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纪元- 第17部分

走在最前边的董成调匀了呼吸，转过头去说道：“没事，罗莎。”他试图回赠她一个笑脸时，看见了朱尔丝焦虑的眼神。

特勤上校朱尔丝·斯卡雷特没有询问董成的伤势，但是探询的目光一直不离他的身前身后。此刻，朱尔丝把荆棘卫士的动力甲脱在了通道外面，身上只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显得精干又利索，在海拉号航母一周突击特训时，她就经常是这副打扮。

董成看出朱尔丝几次试图靠近，都被他利用通道狭窄甩开了。他不想让朱尔丝知道自己的伤情，更不想让罗莎琳知道，至少在现在不想。在和两个美女的逃亡旅途中，即便不能做到一木独支，一肩单挑，也没有理由给她们增添负担吧。

前面的通道似乎宽阔了，原本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空间，现在似乎可以三人并行了。不能让她们近前看到我的伤情，他决定以退为进。

董成一边在通道里跌跌撞撞的领头走着，一边抢先问道：“朱尔丝，我一直都在担心你呢，你是怎么从河谷跑到这里来的？”

董成的回避加重了朱尔丝的忧虑，可她也明白了董成的用心。只要董成还能撑住，自己也没办法强迫他在身体都难伸展的通道内接受验伤。

朱尔丝的确有一些事情想要与董成分享，只是她还不能对那个跟着董成的海军小姑娘完全放心。好在她只是个小丫头，看上去也还听话。既然董成信任她，暂且就当她是自己人好了。朱尔丝说服了自己：“也许你该先问问，我们要去哪里。”

“对了，这件事也是我要关心的，不过凡事有先有后，先了解过去的，才好规划未来。”董成说道。

“有时候过去和未来是相通的。”朱尔丝反驳道，“我准备带你们去见封茜，还有忠于她的两名中尉。”

“封茜中校，那个失踪的贝因都人专家，你们果然在一起。”董成并不意外，他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我一直觉得，可能是这样的，封茜当晚从骨头镇逃脱，感到自己可能要被蓝元将军灭口或者怎么样，对周围的人普遍感到不信任。怎么办呢，自己人不可靠，只能向外来者求助了，于是她暗中逃回自己的团，找了两名信得过的中尉，邀请你去和她见面。”

“为什么你觉得她会找到我？”朱尔丝问道。

“我当晚就在骨头镇，封茜也许觉得搞不好我已经死在袭击中了。她要与外来者接触，应该会优先想到你。”董成继续说着，“而且，当天晚上，我和封茜在骨头镇见过一次，她可能感到我不太靠谱，毕竟，我当时在很卖力的伪装林昭。”

朱尔丝不得不承认，董成的推测很接近事实了：“好吧，除了那两个中尉是用枪来递请柬之外，别的地方都猜对了，包括封茜觉得你不靠谱。”

“他们一定很后悔用到了枪。”董成觉得朱尔丝肯定不喜欢被人用枪指着。

“这一点你也说对了。我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告诉他们邀请女士应有的礼仪。”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朱尔丝轻轻的挑了一下眉毛。

“这些都是被我说中了。”董成对朱尔丝之前的评价提出异议。“依然还是蹩脚的侦探？”

“依然是。”朱尔丝可没打算改口。

“将军没骗我们，他们果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假扮的。”董成不再继续纠缠侦探的问题了，在朱尔丝的眼中，他不是蹩脚的机动部队中尉就行了，“你的灵言没有吹嘘的有效嘛。”

朱尔丝说道：“并不是灵言的问题，而是我们选择伪装的对象本身就有问题。”

“你是说林昭和阿卡丽本身就有问题？”董成问道，他很想弄清计划存在的漏洞。

朱尔丝说道：“封茜告诉我，为了防止行星的秘密外泄，他们给每个外出的人种下一种抑制装置，一旦他们有可能泄密，抑制装置就会杀死他们。”

类似贝因都人的自杀袭击，董成想着，他对此评论道：“愚蠢的手法。奥，原来是我们回去以后，没有主动找他们拆除装置，结果自然被发现了？”

“大概就是如此……你尽管嘲笑我事前的调查不足好了。”朱尔丝说道。

董成可没想过嘲笑朱尔丝，他很快的把话题转到下一个，问道：“与封茜见面还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话，可有价值的东西并没有多少。”朱尔丝将大致情况，简要的告诉了董成。

骨头镇遭遇袭击时，封茜躲入贝因都人的旧地道，逃过一劫。她通知了那两名中尉，请求他们去骄杨团邀请朱尔丝。两名中尉都是封茜的思慕者，自然是忠实执行任务。最初和朱尔丝碰面时态度强硬，被朱尔丝稍加惩戒后，就变得老老实实了。

在他们的引领下，朱尔丝在贝因都人的地道网络中，见到的封茜。

见面后，封茜很快告诉朱尔丝，她帮助蓝元师长伪造贝因都人的事情。蓝元在发现朱尔丝和董成伪装潜入后，一直就在思考相应的对策。一旦真相被揭露，后果不堪设想。封茜从那时起就感到不安。在骨头镇遇袭前，她开始觉得自己会被原木护卫的师长蓝元牺牲掉。她是一名预言者，抵达穆斯贝尔海姆后，很快就预见到了黑暗中威胁，并一度认同蓝元的做法，帮助蓝元实现他的计划。

“我真是非常的愚蠢……听信了将军的蛊惑。我把多年来对贝因都人的研究成果，都用在帮他伪装出一个假造的民族上了。”两人见面后，封茜很快向朱尔丝表达了自己的悔意，“但是他们，我是说贝因都人，真的知道一些我们尚未知道的东西。我认同将军的理由，但反对将军的做法。一味的逃避无法解决问题，我们必须先认识清楚黑暗中的东西，才能知道如何应对。”

将军所谓的黑暗中到底有什么？贝因都人的神，又是什么？章鱼徽记到底代表什么？朱尔丝急于知道的问题，封茜却没办法回答，她的预知能力在登陆行星的第一个月，就几乎被爆发式的讯息榨干了。

随后，在封茜的帮助下，她通过贝因都人的地下通道进入了师部，伪装成了一名荆棘卫士，想暗中接近蓝元，却正赶上董成的一场大闹。

也许必须去亲眼看看黑暗中的东西，或者，至少让可信的人去看看，朱尔丝想着，不由得望向了董成。他会是那个能让自己绝对信赖的人吗？

第38章　地下穿行

宽阔的路段好像没走多长，很快，空间又变的狭窄了。曲里拐弯的通道似乎与天然的溶洞连成了一体，延伸到更加幽深和黑暗的区域，完全估量不出尽头。

三人在低矮的通道中艰难行进，头顶上歪七扭八的巨石压着他们不时的弯腰低头。穿着动力甲的士兵是进不了的，董成想象着他们被卡住，急得跳脚的样子，不由的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高兴的，难道这是在林荫大道上散步吗？”朱尔丝调侃道。

“还有什么能比陪着两个美女摸黑走路更有趣的吗？”想想恶业团那帮小子们，如果知道我的奇遇，嫉妒的眼睛都会红了吧。董成口上打趣，身上却不给他提气。插着马赫的军刀，让他只能更加小心的移动，尽量躲避那些突起的石头，防止伤口扩大。

“将军手下的士兵们会追下来吗？”紧紧跟着他的罗莎琳说道，“这么狭窄的通道，动力甲们可没法通过。”她亲眼目睹了董成被马赫刺伤，一直为此揪着心。董成和朱尔丝之前的对话，罗莎琳没办法插话，好不容易这会儿才了有开口的机会，“我们也许可以停下来休整一下，比如包扎伤口什么的。”

朱尔丝停下来，小心翼翼的在岩壁上贴上一束感应炸弹，然后说道，“荆棘卫士下不来，不代表忠于将军其他士兵下不来，追兵也许很快就到。”

罗莎琳疑惑的问道：“他们应该会怕黑吧，将军不是一直说要畏惧黑暗吗？”

“他们说的黑暗，和你想象的不同，听话的小姑娘。”朱尔丝答道。

罗莎琳和朱尔丝的对话引发了董成对黑暗的思索。

黑暗中的东西，贝因都人和蓝元都畏惧的东西，董成的确越发的好奇了，那究竟是什么呢。还有将军所说的那些话，董成已经听到三次了，什么是极西之地和极北之地？起源之城又在哪里呢？赤红色为见证，众神之子建造，凡人之子毁灭，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自己能在哪里寻找到答案。

道路变窄后，董成他们三个只能形成一列，董成走在了最前面，依靠注入灵能而发亮的陨石照明；三个人中间的是罗莎琳，朱尔丝则在队伍的最后压阵，她一面指挥董成在遇到岔路时选择方向，一面不时的回头观察，确认是否有追踪者，还要放置些能够拦路的小东西们。

“前进的时候要小心，地下非常的危险，这种地方挖掘的时候，贝因都人会带着鸟儿，如果鸟儿死了，他们就放弃，逃走。”朱尔丝提醒着。

“他们为什么在这里挖洞？”董成忍不住问道，他想做些别的事情，说说话之类，好忘记身上的伤，“那些贝因都人肯定不打算住在这种地方吧。”

“可能是为了开矿，铸造他们的弯刀和其他东西，比如献给神的祭品之类。”特勤上校朱尔丝·斯卡雷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董成回头看了一下，后面的罗莎琳大概明白了董成的意思，努力配合着说道：“难以想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本地人称之为神迹的东西，我觉得可能是一种原始的灵能，但很难归类。”朱尔丝的声音好像有点远了，她似乎稍微落下了一段，“听话的小姑娘，你是灵能者吧，还记上学时学的课程吗？”

“罗莎琳，罗莎琳·卡尔德，海军中校，您可以叫我的名字，上校女士。”失去忍耐的罗莎琳终于对朱尔丝提出了申诉，她很看重自己的名字，“我是一名星语者。”

朱尔丝在后面停了下来，似乎在做什么布置，她稍微提高了声音，说道：“好吧，是特勤上校，特勤上校朱尔丝·斯卡雷特，你要叫我什么随便。罗莎琳，还记得灵能者的分类吗？”

罗莎琳轻声叹了口气：“算是考察我的课业吗，斯卡雷特女士？”

“朱尔丝过去做过老师，我也算是她的半个弟子。”董成插了一句。

“那就当是一次随堂小考了。灵能按强度分，从弱到强依次是参入者、忱信者、明理者、实践者、思贤者，思贤者之上是境阀，人类的极限，目前银河联邦只有一位突破境阀的灵能者。”罗莎琳先说出按照灵能强度的分类，“然后是按照灵能的功用分，相对就比较粗糙。有引导亚空间航行的导航者；能将物品透过亚空间传送的传心者；远程传递讯息的星语者，这三种灵能者几乎都是先天的，即便拥有强大的灵能力量，也无法通过学习掌握。”

听着罗莎琳流畅的叙说，朱尔丝不由的暗暗点头，这小丫头不愧是个星语者，上天赋予的语言能力就是不错呀。

罗莎琳看了看董成，又回头看了看朱尔丝，继续说道：“另外三种都具有很大的危险性，具有相应能力的灵能者必须登记备案，接受联邦政府的监控。他们是改变或控制生物感知和精神的灵言者，释放火焰、闪电或立场能量的控能者，还有能揭示未来事件出现可能的预言者。”

小丫头对灵能者的分类说的头头是道，却都是照本宣科呐，朱尔丝想着。罗莎琳是星语者，封茜是预言者，都相对单纯，而朱尔丝自己除了是灵言者，还兼有其他的能力。而董成……仅用了一个星期就掌握灵言的董成，也无法简单的归入某一类，在他的身上似乎总能一些发生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呢。

董成在跟随朱尔丝学习的时候，可能听过要被监控这回事，如此说来，自己和朱尔丝都是政府的监控对象？他想起看过的超级英雄漫画中，类似国家注册英雄之类的设定，略微感到一丝不痛快。朱尔丝又是怎么想的，她大概也不会对此感到愉快吧，不然教学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呢？

“就学生答题而言，还算不错。”听朱尔丝的声音，感受不到她的好恶，“贝因都人的灵能却无法归入其中。他们将灵能看做神迹，崇拜着未知的神灵，通过向他祈祷，来实现一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比如在地下开掘通道时化石为泥，还有对行星地面和宇宙间的通讯进行隔断，甚至还能在实施轨道轰炸的时候保持神殿的完好。”

这是超越境阀之上的力量，朱尔丝想着，思贤者之上的超凡者、天选者和星意者可能都做不到，那是“神”的境界。

借由简单的问答，朱尔丝分散了罗莎琳的注意力，她的灵能悄悄的侵入罗莎琳的头脑，确认了罗莎琳的身份。只是一个可怜的被卷入者，但具备了不错的潜质，除了年轻导致的幼稚和轻浮外，也算是一块不错的材料呢。考察过后，朱尔丝也有点中意她了。

“都是依靠灵能吗？”董成掂量着手中的陨石，“天降的神迹都是天然的灵能武器，他们的神是强大的灵能者也说得通。将军就是被神大人的灵能洗了脑吗？”

身后的通道内传来了爆炸声，打断了董成的问题，看样子是后面的追兵触发了朱尔丝留下的陷阱。

“他们真的追来了，还没有达到汇合的位置吗？”罗莎琳问道。

“快到了。”朱尔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依然是无边的黑暗。

走在最前面的董成，发现了自然通道的尽头，他踏上了接替天然洞穴的人工台阶，冰冷凉爽的感觉扑面而来。董成打了个冷战，他身后的罗莎琳也小声打了一个喷嚏。

地下通道终于到了出口，董成拉开头顶的隔板，从地下探出头。外面是一间人工建造的地下室，他看见了靠在墙上的封茜，还有她身边的两名弱柳团中尉，他们正举着荧光手电，向董成的脸上照来照去的。

这下失踪者们似乎都聚齐了。

第39章　身负重伤

在手电荧光中，封茜的脸色苍白，看上去非常虚弱。她的灵能也如此，火焰似乎早就消失殆尽。举着荧光手电的两名中尉则神情紧张，宛如惊弓之鸟。

“失踪者们终于聚集在一起了，说起来，你们弱柳团的屈诚副团长，哦，对他现在已经是团长和陆军上校了，还托我寻找你们两个呐。”董成对两名中尉说完，转头向紧跟在后面罗莎琳和朱尔丝伸出手。

罗莎琳握紧董成的手，迈步跨了上来。

而朱尔丝则一巴掌，把董成的手打开，自己一个箭步跃出了地道。

董成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这是一间很大的地下储物室，靠着一个墙角的地方堆放着各种罐头，在房间中间依次排列着十二张半米多高的长台子，大部分台子都是空的，只有少数几张台子上放着新鲜的水果。董成能想到的，有这些东西的地方，就只有厨房的仓库了。在地下走了一圈后，难不成迂回到星坠地了吗？

董成把手伸向一颗苹果的时候，朱尔丝挡在他的身前。

“怎么了，不让吃？”董成问道，房间内的气温很低，可他头上依然冒着大滴大滴的汗珠。

“闭上嘴，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一回到宽敞的地方，朱尔丝就急忙要去查看董成的伤处。

“又进入军医的角色了吗？”董成躲开了朱尔丝，不想让她检查。

可董成想要闪躲时，罗莎琳却拉着他的手不放开：“别硬撑了，快点让斯卡雷特女士看看。”

“干得好，罗莎琳，别让他乱动。”朱尔丝说着快步靠近，手掌按在董成的胸口，把他按倒在一张空台子上。她招呼一名中尉，示意他用手电照亮，同时俯下身仔细查看军刀的创口。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结成女性同盟的……”被两位女军官压住的董成躺在台子上放弃了抵抗。

“少说两句吧，一会儿有你受的。”朱尔丝只是第一眼过去，她的心就迅速的往下沉，董成的伤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