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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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没有你?-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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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金洁先跳下车,再礼貌地帮镇长和客人开车门。

眼前的情景其实十分突兀。

风呼啸吹过,刮起一片黄沙。一栋老木屋孤独地耸立在黄土地中央,周围二十公尺内的树全砍光光,仿佛浓密的树林中央突然秃了一块似的。

这完全不是刚才一路过来所延续的美丽风景,反而像跑进了内华达的沙漠一样。

远方的两位来客作声不得,而在地的三位镇民安然自若。

「不要动!」

突然间,不知道从哪个莫名其妙的方位,一个苍老的声音吼出来。

若妮吓了一跳,连忙偎向麦特。

「老柯,有客人来了,快出来!」镇长喊回去。

「不要动!你们这些该死的纳粹,我知道你们是来抓我回去的!你们死心吧!我绝对不会束手就擒!」吼声在空地里回荡,一时听不清出自哪个方位。

「柯隆先生,那些纳粹统统被抓起来了,你已经安全了,快出来!我们今天带了很重要的客人来找你!」金洁也加入行列。

窸窸窣窣,从屋子右后方十几公尺的林子里,突然钻出一座会移动的树丛。

树丛中央,探出一管黑色来福枪。

麦特眉一蹙,下意识将若妮推向敞开的车门。

「柯隆,好久不见。」无虑安详地打招呼。

那座树丛与来福枪管迅速移动到他们前方十呎处。

「无虑,他们也抓到妳了吗?」听起来充满悲愤。

「吼,没有任何人抓住无虑啦!」金洁翻个白眼。

「柯隆,我和他们在一起非常安全,你不要担心。我们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谈,你先把枪放下来,吓坏了客人就不好了。」无虑向他保证。

「不,无虑,别中了他们的诡计,快到我旁边来!」枪管凶恶地对住麦特胸口。「妳不知道这些纳粹,他们把人抓进集中营做实验,然后替妳洗脑,最后妳也会变成一个天杀的纳粹!」

麦特立刻将无虑拉到自己身后。

「麦特,柯隆其实没有什么危险性,你不必怕他!」无虑连忙告诉他。

「这点让我自己来决定!」麦特仍然谨慎地挡在她前面。

任何一个以为自己仍然活在二次大战时期,全天穿着野战装、扛着来福枪、患有退伍军人症候群的家伙,他都不会将之形容为「没有危险性」。

「你这个小子,你竟然俘虏了无虑!太卑鄙了!我命令你立刻放开她,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那堆树丛悲喊完,枪管更突出一吋。

麦特立时退后一步,差点跟着绊倒她。

「柯隆!这两位是章氏集团的代表,镇长只是想带他们来谈谈土地的事,你冷静下来。」无虑连忙绕出他背后,麦特立刻抓住她纤腕,不准她再靠近一步。

「我很冷静!章氏?是哪个章氏?是第二集中营那个魔头章将军吗?」

「不,是章氏香料集团的章氏。」若妮鼓起勇气走出来。「您好,我是代表章氏集团做土地收购的掮客,若妮·哈德森。」

一张微颤的名片伸在空中。

树丛下一双灰色的眼睛玻Я艘徊',「把妳的武器放在地上!」

「那不是武器,那只是一张名片而已,你也太夸张了吧?」金洁受不了地摇头。

若妮只好尽量捱近他两步,把名片往黄土上一放,再飞快退回车子旁。无虑尴尬极了,想放开麦特的手走开一点,但是又被扣回去。

「老柯,这位是若妮,章氏委任的土地仲介,另一位是麦特,章氏约会计师代表。」镇长无奈地介绍。

「哼,他们是不是挟持了你们,想对我不利?」树丛迅速接近那张名片,眼睛仍然死盯着麦特,慢慢蹲下来,飞快瞄一眼之后又退开。「名片上的名字没有错。小子,你的呢?」

一张名片就能当官方证明文件吗?麦特啼笑皆非。

他伸手掏出皮夹,摸索了一下。

坏了。

「我的名片昨天在说明会上发完了。」

「哼!」枪管立刻对回他胸口。「立刻把这个纳粹间谍从我的土地上带开!」

「他不是间谍,他是来付你一大笔钱的。」无虑这次终于用力挣开了他的手。

「哼!我不需要纳粹的钱!他们都是一群吸血鬼,怎么可能好心地送我钱?即使他们真的要送钱,也一定是为了其他更邪恶黑暗的理由,我不会和魔鬼做交易的!」树丛爆跳如雷。

砰!远方的森林里突然传来一记枪响,可能有人正在打猎。

一连串反应随即发生!

老柯被枪声一惊,手震了一下,枪管突然偏向无虑,但是他直觉扣下扳机的食指已经来不及收住了,麦特怒吼一声,扑过去撞翻整堆树丛!

「麦特!柯隆!住手,别打了!」无虑飞快冲向那一团缠斗。

「老柯,快住手!」镇长赶过去帮手。

「喂喂喂,你们两个要是打起来,在场一堆老弱妇孺,没人拦得住啊!」金洁跳上去帮忙。

「……」若妮已经被吓得呆在当场。

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虽然来福枪没有如预料中发射,但是麦特一想到这家伙竟然拿着枪对无虑扣下扳机,顿时怒火中烧。

他火大地硬要把来福枪抢下来,而柯隆死都不肯让宝贝离开手中。两人中间夹着一堆掩护用的树干树枝,登时斗得不可开交。

「麦特,住手,不要再打了!」为了拉开他们,向来文秀的无虑也顾不得形象,跳下去加入战局。

「是啦是啦,老柯隆的来福枪从来不上膛的啦!」金洁在旁边跳来跳去,也不知道是在替哪一边助阵。

「啊,他们打起来了。」金发女神的神经系统好像走得比平常人慢。

不知从哪个方位踹出一脚,将无虑踢倒在地上。

她往后一坐,衣襟散乱,满身泥土,一股火蓦地窜入心头。

只见她跳起来两手叉腰,发出像小学老师般的怒吼!

「麦特·布莱斯!约翰·柯隆!你们两个再不住手,我就要生气了!」

两个男人立刻僵住。

麦特的手仍然搭着那根枪管,柯隆的手则扣着他脖子,两人同时定格怔怔地看她。

无虑杏眸玻Я艘徊',脚底板开始打拍子。

突然之间,两个男人像触电一样火速分开来!

「嗯?」金洁长长哼了一声。

「我想,让她生气可能不是件好事。」麦特谨慎地盯着发火的女人。

无虑好温柔好贴心的,几乎从来不生气——所以她一发起脾气来,绝对教人吃不消。

他想起以前她工作的餐馆,有个厨师喜欢对女服务生动手动脚,沟通了很多次依然不改色性,有一次无虑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把抄起家伙满厅追杀那个厨师,一副非切了那个人小弟弟不可的暴怒状,最后还是他即时赶到,拦阻下来。

他永远记得他闯进厨房时,看见她挥舞菜刀,杀得那个厨师无路可躲的模样!

而金洁等小镇居民想起的,却是去年发生的一件事。

当时几个年轻的高中足球队员喝醉了酒,开车乱撞街道旁的垃圾筒,结果为了闪避一位出来丢垃圾的老妇人,一路撞进无虑家的院子,还撞倒了一棵行道树,差点惹出人命。

当时无虑走出家门,把比她高一颗头、壮两倍的足球员一个一个拖出车门外,毫不畏惧地拿木板轰他们屁股!连警长赶到时,都要小心翼翼地跟她道歉。

所有人心中同时闪着一个发亮的标语——绝对不要惹姜无虑生气!

不过,为何这东岸来的人也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金洁纳闷道。

柯隆愣愣地爬起来,对她露出讨好的微笑,无虑轻哼一声,未如以往回以笑容。

柯隆沮丧地垂下头。无虑真的生气了……

麦特神情诡异地瞄「战友」一眼。

一堆保护物在方才的缠斗中拆得差不多了,花白的乱发和浓密的大胡子依然让柯隆看起来像只大熊,不过,他年纪顶多五十几岁而已,根本不像参加过二次世界大战的样子。

金洁主动过来咬耳朵。

「医生说柯隆有轻微的偏执狂和妄想症,他常以为自己正在二次大战的战场上,所以他儿子离家之前,早就把所有枪枝的枪膛堵死,子弹丢掉,镇上的人也都不会卖武器给他。」

麦特恍然大悟。难怪他们对这个怪人的行为一点也不担心。

「哼!把这个纳粹赶出我的土地,不然我什么都不想谈!」柯隆的眼光一和他对上,又开始嚷嚷。

「咳咳,我看,还是让我和哈德森小姐进去找柯隆谈好了;无虑,妳和金洁先送麦特回镇上去吧,待会儿我另外叫人来接我们。」镇长只好说。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她着恼地瞪着麦特,「还不上车?」

这时候千万不要惹她啊……

麦特一头血痕,全是被柯隆绑在身上的枝叶划伤的,和金洁乖乖回到车上,两人都安分得像小学生一样。

车子很快地开走。

镇长对柯隆吹胡子瞪眼睛,「瞧瞧你,明明一切好好的,你非得搞成这样不可!告诉你,战争早就结束了!」

「什么?战争结束了?」柯隆震惊极了。

「没错,我们早就赢了,同盟国万岁!」镇长高举双臂。

「同盟国赢了?同盟国赢了……」柯隆喃喃念了几次,灰眸开始发光。「哈哈哈,同盟国赢了!我们赢了!万岁!万岁!万岁!」

「……」若妮开始怀疑,刚才自己为什么不趁乱逃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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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竟然还像个冒冒失失的高中生,扑上去就跟人家打起来!」消毒棉花重重按在伤口上。

被救治的伤患皱缩一下,但是吭也不肯吭。金洁早就聪明地躲到厨房里喝饮料看杂志,远离烽火前线。

「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如果柯隆有危险性,我会不知道吗?你随便就冲上去动手,像什么样子?」药水使劲地擦,药用胶带一贴,啪!用力拍平。

伤患再皱缩一下。

「我以为他的来福枪会走火……」

「哼!柯隆只是脾气怪了一点,心地其实很善良,他连一头小鹿都不会伤害,要你来多事!」无虑处理完伤口,气稍微平一点,眼睛一瞄向他沾上黄沙与血迹的丝质领带,气又冲上来了。她白他一眼,「领带给我!」

麦特温顺地把领带解下。她接了过来,拿到浴室去处理上面的污渍。

这幕景象好熟悉。

很久很久以前,当他还在念大四的时候,有一回他在图书馆念完书要回家,看看时间差不多是无虑下工的钟点,于是干脆绕到她工作的餐馆接她一起回家。

他们才踏上停车场边缘,几个小混混正倚着一台车喝酒聊天,看到他们开始说一些很下流的话。

有几次麦特已经忍不住了,但无虑拚命阻止他,所以他强迫自己忍耐。可是,就在他们刚走到车子旁之时,有个小混混一句粗俗的「小美女,想尝尝洋屌的话我这儿也有」,终于让他的怒气全面爆发。

麦特走过去和那群人干了起来。拿笔杆比拿球棒熟练的他自然是被揍得东倒西歪,不过那几个混混也没怎么好过就是了。

后来回到家,无虑也是这样一面帮他擦药,一面数落他……不知不觉间,这么多年,竟然过去了。

麦特按着冰袋,走到浴室门口望着她的背影。

「我一直以为妳住在波士顿。」

「……嗯!几年前经过莫城,觉得这个小镇很美,就搬过来了。」无虑拿着湿布,轻点着领带上的污渍,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妳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轻声问。

无虑终于瞄他一眼。「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妳永远不会打扰我的生活。」他静静地说:「我记得我们约定过,即使不再是夫妻了,仍然是彼此最重要的朋友,我永远不会改变对妳的关心,妳也是,不是吗?」

但这种话听起来只像客套话吧?无虑并没有把它当真。

「如果你仍然对我这么『关心』的话,不会到现在才知道我已经搬离波士顿了。」

她原本是想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可是一出口却像在指责什么,她连忙补上几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

偏偏这一解释又显得刻意了,她心头尴尬,突然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说完,最后干脆让语音自己断去。

「我没有去波士顿看妳,是怕妳并不想再见到我。」麦特拿下冰袋。

「没关系的,你不必解释什么。」她很快地说。

领带上的污渍清干净了,她拿起熨斗熨平,拿到他眼前。

以前她会帮他系回去,但很多事他们已经不适合替彼此做!如同他不该再为她跟任何人打架,而她也不适合再帮他打领带。

麦特先看了领带一眼,再看看她,然后慢慢将领带接回来。温热的指尖触到她的指尖,无虑立刻松开。

「这间房子很漂亮。」他回头打量这间小而美的屋子,充满家的温馨,感觉就是她会布置的风格。

「谢谢。」这房子还是用他给的赡养费买的。签好约的那一刻,她的存款完全归零,心头却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一个扛负多时的重担一样。「这种居家小屋,大概比不上你在纽约的豪华公寓,不过住我一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无虑,妳过得好吗?」他柔声问。

「我很好。」她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莫城是个充满人情味的小镇,就像我的第二个家一样,我很爱这个地方。」

她的笑容,让麦特又沉默了一阵子。

「……妳和妳的父母联络过吗?」

无虑愣了一下,才慢慢摇头。

「妳想和他们联络吗?」麦特深深注视她。

无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一直认为,她和父母决裂是他的责任,所以当他们离婚之后,她应该会立刻和父母联系。他不明白,即使是亲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非A则B的道理。

无虑走到他面前,诚心诚意地说:「麦特,你真的可以不必再为我担心了。其实我们分手,并不是任何人单方面的责任,我们只是……终于明白彼此并不是最适合自己的人。你不必对我感到歉疚,更不欠我什么,我在莫城真的过得很好,既平凡又安静,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你也在纽约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不要再牵挂我了。」

不知为什么,她的保证,并末让麦特感到解脱的快乐。

直到他离开之后,金洁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无虑,我爸说过不可以随便打听人家的八卦,那很没品,不过我人若在当场,就算是当事人之一,问一下应该不算没品吧?」金洁小心翼翼地提。

「妳想问什么?」无虑笑着,轻敲一下鬼头鬼脑的小丫头。

「为什么那个东岸的人好像跟妳很熟的样子,你们以前就认识了吗?」

「他?」无虑看向窗外,神情沉思而飘渺。

本来她是不该提的,但是今天的一大串变故降低了她的心防。

她对金洁淡淡微笑,「据说他的身分叫做『前夫』。」

啊?无虑结过婚?真是超、级、大、八、卦!

不对。

「那么,那个一天到晚黏他黏得死紧的金发女神是谁?」

无虑又牵了一下嘴角。

「据说,她就是让麦特的身分变成『前夫』的原因。」 
第四章
 
 
同病相怜是爱情最佳的催化剂。

一开始只是两个孤单的人互相陪伴。他没有家人,她也没有,所有重要节日或庆典,他们很自然地一起过。麦特的存在,让她对这座灰色丛林开始产生一点归属感。

十七岁的青春,徘徊在青涩与成熟的交界,对于自己是个女人的事实渐渐开始有自觉。属于小女人的娇嫩与灿放,总美得要让经过的人不由自主地回头看。

「那你好好休息哦!」无虑把手机收起,掩不住眉宇间的忧色。

麦特病了。谁想象得到,向来精力充沛、一天当四十八小时在用的人,一旦感冒起来会兵败如山倒?

偏偏重感冒的他又没有办法很安心地休养,有一堂教授很铁的金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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