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星星的小男孩正聚精汇神的浇着手中的水壶。
“绝妙的组合！”
“乐乐，你说什么？”
“你不觉得那些花和星星已经浑然一体了吗？”
“真的耶！”
或许孩子和蓝天大地原本就是天然的组合吧！
没有更加完美的画面了，不经丝毫人造的渲染，无论是芬芳美丽的花儿，还是童稚的小男孩子认真而欢喜的表情，它象征着明亮，天真，可爱，烂漫，纯净的另一个世界。
“春！”
雯雯回望乐乐，望见他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茫。
“乐乐，你好像比我还兴奋啊！”
“摄相机？”
雯雯走到乐乐身旁，从头颈里取下相机给乐乐。
乐乐架起摄相机，对着星星，摆动不同的方位。
啪！啪！……
“乐乐，你答……”
雯雯想要叫住乐乐，因为她记得乐乐临走时说过摄相机里内存不太够，乐乐答应过要为她拍一张的，但看着一脸欣悦不已的乐乐，她不忍打断他，雯雯张开嘴，却没有说下去。
“雯雯，太美了！”
“当然美啦！因为有我嘛！”雯雯跑到星星的身后。
“姐姐好。”
“星星好乖。哥哥在拍照，我们给他摆个好POSE好吗？”
“为什么哥哥要拍我们？”
“因为星星和姐姐都漂亮嘛！”雯雯拉着星星的手，对着乐乐的镜头摆了个顺利的手势。
“雯雯……刚才是最后一张。”
“没有把我拍进去吗？”雯雯跑到乐乐的面前，抢看摄相机的镜头。
“对不起。”乐乐一脸无奈的表情。
“什么嘛！乐乐，你答应了人家要拍的啊！”
“还有下次的。”
“只要一张就行！乐乐，你可以删掉前面些吗？”
“你好像也懂一点嘛！（雯雯面露喜色）但不可以，你知道这里面装的不仅仅是照片……”
“一张都不可以吗？”
“谁让你烦我的，本来我可以把全部内存都拷进电脑。”
雯雯显出不悦的神情。
“不要生气，下次我替你拍一张更美的。”
“乐乐，记得你欠我一个承诺噢？”
“记得了。”
一阵清风吹过，拂面迎来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这股味道我好像在哪里嗅过。”
“章小姐，这是什么花？”
“茶花。”章修女笑着答道。
“这花难养吗？”乐乐不适时宜提问。
“这方泥土很适合它生长。”
“我想起来了，那次萍姐替我洗澡……”
“怎么大的人还要别人替你洗澡！你是大小姐吗？”
“不是啦！那次我……”
好刺眼！
灼烈的光照得雯雯眼睛一时睁不开，她顺着亮光望去，光源是从星星颈项中的挂件上发出的。
“章修女，星星头颈里挂的是……”
“金锁，那是他母亲的遗物，因为陈女士那桩案子还没有破，作为证据原来是不好拿回来的，但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了，所以钟小姐求了警察好久，他们才肯交给我们。”
“星星，能让姐姐看看你头颈里挂的东西吗？”雯雯走近星星，和颜悦色地对孩子说道。
“姐姐是妈妈的朋友？”
“姐姐认识星星妈妈朋友的朋友——萍姐。”
“你是说二妈妈吗？”
“萍姐是你的二妈妈？”
“别的小孩只有一个妈妈，但我有两个，一个在这里（星星指着地下的泥土），一个就是二妈妈，她说会带我回家。”
“雯雯，陈女士的遗体就葬在这里，钟小姐说这样陈女士就可以看着她的孩子一步步成长了。”章修女静寞中略些许伤感地说道。
“这样做可以吗？”
“是钟小姐去求院长的，院长最终被钟小姐说动了。”
“给你，姐姐。”星星从头颈里取下金锁放到雯雯的手上。
——有你有我，情谊两心知——
芬姐，你是幸福的，有萍姐理解你，有星星爱着你。
手捧金锁，雯雯不自觉的流下了泪来。
萍姐，我现在会哭了，你会为我高兴吧！
萍姐，你现在过的怎样？那个男的对你好吗？
萍姐，你知道吗？我现在恋爱了。雯雯想到此处，满含深情地望向乐乐。
“你是丽丽姐姐吗？”
“我……是。星星，你怎么知道的？”
“二妈妈说你会来看我的。”
对不起，萍姐，我几乎忘记了这件事。
雯雯将金锁戴回到星星颈里，脸上显出一丝歉意的红晕。
“怎么哭了？还在为我不替你拍照生气吗？”
“不是，看着星星感觉好亲切，好像回到了家里。”
乐乐将雯雯拥在了他怀里。
“我现在像你哥哥吗？”
“嗯。”雯雯默默地点点头，感受着从乐乐身上带有男人味的气息。
“雯雯，‘夏秋冬春’是我今年的专题，就差一个‘春’了，偏巧那个时候雯雯走了，从此我的眼里只剩下了一个颜色——黑色，我原来以为自己是再也完不成了。”
“还有想她吗？”
“偶然会。”
“抱着我想的是另一个女人。”
“吃醋了？”乐乐轻轻地笑声，但这笑中少去了往日的哀愁。
“妹妹才不会吃哥哥的醋呢！”
“可我好想你会吃醋呢！”
“为什么？”
乐乐轻摇着雯雯，不说话。
“姐姐，你们是情人吗？”
“小孩子乱说话！”
“章小姐，没关系的。”
“星星，浇完了花，你和同伴们一道去玩吧！”
星星散发出孩子活泼的天性，飞奔到那邦孩子们中间。
“你们真的是兄妹吗？……对不起，你不该这样问的。”
“章修女，你看我们像情人吗？”
“我……我那边还有事情。”
“章小姐，你忙您的。”乐乐一边说着，却依旧抱着雯雯轻轻的摇曳着。
“还不放手？人家都误会了。”
“只要我们做的正，怕什么呢？”
“乐乐，你真的把我当成了妹妹？”
“你不说我让你感觉像亲人吗？”
“嗯。”
“雯雯，谢谢你带我来到这里……谢谢你让我再次找回了色彩……谢谢你让我重获了希望……谢谢你……”
“好了啦！再谢下去我都要脸红了。”
“你也会脸红吗？”
“我是女孩子嘛！当然也会害羞的罗！”
“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我觉得你的头发该清了，有股怪味。”
“什么嘛！”雯雯挣开乐乐的手臂，红了整张脸。
“因为我的手伤还没好，所以……”雯雯抿着嘴吞吐着言道。
“哪只手？”
雯雯伸出左手，乐乐脱下那只手的手套。
“好像已经结疤了。”
“但一浸水就会痛。”
“说明伤口挺深的，回家后我替你重新包扎……老实一点听到没有，现在你的手受伤了，回去让我来开车。”
“我是听话的好妹妹。”
“这样才乖了。”
怎能不令雯雯感动呢？就算只做乐乐的妹妹，重拾的这份亲情也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雯雯学着乐乐的样子双手插里衣袋中抱着乐乐的腰，风掠过耳际，应该会冷，但靠着乐乐宽阔的身躯，雯雯觉到很安全，只有两个字可以说明她此刻的感受——幸福。
乐乐替雯雯贴帮迪的时候，雯雯的眼眶泛出泪光。
“还痛吗？”
“没有。”
“那怎么哭了？”
“伤口不痛，你却把它又弄痛了。”
“我用的力很轻啊？”
“一点也不怜香惜……”
“再说我待会不帮你洗头了！”
“我不说了，不说了！”
“丫头！”
乐乐的手缕过雯雯丝丝的长发，近乎于亲人般的感动，母亲的手干老而富有温情，父亲的手强健而富有力量，乐乐的手却是那样的柔和，那样的温暖，那样的不同于过往的一种感觉。
当脸完全浸泡在热水中的时候，雯雯突然生出一种极想要哭出来的冲动，当眼泪最终止不住流入水里的时候，一层淡淡的甜蜜涌上了雯雯的心间。
“雯雯，知道吗？我这是第一次替人洗头呢！”
“真的吗？” 无邪而兴奋的语调。
雯雯抬起下额，眼睛里充斥了窗外射进的日光，她知道这一刻她不该也不可以想到她，却偏偏的联想起另一个叫做雯雯的女人，瞬间心下沉至湖底，眼神转而暗淡下来。
“是我的头发好看，还是她的漂亮？”雯雯的脸离开水面，带着些稚气地问道。
“手受了伤还这样的不老实！”乐乐调高了温度将莲蓬头对着雯雯的颈上浇去。
“烫！”
“叫你乖一点，连洗个头都这样不听话。”
“乐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痛吗？红了好大一片！”
“没事。”
“对不起。”乐乐慌忙调到冷水冲着雯雯的脖颈。“洗你这个头难啊！”
“她比我听话？”
“我没替她洗过头，没有这个机会，她是短发。”乐乐笑道，从言语中却仍能感觉出一丝的忧闷。
“原来乐乐你喜欢短发的女人。”
乐乐在雯雯的发上抹上洗发露后轻轻的揉搓着。
“在中学时代，我曾经暗恋过坐在我前排的女生，那会儿上课的时候总能嗅到从她头发上飘出的清香。”
“乐乐的初恋啊！”雯雯用带着些许邪邪的口吻说道。
“应该算我单恋人家，她对我淡淡地一个微笑，我就会开心好久，但我却对她连传纸条都没用过，她应该从未留心过我。”
“后悔了吧！”
“我发过誓从今往后一旦遇到心怡的女子，无论有什么原因，都会当着对方的面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
“还记得那个女孩的模样吗？”
“连名字都忘了，我只记着她那乌黑的头发。”
“既然喜欢长发的女孩，又为什么爱上那个短头的雯雯，都说男人对初恋情人是不容易忘的。”
“雯雯才算是我的初恋，雯雯在高中时代留着漂亮的长发，上学时扎上马尾，放了学便抽掉绳结，飘逸的长发随风浮动。“我常带她骑单车，她的发丝飘散在我的臂上，头发上的清香随着轻风轻轻吹拂，我们那时对爱情懵懵懂懂的。”
“但她却把头发剪了。”
“这是我的错，十八岁时我们初尝了禁果，那回她哭的好伤心，几乎像要把整个心脾都哭掉了一样，我告诉她，我们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我会对她负责任的，但她还是痛哭不止……”乐乐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手中的动作停下来。
“原来乐乐你的好色是从那时开始的！”
雯雯转过脸抬起头，发上白色的泡沫有些已经变成了水，流入了衣颈里，脸盆中立着无数朵雪白的小花，雯雯用右手掏起三四朵就向乐乐的脸上扔去。
“我不该对你说这些。”乐乐的脸色一沉，面上白色的小花随之化成水流了下来。
“一点也不好玩！”
“我是在跟你玩吗？孩子就是孩子，顽皮天性改不了。”
“我不是孩子，我是女人！”
“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孩子。”
雯雯又丢了一团白花在乐乐脸上。
“别胡闹！”
雯雯随手又将一团团白色的泡沫抛到乐乐身上。
“住手！”乐乐抓住雯雯向上抛动的手腕。
“痛！”
“看你还闹不闹了，披头散发的哪有个姑娘样子？”乐乐松开手，抹去满脸滑滑的泡沫水迹。
“乐乐，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女朋友要把长发给剪了？”
“疯丫头，看你把我的头发也弄湿了。”
“我连衣服也湿了呢！”
雯雯没有穿内衣，外衣因为湿水变的很透明，身体几乎一目了然，乐乐低下头，避开雯雯邪邪的目光。雯雯将头发甩向身后，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显更透彻了，顺着从湿达达的发梢上一路下滑的水珠，地板上很快浅满了水。
这只是个刚满十四岁的女孩？
她那日渐成熟而丰满的身体，她那年轻而不失女子妩媚的神韵，更有她那蛊惑男人的本事，想必在那种环境中融会贯通的。可雯雯只是个孩子啊！
“听我的话，进屋去换件衣服。”乐乐的语调缓和了许多，声音却显出了异样。
第十八章
“人家头上的泡泡还没洗掉呢！”
“这样可以了！”
乐乐用最快的速度，打开热水器，按下雯雯的头，莲蓬头冲着雯雯的头发上隐约的白色泡沫直至消失不见。
“乐乐好坏！弄痛人家了！”
当热水哗拉拉的声响起的时候，乐乐脑中陷入一片空白，他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只晓得要自己快点清醒过来，他宁愿这水不是流在雯雯头上，而是倒在自己头上才好。
直到雯雯用力喊出那一声时，他才回过神来。
“脖子都被你捏肿了！”
“对不起。”
“难怪雯雯要离开你呢！你好野蛮啊！”
“谁让你不听我的话了？”
雯雯拖着一头的湿发缓步走到衣柜旁，静静地打开橱门，从中抽出一条紫色的睡衣荡在手腕处。
“乐乐，我听话，但有件事你好像搞错了……”
“什么？”
还未等乐乐反应过来，雯雯已将湿露露外衣连同内衣一起脱下抛在了地板上。
“这间是我房间。”
“你……”
“是你让我回屋换衣服的嘛！我听你的话啊！”
雯雯的笑声极其妩媚动人。雯雯的举动着实振动了乐乐，但很快乐乐就又恢复了平静，眼中是充满着无奈和爱怜之色。乐乐快速跑进浴室，从里面拿出一块浴巾和浴衣。他走到上身全裸的雯雯身边，将浴巾包在她的身上。
“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乐乐……”
“雯雯，无论你曾经做过些什么，那都已经过去了！你自己不能看轻自己！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要懂得自尊自爱啊！”
“你看不起我了？”
“我只为你心痛！”
“乐乐，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好，我错了吗？”
雯雯套上乐乐递给她的浴衣，眼泪却止不住的下落，流于发间，流于浴衣，流在了乐乐的手背上。
“乐乐，你能感觉到我的体温是热的，我的心只为了你在燃烧啊！我——爱——你！”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乐乐抽脱了雯雯臂膀。
“只要你肯接受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雯雯半曲着跪倒在乐乐面前，双手掩面涕泣着。
“不要这样！”
“乐乐，给我一个机会爱你好不好！”
“这不可能！”
“你对我那么好，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可怜和同情你。”
“你还爱着那个雯雯？”
“我与她至少曾经爱过。”
“但她伤害了你啊！”
“你不懂我和她的感情，这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讲完的，走过十年的风风雨雨，点点滴滴都是刻骨铭心的！”乐乐顿了顿，开始陈述起来，“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一星期雯雯没有同我说过一句话，更意外的是她竟将长发剪了，我觉得自己仿佛对她犯了罪！就在我以为要从此失去她的时候，她却主动找了我，我激动的只会说‘对不起’三个字，她却对我嫣然一笑。”
乐乐表情没有变化，他蹲下身，翻开毛巾包裹住雯雯的黑而亮的头发，然后轻轻地擦拭着。
“她将那剪下的头发结成辫子放在一只木盒中交给我，她对我说她已经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给了我，从此以后这长发只有我一人可以拥有它，但我决不可以背叛她，不然她就会像剪掉她秀发一样，刺向自己的心脏，让我永远失去她。”
“好吓人！”
“却让我感动至今。”
“但结果不是你背叛她，而是她背叛了你！”
“可我们曾经享有过甜蜜的时光。”
“辫子你还留着吗？”雯雯抬起脸笑着说，眼中有泪光闪动。
“是。”
“你相信她那时对你说的话？”
“雯雯是个单纯的女孩，她直接、坦率、简约，我恨不起她，她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多彩的社会污染了她那纯净的心灵。”
“乐乐，你好伟大啊！”
“雯……”
“我不是你的雯！一面歌颂着背叛你的女朋友，一面与陌生的女人做爱，目的是为了报复雯雯，原因是因为你爱雯雯，就算她对不起你，你也不忍心伤害她，你情愿伤害你自己作为解脱，一个对爱情如此的痴心的男人难道还够不伟大吗？”
“不是我伟大，眼中的她永远是那个纯洁的女子。”
“或许这是她的本性呢？”
“不！社会会改变一个人的。”
“乐乐，你告诉过我，你的家境在当地来说算富足的，雯雯那一头长发便是她接近你的资本，尤其当你告诉她你喜欢长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