惨的是,他发现自己思想境界不断上升,而妻子不仅止步不前,并且日渐伧俗。

结婚五年之后,老张成了最积极的“婚姻无用论”的鼓吹者。他的口头禅是:“结婚不就那么回事么?”并且时时努力想要为读书会的另外两个未婚男性成员洗脑。

尚相信爱情,并且期待婚姻的一众女博自然常常与他为婚姻的意义论战,其中尤以有“女博第一名嘴”之称的“崩溃”为首。两个学人文的博士论战起来,自然十分精彩,让大伙都十分喜乐。

其实对博士们来说,能有个势均力敌的论战对手乃是十分快乐的事情,至于辩论的成败倒不太放在心上。

自古高人多寂寞。老张关在家中夜郎自大了五年,欲求一败而不得,这一下好不容易在读书会里碰到一批能言善辩的女博士,简直像独孤求败见了风清扬——痛快得不得了。每次读完书,他一定主动挑衅,但“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收藏武功会贬值”乃是放之四海而皆准颠扑不灭的真理。他五年都没有人陪练,自然比不得这些整天拿唇枪舌战闹着玩儿的女博士们。但此人乐在其中,屡战而屡败,屡败而屡战,每次落败,都败而不怒,走得乐呵呵的,下一次又早早报到,倒也算得中上人物。

偏偏“崩溃”也是个善辩、爱辩,并且以辩为人生中最大快乐的,这一下两人志趣相合,棋逢对手,惺惺相惜。以至于每次读书会结束后,老张都舍不得走,必定要找个因由和“崩溃”争论得不亦乐乎,一定要输到溃不成军、屁滚尿流,才大笑几声“痛快、痛快”,飘然而去。

几次下来,大家都习惯了,统统熟视无睹,该做什么做什么,懒得理这两个无聊的家伙。

但今天老张的态度却罕见地和平,与其说是辩论,不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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