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世上的男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咬了下嘴唇,谁叫我出卖的是色相呢!在男人眼里我不是个人,而只是他们泄欲工具而已!
“几天没进食了?”
“什么?”
男人,食欲的兽类!我缓缓解开衣钮。
“你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我没那么无聊,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读过点书。”
“啊?”我停下动作,一时没有转念过来。
“你认字吗?”
“认的,我念到中学呢!”
“是嘛?”
“是真的!”
“放心,你是最合适的,我不会找别人了!告诉我女人,钱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能吃的好,穿的好,谁会不爱它嘛!”
“就算出卖你自己。”
“当然。”
男人斜躺在床上,西裤已穿好,双腿交着平放,半开的白衬衫显得很干净却皱巴巴的,男子显出几许颓废的模样。
“你还有烟吗?”
“不好意思,半包烟我正好抽完了,要我去买吗?”
“算了!……女人,钱到底能给你什么?”
“快乐啊!”
“出卖你的肉体能换得心灵上的快乐吗?”
“客人,你好奇怪的,别人从来不问我这些问题。”
“我不是客人,我是你的情人,你替我记住了!”
“不是说从明天开始吗?”
“你手里拿的是我的钱,你就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从现在起我会认真听你的每一句话。”
“女人,你当自己的身体是本钱吗?”
“加上我的青春。”
“那么挥霍完这些以后呢?”
“我的资本厚着呢!”
“靠身体赚钱,你不觉得很脏吗?你就没有痛苦吗?”
“男人,你是不是被女朋友甩了?”
“你……怎么知道?”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失恋又不是什么大事,走了只能表明她不是你的,天塌不下来的,日子照样过呗!”
“你多大了?”
“二十一。”
“爱过什么人吗?”
“我十三岁就和男人睡过了。”
“十三岁?你以为我会相信?”
“这就像昨天的事情,那男的年纪可以做我的爷爷。”
“十三岁还是个孩子,他这是在犯罪!”
“我们人人不都在犯罪吗?”
“那……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当然记得他了。”
“记着他?还是记着他给的钱?”
“对,那是一大笔的钱,至少对当时的我来讲是的……”
“钱!钱!钱!虚伪的女人!”
男人的声音深沉下来,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女人,脱去你伪装的外衣!”
“什么?”
“把衣服脱了!”
“难道你……”我的话有些打结,就今晚而讲我已经不起那般折腾了。
那男人挺直坐起身,脸色阴得怕人。
“你过来。”
我脱去外衣,向这男人靠近,每挪动一小步心里便产生一种微妙的改变,从讨厌到犹豫再到勉强最后却是开心。十万元!从此脱离这里的一切!一点牺牲又算什么呢!
“我不难看吧!……不好啦!……太近就看不清了!”
男人用双手托起我的脸和头,起初我以为他会亲吻我,但没有,他只是保持着这个动作,弄得我脖颈一阵阵酸痛。
“女人,告诉我,你究竟是魔鬼还是天使?”
“放开我!”
“你想死吗?”
“你疯了吗?我不想死!”
“我想死!”
“那是你的事!快放手!变态!”
“虚伪!女人都是虚伪的!”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他的手放松了,我大大吐出一口气,但他那种眼神我不会忘记——恨!无穷无尽的恨意!
男人躺回床上,我望见他眼中有明亮的东西在渗出来,他有意避开了我的目光。
“现在应该天亮了吧!怎么还这么暗?”
“这里照不到太阳,所以便宜嘛!但很安全的。”
“你是说不会有警察来查吧!”
“是这样,没错。”
“这张床有多少男人睡过?”
“不记得了,你不是刚问过吗?”
“吧嗒!”
“为什么把灯给关了?”
“和不同的男人发生关系,目的只是为了钱!我竟然会和你这种女人做爱,我都要呕出来了!丑恶!这世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一瞬间美丽的一切都消失了!”
心口有隐隐刺痛的感觉。
“全都脱了吗?”
黑暗中我望见男人一双咄咄逼人而有神的眼睛。
“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洁。”
我感觉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身体。当我将唇凑上去时,却被他硬硬地推开了。
“不要动!”他带有温度的手指触到我的脸颊,而后是厚实的掌心,“这是你的鼻子,嘴,眼睛,睫毛、耳朵,面颊……”
“想要解剖我吗?”
“我成不了医生,但我曾经一度想成为过画家或雕刻家,可我的导师说我没有这方面天分,后来我发现自己确实欠缺了艺术家的气质,最终放弃了。”
“……你有一张孩子的脸宠……”他的双手很自然地下滑,从颈脖移到肩头,我感觉到他的呼吸离的我很近,甚至可以嗅出他鼻腔的那股残留的酒气,“……想不到你还有乳香呢!”
“什么乳香,我已经有三天没洗过澡了。”
“是真的吗?”
“你太好骗了啦!我开玩笑的。”
他手臂在那个地方停驻了,令人不安的燥热!
“这是你女人的标志。”他把自己的脸贴放在那凸起而柔软地方,双手则顺着轮廓作着弧线型的轻柔抚摸。
“痛!”
他的嘴突然一口含住了它,因吸力过大,牙齿咬到了。
“对不起。”他没有抬头,而是将头附在我的胸口。
“我看你好像有恋母情结噢?”
我低头望着身下的男人,手缕动男人发丝。
“女人应该先是母亲,再是女人。”男人的掌心像细雨流过河流的那般轻柔,温和。
“你很爱你的妈妈?”
“我妈在我很小时候就死了,我唯一记得她的,就是她的胸膛是我感觉最温暖的地方,她死时我只有六岁。”
“是……这样。”
“喜欢做我的情人吗?”
“喜欢。”
“会离开我吗?”
“不会。”
温柔的双手突然加重了力道,掠过我的腰、脊柱、腿……
男人顺利地将我按倒在床,带着酒精的气息吐在我的脸上,以及唇间,我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越渐发烫,身体跟着变得软绵绵的,人仿似受了某种催眠,我一时忘了身处在何方,人像抽离了肉身轻如鸿毛般飘到半空,我渴望这好似无止无尽的爱抚能更深更久,从没有一个男人如此温柔的对过自己。
“不要……”
男人出乎意料地一推手将我扔到了床角边。
“看看你自己!”
我朦胧着努开双眼,望见穿衣镜中的自己:性感起伏的胸浦,散乱的发丝,潮红的面颊,眼神中荡漾着毫无掩饰的春色,不!这不是我!我紧闭了双眼。
“一副孩子的面孔,身体里却是流淌着淫荡的血液!现在是不是很想——我会满足你的,女人!”
态度和声音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无情!冷漠!
“你认清楚了,我是妓女,不是什么淑女!” 我睁开双眼盯着男人。
“淫贱!”
男人眼中冒出的是如火般的狠光,那有点像是绝望的眼神!是绝望没错!男人徒地垂下头去。
“不早了,先送你到旅馆,我也该上班了。”
我恢复了神志的同时也变得警惕起来。
“你不会是想绑架吧!跟你回去,然后你劫财。”
“小姐,你的想像力太过丰富了吧!钱对你很重要,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一堆废纸而已。”
“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吗?你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骗个妓女能得到什么呢?去不去随你的便好了,给你的钱我是不会收回的,(男人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我来不及送你过去了,你自己按明片上的这个地址找去好了。”
“你不怕我拿了你的二万元走人啊?”
“十万要比二万诱惑更大吧!”
“我不一定会去的,因为我不相信你这个人。”
“你会来的。”男人穿理好衣裤,从容的站起身,打开门走出去。
没过多久男人又返进房间,“我忘了告诉你磁卡的密码了,很好记的000214。”
男人皮鞋轻厉的踏出声渐远,我取出磁卡,它真实存在!
卖笑的生涯即将结束了!嘴角边不自禁泛起一个笑容。
000214,的确很好记,三个零,214?不正好是我的生日吗?这样记就不会忘了。快到银行取款机去,证明这一切不是假的,不是在做梦!
“你会失去你自己的。”萍姐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
我会失去自己的灵魂吗?答案当然否定的。
第九章
阳光好灿烂啊!我懒懒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照射进的阳光。
不刺眼了!好舒服,今天将是充满的希望的开始。
“早上好!”我大声喊了一下,心情从未有过的畅快。
普通的旅馆房,略带了点湿气,面积不大,单一的色彩——白色,四周墙壁有点泛黄,简单的陈设——一张双人床,一个老式的矮柜,电视、电话、收音机俱全,房价必定不很贵,好的地儿我也待过,这里充其量算中下等,床连弹簧也没有,硬硬的,但我却倒头便睡着了。
看着枕头底下,那张银行卡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我又笑了,再咬自己的手指一下,痛!这不是梦!陪男人一夜,二万元轻松到手了,太棒了!我变有钱了!
起来了,不能再躺下去了,今天要替萍姐送行的。
好想立刻跑到萍姐那里告诉她这一切,但现在该是她比较忙的时候,她要整理行装嘛!
我光着脚丫走在石门厅地面上,凉凉的,身体也跟着冷却下来,暖气好像是坏了,冲个热水澡或许会好一点,我掂起脚尖快步走进浴室,关上门扭开热气龙头。
温热的水蒸气渐渐弥漫上来,我用手指抹开散在浴室镜子上的水雾,今天面色很好啊!萍姐看见应该会放心了,洁白的肤色透着些许的红晕,把昨一整天的疲倦全部扫去了。这可不是装出来的噢!因为我心情好嘛!萍姐,你一定也会为我高兴的对吧!镜上映现出萍姐宽慰的笑。
我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扔在地上,不会再穿了,有了钱,我可以买新的了,买合我心意的,而不再是凑男人的兴趣。我站进浴缸,脸直对莲蓬头喷散出的大量水注,我甩了甩头,湿湿的头发搭落在肩膀上,喜欢被包裹身体的感觉,那一刻我似变成透明的,像水一样流淌,像水一样自由呼吸。
这使联想起在家里的时候,家乡的水很贵,也不易够得,一般是一两个月才能洗一次澡,到了大热天,将凉水从头到尾浇一身,那感觉最美了!
红姐对我喜欢洗澡的事不以为然,她说这是我还不习惯的缘故,早晚就会和她们一样的。
像她们那样——不是不想洗,而是乏了、烦了,就算休息也喜欢躺在床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洗澡呢?只是每接一个客人,抹上些廉价香水除去前一个男人的味便好了,若是遇到心急的主,连这都可以剩了。
我不由自住的轻笑,我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了!应该感谢那个男人,他叫什么来着?忘问了。九十九天的情人?我算他哪门子情人?连对方的名和姓都不知道,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是一场交易。
“哦!”胃部一阵抽搐,痉挛的疼痛。
不会吧!早不胃痛迟不胃痛,偏偏挑了这个时候。我咬紧嘴唇,伸手将热水龙头关了,拉下门背后的浴袍裹上身,扭开门的瞬间一趔趄倒在了地上,我艰难的移动四肢向前行,同时腹部的痛却越抽越密。
“啊!”我不禁发出呻吟声,手好容易终于够到了手提包。
“啪啦啦!”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我剥开三四颗药囊放进嘴里。
“嗯!”我向后仰生硬的咽下了药片,痛感几十分后才消失。
快速的穿好裙子,盘起头发,站在穿衣镜前时我呆住了。
老天!脸色这么苍白!叫我怎么见萍姐呢!
我从地上捡起粉底,口红,唇彩,眼影,化眉笔,机械式的涂抹在脸上,勾画出了唇的轮廓,突显眼的神采,这样应该好多了吧!口红好像深了点,眼线浅了……
“你的眉毛不用画就很美了。”记想这是第一次萍姐替我画眉时说的话。
那条细眉,像贴上去的,我当时一点也不喜欢,想不到十个月后的我也会替自己上妆了。
望着镜中的自己,我挤不出一丝笑容。
萍姐说她一直记得第一次见我时的模样,明亮的大眼,清洁的皮肤,素面的小姑娘,她说那时的我最漂亮。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手洗去面上的粉妆,眼线……毛巾敷干脸后,抹了点口红,稍许又涂了些粉霜。
…… ……
我来的时候,姐妹们已经都到了。
我急步奔到站口,萍姐已经上车了,汽笛响起,我乱舞着向萍姐的窗口挥动双臂,萍姐没有看见我,她正缓缓的将车窗合上,玻璃上很快积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我冲冲的跑上去,这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了!
“萍姐!萍……姐!”我大声的呼喊。
萍姐打开了车窗,数秒钟我们对视着却没有说一句话。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答应要来送你的!”
萍姐伸出手,交到我手上一封信。
“你还记得答应我什么吗?”
“什么?”
火车开始启动了,我奔跑着跟上去。
“萍姐,是什么?!”
“不记得就算了。”
我的心一阵揪痛,就像是又一次与亲人的告别,但这一次将是永别!
“萍姐……不管……那是什么……我只要你幸福!”
“丽,我会的,你要保重啊!”
“萍姐……”
火车开的太快,我追不上去了!
“萍姐,你一定要幸福!”
我大声的呼喊道,火车远去成为一团小黑影。
我渐渐停下脚步,才发现手中的信封是湿的。是萍姐的眼泪吗?它是因我而流吗?
我启开信封,白色的信纸上一行用黑体书写的大字,后边四个字周围分别环上了一圈蝴蝶花纹。
临别四字赠言:珍爱生命
萍姐,你并没走,你在我心里。
送走萍姐后,大家的情绪都显得有些的低落,几个稍兴奋一点的,早早上工去了,剩下我们五六人一路无语的向着同一方向步行着(一起住的地方)。
回到那个我们称之为“家”的地方,人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懒散表情,话题是从聊萍姐开始的。
“萍姐真好,脱离苦海!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靠岸呢!”
“事事难料!你知道吗?阿娟又回来做了!”
“她不是嫁人了吗?”
“怕是守不住了吧!”
“小芙!别说话那么难听好不好!都是同坐一条船的姐妹,谁不想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阿娟来找过我。”
“这么说是真的啦,红姐?”
“她男人知道了她做过‘鸡’,虽说没有抛弃她,却让她出来赚钱,逼她干回自己的老本行!”
“不是人!”
“阿娟也没有办法,孩子生了又不能离婚,只好答应她男人的要求。”
“红姐,让阿娟回来嘛!都是自己人,也好有个照应。”
“是啊!”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阿娟了,脸色黄的如隔夜鸡蛋,腰粗的没样了。”
“不过三年嘛!太可惜了,那时连老外都想要泡她呢!没想到现在混到这个地步。”
“别说不开心的事了,对了,阿芬今天怎么没来送萍姐?以前她们最最要好,想不到萍姐走了,都不来和她送最后一程。”
“无情的家伙!注定没有好结果的。”
“小芙,讲话注意点!阿芬可没得罪过你,她现在不是自由身,事事都不由得她做主,我们应该理解她嘛!”
“又不是正室,只是个情人吧了!在我们面前装什么清高,还不是一样的卖!”
“不服,你也找个男人包起来养啊!”
“你以为我芙蓉没这个本事吗?我在喝粥的时候,你还在吃妈妈的奶呢!”
“吃你他妈的奶!这是什么?我喝我自己的奶也可以,你有吗?这是你羡慕的来的吗?!”
“什么样子!别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的,动不动就脱衣服,这样不会让男人腻上你的。”
“欲擒故纵的道理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