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对不对?”他从来没想到在商场上屹立几代毫不动摇的克里夫家族产业竟会倒在他的手上,自他接任总裁职位以后,创下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但半小时前,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公司的股份快速地流走,他连半分都没挽救得回。
他不甘心,他苦心经营的版银企业竟被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夺走。
“我想你猜错了,克里夫先生。”爻离看到思起皙对回答雅西雷?克里夫的话兴趣缺缺的样子,理所当然地代劳了。没办法,他鸡婆嘛。
发现还有第三者在场,雅西雷?克里夫调整了下脸上的狂乱,在侧头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女孩后,他阴魇的眼呈现明显的惊讶,“你是——三色集团的幕后领导人。”那是一个总部设在埃及的强大集团,它是由两个早在四年前就应该倒闭的企业组成,合并后在近四年来以突飞猛进的速度在发展。
“非常荣幸你曾听过在下的名讳,克里夫先生,久仰大名了,幸会。”微微一颔首,别泪没有起身,却让人强烈地感受到了她的有礼。
四周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雅西雷?克里夫硬声问:“为什么,别小姐?我不记得版银企业哪里得罪了贵公司。”
“是没有。”荡开天真无邪的笑,她左腿搭在右腿上,双手交握地放在膝盖处,“所以我没有让你欠下任何的债务。”
“我不知道别小姐也是是非不分之人。”严重的指责口吻,他死盯着她。
“这么说,克里夫先生认为自己是个受害者了?”笑吟吟,好心情丝毫不受他话中的贬意所影响。
“难道不是?”他冷哼。
“你认为呢?恋昕。”别泪把问题丢给一直站在楼梯口不语的瞿恋昕。
虽然不懂别泪是怎么办到的,但她已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到了雅西雷?克里夫的来因,“你是不是受害者我不知道,但你不认为我更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他看向她,“我不否认你是个无辜者,但是如果你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不会让你受到丝毫的委屈。”他的声音沉沉的。
“是的,你的确有这个能力,但你不知道的是,我需要的不是这些,从来都不是,你不了解我想要的是什么。”这是她拒绝他的最初原因。
“你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给你。”雅西雷?克里夫僵硬地看她。
轻轻地摇着头,她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我对你眼中的势在必得反感的同时,我爱上了思起皙。”
“这么说,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他变得面无表情。
“不是你的问题,问题出在我身上。”她知道今天她要完全摆脱掉这件事,口气缓和了不少,“在巴黎上流社会待了七年,像你那样的眼神我并不应该觉得奇怪,只是我还没有学会以平常心去接受它而已。我不喜欢你用施舍的语气和我说话,那会让我觉得自己是犯人。”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能改变态度,我就会被你接受?”他的眼里染上希望,炯炯地直视她。
“这已经是一个谜了。”瞿恋昕看着身旁的思起皙,“在爱上思起皙以后我不会、也不可能接受别的男人。你知道我是中国人,中国人自古以来都是特别死心眼的。”她真诚地对他说,“对不起。”
“我以为是我不够吸引你。”雅西雷?克里夫自嘲地耸肩。
“不是。光外表而言,你的确有魅力。”
“那么为什么不选我?”
“我也有我的感情,我选择了自己的情感倾向不对吗?”她反问。
“不,”雅西雷?克里夫皱眉,“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真的比思起皙差很多吗?”他认真地问她,眼神是不曾有过的难过。
摇摇头,“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是不能作比较的。”
雅西雷?克里夫眼中的深沉淡了,瞿恋昕真心地笑了,“其实你并不爱我,你只是受不了我那么直接的拒绝,所以才会努力地想要挽回自己的尊严。”
专注地看着她美丽的笑脸,雅西雷?克里夫轻轻摇了摇头,“说了那么多,你就是这点说错了,也许我没有费心地去了解过你,也许我对你曾有过报复的心理,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的报复,并不是因为你拒绝了我,而是因为你接受了他。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的女人,就因为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才更加令我愤怒,我不能释怀,我在你心目中真的就那么差吗?所以,纵然我猜到思起皙会因为我对你所做的而发火,我仍义无反顾。因为我想得到你,失去所有也无所谓,即使你不爱我,有你在身边,我就有了颠覆全世界的激情和力量。”
愣了下,无法适应这样深情的雅西雷?克里夫,“不能回应你,我真的很抱歉,虽然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你付出一切的,但仍是感谢你的青睐,如果不是爱上了皙,也许我现在会笑得像个傻子呢。”
笑了,雅西雷?克里夫脸上原本刚硬的线条柔和了许多,“第一次看到你是在一年前,外表的惊艳并没有带给我多大的震撼,但我却意外地在你转身的瞬间捕捉到你冷淡嘲笑的眼神,那惊鸿的一瞥我就知道了,我找了二十八年的女人就是你!也许你不相信,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坚强而神圣。我不后悔爱上你,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他?”是的,这就是他一直在意的事情了。
在每个人都竖耳聆听的神情下,瞿恋昕和始终勾着唇的思起皙对望,“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被他眼中的狂野吸引住了,那抹隐藏在笑容下的冰冷让我想用一生的时间去融化它。”顿了顿,她接着说:“但最主要的是,他可以包容我的倔强和骄傲,给我足够的空间去发现自我。”她说得低低的。
“很高兴你做到了。”思起皙把她遮住眼的红丝挽到耳后。
“因为有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我明白了。”雅西雷?克里夫深深地凝望着瞿恋昕,像是要把她永远刻在心板上,“我为过去伤害你的事向你道歉。”转身,他背对她说:“祝你幸福。”
“等一下厂瞿恋昕在他脚步迈开之前叫住他,“你的公司——”
“我已经让股份归位了。”别泪早就猜到结果会是这样,毕竟自接任后把版银企业扩大了数倍的雅西雷?克里夫不会是多差劲的人。
诧异地看着别泪,他点点头道:“谢了。”向前移动脚步,在踏出几米后猛然回头,走大楼梯口一把抱住愕然的瞿恋昕,“再见了,恋昕。”重重地把眼睛闭上,他紧紧地皱着眉。短暂的沉醉后他放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走出瞿恋昕的生命。
呆愣着,一个不名物体罩住了嘴唇,拉回她高飞的神志,“这是最后一次。”思起皙横抱起她。
“什、什么?”她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最后一次享受别的男人的味道。”把她放在床上,他锁上门,坐在床沿上。
“我认为是‘忍受’呢,皙。”顽皮地眨眨眼,她伸手拉下他的身体……
她的心里,根本没有空位可以容纳他,不放弃,行吗?
那么,他只有选择祝福他们了。
看着瞿恋昕沉睡的小脸,思起皙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穿衣服下了床,宠爱的笑容在进入密室后立即隐去。
打开电脑,眉头越皱越深,最后他按下一个白键,三秒过后,二十多个一号杀手出现在屏幕上,“宾魈,待命。”不需要多余的语言,没有被点到名的立即退下,留下一个银发黑眸的东方女子。从桌面上拿起照片,他用传真机输送过去。
“这次的任务是这个人?”看着照片上的男人,宾魈淡雅的脸上没有表情。没有回答。
“你不觉得太大材小用了吗?”勾起开朗的唇角,她清亮的黑眸直视他,任何一个低级杀手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这个老家伙给解决掉。
跷起长腿,思起皙的眼底没有笑意,“杀手最忌讳话多。”
早习惯这男人的冷淡,宾魈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好奇而已。”在看了电脑上呈现的资料后,她吹了一声口哨,“你想做你未来老婆的杀父仇人?”好玩!
“他该死。”这是他肯给的惟一解释。
“什么时候?”
“现在。”
瞿恋昕不知道一个人在房里躲了多久,只记得父亲被杀的消息带给她的震撼远远不及在命案现场发现的大理石美洲豹对她的冲击,这代表杀手是“尧”组织的人她不会不知道。是皙吗?会是皙吗?不,不是的,她一直这样安慰自己,但是父亲是个胆小懦弱的人,绝对不会得罪黑道中人,更别说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神秘组织了,所以,惟一的可能,就只有他了,不敢肯定他是“尧”组织的人,但他的冷静阴沉实在超凡得让人不得不怀疑,而且离也说过了,不是吗?
皱着眉,她咬唇坐在沙发上,窗外传来的响声让她立刻站了起来,然后见到一张美丽依旧的脸,“皙……”
“够了。”站在她面前,他的眼里有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两人相望良久,谁也不愿意再踏出一步。
终于,她忍不住了,贴近他,抚着他光滑的脸问:“是你吗?”她要他亲口说。
“是的。”他面无表情。
手颤抖地自他脸上滑下,倒退了两步,她眼睛低垂,“为什么?”
“因为他该死。”妖艳的嘴唇吐出简短相同的话。
“你不是救世主……”
“你是我的女人!”打断她强悍的控诉,“没有人能够在伤害你后全身而退,即使是你父亲也不例外。”思起皙的眼波动荡不定。
无言以对,瞿恋昕抿紧唇瓣,许久,才抬眼悲哀地看他,“他是我父亲……”
“也是你的杀母仇人。”他强调道。
真是一针见血!狠狠地跌在沙发上,她可怜兮兮地仰头看着他,“你是在嘲笑我吗?”
“我只想让你弄清楚整件事而已。”他冷酷得没有半点怜惜。
“整件事?整件事是什么?整件事就是我父亲杀死了我母亲,而我爱的人把我父亲杀死,你知道我现在的感受吗?!”她大喊着。
“你以为他的所作所为还算是一个父亲吗?”
“不,你不明白。”双手捂着脸,她整个人缩成一团,“他的公司倒掉我并不在乎,因为那是吸我母亲的血发展的,早在七年前它就应该陪着她一起被埋葬了。你毁了它,我会感激你。但是……你不该杀他……”手凌乱地把散下的头发拨到脑后,“他死,我不会难过,可是我不要你和他的死有任何关系!因为,你杀了他,我不知道以后要以什么心态去和你在千起……我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了……我……”
“所以你要离开我,不和我在一起就没有这些困扰了是不是?”他眯起眼。
触电般抬起头,她像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似的直盯着他。
思起皙冷冷一笑,手扶着门锁,鬼魅般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从今以后,我们形同陌路,互不相干!”
内心不断冒出强烈的恐慌,瞿恋昕在他脚踏出门之际跳了起来,跑过去抱住他的后腰,眼泪齐刷而下,“不,不要,不要!皙,不要——”静静的空气,只听见她的抽泣声,“不要离开我,皙,我求求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只是想发泄一下,我……不要和你分开……”她抱着他的手扣得死紧。
转身一把搂住她紧贴他的身体,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紧抱她,像是要把她揉进怀里。
“皙,我爱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小手狂乱地解着他的衬衫,踮着脚吻他下颌的同时喃喃低语央求:“不要不爱我……皙,不要停止爱我……不要……没有你我会死的,皙——”
黑暗中,他有些微的动容,低下头疯狂地吻住她通红的小嘴,在她热情的回吻中踢上门,让心底的春意弥漫住整个屋子,再也无法散去。
趴在思起皙身上,瞿恋昕努力抵抗向她袭击的睡意,“皙,我爱你……”
微微扯动唇瓣,他吻吻她的额头,“你累了,睡吧。”
用力地摇头,她抬头说:“我不累。”看到他邪恶地挑起眉,她忙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点头。
“为什么要杀他?给我一个完整的答案。”她握住他的手,“我不敢说我了解你,但我至少知道,你不是会为过去计较的人。”
赞赏地抚着她的头,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他正计划绑架你。”他把她的了然收于眼底,“他的存在必将威胁到你的安全,我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不让你受到任何的损伤,但除非分分秒秒和你在一起,否则,就算外面布有天罗地网,百密也必有一疏。”他专注地看着她,“我不敢冒着任何可能失去你的危险。”
她吻着他的耳垂,“我知道了,对不起。”
轻摇头,他享受着她的爱抚。
久久,她抬头和他对视,“皙,我想了解你。”
思起皙嫣然一笑道:“了解什么?”
“你的成长以及……你为什么会是‘尧’的成员。”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瞪大眼,“离也是吗?”
在她诧异的注视下,思起皙点了点头,娓娓道出她想知道的事。
那是一段很长的故事了……
尾声
瞿恋昕原本以为自己就是全世界最悲惨的一个人了,但这显然是错误的认知,“尧”组织的形成,他们凝聚成恨的血和泪,岂是她能够相比的?思起皙、爻离、獬他们的人生经历与她相比坎坷多了,不过还好他们遇到了他们的义父,三个人相互扶持,这其中的感情是何等的珍贵。而她是多么的幸福,能和他们一起。
他们或许冷眼了一点,愤世妒俗了一点,但谁又能绝对肯定它是不堪的呢?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是非之分了。人们把“警匪一家”当做笑话看,却忽略了它的讽刺性,而他们只是在这混乱成一团的社会里寻找别人不曾想过的生存方式而已。
不管是杀手还是武器制造者,都不会让她觉得嗜血,反而觉得,好——酷哦!
瞿恋昕原本失神的眼转为崇拜,坐在电视前却盯着思起皙的背影发呆,连爻离和别泪坐到她身旁都不曾发现。
使了个眼色,别泪走到她的另一侧,和爻离无声地比着手势,一、二、三,“恋昕!”齐声大吼。
“哇!”吓了一大跳,她拍着心跳如雷鼓的胸口,一脸迷茫地转头左右看着他们,“干、干什么?”
“恋昕,嘿嘿,不行哦!”别泪贼笑。
“什、什么不行?”莫名其妙。
“是不是觉得皙帅呆了,越来越爱他了?”爻离挤眉弄眼。
“我……才没有呢。”嘟嘟哝哝地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少来了!脸那么红,还否认!”哈哈大笑,别泪不顾形象地半趴在沙发上咧大嘴。
思起皙笑着摇头走了过来,看着瞿恋昕低埋的脑袋,心里霎时注满暖暖的宠爱,“别逗她了。”坐在单人沙发上,“恋昕,过来。”
抬眼看看笑意殷殷的他,瞿恋昕站起身走了过去,和思起皙挤在一张沙发上。他吻了她一下,把她抱上腿。
挑了挑眉,爻离把手搭在别泪肩上,“皙,我赢了,一个人情。”伸出食指,在空中左右荡了一下。他就知道他会赢。
“赢?赢什么?”瞿恋昕看思起皙。
抚着她的长发,思起皙淡淡地说:“我爱你,所以输了。”
睁大眼,她低叫:“你们拿我来打赌!”她是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