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瑜，她只是受了些刺激，她不是有意要为难海琼。”苏湄开口，她也满心的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帮谁，信谁……
林天瑜护着我，点头了道：“我知道。”说完松开走过去，走到苗园跟前，蹲在她身边也有一脸的怜惜，我敏锐的也感觉到了我姐姐的为难。
她也怕了吧。林天瑜，怎么办，连你也有些怕了。
“能跟我说说吗？不管是什么，大家都在，我们不会让她伤了你的。可我知道，她有多爱你，究竟怎么了？告诉我吧。我去和她说说。”林天瑜尽力温和一些开口。
林天瑜拿了纸巾帮她擦眼泪，苗园似乎在咬牙下决心一般，努力的镇静，努力的把所有眼泪倒回去。
她还够坚强。很好了，苗小姐。
足够好。
她扶着额头，掩着一只眼睛，小声的跟林天瑜复述了什么。
宴会一直在开。
很晚。
她喝了很多，我好担心。
我去劝她回去，可她说她走不开，需要继续把场面撑下去。
她看着我，说真的太晚，她不想我再等，让我先回去，让我在家好好休息等她回去。
她很坚持，喊了司机送我。
我很担心她，不肯走。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开心。
我以为她嫌我麻烦碍事，就算我留下也无济于事，我帮不了她，还让她担心我是不是被冷落。
我跟她说谎。说我回去。
我和司机一起先出去的，可我放不下她，她喝的太多了……
我也知道，很多男人对她有什么样的想法。
她在外面常常受各种气。
喝醉了很麻烦也很危险。
我跟司机说，我悄悄留下，就坐在他车里等，等散场了，我接她出来一起再回去。
司机很好，给我开了车门，让我进去等。
我在停车场，一直等……
我等了很久。
我终于是等到了。
等到了她。
我很高兴。
……
我真的挺高兴的。好像刑满大赦一样。我想我就可以和她一起回去，她太累了，我可以照顾她，让她好好休息。
我喊了一声。
可我忘了，我在车里，车窗都没开，她听不见。
我想去开车门，可司机偏偏不在，他锁了车，我被锁在里面。
她坐上另一辆车。
我想，这样也好，只要回家就好，是不是一辆车也没关系。我的司机这时候也回来了，我让他开车跟上她的车。
我当时真的没觉得自己傻。
她叫我回去，我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留下。
为什么……
我坐着车，跟着前面的车。
一条街。
两条街。
我想不对啊，家在南边，要过护城河。
你是不是醉了，跟司机说错地址。
我给她打电话。
手机一直在通话中。
她和谁打电话。
车还在开。
我突然怕了。
这么晚。
她不是要回去。
不是要回去……
我很害怕。
真的怕了。
她把车停在那个酒店。
她下车了。
我想啊，我想不会，我该信她，她很好。也许是生意吧。
我也下车。
远远看一眼吧。放心了就回去。回家等她。
可电梯一直在走。
顶楼。
我上去了。
她醉的很厉害，走路有些东倒西歪，高跟很不稳，她就把她脱了丢在走廊里。
那层是最好的套房。一共只有一套而已。
空空的走廊，我站在电梯口……
她差点跌倒。
我想喊她。
可那个人先喊了。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她去抱了她。
……
她们抱了很久。
那个人哭着吻了她……
……
……
苗园不再说了，苏湄把她抱好在怀。
林天瑜有那么一瞬，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看见我姐皱了眉头。
墙上的时钟在走。
窗外有一点透亮，还是薄薄的一层灰黑。
凌晨五点半。
也许，我还在做梦。
不过是个梦吧。真荒诞。
如果是梦，我是不是有醒来的权利。
林天瑜，我可以醒吗？
这真的不好是吗。
田光。让我信你，让我相信了，相信了啊，这不过是……
是你无心的。
“我去找她。”林天瑜起来了，说了第一句话。
“天瑜。”苏湄拉着她：“先打电话问问好吗？我想田光一定有什么原因吧，她跟婷蔚的事我知道，可很多年前她们就都看开了，都放手了。这么多年了，没理由是现在。田光是不是喝醉了……”
林天瑜手有些抖，伸手翻着电话，一个人走到天台去打电话。
“关机。”林天瑜骂了一声该死。
“天瑜，你别找她了。”苗园低声开 了口。
林天瑜立在那里，苗园也起身了。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我只听见这个姑娘倔强的开口：“这是我们的事，你们和那个人也都是朋友，夹在我们中间为难……”那个脆弱又坚强的姑娘忍着眼泪：“对不起，其实……我应该早一点想到。她跟那个人经历过那么多，一开始就是我，沈逸劝我，我不听，非要和她在一起……”
大不了，大不了就是分了吧。苗园抬了精致的眉头。
“苗园。”苏湄起身拉着她，伸手帮她擦了眼泪，吸口气看着她道：“你别说了。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大家会问清楚的，总该让她们有个交代。婷蔚和我们是朋友没错，可小逸她如果知道了她们做这样的事，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苏姐……”苗园抬了头，努力无畏，但眼泪不会管你是不是选坚强，选洒脱，选一切用来掩饰的假动作。它掉下来，就是因为要掉下来。
苏湄一脸难过：“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来。你一直陪着我们，我们都把你当亲姐妹一样。因为我们都有些不好的过去，所以看到你好，就想你一直好。你就让我们帮你好不好？不管是好是坏，总要让小光给你一个交代。我们再做决定也不迟，现在都冷静一点。”
我说不了什么。我只有看着林天瑜。
林天瑜，从包里摸出烟来，在天台边坐在地板上抽烟。
她的手里一直攥着那个电话。
想了想拨了那个号码。
“赵宸？”林天瑜有些急躁。
天瑜？怎么了，有事吗？那边开了口。
“你去李婷蔚哪儿了吗？你做什么了，她本来那时候不是好好的吗。你快跟我说，出什么事了？”林天瑜吐着烟。
什么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去她那里和她聊了一会儿。天瑜，怎么了。赵宸声音有些惊讶。
聊什么？林天瑜厌烦了。
我想这没有什么吧，只是随便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我说了很多我们过去的事儿，她回忆了她以前的一些事，她没有说很多，我不清楚，你这么晚打电话，难道她出什么事了吗？
跟你没关系。林天瑜啪的把电话合了。
掐了烟。
她吸口气。看着满屋子的女人。
“我去找她。你们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想放谢安琪的脆弱这首歌。
93
93、花自开又自落 。。。
天光只是不见透亮，这北方干燥的城市夏天难得一遇是阴雨。
风卷过路边高大的梧桐树，尘土被掀起来，高楼顶端有涌动的暗云。
似乎是憋了一个夏季，老天终于肯施舍一些清凉。
出租车里，广播在响，男主持播报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受南方接连不断的台风天气影响，我市也要在最近几天有一场强降雨，降雨还会导致降温，大家注意出行带伞加衣，预防感冒生病……
雨点已经开始随着风飘下来，开始是一两滴，几秒之后密密麻麻砸在车窗玻璃上，司机打开雨刷器水滴就汇成细细的水流从玻璃上不留痕迹的擦过。像是一个人用手把满脸的泪水往下甩。却怎么甩也甩不干净……
我是追着林天瑜跑出来的，我们都还穿着沈逸的衣服，带伞和加衣自然是不能。
她一直在抽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田姐……她只是喝醉了对吗？”
我给出这样的假设。我的心底还有一丝希望。总觉得不会，一定有什么问题。
林天瑜在副驾驶上侧头看我了我一眼，她舔着她干燥的嘴唇目光有些游移，那不算是个好的神情，她只是无力的勾着嘴角笑笑，然后道：“你跑来干嘛？非追着不放，现在下雨了，又没带伞。”
“我不放心你。”我开口了。
“不放心什么？难道老田能把我杀人灭口了，她有胆做了就有胆认的。大不了就是田光劈腿吧，也没必要要死要活吧。”林天瑜有些自嘲似的掐了烟，随手丢出车玻璃。
“可你既然觉得没什么又跑出来干嘛？”我忍不住反问。
她没有看我只是道：“我不跑出来难道等沈逸那个少爷下班她去找田光吗？那让苏湄怎么办，让大家怎么办？老田的事我是不会要死要活，那是她的事儿，我跟她又算什么，大不了免得尴尬我换份工作。可这群人就散了。”
林天瑜我懂你的意思，我也知道这群人就散了是个什么意思。
你不想大家见面不再说话，甚至互相都不再见了是吗？
“可你要和田光说什么，万一，万一都是真的呢？”我忐忑着。
林天瑜听了我的话，吸了口气，回头望着后排的我给了我一个微笑。
我听见她开口。
“我信田光的，就算是喝醉了，老田绝对还是多长了一颗心，从来不会做过分的事，她说是李婷蔚亲的老田，又不是老田先亲的李婷蔚，老田大概是醉的软了才没推开吧。”
好吧，林天瑜。
看着她那么坚定的笑了，我知道，你们果然是一国的。
她平时一直维护你，现在是你要来维护她了吗。
林天瑜，我知道你们两个妖精最懂对方，你说相信，那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相信。
相信那个女人。
另外，她看着我笑笑，似乎要安慰忐忑的我，她开口道，我和老田的那次。
什么？我抬头。
我和老田第一次见面，相逢恨晚喝的酩酊大醉，我拉着她睡上苏大夫的床的事儿。林天瑜一笑，我们什么也没有，她还知道去洗澡刷牙，甚至帮我洗脸了，她那定力好的我都要拜她，那时候我就想这妞酒品那么好，人品应该也不错吧，那就跟了她得了。你姐就是这么把身卖了的。
我的心松了点绑，露了个笑容。
“我早知道了。”
“呵呵，你还聪明了。”林天瑜笑着。
“老田才看不上你，送上门都不要。”我开着玩笑试图舒缓我们的气氛。
“我还看不上她。”林天瑜哼了一声。
出租车里，我们俩个人终于笑出来。
大雨里，绿色的车停在那栋高楼前。
我们下车。
林天瑜带我进去。
“要上去吗？”我还是怕。
林天瑜摸摸我的头，掏出手机道：“给婷蔚打电话吧，我其实有她号码，只是刚才不方便。”
林天瑜，你总是这样，把所有的事儿都藏一半，总有你自己的主意。
她打了电话。
通了。
她说可以谈谈吗。
对方说好。
她说我在你楼下。
她也说好。
好像所有的一切并不仓促，我们来，她也不惊讶，一切都被那个温婉文静的女人意料。
我甚至有一种错觉，她已经穿戴整齐在等。
等有人来。
我们坐在酒店的茶厅里等她下来，有侍者帮我们倒茶，林天瑜怕我休息不好又饿了，帮我要了两份糕点。
我摇摇头，这怎么吃的下去。
她笑笑，反倒自己坐在那里吃起来。
她一点儿也不紧张似得。
我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我的姐姐，你是真的信吗？信没什么的。
她不说话只是吃着东西。
休息区里有温柔的音乐。
可这音乐又让我觉得是一场战争拉开序幕的序曲。
暗潮汹涌，可表面却静无波涛。
竟是那样平常的事。
十分钟后。
她依旧是那样淡然温文的模样，裙装优雅，脖子一串珍珠项链色泽圆润。
“天瑜。”她先开口，似锦的长发挽着髻在脑后，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成熟。
林天瑜点头应了。
“海琼。”她走过来坐在我们对面，看着我淡淡一笑。
我吸了口气，面对这样一个女人。我们该问什么。
“她在你这里吗？”林天瑜丝毫不知尴尬为何物。
“在。”李婷蔚答的也够干脆。
“我带她回去行吗？”林天瑜开口。
李婷蔚和她对视。
一秒后，李婷蔚点头了，却开口了道：“是我不好，因为和赵宸聊了很多过去的事，就给她打电话，突然就止不住很想她。很抱歉……”
林天瑜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开口：“没什么，一个人难免孤单，想找老朋友聊聊待一会儿都是正常的。”
李婷蔚听完了低头微微叹口气，有些无奈看着我姐笑笑道：“是，我还不够坚强是吗？一个人有时候会害怕，还想麻烦别人陪。”
“和坚强没有关系……”林天瑜打断了她。
李婷蔚的肩膀起伏了一下，看着我的姐姐，终于是尴尬起来道：“天瑜，我做了一个很错误的事是吗，还在给自己找借口。别那样看我了，很少有人这样看我，我觉得很糟糕。”
“对不起。大概你实在太完美一个人，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林天瑜目光晃动了一下，双手捧住面前的茶杯，低下头自嘲一笑收敛着情绪不去看她。
音乐在我们之间流动。
可沉默却成了我们唯一的语言。
“结束吧，很多人不想看见这个结果。不管是你们谁的问题，可伤害别人总是不好的。既然从前没有选择在一起，现在做这个决定会更难。代价很大，你想清楚。”林天瑜说了最残忍的话。
我的心也胀的难受。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件没有对错的事，只是必须有一个人要受伤的残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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