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般想着,便只能僵持着,不服输的望着她的眼。
大约过了一刻钟,正在我以为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那潋滟忽而妩媚一笑。
我心里不自觉的便暗道一声糟糕。
按着她肩膀的手已经被她按住。
“你。。。。。。”我说得一个字,却再也开不了口。
她的手温热细腻,柔若无骨,覆在我手上,仿佛绸缎一般。
此下我哪里还顾得上面子里子的,急急要抽身。
不曾想,她手上明明没甚力气,却仿佛跗骨之疽一般,牢牢的攥着我的手。
“喂,”这可如何是好?我叫着她,没有一丝办法,半个身子还压在她上面,若是要硬来,又不伤她,免不得要拆了辇车的。“快放手!”
她却完全不曾理会我,双腿缠压着我跪着的小腿,眉目间都是得意。
“潋滟原还以为是自己单相思,却不想阿姊竟是比潋滟还要急切。”
我被她一句话,激得从脑子凛到了尾椎骨,抖了一回,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
本君修了将近三万年的道行终是不够,绝非这妖孽的对手啊。
我这厢认清现实,便已经定了我今后的计划,只此番如何脱了这困境,还是个没有眉目的事情。
“弟媳,弟媳,”我连连唤了两声,沉痛了嗓音对她道:“你可要想清楚啊,这里可是辇车。”
她那嫣红嫣红的唇,漏出几声银铃一般的笑声,“是辇车又怎的?”
我被噎了一句,正愁眉不展,突然看见旁边的葡萄,便急急道:“阿姊我此番去你不死山,也算是客,你便是如此招待我的么?想来咱俩日后相处时日还很久,不若乘此机会好好熟悉熟悉,也免得日后生疏了,你看,咱这姿势也委实不是个谈天的好姿势,不若去那榻上坐了,一边吃一边谈,阿姊剥葡萄的本领可不错的很。”
我这简直自降了万阶的身价,帮着个小狐狸去剥葡萄。
便是阿念,我也未曾帮他剥过葡萄啊。
身下的人,又是一阵咯咯的娇笑,摇了摇头道:“阿姊觉得这番姿态不好,弟媳却觉得,这个姿势正适合谈心,”她停顿片刻,双眸扫过我的胸口,看得我一阵寒意,才继续道:“阿姊若是再伏点身,可不就是,如你心,印我心了么?”
此下这种境况,真正是山穷水复疑无路啊。
万念俱灰的绝望下,我竟然还能分出一丝的念头去埋怨我的那阿弟。
那潋滟又继续道:“况且那葡萄,弟媳方才已经吃够味了,此下倒是不急,”她说着又舔了舔唇,动作实在是撩人的很,“自然,若是阿姊你要尝那味道,潋滟自然不阻你,不若就着这姿势,从弟媳这里尝得好,自比那葡萄味道更好。”
我望着她的脸,简直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骨子里那点点狠戾现了出来,手上加重了力道,狠狠捉着她的肩膀,咬牙切齿道:“潋滟啊潋滟,好你个不死山的公主,本君活了将近三万年,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现如今便让我代我那阿弟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只狐狸精,以后不定也是个不守妇道的主。”
我虽则不是个男儿身,却莫名长了个女生男相,当初也确着实愁了一回儿,只后来久了也没觉得什么不好,却不想竟然被只思慕我阿弟的狐狸精凑合着给觊觎了,真不知该哭该笑。
见今这几句话绝对有够恶劣的,手上又是下的重手,那肩膀的琵琶骨便在那要碎不碎的边缘。
那潋滟果然受不住疼痛,咬唇闷哼了几声,额上出了细密的一层汗珠,不一会儿,便是身上也见了汗,她却再也不曾出过一声,只一双眼又强又怨的望着我。
我先是见着她额上的汗,自觉下手有些重了,已然放轻了力道,待得她浑身密了一层汗,才猛然惊觉这辇车里竟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异香,尤为晃人的脑子。
那潋滟此时大约是痛的狠了,无暇纠缠我,我这一挣便得了逞,迅速靠到了一边,只远远的看着躺在楠木车板上的人。
她此时的模样既显得有些狼狈,又更透出些风情,只脸色有些惨白,双眼定定的看着车顶,显得有些无神。
我暗叫一句,只觉得她这模样仿似被我做了什么似得,真是造孽的很,只此下,也不敢过去了。
那异香离得潋滟越近便越浓郁,显然是从她身上发出的。
本君听闻有些女子天生异香,这潋滟大约便是其中之一,着实是个天生的妖孽,下定决心,今后再也不靠近她半步了。
她躺了地上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坐了起来,那原本就半掉不掉的衣裳,终于从她肩上滑落,吓得我赶紧闭了眼,却听得她笑道:“不想阿姊原着是好这口,潋滟虽然不甚精通,却也不是学不来的,方才那些,弟媳已然记下,以后定然与阿姊好好讨教讨教。”
呜呼哀哉。
阿弟,阿姊我,阿姊我要与你断绝那姐弟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呜呼哀哉
☆、第三章
我这一路上,简直是遭受了身与心的折磨,到得那不死山的时候,又遭受了一班人暧昧目光的洗礼,真是艰辛的很。
那潋滟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也不去整理自己那一身褶皱的衣裳和凌乱的发,死挽着我的手臂,便下了车。
前头的蒙枝和司寒见着这幅光景,似乎颇为满意,点了点头,一挥手便将我摆布进了公主府的一个小院子里。
我此时已经生不起半丝反抗的念头,只想着在公主府的这些时间,能避就避,能躲就躲,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待得我那阿娘将我那不肖阿弟捉回来换我,也便功德圆满了。
可事事总不会那么如人愿的。
我本以为作为这不死山的储君,那潋滟公主应当有不少事情要做的,却不曾想,自己还是朝云之国的储君,也没见得自己做过什么事情来。
这潋滟几乎日日来我这小院子,没事就撩拨撩拨,有事就挑逗挑逗,我这日子便愈发的艰辛起来。
后来,我便渐渐摸索出门道来,也终于理清了这头绪。
那潋滟估计是怨我那阿弟毁了婚约逃了婚,这便抓了我这个阿姊来折磨顺气,偏偏我与那阿弟还有几分像,便更惹得她怀恨在心。
我只痛心自己一个大好仙君,又是个赫赫有名的望天犼,就这么做了替罪羊,当了受气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喊冤无门,告状无人,只咬碎了一嘴的牙往肚子里咽,还要担心阿念是不是收到族里的通知,又会不会来救我。
这日子过得不顺心,白日里头提心吊胆,夜晚里竟开始噩梦连连。
我自郁结了无数遍,吓得睡也睡不着。
一日,那潋滟又来找我。
适时,这天才蒙蒙亮,我便也才朦胧的睁眼,便见她从门外进来,手里不知抱了什么。
她来我这里向来是不需要敲门的,我虽然愤恨,竟也有些习惯了。
“斯生,”她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唤我,一张娇艳得无以复加的脸,现在温和的笑,“好起床了。”
我只觉得这场景有些恍惚,摸索着衣裳想要起床,却终于看清她手里抱着的是个什么东西了。
那竟然是只小狐狸。
裹在襁褓里,只露出了一张脸,除了一双耳朵是雪白的毛色,其他都是火红火红的。
我咦了一声,对着潋滟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小狐狸?”
她却笑得温柔,晃着手里的小狐狸,对着我道:“斯生你却是睡糊涂啦,这不是咱们的孩儿么。”
我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傻乎乎的看着那小狐狸。
潋滟冲着那小狐狸指着我道:“来,乖乖,快叫阿爹。”
那小狐狸果然口吐人言,声音尖细的对着我叫道:“阿爹。”
一觉醒来,我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不是痛的,胸口更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让我呼吸艰难。
而我那脑子里还回荡着刚才仿似真实的梦境,那小狐狸一声声的阿爹在脑子里越传越远。
我只怕得浑身都开始颤抖,勉力坐起身来,却见一只红艳艳的狐狸从被子上滚了下去,真真是吓得我三魂七魄去了一半,歇斯底里的跳到地上,对着那狐狸乱叫。
可叫得什么,便是我自己也听不甚明白。
那狐狸原形却是睡着的,这一下却是醒了,站在床上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发毛,口中还在呼喊着什么,却听得那只狐狸道:“斯生,你倒是中了什么魇了,这般疯颠颠的。”
这分明是那潋滟的声音。
我这才发现,这只狐狸比梦里的大了不知多少,又朝床脚一看,散了一地潋滟的衣裳,方才晓得,这只狐狸是那潋滟化的,一时便松了口气,裹了被子往凳子上一坐,狠狠的喝了一壶茶。
这潋滟不知为何,总是喜欢化了本体来我这里困觉。我起先虽然不太愿意,可也奈何不了她,幸而她化了本体,也就是毛茸茸的狐狸,既占不了多少床位,也带不出多少旖旎,我这便宽宏大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方才那梦着实把我好好的吓了一吓,也让我猛然清醒过来。
到得这不死山已然三个多月了,阿娘那边却没传来半分消息,若是她一直找不着我阿弟,难道我就真的一直在这里等下去?
我沉痛的展望着自己暗淡无光的未来,那潋滟化的狐狸却分分明的打了个哈欠,蜷成一团,在床上窝了,懒洋洋的对我道:“现下才三更,我正困着呢,你回来给我暖暖床,这夜里真是冷的很。”
我如今睡意没了大半,哪里还睡得着,她占这那床,我自是不肯回去,只端坐了凳子上动也不动。
那潋滟原本伏着的狐狸脑袋抬了起来,连带着那原先耷拉的耳朵也竖了起来,盯着我看了半晌,又趴了回去,却是凛了一回毛才凉凉的道:“你若是不过来,我便过去罢,只这狐狸身量太小,不若化了人形,还方便些。”
她此下未着寸缕,若是化了人形,便是个光溜溜的大妖孽。
这潋滟如此威胁我,想来真是极度的可恨,我想着夺门而出,却又忌惮自己只穿着睡衣,未免她真化出了人形,便也只好能伸能屈的回了床上。
只我刚坐回床上,这潋滟便很是从善如流的钻进了我的被子。
她那一身皮毛光溜顺手的很,摸着一次,便有些粘手,让人放不开。
可一想着她的可恨,我便有些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她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了,将脑袋搁到了我的胸口上,若不是我这胸口应了人间那句囊中羞涩的景,自是会以为她要吃我豆腐的,此下也便随着她了。
躺得片刻,我自是全然无睡意,这潋滟却也突然睁开了眼,一双乌黑的大眼水灵灵的望着我。
我不晓得她要干什么,只想着我这挂名的阿姊过得真是艰难,还要为弟媳暖床来。
她却突然道:“斯生,你是族里唯一的望天犼么?”
说起望天犼,我当初还拿这名头恐吓过她,不想却是半点用也无,如今我也心灰意凉了,点了点头应道:“虽然不是个稀奇东西,也确实只有我一头。”
她这才闭了眼,状似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我不知她是个什么意思,却听得她继续道:“望天犼那额纹漂亮的紧,本宫甚是喜爱。”
本望天犼,只觉得心中拔凉拔凉的。
嗫嚅着道:“其实,其实这王字额纹实在是累赘又俗气,阿姊,阿姊我隐得也甚为辛苦。实在不是个好东西,真的,一点也不漂亮。”
“唔,”那潋滟躺在我身上,仿佛很是适意,轻哼了一句才道:“既然阿姊觉着隐得累,那在弟媳面前就将那额纹露出来吧。”
她叫我阿姊的声音又戏谑得很。
平日里,她倒是喊我斯生的。
只每每我这想拿出些当阿姊的威严时,她便抓着这两个字不放,分分明的调侃我,我虽则知道,却总是在危急关头想不起来,仍旧拿了阿姊二字来自保。
我干笑了一句不再说话,却听得她又道:“阿姊,弟媳曾有幸见得一只化形的大吼,心中甚是思慕向往,您若是疼我,不若化做个大吼的模样,让弟媳邻近了瞧瞧。”
我疼你个头,此下我可真想你疼。
大约我那阿弟便是化做吼的模样救了他,如今却是见人形也不够,还要见原形才能慰藉那思慕的心了。
可想我堂堂一头朝天犼,化了形难道就是为了做个替代品给人观赏的?真是掉价的很。
咳咳,虽则,我这给人暖床业已掉价了,可也万万不会再继续掉了。
我这一想,便勉强咧了咧嘴,“弟媳可言重了,吼的模样甚为狰狞可怖,想来当初弟媳你见着的是思慕之人才觉向往,阿姊这一变怕是要吓到你的,我看还是作罢了吧。”
她躺在我的胸口,蹭了蹭,似也不在意我拒绝她,抖了抖两只耳朵,念道:“潋滟倒不觉得那吼的模样有多可怖,不过就是只大兔子,也颇为可爱的。”
大,兔,子!
我自咬牙切齿了一回,只捏了一把辛酸泪,侧了头,将将撒在了云枕上,宽慰一回我这受伤的心灵,嘴上却仍是道:“呵呵,弟媳却是好胆量,呵呵。”
想过往我们住在东海之东的时候,一口都能吞掉只龙的,只那是上古洪荒时候的事了,见今天界的帝君便是只龙,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龙族便也被列入了保护动物里头,吼族现今的各个小辈们也只能改吃素,偶尔听闻族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先辈回味那龙髓的滋味,无不向往。
我这只几十万年不出的望天犼着实是生错了时候,竟然一口都没尝过龙髓的滋味,这些也便罢了,总归自己也算是天界动物保护协会的一员,只如今便是连这小小的狐狸也以为我们不过是些大兔子,这不得不让我心酸唏嘘几回,黯然神伤一阵了。
“既然阿姊不愿意,那弟媳自然也不勉强你,现下还是好好歇息吧。”
她今日竟是这般的好说话,我莫名逃过一劫,心中甚为安慰,方才消下去的睡意又渐渐升腾起来,打了个哈欠便不省人事了。
只在那将将睡着的前一刻,我照眼扫过胸前这只大狐狸,竟恍惚出个小狐狸的模样。
想来本吼此下合该指天大骂一句。
我了个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了个去,JJ抽成这样,评论一条也看不见。
☆、第四章
却说我这头日也等,夜也等,一等又是三个月,阿娘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竟不想,是则惊天动地,让我彻骨冰凉的坏消息。
阿娘她一时半会儿找不着阿弟,倒是与潋滟的爹娘,将我与她的婚事给定下了,竟然就在十年以后。
十年,在我这将近三万岁的大吼眼里,不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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