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总。”陈医生带着黑框眼镜,看上去儒雅又忠厚老实。
“她发烧了,还吐了,你看看。”齐沁恺说着就把软绵绵的叶睿从怀里推倒在沙发上,自己抽身离去。
“哎,知道知道。”陈医生立马为叶睿诊断起来。
“等一下。”齐沁恺又想起了一些事,她在陈医生耳边说了几句,陈医生一惊,但又连连答应。
“我要最快的结果。”齐沁恺命令式的话下达了。
陈医生点头,扶了扶眼镜,显出异样的为难犹豫之色。
叶睿只是普通的发热,稍稍处理后,就睡下了。齐沁恺坐在床边,看着叶睿的睡颜,心里是说不出异样的感觉,最后一切情绪都化作了一声叹息,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深长……
☆、阴谋
叶睿在昏沉的睡梦中感觉自己身上的水分似乎逐渐在流失,干涩的喉咙里被塞满了细小又粗粒的沙粒。终于;这种极度不舒服的干涩感让她挣扎着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微睁着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她转着眼珠子向屋子里扫了一遍;看见齐沁恺正姿态优雅又悠闲地坐在不远处的贵妃椅上;相比于自己病怏怏的样子,齐沁恺手里翻着一本杂志;显得格外闲适。
甚至于;坐在贵妃椅上,有些昏黄的夕阳光线从落地窗撒入室内,几丝投射在齐沁恺脸上,仿佛给她蒙上了一层不真实又迷离的淡金色光芒。在此映衬之下,更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美得不真实。
许是感受到了一道探究的视线,齐沁恺手里还拿着杂志,脑袋却是缓缓地转了过来。视线相撞,叶睿很没出息地先逃离了。她别开头,假意咳嗽了几声,以此来缓解尴尬的气氛和自己的窘迫。
齐沁恺放下杂志,像只优雅的波斯猫,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坐到床边:“醒了?”叶睿木讷地点头,却始终不敢去看齐沁恺。
齐沁恺伸出手贴在她的额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烧退了。”
这样的行为对于才见了两三面的两个人,似乎是显得过于亲密了一些。叶睿脸上又是一阵不自然,为什么她始终对这些事很是别扭呢?
见她不语,齐沁恺转身去小桌子上倒了杯水:“躺了这么久,该是需要喝口水了。”她说得很生硬,在叶睿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温柔。她接过水喝了起来,心想着这个看起来似乎很凶狠的女人还有很体贴的一面。
“你还真会挑时间,刚把你带回来,你就生病赖上我了?”齐沁恺说,“还又发烧又吐的,为了你,我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听着她颇有怨尤的话,叶睿心想,要不是你把我莫名其妙地带过来,她说不定还不会生病,就算是生病了,她也不会赖上齐沁恺。说到底,都是齐沁恺自找的。但是,这些话她也只敢在自己心里说说罢了。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当着齐沁恺的面说。
“那你可以放我走了。”
“看你这身衣服,好像很久没换了,你昨晚在外面鬼混吗?”齐沁恺没有回答她,反而是带着几分嫌弃的意味打量着叶睿。
叶睿说:“什么叫鬼混!我有正事!”
“正事?忙着找过夜的男人还是女人啊?”齐沁恺笑着揶揄她,“最后,找上了沈言,是吗?”
“喂!”叶睿觉得她越说越过分,越说越离谱,忍不住了。
“找沈言过夜啊,你还真是找对人了。什么样的姿势体位,她呀,都很在行。但有点可惜,她现在对孟佳……”齐沁恺越说越过瘾,看着叶睿逐渐涨红的脸色,她心里莫名地欢快起来。
叶睿怒瞪着她,情急之下用手捂住了齐沁恺的嘴:“不准胡说!堂堂的总裁,竟然在这里和我开黄腔,你也好意思,噢?”叶睿讽刺着她。
齐沁恺也不生气,叶睿那副样子,实在是有趣。她眼里含着笑意,伸出舌头触了触叶睿的掌心。手心的一种湿滑感,让叶睿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急忙将手抽离,厌恶又震惊地问:“你……你是变态吗?”
齐沁恺抱起双臂,以一种轻松又不要脸的姿态在叶睿面前晃悠:“还想更变态吗?”
叶睿远离她,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我要回去。”
齐沁恺收起笑,向门口走去,走出去关上门之前又回了头:“先别走,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吃了饭再回去。”
门被关上,叶睿被她的话弄得心里热热的,觉得除了崔雪景这个“老女人”之外,齐沁恺也是一个比较可爱的“老女人”。
洗漱完,叶睿总算自己像是个干净的正常人了,才走出房间。齐家大宅很大,她沿着走廊和楼梯走,发现有个房间紧闭着。说来也怪,这么多关着的房间,她偏偏就对这一间有了莫名的兴趣与好奇心,她伸出手,放在门把手上,刚准备去拧动把手,一个严厉的声音就镇住了她:“你在干什么?!”
叶睿一惊,一回头,只见齐沁恺站在不远处,她阴沉着脸,双眼如两把锐利的尖刀,一刀刀地往叶睿身上刺。
“没……没干什么……”叶睿做贼心虚,不由地结巴起来。
齐沁恺走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身上的阴冷让叶睿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记住,如果下次你敢再靠近这个房间半步,甚至于还想进去,信不信,我一定会剁了你的手!”她说得很轻,却如一块块重石,击在了叶睿的心里。
“明白了?”齐沁恺松开她的手,身上的戾气也少了不少。
叶睿本能地点头,果然她还是很凶的。
齐沁恺甩手离开,冷漠的背影让叶睿觉得十分有距离感,同时,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在齐沁恺身上,她隐约感到了一种萧索与寂寞感。她看了看那扇紧闭的大门,虽然更加好奇里面有什么,或者那扇门背后暗藏着的故事,在齐沁恺这样的警告下,她也不敢再过多地去触碰。那是齐沁恺的禁忌吧?
见叶睿迟迟不下来,齐沁恺担心她出了事,就上去打算叫叶睿吃饭,哪里知道她竟然想去开那扇门。心里抑制不住怒意,才对她那么差的态度。
叶睿吃饭的时候也没看到齐沁恺,猜想她一定是生了自己的气,心下为自己刚才不该有的好奇心而懊悔。直到走的时候,她也没见到齐沁恺。
“快上车,把你送走之后,我还有其他事。”舒杰对着一步三回头,还想对齐沁恺道歉的叶睿催促道。
“好。”叶睿看了看,最后还是失望地上了车。
到了家里,舒杰对叶睿说:“齐总说,你可以继续留下当尼尔斯先生的翻译。”
“嗯?”叶睿都快忘了这事,“替我谢谢她。”
“谁?”舒杰不明白她说的是齐沁恺还是尼尔斯。
叶睿没有回答他,转身就回了家。她觉得真神了,才见齐沁恺几次,自己就对她牵肠挂肚了?真没出息!她在心里暗骂自己。
沈冉躺在崔雪景怀里,赤身裸。体的两人都显得异常疲惫。沈冉没有像以往那样,脸上带着笑,心里充盈着幸福感。相反,她心里是满满的苦涩与纠结,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她和崔雪景之间的关系。让她放手,她真的舍不得,她更不忍心这样的崔雪景身边没有人陪着;可她也明白,这样和崔雪景下去,也不是个事。她靠在崔雪景怀里发愣,心思全飘了出去。
崔雪景也是发呆,她微皱着眉。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沈冉抬起头,随着崔雪景接电话的动作,也换了个姿势。
“陈医生?”
……
“陈医生,你说应该怎么办呢?”崔雪景一只手的手指缠绕着自己垂到肩上的长发把玩着,脸上还有诡异的笑。
陈医生看着刚被自己带回来的那一小罐鲜红又刺眼的血,不禁皱紧了眉,脸上是深深的愁苦之色:“崔小姐……求您放过我吧……你要对我怎么样,我无所谓,可是我的家人,求您……求您高抬贵手……”
满含哀求可怜之意的话语并未打动崔雪景半分,她很是无谓地说:“陈医生,我现在又没逼你杀人放火,你怎么说得我有多想害你似的?其实,只要你为我做这么几件简单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对你,对你的家人怎么样的。况且,你可以不做,我也不会去害你的家人,可是,你猜——”崔雪景的语气突然变得诡异起来,让人不寒而栗,“齐沁恺要是知道你在两年前就为我办事,还指示你那批人提供了叶雨中假的dna报告,让她失去叶雨中这么久,你猜……她会怎么样?”崔雪景说完,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
陈医生表情狰狞,手扯着头发,十分痛苦,这个女人是魔鬼:“……”
长长的沉默过后,崔雪景严肃起来:“陈医生,你年纪大,见过的世面也比我大。我想,个中利害关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陈医生流着泪。
“陈医生,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崔雪景问。
“知道了……”陈医生被逼着答应。
“很好。”崔雪景挂了电话。
沈冉坐起身子,黑发散在白皙的皮肤上:“你又在干什么?”
“干坏事。”崔雪景说。
“……”沈冉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欲言又止,干脆下床打算去洗漱。崔雪景拉住她的手,从背后抱住她:“冉冉,不要勉强你自己。如果讨厌或者厌烦我了,就走吧。不要再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不值得……”崔雪景话里也带着浓浓的苦涩。
沈冉几乎又是满含泪水,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叶睿在上楼回家的时候,回想起自己昏迷前齐沁恺对她说的话,齐沁恺的女友两年前死了。而自己,和她的前女友几乎是惊人的相似,而她的记忆也是不完整的。虽然时间上有差池,但是也不是不可能。崔雪景让她改成叶雨中这个名字,一定是故意的。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不,那就太可怕了。自己不光没死,还和崔雪景——这个肯定是齐沁恺的敌人生活在一起了两年……这让她怎么去面对?
左思右想,叶睿决定等下次和崔雪景会面的时候,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开了门,她看见沈冉的鞋子,另外还多了一双鞋,她好奇地往里走去。对着沈冉的房门敲了敲,也不等人家回应,就开了门就进去。结果就看见崔雪景和沈冉什么都没穿,似乎很是深情地抱在一起。她脸顿时红了个透:“对不起……我……”急忙捂住了眼睛。
沈冉又恼又羞,倒是崔雪景很是淡定地拿过衣服,盖在了沈冉身上,然后把雨中一步步推出了门外,露出一颗脑袋,隔着门:“小孩子家的,小心长针眼!下次,就算敲过门了,也要得到主人的允许才能进来!”说着在叶睿头上敲了一下,随即关上了门。
叶睿红着脸,尴尬不已,她哪知道崔雪景不光来了,还兴致勃勃地和沈冉大白天做那种事?她也委屈啊!
☆、失望
遭遇少儿不宜的画面后;叶睿脸上的红晕还未逐渐褪去。趁着崔雪景和沈冉洗漱的工夫,她也到自己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她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崔雪景。
崔雪景冲着她笑:“你又是干嘛去了?这么勤奋地换衣服洗澡?难道说……”
见她笑得如此促狭;叶睿不禁想起了今天也笑得这么欠揍的齐沁恺;都是一样的笑,怎么换了人;换了张脸,味道就不一样了呢?
“哟;还真被我说中了吗?”崔雪景脖子上挂着毛巾;姿态轻松地坐到沙发上;然后擦起湿漉漉的黑发来。
“别瞎想啊,我是正经人,哪像你,没个通知就跑过来,还这样……这样折磨沈冉姐……”叶睿结巴着,在那方面,她永远都变不成豪放类型的女人。
“折磨……好词语……”崔雪景念着。
叶睿慢慢平静下来,可一双大眼睛上的眉毛却渐渐皱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崔雪景顾自擦着头发,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也没回头,但她就是知道叶睿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而且,她还知道,叶睿的心事很重,“还是说,对于尼尔斯先生的合作伙伴——齐沁恺,要你卷铺盖走人的事,你还耿耿于怀?”
叶睿摇头,在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不,她已经让我回去继续工作了。”
“嗯,那很好。”整理完了头发,崔雪景微笑着看着叶睿,“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原因让你……让你这么……愁眉不展的?”
叶睿放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地捏紧,她心里想的,脑子里惦记的,是她几天来积累下来的疑问,但是……她不敢。她明白,自己想要问出的话意味着什么。如果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那也算是相安无事;可如果真是她想象的那样,她该如何去承受?她又如何去面对。叶睿有太多的顾忌与害怕,这迫使她迟迟不敢对崔雪景说出那番话。
崔雪景微眯起眼睛,含着笑的目光全都贯注在叶睿身上,而叶睿惴惴不安的样子,全都落入了她的眼里。
“你是不是有话问我?”
叶睿身子竟然一抖,被崔雪景突如其来的问话,着实惊了一把。
“我……齐沁恺她……”
“齐沁恺?”崔雪景看似无意地叠着毛巾,“她又怎么了?”
叶睿舔了舔嘴唇,刚才还握紧的双手捏得越发用力:“崔雪景,我听齐沁恺说……她……”
“在聊什么?”沈冉这时恰巧也到了客厅。
叶睿暗自愤恨,心里哀叹沈冉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偏在这个是时候出来。但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却硬生生被沈冉的出现吓得一点不剩。
崔雪景朝着沈冉笑:“聊你呢。”
沈冉点点崔雪景的鼻子,坐到叶睿单人沙发的扶手一侧上,搭着叶睿的肩:“睿睿,昨天真的很对不起,我喝醉了,就连手机也没电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沈冉觉得昨晚最对不起的就是叶睿了。这个孩子,虽然看着有些维诺,性格也没其他女孩子那么张扬,但是,她对哪个人,都是认认真真的,关心也是真心实意。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沈冉打心眼里去喜欢叶睿。
“你没事就好。”叶睿笑得有些僵硬,心里的大石头仍然压在心上。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我累了,先休息去了。”
看着叶睿心事重重的背影,沈冉就奇怪了:“她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开心。”
崔雪景也站了起来:“她不一直都这样吗?心里藏着很多事,很多情绪,别担心。”崔雪景拍拍沈冉,眼睛却下意识地去看叶睿的背影,心里盘算起其他事来,“走吧,带你去东西。在床上,也耗了一天了。”
“走吧。”
“进来。”齐沁恺对着电脑,听到敲门声后,头也不回地说。
“齐总,你要的结果。”舒杰把东西放到齐沁恺面前。
齐沁恺立马停下手里的活儿,视线也从屏幕上转移到了眼前那份文件上,而后又抬起眼望着舒杰:“你看了吗?”
舒杰严肃地说:“陈医生把文件交给我后,谁都没有拆开过这个袋子。”
齐沁恺抚了抚额:“要不……舒杰,你先替我保管着它吧,我……我暂时还不想看。”她强迫自己扭开头,将文件往前推了推。
舒杰不知所措起来:“齐总,这……我不适合拿着这个东西。”而后,想了想,又说,“既然您心里还存有一些疑惑没有解决,长久地下去也不是办法,常惦记着也是一种折磨,倒不如一次弄清楚得好。当然,这是我自己的看法,如果您实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