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遗忘。
作者有话要说:那块玉佩,是小二交到胤禛手里,现在又交还给了另外一个小二。也算一个完整的结局了。
内什么,胤禛就入土为安了,他不穿,上回说错了,忘记加主语,导致有童鞋误会。
再一章就番外结束了。
我真的写不了长篇,面对你们热情的高喊长篇,我真的好想哭一哭,表达我的歉意。
☆、第七十九章
这与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人死了以后,会上天堂还是入地狱?又或者一个人的意识就完完全全的消失了,除了深埋地下的一堆白骨,再也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痕迹存在。
这些设想,溪则都想过,在合上眼的最后一瞬,她甚至异想天开的担忧过,她和胤礽忘了约见面的地方,他们找不到彼此怎么办?
可是,眼前这是什么状况?
这个陌生却又确确实实熟悉的地方是她前世居住的地方。
不不不……也许不是前世,她又回来了,那么,大清才是她的前世?
也不对,也不对。溪则满身冷汗,惊恐的不知怎么形容这个状况才好。枕边的手机到点响了起来。溪则惊了一下,接着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在响的是什么,她手忙脚乱的拿起手机,极是不熟练的把闹铃关了。那嘹亮的铃声消失了,她轻轻的吁了口气,又躺回到了床上。
头脑放空的躺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猛然侧身,将手机按亮,看上面的日期。
2014/03/01 星期六 09:27 !
这一个现代化的房间中的每一样东西,她没看一眼都像放电影一般在她眼前放映。雪白的墙壁上一幅幅具有现代气息的相框还是她前几天刚挂上的,溪则慢慢的反应过来。
所以说,那数十年在大清,从瓜尔佳氏嫡长女到皇太子妃到皇后再到皇太后,都只是一个平常夜晚的南柯一梦?
那么胤礽呢?弘晟弘昙荣哲呢?他们,都只是梦中的人物么?
溪则怎么也不能相信,她的丈夫,她的孩子,是只存在于梦中的人物,梦醒了,他们也都消失了。可是,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别的说法能够解释?
她身上穿的是一套前几天刚和闺蜜一起在商场买的睡裙,底下覆盖着一具年轻的身躯,手臂洁白如玉,和躺在病榻上油尽灯枯的她完全不一样。
溪则不知怎么,眼睛忽然就酸涩起来,泪水毫无预兆的就顺着眼眶滑落下来,她抱紧被子,紧紧的抱着,低声的抽泣。
生活不会因为一个梦而改变,不管,溪则有多希望那个梦并不只是一个梦。这个她生活了二十七年的城市,在她眼里已经是完全的陌生了,她几乎记不起那些街道的名字,也记不起去哪该乘哪路地铁,转哪路公交车。这个她原本视为家的城市,现在却因为一个梦摒弃了她,她成了一个外来者。
打开电视,电视上在拨一部清宫剧,那里面的场景溪则都很熟悉,熟悉的就像她在那里日日夜夜的生活了数十年。镜头里皇太子胤礽带着四阿哥、十三阿哥给康熙请安。
溪则瞄了一眼,就想,才不是这样的,胤礽不是长这样的,胤礽要帅的多,他的风度,他身为储君的威严,身为儿子的恭顺,身为哥哥的友爱,电视里的那个演员一点都没有表现到位。
什么破节目!溪则关了电视。
就算只是梦,她也和梦里的人约定了生同衾死同穴,他下旨停灵不葬,等了十几年,只为和她一同下葬。溪则的眼睛又湿润起来。
片刻,她果断的擦干眼泪,就算真的只是一个梦,她也该知足了,她在梦里陪着一个人,从他十三岁开始与他相识,他们结婚,他们生儿育女,他们在生活中磕磕绊绊的一点一点靠近彼此,一点一点的相爱,直到各自黄土白骨。
这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溪则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周末,周一要上班。
忘记说,她是一个医生。
走进医院大厅,有护士见她,忙打了个招呼:“石医生早。”
溪则也笑着点了下头,她记不起这个小护士叫什么,只觉得眼熟。她又开始怀疑,真的只是梦么?是梦的话为什么那么的身临其境,为什么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就像,就像她真的离开这里,在另一个空间过了几十年,现在回来了,就像一个离乡背井数十年的老人,回到家乡,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物也只是熟悉而已,其他的,说不上来。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郁的灌满溪则的鼻腔,她突然想起,胤礽说,他是因为一场车祸穿的,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也许应该在医院的病房里,她会是什么样,伤的严重么,她睁开眼就醒来了,那么她是不是也从昏迷中醒来了?如果那并不是一个梦,如果这是真的发生,她心底隐隐的开始期盼,是不是会有不一样?她发现自己一旦开始想假如那并不是一个梦就怎么也停不下来,就开始各种寻找证据证明这个说法。
“石医生?”同个科室的肖医生叫了她一声,笑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溪则忙把思绪拉扯回来,弯了弯唇角,说:“在想今天有什么手术。”
“年轻人就是努力,一来就想工作的事。”肖医生说,她想了想,好像想起什么奇怪的事,说:“诶,你记得二十六号那天送来的那个出了车祸的女孩么?”
溪则心口一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肖医生,摇摇头。
“就是那个送来不够及时没抢救成功,可是却奇异的保留了微弱的心跳的那个,主刀的李医生觉得很奇怪,就继续救治啊,可是就是维持那一点心跳,没半点变化,也没有脑死亡的现象,这几乎要断定为植物人了,可是星晴六的早晨,她的身体机能逐渐复苏,到了下午就醒过来了。”肖医生闲聊起来。
溪则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星期六的早晨,她也是星期六的早晨醒来的,难道是因为胤礽一直停灵,没有入土为安,所以灵魂回不来?直到她也死了,一起下葬,所以他们是一个时间回来的?
溪则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疯了,竟然能想出这么离谱的猜想来,可是她就是要忍不住,忍不住以为这其实就是真的。溪则屏住呼吸,满怀紧张希望,她都没注意到,她的声音因为害怕,因为激动有一点颤抖:“她,叫什么名字?”
“叫……”肖医生皱起眉头,仔细的想了一想,最后摇了摇头:“这个没有问,你也知道病人*权什么的,一般我们都不打听名字。”
对,所以她在此之前并不知道那个名字,所以,如果那个病人的情况重合了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溪则几乎能够断定那个人,就是她,就是她的胤礽,可是,即便她如此的肯定,她依旧还是怕,怕万一不是怎么办?万一她满怀希望的去,却发现根本不是,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只是她一个人的臆想,那么她要怎么办?
溪则腾地站起来,对肖医生说:“差不多巡房了。”拿起桌上的一叠单子就走了出去。
肖医生奇怪的摸摸头:“还有半个小时呢,怎么那么急。”
医生想知道本医院的某个病人在哪个病房,这并不难,溪则跟护士站的护士打听了一下那个很神奇的“死而复生”的病人,护士就把病房号告诉她了。
溪则没有半点停留,直接就朝那个病房走去,她的脚步很快,雪白的白大褂都带起风来。她是有担忧的,毕竟这个猜想太过离谱,也许正是因为离谱,所以,这两天在家里她不敢往这一方面来揣测,但是,只要出现哪怕一丁点的可能,她都不想放过,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将她的希望全部粉碎,她都毫不犹豫的去看个明白。
医院的住院部她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哪一间是哪一间,很快就到了哪个病房门口。里面只有一张病床,装修并不华丽,但是干干净净的,比其他多人杂居的病房舒服许多。
病床上平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她年纪不大,应该就二十三四的样子,长得很秀气,眉毛淡淡的,却很修长,双眸轻合,还在睡梦中,鼻子小巧挺立,唇薄,嘴角抿的很紧,雪白的手背扎着一根针,在挂点滴。
溪则轻轻的推开门,走到床边,望着床上沉睡的人儿,眼中渐渐的蓄起泪水。
相处了大半辈子的人,即便已经换了个模样,然而只要靠近,就能毫不犹豫的辨析出那刻骨铭心的气息。
这一望,仿佛穿梭了数百年。溪则终于相信,那紫禁城中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并不只是一场梦而已。
病床上的人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悠悠转醒,如蝉翼般的睫毛轻轻的掀开,睡梦中迷蒙的双眼在看到眼前的人慢慢的清醒起来。
“你是?”她问。
溪则弯□,整理她的被角,轻声回答:“我是溪则。”
女孩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波澜不惊,然后说:“我叫苏华。”
溪则捏住被子的手一颤,抬眼去看她,只见她的眼睛平澜无波,倒是有一丝好奇的看了眼她捏住被子的手,然后见她在看她,就礼貌性的弯了弯嘴唇,然后看了眼点滴,问:“你是护士么?是来帮我拔针的么?”
溪则皱了皱眉,松开那一角被子,看着苏华的眼睛,似乎是想看进她的心里,想看明白她是装的,还是真的忘了。
苏华让她看得有些别扭,想要动动身子,却觉得浑身都痛。虽然医生说她的受了伤的内脏恢复很快,但是硬伤还是还要花时间修养。
她一吃痛就忍不住呻~吟出来,溪则心口一滞,连忙按住她的肩膀说:“别动。”然后动作娴熟的帮她把滴完了点滴的针拔下来,接着一声不吭的走出病房,还顺便体贴的带上了门。
苏华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这个护士姐姐怎么了?她好像快哭了。
溪则走出病房,胸口连轻轻的呼吸都能带起一阵尖锐的抽痛,她用陌生的眼神看她,她问她是谁,她竟然就全然忘却了!
溪则不必再以为那是一场梦,全部都合上了,二十六日出的车祸,名字叫苏华,星期六早上才醒来,一切都对上了,不需要犹豫不需要怀疑,这个人就是她的胤礽,而那一切也不是梦境。
可是,为什么,她就忘记了……
溪则闭了闭眼,让心口那一阵痛意过去,然后去找苏华的主治医生。
李医生和溪则差不多同时进这家医院,两个人在学校的主攻方向也一样,就业的时候,当然也在了一个科室,因此也很熟悉。
听溪则来问苏华的病情,李医生推了推眼镜,说:“你不来问,我也会和你说,她的情况很特别,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李医生说得很详细,说完喝了口润润嗓子,说:“手术记录你可以拿去看一下,我们讨论讨论是什么原因。”
溪则听得很仔细,也没客气的接过记录和诊断书,至于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苏华的这种现象暂时不在她的关心范围里,她关心的是苏华有没有危险,什么时候能够康复。
第二天,苏华就发现来查房的变成了昨天那个奇怪的护士姐姐,好吧,原来她不是护士是医生,可是拔针管不是护士的事么?
“李医生这两天去北京开会了,要去一个星期,我来接替他做你的主治医生,我姓石。”溪则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
苏华一点都没怀疑,点点头,呆呆的说:“哦。”和开始时的胤礽很像,有点迟钝。溪则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想,忘了就忘了吧,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还是那个人就好。
她拿温度计给苏华测体温,体温有点偏高,不过属于正常范围,就叮嘱她:“按时吃药,多喝水。”原本苏华下午要做一个全身检查,溪则想了想,她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挪动,这个检查迟两天也没关系,就按下没说。
苏华当然是都应下了。
溪则见病房里只有她一个,昨天来也没有其他人,就问:“就你一个,没别人照顾么?”
“有的,我爸爸去买早餐了,妈妈回家帮我准备换洗的衣服。”苏华回答,语气非常的平缓,就是听起来好像有点磕磕绊绊的,看来是对着自己这个陌生人紧张。
溪则伸手摸了摸她额前的短发,说:“你好好休息。”就起身出去了。
她的手,柔软温暖,在她的发上轻柔的抚摸,那里被她碰过,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有点烫,有点不安,还有点贪恋,贪恋她的手能多停留一会儿。
谁说现在的医生都态度不好没有医德的,苏华低声嘀咕,这个石医生就很好,人漂亮又温柔还尽责。她明天还会来的吧。
不用等明天,溪则下午就又出现了。
这回苏妈妈也在,病人家属看到医生总是很热情,希望他们能对病人更尽点心,溪则很有礼貌,没有太热络,但也不冷淡骄傲,表现得落落大方,得体有礼,让人一看就有好感,对苏华的病情也做了详细的讲述,注意事项忌口的食物都说的很清楚。苏妈妈连连道谢,等溪则一走,就高兴的对苏华说:“这姑娘好,挺负责的。”苏妈妈夸了溪则一通,见苏华没出半点声,就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华摇摇头:“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你说的都挺对。”
她说什么了?她刚才就光夸石医生了。苏妈妈眨眨眼,觉得女儿被车一撞好像又迟钝了点。
溪则是特意把那些话跟苏妈妈说的,在她印象中,胤礽是一个在生活琐事上特别粗心的人,在宫里开始的时候有的是人替他打理的清清楚楚,后来有她在,他的衣食住行都有她亲自安排,胤礽就做着甩手掌柜。现在许多事都要她自己来做了。吃药忌口这些事都马虎不得,还是和苏妈妈说比较放心。
她忽然有些庆幸,她忘了也挺好,一个人做惯了上位者,发号施令,突然变回普通人,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即便能接受也会有落差感的吧?
接下去的日子过得很缓慢,溪则依旧对苏华尽心尽力,甚至比其他病人更加用心,她偶尔会从家里自己煲汤来给苏华和苏妈妈喝,每次苏妈妈不好意思,要拒绝,她就说汤里加了医院配的中药,对伤口愈合,骨头复原都很有好处。苏妈妈就想要在医药费里加钱,溪则当然是不肯收的,和苏妈妈推辞来推辞去,两个人就很熟悉了。
苏妈妈总夸石医生医者良心,人真好,长那么漂亮还善良。苏华就点头,说,你说得对。
她也觉得石医生真好。更重要的是,每次她一见到石医生,心跳就会不自然。
石医生看到她会不会也是这样?
秋意盎然的艳阳天,苏华终于可以下地了,就迫不及待的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她已经好了很多了,苏妈妈也能放心的回家去做家里的琐事,然后在吃饭的点来给她送饭。
溪则见她巴巴的看着窗外,很向往外面的样子,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弘晟,两人不亏是连着血缘的,装可怜的招数都一模一样,可是就算明明知道她是装的,溪则还是心软,还是舍不得,到外面去借了一把轮椅来,推着苏华到医院后面的小花园去走走。
秋天,草都枯黄了,更别说花,花园里光秃秃的,但是一点也不妨碍苏华飞扬的心情,她的眼睛亮亮的,沐浴在阳光里就显得更明亮了,嘴唇嫣红,苍白的脸经过一个月的修养已经有了血色,再不久就可以出院了。
苏华突然问:“石医生,我出院以后还能找你么?”
溪则看向她,透亮的眼仿佛会说话,仿佛会看透人心,苏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脸在石医生的目光下变得通红通红,满是羞涩。
溪则轻轻的笑,说:“当然可以啊,我们也可以做朋友。”
苏华就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