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挑出一张小小的照片,低头凝视一番后说:“想看看凶手的照片吗?“
他正要把照片递给她,却突然僵住了。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更像是一直喂饱了青蛙。他似乎从她的右肩上方死盯着什么东西,像个雕塑一般~~~
第二十二案第二章凶手的照片
就在妘鹤对王福永讲的故事稍微有点兴趣的时候,他却停下来,并将刚刚掏出来的照片又慌忙塞回钱包,再把钱包塞进口袋。
他的脸更加紫红,不自然地转移话题说:“我刚才讲到哪里了,是什么,印度的大象,对,那只大象~~~哦,看看谁来了。”
刚刚走近的四个人是两对夫妇,那个身材高大、头发浓密的男人叫黄勇,她的金发妻子叫宋寒亚。而另外一对夫妇,较黑皮肤的瘦削男人和那大方得体的妻子是郭怀秀和周丽敏。他们都和王福永认识。
而这时,王福永急忙站起来向他们介绍妘鹤:“这是昨天刚来到这里的妘鹤。”
妘鹤放下书,站起来友好地和他们打招呼。接下来的时光他们过得很愉快,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无非是天气风景之类的话题。
傍晚的时候,金沙滩酒店一片欢乐。
妘鹤坐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饶有兴趣地环顾四周。餐厅是个大房间,三面开放,迎着海上吹来的柔和暖风。
乔娜小心仔细地区别对待不同的客人,她对年长的男人笑容可掬,对比较年轻的女人则恭维她们的穿着。妘鹤也看到了她的丈夫吴海,他正用那双留意的眼睛关照着大厅的一切,不时到每个餐桌前和客人说着一些客气话。
“哦,寒亚,你今晚穿得可真漂亮啊。你在哪里买的这件裙子,我想我也应该有这样一件呢。不过我想就算我买到和你一模一样的裙子也穿不出你的效果呢。你的底子好。”
其实她自己穿得也很漂亮,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紧身衣,下面是一条曳地长裙。宋寒亚抚摸着那条裙子说:“这颜色真可爱啊,我想有一条想这样子的。”“哦,你在前面的商店就能买到,”乔娜告诉她说。然后就到下一张桌上去了。
吴海似乎不小心扫到了妘鹤这里,涵冰正在另一张桌上和黄勇聊得热火朝天。他注意到了妘鹤的落寞,他快步走过来殷勤地说:“你有什么特殊要求吗?你只要告诉我,我就会叫人专门为你烹饪的。这里的伙食,只要你有需要,我们都会找人专门为你烹制。”
妘鹤微微一笑说不用了。说真的,她很享受这种落寞。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看人们夸张的表情和激愤的言论。
“需要西式的,比如说牛排或披萨?”吴海小心地试探着。
为了把他打发走,妘鹤只能说:“给我一杯啤酒吧。”
吴海愉快地答应着。很快就端上来一杯啤酒。妘鹤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喝着。
乐队开始演奏。那是本地的一个有名的love乐队,全部由在校大学生组成。他们发型奇怪。穿着另类,用电吉他、架子鼓演奏出一些聒噪的音乐。妘鹤宁愿这里能用钢琴来演奏“致爱丽丝”或“蓝色多瑙河”之类的柔和曲子。但无疑,年轻人都很喜欢。他们在灯光下扭动着身躯,摇头晃脑。
近旁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位快八十岁的老头子,他叫董国伟。据说他每年都会找个不错的地方度假。是个富有的有钱人。据说他拥有很多巨大的连锁超市。和他在一起的年轻女人是他的助理陈康梅,她的丈夫得癌症去世了。妘鹤注意到董国伟还有一个贴身男看护,或者就是护工之类的人,他是一名有资格的按摩师。他的名字叫秦建。因为董国伟下半身瘫痪了,只能在轮椅上坐着。
这是个热闹的聚会。不同的人穿梭来去,重新组合。有些人离开乐队走远了,有的人则向着乐队拥挤过去。在这群人当中,妘鹤看到了白天见过的王福永。
有时。一张桌子上的人们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响得足够盖过乐队的演奏。黄勇靠坐在椅子上,涵冰则用力敲着桌子,表示抗议。宋寒亚则喝干手中的杯子,正努力劝说郭怀秀喝酒。
“他不应该喝这么多,他有高血压。”妘鹤听到这么一句话。她抬起头。看到周丽敏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坐在她的对面。
“谁有高血压?”妘鹤淡淡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周丽敏回头指指正在和一群人高谈阔论的王福永说:“他啊,”然后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啤酒说:“在这里。很容易就让人忘了一切。身份、工作、职业、感情,以及所有的一切。”
“说真的,白天见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谁和谁是一对。”
周丽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至于这一点嘛,我想还是不要继续说的好。大家都是来度假的,还是尽量开心地享受这个假期就好。”她站起来,落落大方地说:“无论如何,还是及时行乐好了,毕竟人生苦短。我认识的一个人,在今天早上工作的时候突然躺在地上过去了,然后再也没有醒来,我想应该是心血管之类的问题吧。谁知道谁那天就突然死了呢?我的意思是我们的生命很脆弱,所以你应该像他们一样投入到人群里。”
妘鹤举了举杯子表示赞同,心里却想这真的是一个疯狂而迷乱的晚上。
晚上十点,妘鹤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睡觉。当然,海滩上依然有不夜的人们,其中也包括涵冰。妘鹤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睡觉的。第二天早上,她下去吃了早餐,一个茶叶蛋、一碗稀粥,还有两小块玉米糕。
她边吃早餐边想该怎样打发这一天。她想或者她该继续去沙滩上看书,或者坐在俯瞰大海的阳台上,要不然就到海水浴的海滩上观看人们和孩子戏水游泳。
今天会像其他任何一天一样的。她这样想。不过,这一天真的不一样。
就在妘鹤准备照计划行事,正当她缓缓地沿着小道走向酒店的时候,她遇到了乔娜。这个快乐而殷勤的年轻女人竟然第一次没有微笑。她面容沮丧,和昨天大不一样。以至于妘鹤敏锐地感觉到一定出什么事了。
她看到了妘鹤,踌躇片刻后说:“你回去后就知道了,实际上,大家马上就都会知道了。王福永,他死了。”
妘鹤大加讶异:“死了?”
“是的,是昨晚上死了。在客房死的话会让客人很惊慌,这对我们来说很不利。当然,他已经很老了,再说他有高血压,我想他一定是昨晚上喝多了。”
“医生来了吗?医生怎么说的?”对于她的解释,妘鹤宁肯愿意客观地相信医生的话。
“是的,来过了,签发了死亡证明书。没什么好怀疑的,他有高血压,并且昨晚上喝了很多酒。”
妘鹤没在说什么,她缓慢地往回走。心里却想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她想起王福永对她讲的故事和那张照片。他对自己说到了印度,当然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他对自己讲到了谋杀,还有凶手。他甚至还要拿出那张凶手的照片给自己看,然后这当口,他抬头一看,他看见她身后的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然后他突然停下来不说了,他的脸涨成紫色,于是他惊慌地把所有东西都塞回钱包,手还有点抖,他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过了一会儿,黄勇夫妇和郭怀秀夫妇来到他们面前~~~
正是在那个时候,妘鹤向右转过头去看,但是右面她看不到任何人或任何东西。而在她左边的方向,离她有些距离的地方,她看到乔娜和她刚刚从外地回来的丈夫吴海。
涵冰一直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才醒来。她刚一睁眼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兴奋之余,她兴致勃勃地找妘鹤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老头子,被称为长着一只凶眼的那个老头子死了吗?昨晚上我还见他喝酒了呢。是什么原因死的呢?医生说是高血压犯了,真的吗?要不我说要早点享乐呢,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吧,万一哪天我们想玩也玩不了那才悲摧呢。”
妘鹤没有搭腔,她沉闷地坐在房间的阳台上远看着大海。心里却一再地想昨天的事情。
涵冰推推她说:“你犯病呢,走火入魔了,还是被鬼迷了?”
妘鹤转过身来,把昨天见到王福永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听完后,涵冰彻底晕了:“你的意思是他是被谋杀的?他正要给你看凶手的照片,这时,他恰巧就看见了凶手,于是,他急忙把照片放回去,而当天晚上,他就死了。这太巧了,很可能来的四个人中其中有一个就是凶手。不过我就郁闷了,怎么我们每次度假都有谋杀发生啊?”
“这样说来,王福永告诉我的故事很有可能是真的。真的有人被杀而凶手还逍遥法外,如果可能他还会继续杀人。如果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涵冰郁闷地说:“这又不是我们的地面,也没有照海给我们罩着,我们怎么查啊。即使我们怀疑是谋杀,可是那些东西我们一件也接触不到啊。我是说如果能看到那张照片就好了,至少我们可以筛选一下这里的人有没有和照片相符的。”
涵冰的话和妘鹤刚才想的一拍即合。她转过身向门口走去:“走,我们想办法找照片去。”
涵冰紧跟上去,低头看见自己还穿着睡衣,又急忙跑回去换衣服:“你等等我啊,我们怎么才能拿到照片呢,那些东西一定被警方拿走了。”
“我自有办法!”妘鹤已经打开门,边下楼边回答说。
第二十二案第三章高血压
郝保仁医生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大约六十岁年纪了。他是这里最有资格和威望的医生,但是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他的学生在做。他愉快地接待了妘鹤和涵冰,问她们哪里不舒服。涵冰夸张地说自己有神经衰弱还有颈椎病甚至还有不孕不育,反正能想起来的病她都说了个遍。
郝保仁极其温和地听她的胡言乱语,然后开了一些没有副作用的中药药丸,无非就是调补气血的中成药。他根据自己多年的行医经验推断她们可能只是想找个机会闲谈一下。
等这些形式的东西进行完之后,涵冰才说出她们这次来的正题:“郝医生,我们有件事情想问问你。其实我们不想麻烦你,可是我们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该找谁才好。但是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
郝保仁医生对这番开场白温和地回答:“有什么事我能帮你们的一定会帮的。”
“实际上这件事和王福永有关。我们听说他昨晚上突然去世了。今天我们听到这个消息很吃惊。”
“是的。我也感觉很突然。昨天见他的时候似乎还兴高采烈呢。”但涵冰能注意到他这段话只是在应付她们。作为医生,他们早见惯了生死,对这种突然死亡早麻木了,更何况他也很老了。
这时,妘鹤开始接话,她需要尽快进入正题:“我们昨天还坐在一起聊天。他告诉我他去过很多地方。”
医生点头说是的。对此他深有体会,他曾多次被王福永骚扰过,多半是有关他的那些惊险过去。
“他说到他的家庭,而作为回报,我向他说了一点关于我的一个小侄子得病不幸去世的事情。他听到的时候非常同情地把我侄子的照片拿了去。这时,黄勇夫妇和郭怀秀夫妇有说有笑地突然来了。他们坐下来要了饮料,于是我们一起聊天。聊得很高兴。但是王福永一定把我的照片放到他的钱包里。并且把钱包放在他的口袋。当时我没有留心,但是事后我想起来了。我准备找他要回我侄子的照片,那是我仅有的一张照片。可怜的孩子。可是今天早上我准备向他要的时候,你看他却突然去世了。”
郝保仁认真地听完妘鹤的解释说:“那么你的意思是要拿回那张照片,是吗?”
妘鹤感激地点点头说:“是的,我就是这意思。那是我手里唯一的一张照片。我不想失去这张照片,那是我对他仅有的回忆。所以我冒昧来找您,看您能不能帮忙找到那张照片。我知道您有机会接触到他的遗物以及类似这样的东西。”
“当然。我相当理解你的心情。你找我真对了,事实上,明天警方就会有结果了。而我能从警方那里查看死者的遗物。不过你要告诉我那张照片是什么样子的。”
妘鹤想想说:“一个八九岁的小孩,骑在一头牛上面。那不是真的牛,只是一个雕像。大概就是这样子的。”
“好吧。我明天一定会过去检查一下,一有消息我就给你电话。”他从椅子上起身,送走了妘鹤和涵冰。
这样的一天寂寞又冷静,晚上的乐队也取消了。晚上七点,大家兴趣索然地在餐厅吃了晚饭。多半聊的话题也是关于王福永的突然死亡。涵冰到处乱窜,四处打探消息。妘鹤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看书,十点准时睡觉。她要等待医生的电话。
尽管妘鹤对王福永的死怀疑重重,但警方最后的结果依旧是自然死亡。他没有什么亲人,妻子很早去世,没有子女。他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在世界上任何地方落脚生根的。他在这里是个唠叨烦人的家伙。总是讲那些夸张虚构的个人经历。现在他死了,和人们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没有人在乎他,大家的生活依旧继续。再过一个星期,没有谁会记得这里曾经住过这么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还在意他,那就是妘鹤。她还在想王福永的死真的只是一次意外?一次喝酒的意外?不过葬礼过去的中午,她就接到了医生的电话。他在电话中告诉她,王福永的遗物中没有她要的那张照片。妘鹤当然明白遗物中不会有她虚构的那张照片。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可以寻找那张凶手照片的借口。为此。妘鹤再次向医生打探说:“您确定那张照片不在他的钱包里吗?”
“不在。实际上也不再他其他的东西里。他的所有东西我都翻过了,只有一些零碎的个人物品,有两张老照片,但是没有你提到的那张照片的任何迹象。”
“他的死亡似乎相当突然,但是我认为您作为医生一定不会惊讶。”
“你要这样说我不反对,但是我从没有想过他会死。坦白地说,我一直认为他身体很好,他从来没有找我看过病。我也从来没给他量过血压什么的。”
“可是大家都说他有高血压。”
“或者吧,大家是这么说的,但我从没有听他对我这么讲过。”
这时,妘鹤把话题重新转移到照片上面,她继续问道:“你是说他的钱包里没有任何照片是吗?”
“是的,有一张很老的照片,是他自己年轻时的照片,还有一张是他和一个女人的合影,我想应该是他们的结婚照,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要知道我找得很仔细,我可以肯定你说的那张照片根本不在他的钱包里。”
妘鹤在电话中友好地道了谢。她放下书本,沉思地看着窗外的大海。有好几分钟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现在她掌握了一个事实。王福永从钱包里拿出来又那样匆匆忙忙地塞回去的那张照片在他去世后消失了。这不是他应该可以丢掉的东西。他把它放回钱包,那么在他去世后就应该一直在他的钱包里。钱也许会偷,但没人会偷照片。除非有特殊理由,那是因为照片对他构成了威胁。
妘鹤表情严肃。她在想,她该不该让王福永安静地呆在坟墓里呢?不这样做是不是更好?毕竟他已经去了危险够不到他的地方。就连医生都轻易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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