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沉默无语。
“乐乐，我的东西都拿来了吗？”
“还好意思说，没想到你的书那么沉，亏得有电梯。”
“我以为你也是走上来的呢！”
“我可不傻。”
“所以你会选我嘛！”
“带你回来我好像是做了件傻事。”
“后悔了吗？”
“不晓得。”
“乐乐，我不会让你后悔的。”雯雯向乐乐投以感激的微笑。
“雯雯，你哪有时间买那些书的？”
“总有时间的啦！”
“你早上睡觉，晚上接……做生意，时间哪里来？”
谢谢乐乐用‘做生意’这个词来形容雯雯的职业。
“每次到书店我常常会忘了时间，总是红姐打电话催我才迫不得已赶过去，想着下次来把上次没看完的看完，却已经被别人买走了，最后痛定思痛，我将省吃俭用的钱买了这些书。”
“多好的孩子啊！”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啦！其实红姐哪会准我离开她那么久呢！有一回我和萍姐路过一家书店临时产生的想法，这些书是我事后托萍姐零星的帮我买的，也不全是自己看，当然我也没那时间和精力，我是想邮寄回家乡给那里的同学看。”
“小小年纪的你能做什么？你当自己是谁，救世主吗？”
“我只做我认为是对的。”
“也包括卖春吗？”
“迫不得已而为之，不算是罪过！”
“借口。”
这不是什么借口，而是生存之道！雯雯的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人的身影。
“萍姐也说过你这话。”
“是你什么人？”
“对我好的人。”
“那我算对你好的人吗？”
“你是好情人。”
“是哥哥。”
“好哥哥情人。”
“雯雯，这袋书你预备搁哪儿？”乐乐闪过了情人的话题。
“随便，反正你这里空的地方好多嘛！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租旅馆？一样花钱，何必要付双份呢？”
“那时我们还不太熟，我怕你会偷我的东西。”
“今天为止我们也只认识了三个多星期，你不怕了吗？”
“我是开玩笑的，我有什么值钱东西嘛？我现在除了存折上的十几万人民币就一无所有了。”
“十几万还少吗？”
“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很富有了？”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眼界低，我以后会比你更有钱的！”
“靠出卖自己吗？”
“怎么又来了嘛？乐乐，是你在提醒我噢！”
“对不起，我无意的。”
“你总是无意的，却总能伤人。”
“我说话就能伤到你，为什么你还想要回去？”
“有了钱干么还回去，你以为我疯了不成？”
“我不闻不问，并不表明我听不见看不到！你跟叫红姐还有联系，而且还跟那邦男人用特殊形式进行沟通，是吧？”
“你胡说！”
“除红姐、萍姐，还有玲姐是吧！林老板、干叔又是谁？”
“你……怎么知道？”雯雯呆坐在阳台的台阶上，惊异的望着乐乐。
“你以为手机设置为振动就行了？你手机里的一条又一条充满暧昧的留信是从哪里来的？”
“乐乐，你怎么能……看……”雯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泪水浸润了眼眶。
“就像你不相信我，我也从来没有相信过你。”
“我把手机关了。”雯雯站起来拿起她的提包，取出手机按了关机键。
“不如扔了！”乐乐夺过雯雯的手机走到阳台作出向空中抛的动作。
“不要！”雯雯冲过去从乐乐手中抢回手机放入怀内。
“乐乐，你差点……摔碎了它。”
“那不更好！”
“你知道我为了买这个手机积了多少日子？”
“花那种钱也不光荣。”
“乐乐，你不明白……”
“我不想明白你的那些臭事，雯雯，既然跟我回了家，你就应该对你的过去说一声拜拜！”
“……”
“为什么不回答？”
“乐乐，你说我还能回来吗？我还能回到从前纯洁的自己吗？”
“至少可以让你的心灵纯洁。”
“我可以吗？”
“只要你想。”
“我怕……”
“怕什么？怕外界的诱惑吗？”
“我……不知道。”
“雯雯，你该和他们一刀两断！”
“你会再不要我吗？”
“不会的。”
“乐乐，你是个好男人。”
“希望我还能做个好哥哥。”
“谢谢你，乐……乐……啊——嚏！”
“天啊！你竟然赤着脚！”乐乐将自己脚上的拖鞋踢到了雯雯跟前，“快穿上！”
“这只太大了，是男人的。”雯雯翘翘嘴角，露出俏皮的笑脸。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乐乐轻而易举地将雯雯双手托起抱到了房间里，雯雯借机在乐乐脸上吻了一下，乐乐的脸瞬间红到了脖颈。
“你干什么？”乐乐的手一松将雯雯扔到床上。
“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子的吗？”雯雯倒爬在床，举头抑望着乐乐。
“我只把你当成为妹妹。”
“我们已经有过……”
“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干麻嘛？乐乐，难不成你怕我强奸你？”
“雯雯，叫我怎么相信你才十三岁？”
“那你当我三十岁好了。”雯雯躲进乐乐的胸膛，裂开嘴露出天真的笑。
“轻薄！”乐乐转过身，躲开了雯雯身体的纠缠。
“我哪里轻薄了？”
“你该有个女孩子的样子，紧贴着个男人算什么？”
“我是你情人啊！”
“是妹妹。”
“哥哥也好亲热妹妹的嘛！”
“下流！”
“谁下流了？”
“除了你还有谁？！”
“是不是说我下流，才能显出你那位雯雯的高雅啊？”
“你很想我打你，是吗？”
“我讨厌打女人的男人，但很奇怪我没讨厌过你。”
“好了，从床上下来了。”
“因为这是雯雯躺过的地方，所以也显珍贵了？”
乐乐没有应答，他走到落地窗旁拉上了玻璃门。
“这里原本是不是有挂着什么？”雯雯依旧坐床上，抬头望着墙上一块突出白的地方。
乐乐明显在尽量克制着激动的情绪，他缓慢地走到床边。
“是我和雯雯放大的照片。”乐乐显出不在意的样子，却回避看那一块突显的地方。
“看你把床都弄乱了。”
雯雯不太乐意地从床上走下来回到客厅，但很快又现出了她的活跃本质，她四处翻看，触摸。
一切事物在雯雯看来都是那样的新鲜而奇特。一旁的乐乐并不加以阻止，他看着雯雯的俏皮，看着她无时不散发出来的青春张力，乐乐的眼神跟着亮了起来。
“乐乐，你住的真好！” 雯雯出了内房，赤着脚走到客厅里。
乐乐轻轻把房门关上，将雯雯换在房门口的跑鞋提手上。
“谁叫你脱鞋的？”
“你们的房间太干净了嘛！”
乐乐弯下身，把雯雯的鞋子穿到她脚上。
“乐乐，你现在真的像一位好哥哥。”
雯雯坐在吃饭桌旁的一张考究而精致的三角椅上。
“你也找到妹妹的感觉了？”
“乐乐，你真要我做你妹妹吗？”
“我不是你，我学不会骗人的。”
“你现在的口气像在哄小孩。”
“十三岁还不是个孩子？”
“可你不是让我爱你吗？”
“我收回以前对你说的所有话！”
“包括做你九十九夜的情人吗？”
乐乐并未太在意雯雯的问话，他正专注看雯雯的那双脚。
“你的袜子有个洞。”
“我知道。”
“那你还穿？”
“穿在里面看不见嘛！”
“我不是给你钱了吗？”
“那钱可不是花在买袜子这种小事上的。”
“至少你也该补补啊！”
“天天洗已经不错了，还补？我哪有那空！”
“你不会就这么一双袜子吧！”
“那倒还不至于，其实我收入不错的。”
“那你为什么？”
“我可不会出没必要的钱，袜子磨破了点算什么，这又不会影响我的整体美罗！”
“但你的脚会受冻的。”
“乐乐，你那么心疼我，你替我补好了。”
“孩子就是孩子。”乐乐系好雯雯另一只脚的鞋带，站起身来。
“这样还觉得我是孩子吗？”雯雯笑得无邪，却肆无忌惮地敞开了未穿内衣的上半身。
“你预备找打是不是？”乐乐作出挥拳的手势，一会儿却又别过头去，“不要引诱我，孩子。”
“说了不是孩子，我是你的花了十万元的情人。”
“雯雯，你就那么想当我的情人吗？”乐乐转向一脸无辜状的雯雯。
“我……只想自己值那个价。”雯雯抬头望着乐乐，眼神透明发亮。
“做妹妹你会更值！”乐乐替雯雯收拢起上衣，并扭上了扣子。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嗯。”雯雯点了点头。
虽然她仍旧不很明白乐乐的话，但似乎又意识到些什么。
第八章
“乐乐，你多久没有回来过了？”
“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台面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了。”
“一个月左右吧！”
“你是说和我一起的这些时间，你都没有回来过？”雯雯的心猛一收。
“是。”
“这里离‘清风’那么近，你又常去‘清风’……”
“别想了，反正我现在回来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不想记起雯雯。”
“雯雯不是走了吗？”
“可我觉得就连空气里都残留着她的呼吸。”
“会吗？”
“等你爱过就明白了。”
“我懂。”雯雯静静地说道。
她想到萍姐走后的那几晚她夜夜失眠，墙壁上出现萍姐的脸，枕头上浮现萍姐的脸，屋顶上时隐时现萍姐的脸。甚至连萍姐的笑声都那样清晰而明郎。
“里面我能进去吗？”雯雯来到小房间门口。
“这间是我的书房，也就是我在家办公的地方。”乐乐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房门。
“好干净！没想到你一个男人的房间会这样整洁。”
“我和雯雯都喜欢清爽。”
“你还有笔记本电脑哎，听说这要一万多一台呢？……这坐椅好奇怪……可以转一圈哎！啊！”雯雯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但最后是稳稳地躺在了上面。
“有些危险噢！……好处是还能当睡椅！”
“这个和你刚才在厅里坐的是出于同一系列的。”
“一样的吗？”
“你自已观察看看。”
“有……点……像。”雯雯离开坐椅近观了会儿，走到客厅仔细地看另把椅子，“简直是艺术品哎！”
“她说它符合我的个性。”
“说得没错！像极了，有性格但不张狂。”
“雯雯她也是这么说！”
“真的？”
“看样子我是属于一眼就被人看穿的那种人。”
“单纯不是很好嘛！”
“单就是蠢吧！”
“哪有你这么解释词的？”
“这是雯雯工作后第一个月发的薪水替我买的，当时我好开心，好像整个天地都是属于我和她的。”
“没有你女朋友，至少你还有体面的工作和较高的收入。”
“雯雯，你不是说你会比我更有钱吗？”
“我会考上最好的大学，然后找到比你还好的工作。”
“你的理想是好的，但未必都能实现。”
“至少我会努力，不会怨天尤人，对现下不知足。”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你不是吗？”
“雯雯，我也有过理想，也有过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那么为什么要改变？是因为雯雯吗？”
“不完全是因为她。”
“我看就是！雯雯是你的整个宇宙。”
“你好像比我还了解自己。”
“我只是旁观者清罢了。”
雯雯扫了眼乐乐的书房，房间虽然不大，但布置的很感性，书桌上除了一般的文具用品以外，还有木刻雕花，香水百合的绢花，书桌旁的三角架上整齐地竖立着四排书。
“你这边还有书？乐乐，我可以看吗？”
“当然了。”乐乐温和地说。
“谢谢。”雯雯随手抽出一本书，从本页里掉出一片泛黄的叶子。
“《简爱》，夏洛蒂的成名作。”雯雯低头看了眼书名。
“你也知道夏洛蒂？”乐乐捡起地上的落叶。
“父亲总喜欢回收旧书，母亲说那些是别人家不要的垃圾，但父亲却是宝一样，为此还专门弄了间草屋放它们，因此我从小就知道托尔斯泰、海明威了。”
“他们的书你也看？（雯雯笑着点点头）你看得懂吗？”
“不懂我查字典，正好又读书又识字，一举两得嘛！”
“看过《简爱》吗？”
“没有。”
乐乐将叶子重新插进书的内页里。
“这叶子是你们的信物吗？”
“不算是。”
“那为什么还留着？”
“习惯了，看到哪就在那页做一个象征性的记号。”
“叶子当记号？”
“我是枫叶，雯雯是梧桐叶。”
《简爱》翻开页是一片薄薄的，泛黄的梧桐叶。
“那——这本雯雯也看过了？”
“……”
“《简爱》是讲爱情吧！是喜剧还是悲剧？”
“结局太完美了，现实中不会有这样的故事。”
“喜剧总要比悲剧好嘛！至少书里能让现实变美了。”
“你这样想？”
“嗯！当时你拉住雯雯就好了。”
“勉强是不会幸福的。”
“幸福不该自己争取吗？”
“争取得到才争取，明知不行还死拉不放，那是傻瓜！”
“那你算聪明人罗？”
“我只是知道了要适时放手。”
“她不是说还爱着你吗？”
“雯雯已经不属于我了。”
“可她还叫你做她的情人，不是吗？”
“她现在背叛了我，到时再背叛那男人？”
“有什么不可以，只要她爱你就行了呗！”
“这不是爱！”
“相爱的人在一起不就行了吗？”
“她这样玷污了我们的爱情！”
“爱情有那么伟大吗？”
“真正的爱情应该是纯洁的。”
“乐乐，那你就爱上我吧！”
“干麻！我不会再做一次爱情的傻瓜了！”
“我不会背叛你，我今生只做你的女人。”
“雯雯。”乐乐从雯雯身后环起她的腰，“如果你不是十三岁，而是三十，或许我会爱上你。”
“真的？”
“开玩笑的。”乐乐笑的很淡，侧过雯雯的脸颊亲吻了一下。
雯雯感觉眼眶沉甸甸地往下垂，那种久违的温馨感觉把她重重包围起来，雯雯揉了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叭达”雯雯打开了电灯。
“天还没暗呢！”乐乐跟着雯雯重又回到了客厅里。
“我喜欢亮着。”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黑暗。”
“那是你！”雯雯向乐乐吐了吐舌头。
“全带走了。”乐乐望着四壁粉白的墙自语道。
“你怎么只穿了件单衫，会冷的。”雯雯说。
“我已经开了暖气，会慢慢温和起来的。”
“这里的暖气会不会像那里一样时好时坏？”
“住了一年多都没遇到过。”
“那就好，我最怕冷了！”
“那还总穿这么少？”
“谁让你们男人喜欢这样的女人嘛！”
“我不喜欢，从来不喜欢！”
“为了讨你喜欢，我会穿上棉袄裹上大衣。”
“最好是这样。”
“你喜欢那么胖乎乎的我吗？”
“但我不会喜欢咳嗽和流鼻涕的你，那是肯定的。”
“为了你，我争取做到九十九天里不生病也不感冒。”
“我说说罢了。”乐乐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乐乐，你不吸烟，对吧？”
“也不酗酒。”
“三好男人嘛！”
“第三是什么好？”
“心好呗！”
“你看得到我的心？”
“但我看得到你的眼睛嘛！不是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
“你不怕我的眼睛会骗人？”
“你干么要骗我呢？”
“我……真佩服你这丫头，总好弄得我讲不下去为至。”
“是你讲不过我嘛！”
“胡诌的本事你一等一。”
雯雯朝乐乐一边嘻笑着，一边走到了她的书堆前面，“乐乐，我的书放在你的书架里行不？”
“好。……太重了，你一个女孩家搬不动的，我来吧！”
乐乐接过雯雯的手，把厚厚的三捆书拆开，分几次摆放进书架的空搁栏里。
“这么多书你怎么邮寄回去？光路费就够买书的价了。”
“萍姐也说过我啦！但我就是看见书就控制不了买它的冲动，想到家乡的孩子也能看这些书该有多好！我死拉硬拽着萍姐，她才答应偷瞒了红姐替我买的。”
“你那么爱钱，就没算过你买书的这笔账吗？”
“为了孩子多少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