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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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美人-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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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蚊子哥走后,周凛对越汶嫱说:“他还满讲义气的。”

    “是啊!”她揉揉泛红的眼。“他一直对我很好,跟我要债,常常零头就不拿了,叫我去买东西吃。我这辈子虽然倒楣,也遇到很多贵人,我很感谢他们。”

    他可以想像,她十八岁亲人俱亡,失去一切,又背负大笔债务,若无这些好心人三不五时伸出援手,她早就饿死了。

    不过她也尽力回报了,比如这场与她毫无关系的丧礼。他只负责出钱,其他准备工作都是她一手包办。

    “我也很感谢他们。”他对著李婆婆的遗照恭恭敬敬地鞠躬。

    她看著他,眼底升起疑惑。

    “感谢他们帮助你,让你顺利成长,我们才有机会相遇。”

    她笑了起来,眼底含著泪。“那我也要好好感谢周老先生,没有他养育、教导你,我就没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每天给他上炷香,逢年过节烧点好菜甜甜他的嘴,他就满足了。”

    “你又不是周老先生,怎么知道他想什么?”

    “他会托梦给我啊!”

    她嗔他一眼。“瞎扯。”

    “怎么扯都无所谓,你笑了就好。”他搂住她的肩。“我知道你舍不得李婆婆,但每个人都会死,你想她,我们可以常常去灵骨塔给她上香,但你不要为此哭坏了身体。”她红肿的眼让他很心疼。

    “我知道。”她靠在他的手臂上,呼吸著他的味道,芳郁得让人仿佛置身天堂。“我不会再哭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对啊!你明天要去总统府前静坐。”周凛组织为继承法所害的受害者,让他们团结,还找了秦皇食品的律师团免费帮他们打官司,争取修法以摆脱债务。

    但越汶嫱没有跟他一起,她选择静坐,给五院院长写信,向总统递陈情书。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努力何时才能看到效果,但是他们不会放弃。

    “凛,你说这次总统会不会接受我的陈情书?”

    “我不知道。”

    “唉,其实我很讨厌静坐。”

    “那来参加我们的集会,你就负责演讲,向社会大众陈述你的切身之痛。”

    “这个社会大众包不包括记者?”

    “当然包括。有媒体帮我们宣传,效果会成倍数增加。”

    “那我还是去静坐好了,我最不会应付记者了。”偏偏他办的集会都很庞大,动辄三、五百人,各家报章杂志都会到。

    她曾经远远偷看过一回,会场里,闪光灯此起彼落,记者们不只问推动法案修改的问题,还很好奇他的感情生活,从他几岁交第一个女朋友、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会不会先有后婚,什么怪问题都问,差点没把她吓死。

    她逃出会场,绝不想再经历一次。

    “你在静坐的时候,也有记者上前询问采访,那时你就不怕。”

    “两、三个人提问,跟几十个人围上来,几乎把麦克风塞进你嘴里是两件事,况且——”

    她话说到一半,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一阵铃声。

    周凛和越汶嫱对视一眼。是简讯。

    “真巧。”他说。他们一起拿手机查看简讯。

    讯息是杨秘书发的,内容很简单:他们赢了第一宗继承法官司了。

    周凛立刻打电话跟杨秘书确认。越汶嫱拉著他的衣服,紧张得两手发抖。

    三分钟后,周凛慎重地对她点头。“是真的,彰化地方法院判的,允许未成年就继承大笔债务的少年,在二十岁成年后提出抛弃继承。”

    “啊!”她瞠圆了眸,泪水一滴滴往下掉。

    终于……她努力多年的方向出现一点光,以后再有类似的个案,都可以循这个案例解决了。

    “小汶……”他抱住她,也激动得红了眼眶。“有了这个判决前例在,往后我们要争取修法就更容易了。”

    “嗯,嗯……”她除了哭,再也说不出话来。

    周凛却在心里想,如果能溯及既往就更好了。

    现在的情况是嘉惠来者,但已不小心继承庞大债务、年过二十的受害者,无法受益。

    不过没关系,有进展总比原地踏步好,他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他会为她争取到无债一身轻,让她快快乐乐地嫁做周太太。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十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吵醒酣睡的越汶嫱。

    她打个呵欠,挣扎几下,才不甘不愿地睁开双眼。

    “唉,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她还想再睡一会儿。

    “不是天亮得快,是你昨天太操劳,才觉得睡不饱。”周凛体力好又勤劳,已经换好衣服,随时可以去上班了。

    “哪里操劳?我的生活习惯一向如此,又没变过。”上班、静坐、写陈情书……她想起来了,昨天陪清清疯玩了三个小时的捉迷藏,难怪爱困。

    “记住了?”他伸手在她肩背上捏了两下,帮助她恢复精神。“下次别玩得这么疯。”

    “嗯嗯……凛……”他一靠近,就让她陶醉。好好闻啊!她坐起身,小脑袋不停地往他怀里窝。

    “我不介意陪你玩一个早上,我打个电话给杨秘书,请她另外安排会议时间。”他捧起她的脸,细细吻过那精致的五官。

    “但我介意。无故不到要扣钱的。”何况她还想要全勤奖金。但还有一点时间,她可以再贪恋一会儿他迷人的味道。

    对他,她永远要不够。

    “确定?”他含住她的耳垂。“我以为我的魅力比钞票大,只要看见我,你连‘钱’要怎么写都不知道,看来我太高估自己了。”

    “钞票怎么跟你比?我赚钱就是想送你生日礼物,否则我何必这么辛苦?”她伸长手臂搂住他的脖子。

    周凛笑著吻了吻她的唇。“买什么礼物?你找一条缎带绑在自己身上,将你送给我就够了。”

    她回吻他一下,然后转向下巴,来到凸起的喉结,来回地舔吻。

    他忍不住吞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让她吻得更欢。

    “不行的,凛。”她微喘,“我总要帮你买一条丁字裤,这样我生日的时候才能要求你跳猛男舞当作我的生日礼物啊!”

    “我年纪似乎大了点,不适合跳猛男舞了。”

    “放心,不管你几岁,在我眼里,你都是最棒的。”忽然,她手表的闹铃响起来。要起床了,不然上班会迟到。

    可还是舍不得他。她在他怀里赖了一会儿,弄绉了他的西装和衬衫,然后笑著跳下床。

    “恶作剧吗?”他把她抓回来,按在床上,热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我投降、我投降……”救命啊,她没气了。

    他放开她,她赶紧起床,冲进洗手间。

    他看了眼自己绉巴巴的衣服,眼眸含情地笑了起来。

    时间会冲淡情侣间的热情,但有一种爱却会随著相处日深而浓郁,比如,他和越汶嫱。

    他走到洗手间,身子倚著门框,看她刷牙洗脸。

    他一伸手就可以碰触到她,这种感觉好幸福。

    星期天,越汶嫱又到总统府前静坐,抗议继承法的不公。

    有两个记者过来采访,但更多人习以为常地从她面前走过。这女孩常常在这里,路人们已经很习惯了。

    太阳有点大,她从背包里摸出一个水壶,往嘴里灌水。

    “没了……”她翻转水壶,晃了两下,一滴水落入尘地里。

    “姊姊,给你。”一瓶矿泉水从后头递过来。

    越汶嫱讶异地转身,看到周清清,还有笑得如清风明月的周凛。

    她接过水,扭开盖子,灌了一大口,真舒服。

    她唇角大大地往上牵。“你们怎么来了?”

    周凛笑著走到她右手边坐下,清清就故意坐她左手边。清清讨厌周凛,三十余年不改变。

    “我的演讲提前结束,就来看看你。”他今天也有集会,说了“父债子偿”、“贫苦世袭”的坏处,希望大家支持继承法的修正。

    为了越汶嫱,他几乎成了修法案的代言人。杨秘书曾经说过,如果他把集会和帮助受害者打官司的钱省下来,早就可以还清越汶嫱的债务,不知道他们在固执什么,竟然妄想替所有莫名背负债务的人讨公道。

    周凛也曾经有过那个念头,但随著时间过去,他越来越觉得越汶嫱是对的。她没借钱,债务就不该由她承担,那样不公平。

    况且这几年下来,继承法逐渐完善,他和越汶嫱的努力是有回报的。

    他期望有一天,继承法能真正地公正和平等,用它来证明他和越汶嫱永远不变的爱情。

    “那也不要把清清带来啊!这里热死了。”越汶嫱白他一眼,摘下头上的遮阳帽,放在清清头上。“清清,让凛陪你找个咖啡厅坐好不好?”

    “不要,清清要跟姊姊一起。”清清靠著越汶嫱的肩膀,拉紧她的手。“叫坏人走开。”

    “唉。”越汶嫱叹口气。“清清,姊姊好奇很久了,你为什么讨厌凛?他欺负过你吗?”

    一个问题让周凛和清清同时呆住。

    “我没欺负过你吧?”至少在周凛的脑海里,没有那个记忆。

    清清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有一句:“清清讨厌坏人。”

    毫无理由的厌恶。越汶嫱也只能叹息以对。

    “喜欢也好、讨厌也罢,我们都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还想那些做什么?”周凛拍著越汶嫱的肩,安慰她。

    “也对。”越汶嫱瞄一眼手表,三点半了。她原本打算坐到下午五点,差一个半小时,算了,她舍不得清清晒太久。“我们去喝点饮料。”

    “好哇!”清清拍手欢呼。

    周凛先站起来,再去扶越汶墙。她又窝进他怀里,例行每次见到他都要做的动作,吸取他身上迷人的味道。

    清清也学越汶嫱的行为,不过她窝的是越汶嫱的胸膛。

    “啊,清清,别……呵呵呵……”越汶嫱怕痒,清清一来,要不是有周凛撑著,她和清清一定跌个四脚朝天。

    “姊姊好香。”清清说。

    越汶嫱愣了一下,抬眼望向周凛,瞧见他眼里同样的错愕。

    周凛放声大笑。“清清吃了你太多口水,把你的坏习惯学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让她吃口水了!”她的口水都是给他吃的好不好?

    “也对。”尤其她激情热吻的时候,他常常一碰就情欲勃发。“晚上再让我吃一点吧!”

    她抬脚,本来要重重踢他一下的,又舍不得,结果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越小姐。”一个声音打破了他们甜蜜的氛围。

    越汶嫱的表情立刻正经起来,她离开周凛的怀抱,再扶周清清站好,转过身去,跟来人打招呼。

    “李先生。”这是一个自由记者,自从越汶嫱规律性地到总统府静坐、写陈情信,李先生就常来采访她,把她的故事写成一个系列报导,很受欢迎。

    这让越汶嫱的抗争得到多数人的赞同,甚至还有热心人士发动一人一封信给总统,支持继承法修改。

    越汶嫱深吸口气,五官肃凝,没有刚才的可亲,变成一种端庄、慈和的姿态。

    周清清不喜欢越汶嫱这种表情,很疏远,不像她亲爱的姊姊,像家里神桌上供的观音菩萨。菩萨很好,帮助人,大家都喜欢,但距离很遥远。

    周凛靠近清清,很小声地说了句:“一会儿就恢复了。”

    其实,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越汶嫱的佛像脸是装的,她本人很亲切,有一点小无赖,又爱钱,性子满可爱的,会装成那样是十八岁家变以后,自己的保护色。

    但大家都不讨厌她这种伪装,还很喜欢跟变脸的她聊天,那种感觉就像惶惶不安的时候,进庙里,向菩萨诉说心里的痛楚。供桌上的神像不会有所回应,但越汶嫱会,尽管只是几句安慰的话,也能让人心安。

    “越小姐,我们都知道彰化地方法院做出了新判决,未成年继承债务者,得于二十岁成年后办理抛弃继承。这已经能够解决多数问题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静坐?”李先生一边问,一边做记录。

    “彰化地院的判决是基于保护儿童,但幼时继承债务,又已过二十岁的怎么办?动辄几百、上千万的债务,也许有人赚一辈子都还不清。”越汶嫱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所以越小姐这次的诉求是溯及既往?”

    “是的。”越汶嫱点头。“同时我们希望法院、银行甚至各大机关在催讨债务时,能先发函通知当事者,而不是直接冻结债务人银行帐户的资产。”

    “但事先通知岂不是给债务人一个事先脱产的机会?”

    “也许有人会事先脱产,可愿意协商的还是有。再说宪法保障人民的财产权,而现在这种扣押房子、冻结财产的行为,却是违反宪法的。”

    越汶嫱和李先生越谈越投机,不知不觉,竟聊了半个小时,而且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清清等得不耐烦,嘴一瘪,几乎要哭了。

    周凛赶紧插嘴。“两位,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越汶嫱这才注意到清清的不对劲,忙道:“不好意思,李先生,我们家清清累了,我们找间咖啡厅坐下来谈如何?”

    “没问题。”李先生说著,又看向周凛。“不知道周先生能不能也让我做个访问?你现在已经成了继承法修正案的代言人,很多读者对你有兴趣。”

    “当然。”周凛点头。“我们走吧!”他领著李先生走在前头。

    越汶嫱在后面扶著清清。有姊姊陪,清清也不想哭了,亲亲热热地腻著越汶嫱。

    “姊姊,我想吃冰淇淋。”她小声说。

    “好。”越汶嫱摸摸她的头。

    越汶嫱虽然与周凛同居了,但在未抛弃债务之前,她不想结婚,也不敢生孩子。清清虽然年纪比她大,但个性天真单纯,她常常忍不住就把清清当成自己的孩子。

    三年后西元2010年

    越汶嫱躲在洗手间里,看著验孕棒,想大哭,又想大叫。

    这个世界果然没有百分之百的避孕法。

    她怀孕了。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她跟周凛同居多年,恩爱了不知多少次,过去没怀孕,那是幸运,现在,是理所当然。

    但是继承法修正案还没通过,她跟周凛也还没结婚,生了孩子,那叫什么?私生子。

    唉唉唉,怎么办?

    “小汶,你准备好了没?”周凛正在敲洗手间的门。“八点半了,你动作不快点,上班就迟到了。”

    “来了。”她手忙脚乱,抽了两张卫生纸,将验孕棒包起来,扔进垃圾桶。

    “我帮你把衣服拿出来了,你自己穿,我去热车。待会儿先送你去上班,我再到公司。”周凛说著,走出卧房。

    越汶嫱看著他的背影,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想跟他结婚,想生他的宝宝,但她到现在还没争取到继承法的完全修正。

    其实就算她嫁给周凛,她的债务也不会连累到他,只要她申请财产分开制,她的债务永远是她的,与周凛无关。

    但法律规定是一回事,人情道理上又是一回事。

    银行的催收人员只要每天打一通电话到周家,烦都烦死人。

    而周凛不会对她的困境视若无睹,百分之一百二十会主动扛起债务。

    偏偏,越汶嫱就是不想他替她还债。她自己都不想还了,干么还要周凛出钱?

    “可恶、可恶——”她该拿这个来得时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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