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实在还没心理准备去看它,我愿意为您暂时保管。”
齐沁恺紧抿着嘴唇,她略显烦躁地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窗前,像是在深思熟虑。舒杰也只是安静地等着,他知道,在这件事上,齐沁恺真的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
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舒杰都想先出去,让齐沁恺想好了再向他拿那份报告,可齐沁恺开口了:“拿来吧。”
“齐总,你这可真是考虑好了?”舒杰张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齐沁恺会这么快就下定了决心。
“少废话,拿来!”齐沁恺不耐烦,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经不起舒杰啰里吧嗦的质问。
舒杰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把报告拿了过来,但没有立刻给齐沁恺,他把报告放在身后,小心谨慎地又问:“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你很猥琐。”齐沁恺万分嫌弃地对舒杰说,然后抢过了他手中的报告,“难怪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弄到手过!”
“齐总……”舒杰震惊,他不敢相信齐沁恺会说出这么伤他心和自尊的话,脸色难看得都快哭了,幽怨地望着齐沁恺,“我……我这……长得还得不算丑到不能见人吧?”
齐沁恺拆着袋子:“长得再帅,嘴上功夫不行,女人也不会喜欢你!”舒杰高大英俊,能时常陪着她出席各种场合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丑?只是,齐沁恺真不想说,他的情商实在太低,商场上倒是说得有模有样,可是生活中,那张嘴真的是烂的可以!
……
舒杰抑郁着,他从不知道算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齐沁恺,会如此对他。
较于他的伤心,齐沁恺却是手都在抖,她深知这份报告对她的意义。这里面,包含着自己爱情的希望,包含着她两年来的千思万想。她不希望她生活的希望、她的爱情,在这一份薄薄的报告里毁灭。
她闭了闭眼睛,还是停下了拿出报告的动作。深吸一口气,齐沁恺果断地从撕口里抽出了那张纸。她的视线随着漂亮的眼珠子上下移动着,最后,她唇角耷拉下来,将手中的几张纸装回纸袋子,然后随意地甩到桌上,自己则是重重地坐到了椅子上,靠着椅子,扬起的头对着天花板,双眼失去了焦距。
“齐总……”舒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收起自己难得冒出来的小情绪。
“舒杰,你先出去吧。”齐沁恺像是了了一桩心事,脸上显出异常的疲惫,闭上眼。
“齐总……”舒杰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如果……”
“出去好吗?”齐沁恺加重了语气,却没有想象中的怒意,她的话里有一种不想被人打扰的情绪。
舒杰很是担忧齐沁恺,但也无计可施,轻轻带上了门。
齐沁恺一个人待了好一会儿,然后坐起身,嘲笑自己的愚蠢。
她怎么可能是雨中?雨中明明两年前就死了,尸检报告都证实了这一点,自己还在瞎想什么?齐沁恺啊齐沁恺,你真是跳梁小丑!
她叹气,拿起那份报告,想了想,然后就将它撕了个粉碎。谁也不知道,她忍着痛,连同自己的心都连同这几张废纸,一同撕碎了。
“你到底还要我怎么解释?你走啊,走了我就再也不会再留你一步!”
午休时间,还算清静的走廊里,却传出了一阵带着怒意和无奈的叫嚣声和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急促声。紧接着,几个经过的护士就看见一个漂亮高挑,但高傲得可以的女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随后,一向以笑脸迎人的沈医生,掩饰不住气愤的表情,也出来了。
“孟佳!”沈言见孟佳果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心里慌了起来。
在这段她和孟佳基本是什么都不算的“恋爱关系”里,她一直是处于主动的一方,但同时,这也导致她处于弱势的一方。只要孟佳稍微显出些要离开她的迹象,沈言就怕得要死。
“孟佳,你站住!”上次沈冉的事情发生后,沈言就一直求孟佳原谅,可是孟佳哪是轻易饶人的人。她用了这么多时间再让自己去投入一段感情,这才迈出了第一步,这倒好,自己就“被劈腿”了,以她的个性,她会轻易原谅沈言才怪。沈言也了解她,努力没效果她也不干了。孟佳抽屉的钥匙在她这里,她知道孟佳需要那份图纸,所以她猜孟佳会来找她。今天中午,孟佳来了,但是两人又吵了一架。最后,孟佳说:“你就作吧!钥匙我不要了,大不了我自己拿锤子砸开它!”然后,就潇洒地走了。
沈言觉得自己真是以前负人太多,现在报应一阵接一阵地来;或者是,孟佳就是她的劫,上辈子欠了她的!她在心里骂自己,可最后还是挫败地追了上去。
追着追着,心里一着急,也没看清前面的路,冷不丁就撞上了人。她本不想管,但把人家都撞到了。没办法,她弯腰去扶那人,还帮着捡了散在地上的纸。
“是你!”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让沈言大吃一惊。
叶睿被撞得莫名其妙,自己好端端地往这边走过来,结果这个女人半路杀出来,自己这把身子骨,经不起撞。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叶睿很不喜欢碰见这个人。
沈言指了指身上的白大褂:“本院外科医生。”
叶睿看了看她夹在口袋上的证件:“你叫沈言?”
沈言点头:“你呢?”
叶睿知道她和齐沁恺那个前女友肯定认识,如果告诉她自己叫“叶雨中”,怕是又会引起一阵风浪;但“叶睿”这个名字,她也不能轻易透露。最后,她干脆拿着手里的诊断书一系列的纸撒腿就跑。
“诶!”熊孩子,跑什么啊?沈言莫名其妙。
这下好了,女朋友没追到,叶雨中的翻版也没追到,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是一点没错!她勾起嘴角,讽刺地笑了,当初,自己也是这么遇到孟佳。一晃眼都两年多了,但她依旧不是孟佳的爱人,失败!
想了想,她转身打算回办公室,又想到刚才自己帮叶睿捡起的几张纸,上面似乎写着神经内科和心血管内科的什么的字样,那孩子,难道有神经病吗?看神经内科干什么?摇摇头,沈言觉得自己胃都被气疼了,进了办公室休息。
这边,叶睿坐在喷泉边,看着手上的片子,想起医生的话:“你的头部的确受到过轻微撞击,但是以我的看法,这个位置受到撞击,应该还不至于失去记忆。当然,这种事我也不敢百分百下定论……”
叶睿长长地叹气,把东西收好,离开了。
☆、交锋
收起从医院里带回来的几张轻薄;却已经在她心里留下深刻沉重印记的纸;调整了情绪;叶睿一个人慢慢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边走,边随意地瞟向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有带着孩子急匆匆回家的父母,也有因为堵车而烦躁不安按着喇叭的粗汉子;也有慢悠悠的老人。 无论是谁;那些人在叶睿眼里看来都是幸福的。他们的生活也许很忙碌很劳累,但是叶睿知道,他们的生活有着自己无法匹及的真实感与充实感。她疲惫的双眼中;不再是呆愣与不在状态的茫然感;她是一个已经二十五六岁的成年女人;心境与思想多少都成熟了些。她懂自己要些什么;自己心里需要的是什么。
她在人群中穿梭;刮起的风撩起她长长的发丝,在这热闹繁华的街头,颀长的身影呈现出莫名的风尘感与寂寥感。
“齐总,叶雨中。”舒杰开着车,眼尖地从街头看见了叶睿,他便透过后视镜,去观察后座齐沁恺的表情。
齐沁恺正在看报纸,听到舒杰的话,抬起头来,透过车窗玻璃,也发现了叶睿。她的情绪似乎很低落,眉宇之间的愁色是掩饰不住的。
“要不要过去?”舒杰问,即使证实了那个人不是叶雨中,舒杰还是觉得齐沁恺对她是有异样感觉的。
齐沁恺的视线一直胶着在叶睿身上,最后,她说:“回去吧。”
“知道了。”隔着一条绿化带,舒杰开着车从叶睿身边开过。
齐沁恺尽管没有主动去找叶睿,但是车开过叶睿身边时,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是随着叶睿而移动。即使已经将叶睿甩在后面了,可她还是在透过车外的后视镜看着叶睿,直到叶睿的身影化作一个再渺小不过的小黑点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齐沁恺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放到了手里的报纸上。
既然不是雨中,何必再去过多地纠缠?
“回来了?”叶睿进门的时候,沈冉恰好端着一盘烧好的菜从厨房出来,“去哪儿了?今天不是不上班吗?”
叶睿对她僵硬地笑笑:“反正在家无聊,就出去逛了逛而已。”她三句两句敷衍着,“我去洗澡。”
“好,一会儿正好洗完了可以出来吃饭。”
崔雪景穿着家居服,倚站在自己房间的门边上,望着叶睿的目光深沉而诡异。叶睿见了她,只是向她微笑示意后回了自己房间。崔雪景向她点头,然后靠在门框上靠了一会儿后就走到厨房,帮起沈冉的忙。
“回国后她总是怪怪的,心事很重。”沈冉边忙活着,边对崔雪景说,“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觉得她发现了什么?发现她是谁的真相?”崔雪景似乎对这件事很不上心。
沈冉停下手上的动作:“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不是错觉。”崔雪景端着菜,经过她面前时停下脚步,看着她,“她想不想起来对我没多大的影响。”
“你到底要干什么?”沈冉严肃起来。
崔雪景歪歪嘴角,冲着沈冉无所谓地笑了一下:“该吃饭了。”说完,径直走出了厨房。沈冉忧心忡忡地望着崔雪景的背影,她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我先走了!”叶睿一大清早地拿着包,今天尼尔斯和齐沁恺有事要谈,她是自然要到场的。这几天纷纷扰扰的事一直困扰着她,导致她晚上失起眠来。到了快黎明的时候,好不容易才睡过去,哪知一睡就睡过了头。
“早餐!”沈冉说。
“来不及了,迟到就惨了!”要是让老板级别的人都等她,那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回来的工作就做不成了。尤其是齐沁恺,她那种暴脾气,指不定又要折磨自己。一想到齐沁恺,叶睿就发起愣来,最后一看时间,惊得她又往外冲去。
“睿睿,你等等我!”走到门口,崔雪景叫住她。
叶睿一边穿鞋,一边说:“开什么玩笑,当我是去玩吗?我是工作去的!”崔雪景的要求在她耳里听来实在过于荒唐,穿完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崔雪景拿着牛奶笑,随后坐到桌子边,慢悠悠地吃起早餐来。
“搞什么?叶怎么还不来?”尼尔斯的助理焦急地伸出脑袋去,这都快到点了,叶睿怎么还不来?这对于严格的德国人而言,实在难以忍受。当初齐小姐的决定多么正确,应该开了叶睿才对。
较于他的不安,尼尔斯倒是很镇静,实在保持着绅士般的表情,安静地等待着。
快到谈判的时间了,齐沁恺带着几个人一起到了会议室。她用视线扫了一遍,没有发现叶睿的身影。
“齐总,那个翻译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到,要不要另找他人?”尼尔斯的助理用德国口音浓重的德国式英语问齐沁恺。
齐沁恺看了看表:“等到会议开始的时间吧。如果她还没来,我们今天就将就一下用英语谈。”
她这么说,助理自然不敢再有意见,只能闭嘴等时间。
“对不起,我来晚了。”就在快到时间点时,叶睿风风火火地从门外进来了。
她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这让她很不好意思。她先走到尼尔斯面前:“对不起,尼尔斯先生,我迟到了。”
“没有,离回忆正式开始还有两分钟,恭喜你。”尼尔斯依旧是好脾气好态度地说,然后向自己的位子走过去,这让叶睿对他的好感与感激顿时爆棚。
叶睿现在忐忑地溜到“阎王爷”齐沁恺身边:“对不起。”
齐沁恺的视线随着眼珠子来回在叶睿身上打量,看着她略显狼狈的样子,额上还有汗水,最后不悦地皱起了眉,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叶睿手上,看似嫌弃地扔下四个字:“状况百出!”之后就自顾自地走向会议桌边属于自己的座位。
叶睿一时傻了,她料想到齐沁恺会对她百般嫌弃,事实上齐沁恺也的确这么做了,但她没想到齐沁恺还会给她塞东西。摊开一看,是块素净的手帕。真没想到这个年代了,还有人会常把这个东西带在身边。至少,齐沁恺表面上绝不像是会带手帕在身上的人。
她是让自己擦汗用的吗?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叶睿的心因为这小小的事情又产生了异样的想法,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
齐沁恺坐在一边,表面上看着是在翻阅等会儿要用的资料。但舒杰明明注意到她的眼睛不时地往叶睿那边瞟,他走到齐沁恺身边,在她耳边问:“齐总,你是在看她有没有用你的手帕吗?我看到她用了。”
齐沁恺歪起一边的嘴角,再也没放下过,一头黑线,她看着舒杰:“我在考虑要不要换一个助理!年纪越大越蠢!”
舒杰被骂得没了脾气,心酸至极,他对齐沁恺的一片真心却换来这样的下场,真是人心浅薄。最后舒杰灰溜溜地做自己的事去了。
翻译的期间,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叶睿总感觉齐沁恺时不时地会看自己,那种视线里仿佛带着灼热感,让她浑身都不舒服。但是没办法,工作时间,就算再不自在,叶睿也要忍,翻译这种工作,容不得半点差池。
谈到一半,尼尔斯突然说:“今天还有一个人要介绍给齐小姐,她也是中国人,和齐小姐交流起来会比我方便很多,今后将会代表我处理一些重要的交涉事宜等等。”
叶睿将他的话翻译给了齐沁恺。
“十分期待。”齐沁恺进退有度,“那……什么时候我和她见个面?做一些简单的交流。”
“如果私下齐小姐还多想交流没问题,今天她也来了,请齐小姐稍等一会儿。”
等待期间,会议室里很安静。叶睿闲着无聊,偷偷地瞄了瞄齐沁恺,发现她低头看资料的侧脸很好看,心里都快荡漾起来了。美女啊!如果她脾气不那么坏,她会更喜欢齐沁恺吧?想着想着她就忘记移开视线了,赤。裸裸地盯着齐沁恺。齐沁恺一抬头,视线恰好与叶睿撞在了一起,吓得叶睿满脸涨红,急忙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
齐沁恺见状,嘴角不禁勾起了笑。
舒杰将一切看在眼里,齐总这是干什么?明明挺关注对方的嘛,还不许他说了!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一个女人背着光走了进来。
等看清来人之后,叶睿感觉自己要瞎了。
崔雪景,这个神经病的老女人又来凑什么热闹?!
“齐小姐,这就是我要向你介绍的人。”尼尔斯一脸笑意看着崔雪景,在场的人都站起身。
“齐总好,我姓景,景雨凝。”崔雪景伸出手,笑意盈盈地对着齐沁恺自我介绍。
“齐沁恺。”齐沁恺精锐的眸子打量着她,伸出手与她相握,“以后希望合作愉快!”
“那是自然!合作愉快!”崔雪景含笑,手中的力道却是加重了几分。
齐沁恺感觉到了,以她的直觉来看,眼前的这个女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