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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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纪元-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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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距离的冲击,也没有猛地灌下一口烈酒的不适感,他感觉正在失去了自我,却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只觉得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就是你想要追寻的东西,放弃所有,抛下所有,只是为了一步一步的贴近黑暗?

“你迷路了吗,董成?”那个声音似乎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不,我很清楚自己在哪里,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董成回答道,“我要找到雷茵,控制这艘船,带着恶徒们回去。”

一问一答之中,董成收拢起了正在涣散的心神。与一艘巨舰连接在一起时,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一般,他差点就一点就失去了自我。

我是一滴融入大海的水,我就是大海,浩瀚无边的大海。我没有失去自我,我只是融进了更大的自我。董成的念头一变,整个世界似乎也跟着改变了。

仿佛四面八方都有微风吹来,黑暗消失了,眼前有了光亮,刺着董成的眼睛。等他把眼睛完成睁开时,发现自己仿佛真的“变成”了大海。

他自己包围着一片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滩,碧蓝色的海水与天空浑然一体。他轻柔的荡起海水,制造出海浪,在沙滩上反复冲刷着。

是精神受到干扰而产生的错觉吗?董成能看到一切,可视野之内只有蓝天碧海白沙,却没有其他的东西。

没有树木,没有云朵,没有贝壳,没有应该有的一切,只有简单而单调的填充物。

空旷而虚无……

巨舰的核心已经没有了,被掏空了?他突然涌现出这样的感觉。

雷茵就迷失在类似这样的世界里吗?董成不确定黑妖精与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同样的东西,她现在又在哪里?董成搜寻着,希望能找到这个“世界”的不同。

这个只是抽象再造后的世界,董成回忆着自己学过的东西。只是在神经驳接后,从战舰获取的讯息,自己完全无法理解。那些事物传达到大脑后,形成了一种替代的讯息,给自己造成的错觉。

不对,不仅仅与战舰进行着讯息交换,本质上,这是一次与战舰的激烈战斗。

董成的精神正在向着几乎无限的区域溃散着。一旦完全失控,他的就会被巨舰吞噬。

“不要被假象欺骗了,你不能与亡灵一样,不要变成它们!”一个细小的声音猛地让董成惊醒。

突然,他感到身体有一阵瘙痒,看一只红色的小螃蟹,在沙滩上飞快的爬着,接着一头钻进了一个小洞中。

也许就是它了,董成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缕电波,追寻着螃蟹的行动,连细小的螃蟹洞都能轻松的钻进去。

沙滩与海洋的幻象消失了,他又回到了自己躯体之内。他必须是一个独立的个人,而不是巨舰的一部分,一旦融入整艘巨舰,他自己也将不复存在了。

我还是一滴水,我是一滴映射出大海斑斓色彩的水,董成的想法又一次深切的改变。

看似只是一场思维的转换,实际却是一场“吃与被吃”的惊险过程。若不是董成有着强大而坚定的内心,恐怕就要迷失自我,被亡灵所吞噬了。

而现在,机动部队的中校重新赢得心灵的独立,他所展现的存在,也迫使巨舰的内核产生了一些变化。

在线路汇聚的舱室内,在覆盖着浓重黑暗的空间之中,随着董成回归自我,另一个沉睡的意识也翻涌着。

机动部队的中校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一些事情,他要战胜它,控制它,做它的主人。

在董成躺在棺材内天人交战的时候,登上巨舰的恶徒们也在进行着最后的搏杀。

虾米在肉搏中对抗着一名机械亡灵。那个骷髅模样的机器人,正举起绿色长枪的瞄着虾米。

战斗匕首从虾米的手中飞出,袭向金属骷髅。金属骷髅竖起长枪,将匕首打落。当落在地上的匕首弹跳着发出闪光的时候,虾米完成他的声东击西,冲到了近前,狠狠的撞到金属骷髅的身上。

金属骷髅被冲击力掀翻,滚倒在地上。它手上的发出绿光的长枪也被虾米劈手甩飞。身穿红色铠甲的巨人就势压在机械亡灵的身上,看上去暂时占据了上风。

“不过是个金属疙瘩,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这两下子,比老沈差远了。”虾米叫嚣着说道。

可就在下一个瞬间,“金属疙瘩”扳回了颓势,一个转身反压在入侵者的上方。他们一边激烈地争斗着,一边在地上翻滚着。最后,金属疙瘩彻底赢得了胜利,死死的把虾米压在了下面。

几乎在同一时刻,乐子正基本停止了抵抗。

三十多处的伤把庶务副官的全身点缀得热闹非凡。由于动力甲和乐子正本身顽强的战斗力,他并没有受到致命伤。但是,这样数目的创伤,也让他的身体、精神和动力甲的机能一起到达了极限。

乐子正的链锯剑嵌在了一具倒在他脚边,彻底死掉的亡灵身上,失控的动力甲的像是比平常重了十倍一般,沉沉地压在他的肩上。

他靠在机械亡灵出现的方形高台上坐了下来。疲劳和挫折在他的背部不断地延伸,每一秒钟都在成长,增加着重量。他掀起头盔,满含感情地在破烂不堪的头盔面罩上的亲了一下,把背脊靠在高台上,事不干已似的平静的望着向骷髅们,和那些枪管发出绿光的长枪的黑洞洞的枪口。

“变成蒸汽的滋味一定不好受。”乐子正想着,等待着机械亡灵们的最后一击。

第125章 征服

躺在水晶棺中的董成感受着那个缓缓苏醒的意识,那是被称为“长眠者”的机械亡灵附在战舰上的灵魂吗?他能够感觉得到那个意识所依仗的,是本能与记忆,而绝非真正的智能。随着它被唤醒,董成与它的思维相互触碰、连接。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是的,董成觉得一点都不舒服。与控制特立尼达号完全不一样。控制黑妖精的飞艇,就像是把动力甲套在身上,或者披上另一层名叫飞艇的“皮”,好像只是让自己的外表变一个样子。

而现在,董成觉得自己似乎要硬生生的挤进另一个人的“皮”里面,真是既别扭又难受。

董成强行进入的意识在“长眠者”的思维轨道上,高速奔驰着。那些轨道好像密密麻麻的蛛网,一层又一层的向外扩散。不时有信息从网络的尽头传递过来,看来只有进入网络的末端,才能真正做到“控制”什么东西。

雷茵一定是迷失在这个庞大的网络体系中,怎样才能尽快找到她呢?那些骨头骷髅又是哪些线路上被控制呢?董成跟着思维的神经网络,来到了舰上最活跃的一个区域,他的意志顺着线路进入了一个控制节点。瞬间,他的精神分裂开来,被放进了七、八个金属骷髅的体内。

分散的精神让董成很不适应,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人的意志习惯于集中精神才能去指挥调动,而现在,他要学习像八爪鱼一样的分别指挥每一个分散的精神支路。他花了几分钟,才掌握了控制机械亡灵的诀窍,逐一向金属骷髅们下达了返回原来状态的指令。

这个指令非常的及时,要是再晚一点,董成就要失去两名重要的部下了。

虾米和乐子正都处在生死的边缘,机械亡灵的枪口正在对准他们。就在射击激发的最后一秒,骷髅们突然转回身,收起枪,向着通道缓慢的走了过去。

虾米和乐子正看见死亡国度在他们眼前关上了大门,各自庆幸捡回了性命。

“它们这是要去哪里?”虾米站了起来,向乐子正伸出手,“我的传感器似乎出问题了……”

乐子正扔掉手里的头盔,拉着虾米的手站了起来,双手在膝盖上按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直起身子,说道:“真不巧啊,连长,我这边似乎也一样。”

庶务副官探头望着机械亡灵们,“它们好像不是按原路返回,而是要去更深的地方。”

虾米和乐子正相对望了一眼后,支援连的代理连长说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小乐,还能走吗?”

“就当一次加练的负重越野了。”乐子正说道。

“好,我们跟上去看看!”

董成却不知道其他舱室所发生的的事情,他正在全力控制着自己的精神,不断的集中——分散,分散——集中。

恶业军团的副团长既要聚集精神查找活跃区域,又要进入节点分散指挥末端那些机械战士。稍一不留神,就要迷失在神经的蛛网中。习惯了真刀真枪的董成面临着虽然没有硝烟但却极其凶险的挑战。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呼唤他。

“雷茵,你在哪里?”董成在密密的蛛网上搜寻着。

如果他的黑妖精刚刚也做了和自己相同的事情,此刻的她,一定也停在某个节点之上。

董成很快就发现雷茵并没有离开,即便是董成通过灵能力量,与她互换了位置,将她送出棺材,也没有切断黑妖精与巨舰的精神连接。

她现在怎么了,难道遇到了什么状况?

多次与雷茵·哈斯塔的精神结合,让董成与她的契约,远远的超越了一般意义上感情联系。雷茵的精神留下的一点一滴的讯号,董成都能接收得到。

机动部队的中校发现,黑妖精的精神似乎在网络的分支中变得零散了。他像是收集散在地上的珍珠一般,将雷茵已经无力自行聚拢的意识又收集起来,帮助她进行意识的自我重塑。

董成轻声的呼唤着他的黑妖精:“雷茵……”

“我……你……”在一阵恍惚之后,雷茵的精神才重新获得自主性。“你怎么还是来了……”黑妖精轻声嗔怪着,抱怨中却带着一丝隐藏不住的欣喜,“现在好了吧,我们两个都陷在这里了。”

“这样也挺好,至少我们两个在一起。”董成说道。

这话好像一记直球,干脆利落的击中了黑妖精的心。

“真是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黑妖精仿佛不好意思一样支支吾吾的回应着,急忙让自己的思绪转到别的地方,“我刚刚发现,这艘战舰可能并不完全属于长眠者。在这里,只能控制其中的一部分。”

“只有前半部分吧?”董成向雷茵确认着,他在巨舰的精神网络中游荡时也发现了。巨舰的内部,似乎就是从地图上交错的地方分开了,无法顺着蛛网般的网络,进入有人类活动迹象的区域。

“我们原本以为,是人类在改造,而实际上,是人类在扩建。这艘大船可能在人类的手里,外扩了好几倍。”雷茵向董成传递着自己的想法,“长眠者只能控制原来的区域,而扩建的部分,它无力支配。”

“对亡灵来说,战舰的其他部分是沉重的负担,可它们似乎没办法把那些东西甩掉,反而不断的强化和保护那些东西,甚至在外围形成统一的外壳。”

“当时登舰的人类一定做了些什么,也许是和我们一样的事情。”

“他们出现过,可又消失了,现在这里到处都是缺失,我的契约者。”雷茵诉说着,“要控制这艘巨舰,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从这条布满节点的网络来看,想让它完全发挥功效,大概需要成百上千个意志。房间里的蜂巢般的网格,可能是当年存放其他棺材用的。”

“而现在,那些棺材不见了,那些灵魂也消失了,我们可没办法一下子找到一千个其他人了。”黑妖精又补充道,“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驾驭这艘鬼船。”

仿佛是要充当佐证一般,机械亡灵拖着沉重的脚步,向董成与雷茵所在的房间汇拢过来。队伍中包括骷髅战士,隐藏的幽灵,还有其他机械亡灵。

它们接到了董成回归的命令后,又得到了的新的指示,现在都进入了房间,围在棺材的周围。

“终结者”一般的金属骷髅举起绿色的长枪,瞄准中央的棺材,可随后又放了下来。它们像训练时做操一般,开始了把枪举起、放下,放下、举起的循环。

虾米、乐子正尾随着亡灵,来到了大厅,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机动部队的中校躺在高台的水晶棺内,黑妖精雷茵·哈斯塔躺在棺外,而骷髅们似乎随时准备向他们射击。

“长官,危险!”乐子正呼叫想要扑向身前的亡灵战士,一股强大的力量却让他无法靠近。他一个趔趄,向后倒去,要不是虾米扶住,他只怕要摔倒在地了。

“有一道灵能力场,我们靠不过去了。”虾米说道。

“难道就这么看着吗?”

“相信老大吧,他一定有办法的。”

柔和的白光下,两名身着红色的动力甲,佩戴燃火红莲徽章的战士静静的肃立着,目光聚集在房间高台上,六根绿色水晶柱簇拥着下的,那具晶莹透亮的器物。

而董成似乎也隐约感觉到了部下们的信任,他的精神饱含着不屈不挠的决心。“我能驾驭它。”他宣布着。

“你永远都不担心失败吗?”

“我担心的只是自己努力不够。雷茵,聚集精神,和我一起和附在舰上的亡灵进行较量吧!”董成激励自己的契约者振奋起来。

两个人的精神完全驳接在一起了,隔着一层水晶面板,他们一起汇集,一起分散,向着各个末端全面发动能量冲击。

董成的能量冲击遇到了强烈的抵抗,像是大海的潮汐,一浪推过去,马上就有看不见的引力把它吸过来。精神网路中像是掀起千万重的巨浪,猛烈的拍向岸边。只是承接这份冲击的堤坝,变成了董成。

董成咬紧牙关,奋力的抵挡着直达心灵深处的冲击。

雷茵也死死的抵住,拼尽全力向董成输送着力量。

双方都用强大的精神力量在对抗着,谁能占据这密密麻麻的蛛网,谁就是鬼船的主宰!

“我才是船的主人,你只能做一个安分的仆从!”董成咆哮着,铸成一道精神的铜墙铁壁,挡住那个意识的波涛。他的灵能力量,瞬间随着情绪暴涨起来。就像是火焰遇到油路一般,沿着巨舰的网络通道呼啸奔腾,传递到了每一个角落。

在董成强有力的精神攻势面前,亡灵的意识做着猛烈反击,各个节点的争夺和冲突全面爆发了。

黑船2309号开始剧烈的摇晃着,即便是亚空间的风暴,也不曾让这艘二十公里长的巨舰如此震动。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内向外发动,就像是蛋壳在孵化完成时将要碎裂一样。

大厅中原本柔和的白光开始闪烁,时而暗淡,时而发出炫目的强光。

在棺材之外的虾米、乐子正都随着船体的颠簸东倒西歪,站立不住。

而汇聚过来的机械亡灵,终于停下了它们的反复不断的动作,身体变得僵直不动了。接着它们像是被切断控制丝线的木偶,全部七扭八歪的摔倒在地上。

白光的闪烁慢慢停止了,船体还在抖动。

虾米他们看到,当白光投入那些水晶柱后,绿色的物质从中倾泻而出。那些物质没有向下流到地上,而是升到空中飘浮着,汇聚成一团,接着慢慢的开始具有了形态。

它很快开始剧烈的变化着,似乎对董成与巨舰精神交锋形势变换产生着呼应。

董成的全部精神都用来体会这艘长眠者亡灵之船。它不完整,董成深切的感受到了。它是空虚的,缺失的,所以无法自主的行动。要控制这艘船,必须寻回它失去的东西,填补它的空缺。

但是此时此刻,董成不需要这么做。

董成需要的是一次战胜!

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但董成完全的抓住了。

他完全的张开了自己的精神能力,在灵能的辅助下,董成的自我意识无限的膨胀着,把自己覆盖到那个精神网络的每一个地方,他用大无畏的精神压倒了那个一直在抵抗的意识。

需要上千个意志才能填满,上千个意志才能控制的巨舰,在这个时刻,完全变成了恶业军团的副团长的所有物。

在棺材里的董成似乎暂时变成了一切源头,变成了战舰意识的宿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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