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自己还是选择家庭。这种行为那一种更高贵?这就像选择生与死一样。哈姆莱特是个疯子。林天瑜亦然。
如果我是林天瑜,好吧,我比她更出格,她只是爱上了一个女人,我不仅爱上了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是我的姐姐。
接下来呢?
轮到了我。
家庭还是她?
我像个数学不及格的差生,这又是道太过艰难的方程。我算了算去,X没有解。
课就下了。
我抱起我的课本起身就走。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些课程的意义。我迫切的想学到一种解除我们痛苦的方法。一种有管爱的学说。可是我想了想,我们每一个人从小到大,对于爱,全是模糊的,十八岁以前它甚至是罪恶的。
没人来教。自己摸着石头过的河。
遍体鳞伤后,大部分人才亡羊补牢。浑浑噩噩又是一生。
最初的,最深爱的人,又去哪儿了?
我眯着眼睛,马路边车来车往。
田光开着车停在我脚边,她摇下了玻璃,我坐上了她的副驾驶。
“脚怎么了?”她问我。
“不小心把同学的热水壶踢了。烫了。”我说着。
“看着很严重,疼吗?”她摘了墨镜,俯□看了看。
“早上去医院看了,上药了,不疼了。”我对她微微笑笑。
她直了身子,盯着我的脸,叹口气摸了我的头:“怎么不小心点儿。”
她的动作那么熟悉,像极了林天瑜,我突然有一种轻松,看着这个过分美丽的女人,少了一些戒备和紧张。
“下次注意。”她开了车。
我说好。
城市还是这座城市,车子穿过立交,高高低低的楼,闪烁的灯火,路边匆忙的人。
“你找到我姐了吗?”我问她。
田光握着方向盘摇摇头,又点点头道:“算是找到了吧。”
“怎么样了?”我的心还是动了一动。
她却不说话,然后看了我一眼道:“她让我照顾你几天。她去办一些手续。”
“什么?”我不懂。
“她被胡力带走了,去了另一个城市。今早的飞机。没法联系。他们走的很急,因为事情确实也很急。”田光说着。
“他们做什么?”我有一种忐忑。
“胡力……他想收养一个孩子。”田光转着方向盘。
我皱了眉头。脑子混乱。
“那跟我姐有什么关系?”
田光继续开着车:“有一些,也不算有。”
窗外是慢慢黯淡下来的天色。城市的夕阳看起来像是块洗不干净的布,倒着一大堆的油渍。叫人发腻。我突然很怀念家乡的天色。那时候天总是纯净,不论白昼还是黑夜,不论黎明还是黄昏。
田光带我去吃饭,她这个人别的都好,就那一个大毛病,浪费的厉害。
我们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她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我怀疑她是吸风饮露过活的。饭量小的吓人,每天还光鲜亮丽疯狂的运转。
“胡力要收养一个五岁多的小女孩。可他不太符合法律的规定。他需要天瑜帮他。”
“怎么帮?”我看着田光。
田光点了一支烟,她有一种别样的妖娆,她也看着我:“他们需要一张结婚证。然后领养那个孩子。”
我把筷子掉在了地上。我去捡,早有服务生过来,又帮我换了一套。
我有些无所适从。
田光弹了烟灰,挪了凳子,靠过来,伸手搭在我的肩膀,搂着我的头道:“她让我告诉你,等她一阵儿。她会回来找你。她答应你,不会丢下你,她知道她不是个好人。很久以前她为了自己曾经抛下过你们。她很后悔。但她也不后悔。”
“她怎么没问我怎么想。我现在又不想等了。她想做什么?她总是想到哪里是哪里。”
“小琼。”田光按住了我。
“……”我闭着眼睛吸了口气。
“她说她真的爱你。”田光在我耳边说着。
我想心软。可我不知道怎么心软。我侧头看田光我笑了一下:“你很了解她?你知道多少?她从小就满嘴谎话,她虚荣的要死,她物质的要死,她自私刻薄,我觉得她早死了心了,她这辈子就爱过一个人。她对我,不过是,不过是……”
田光把我的头搂过来,靠在她的肩膀:“不过是什么?”
“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我压低了声音,我在发抖。
“小家伙。”田光按着我的后脑,这么喊我。
“她在利用我……”
我哭了出来。放声大哭起来。
我在一个和林天瑜最像的女人肩膀上,说出了灵魂最深处,瞭望到的真相。
53
53、王八蛋们都是怎么谈恋爱的 。。。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聪明女人日子注定过的辛苦点。
照此推论,女人还是笨一点好。还有句话说,漂亮女人是祸水。那是不是女人丑一点也就好了。
按此推论,聪明又漂亮的女人都是不可取的。又丑又笨的女人才能幸福。
事实上,这毫无道理的。
一个人的机遇,一个人的命运,哪能是这两点就能总结概括的。
要想的事,太多太多了。
我对着田光大大的发泄。
我不知道我要发泄的究竟是什么。我的软弱,我的无知,我的惶恐,我的喋喋不休。我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可以吐字清晰,连贯的说出内心各种阴冷诡异的疑云,那些隐秘的欲望透过我灵魂的缝隙汹涌的冲出了我的嘴巴。
“她过的不好了,她才回来。没人真心关心她了,她才想起了我。她一直都是这样,从小都是,她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各种关心她的人,然后她逍遥快活过日子。她根本不在乎。她讨厌我。她和赵宸去约会,我偷偷去找她,我想她带我一起玩。她发了很大的脾气,她骂了我,她就再不跟我说任何事,她嫌弃我。她觉得我拖了她的后腿,我们全家挤在几十平的房子,她必须和我挤在一起,难道她愿意吗?十几年带着一个孩子,没有秘密 ,没有隐私,没有任何任何,她喘不过气。要不然她为什么要走?”
“她心机那么重,她居然伪装成一个受害者。她连我小叔她都算计,她让他被我爸骂了整四年。就因为她可怜兮兮的,我小叔同情她给了她钱帮她跑了。可是她骗了所有人,她利用我爸,给女朋友的信是她自己写的,也是她自己放在那里的,她等的就是我爸那个火爆脾气去看。果不其然,一切都给她算准了,她有借口跑了,还成了个受害者。这就是她关心的?”
“然后呢,四年后某一天她冷不丁又跑了回来。她装的那么伟大,她给了我嫂子一大笔钱,然后就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一直用掩饰,欺骗,再掩饰,再欺骗来过活。她就没说过一句真话。现在怎么样?又想玩这套。”
我在田光的肩头说了一大堆我自己都害怕的话,我的脊背冷汗直流,身体在轻微的颤抖,我有一种目眩。
她的手还揽着我的头,手指伸进了我的头发,她扬着脑袋似乎在看房间里的吊顶灯,神情还很专注。
哦。她好一会儿开口说了第一个字。
“早知道她不可能是什么好鸟,原来她真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她低头看我,我哭成花脸,她反倒乐了:“我以为她就是个神经病,没想到混蛋加三级。哈哈。”
我从田光的肩头起来,茫茫然看着她。她听我恶毒的抱怨完,她竟然是十分轻松的在笑。她还伸手摸摸我的头。
“好了,吃饱饭了。走吧。”田光笑嘻嘻起身,整理她的头发衣服,丢给我几张纸巾。喊了服务员刷卡结账。
“走啊,愣着干嘛啊。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等你到了你苏姐的年纪,一天站十几小时的手术台,你就知道磨蹭是罪过。”田光抓了我的胳膊把我扯起来。
她明艳的脸没有半分不自然。林天瑜的事,她似乎兴趣也不大。
我一瘸一拐跟着她,我不知道除开跟着她,我还能干吗。
她开了车,我脑子还昏昏沉沉,觉得好像死了一次,然后活了。我攥着她给的餐巾纸,把脸擦干净了。
“小妹妹。”田光开着车。
我侧头看她。她直视着前方道:“我是一个几十号人公司的老总。我让几十号人,或许更多人有份工作,有饭吃。我不关心我的下属她是不是杀过人,放过火,跟她的妹妹有一腿之类。这很傻。她只要能给我赚钱就行。关系就是这么简单。”
“我知道,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我听着她不冷漠也不热情的口吻,突然觉得自己又幼稚又傻。还很无聊。
“不过相反的,你倒霉的和一个烂人有亲戚关系,还是直系亲属。”她的嘴角勾了一个笑,跟着道:“自认倒霉吧。”
我张大嘴巴看着她。她说话的神情简直和林天瑜一模一样。很欠揍。
田光看了我一眼,哈哈笑了。
“小黄毛丫头,这么大点儿懂什么。”她心情愉快看着这更糟糕的我:“别赌气,是你自己要爱她。我根本没那么了解她,但是你了解她,你从小就知道她自私刻薄,她喜欢利用你,诸如此类。但你干嘛要爱她?”
我被她解构了。我像个白痴。
“别这样想。你在想个我真是个蠢货,我干嘛要告诉一个跟林天瑜差不多的人。我本来以为她充满智慧懂得事理,应该站在我的立场帮我骂林天瑜几句,让我找个台阶,让我不计较,让我继续爱死林天瑜。”田光笑的像个狐狸。
我明白,林天瑜是白骨精投胎,这个就是黑山老妖七舅老爷的外甥女。
“这有什么啊。大姐姐只教给你一句话。”田光勾我的下巴,眼睛闪光看着我。
我想提醒她,她在开车……
“女人都是难以忍受的,除非是你爱的那个。”田光冲我眨了眼睛。
很好,我想给她鼓掌。
“你该换个角度想想。太好了,她被所有人抛弃了,她插翅难飞,除了我没人能搞定她。是不是这么一想就很有成就感?”田光咯咯笑。
“……”我捂住了胃。
田光皱了眉头开口:“你苗姐就很有成就感。”她若有所悟:“你该跟你苗姐姐谈谈。”
田光红灯停车看着我一脸正经:“自信一点儿,你都够胆乱伦了,还有什么看不开。”她真的是认真的:“真的,我都没那个胆。”
我倒吸了口汽车尾气。我看着她妖的过分的脸,我想哈哈笑。
气氛的走向就诡异起来。
田光嚼着口香糖,抬头跟我说话:“其实只是个数学问题。大姐姐免费给你算个帐。这件事你有赚头。事情是这样的,二十年前你出生,林天瑜这个王八蛋把你带大到十六岁,按照现在保姆的人工,这笔费用也不小,不过她倒霉,是个义务工。后来她恋爱了,觉得时间精力应该放在恋爱上,于是果决的对你家说我不干了,连夜私奔了。等于自动放弃你家遗产的继承。四年后,她给了你家里一大笔钱。然后稀里糊涂被妹子按上了床。占了便宜。等于没捞着好处,又把自个儿陪了吗!这么一算,你想想,这是好事儿啊,将来你爸妈的财产她肯定分不着,你不多得一份儿。你又收了她的人,人财两收!这等好事你上什么地方去找?”
我点点头,她分析问题的角度非常……特别。
“根本不亏本。你姐那么有才,我这儿马上有个项目,设计好了,一炮而红。搞不好将来还是大师。那得多少钱?你往现实世界想,骂她有什么用?你该支持她工作,给我赚钱。然后她有钱了就能改善你们家人的生活。你爸妈吃饱穿暖,好好过日子,这才叫孝顺。什么乱伦,你不说谁知道。你脑子不能那么直。有什么好内疚的?没有。”
我惊讶的看着她:“你不是讨厌我俩的关系?”
“影响工作的时候非常讨厌。转化为动力,给我赚钱的时候,我支持。”田光表明了立场。
“那你是说?”我基本就是个白痴。
田光一脸嬉皮笑道:“我什么都没说。”
她停了车道:“我不负责教坏小孩儿。我只是叫你看开点,干嘛为个王八蛋看不开。有很多例子……”
“什么?”我下车。田光的房子我第一次见,非常大。别墅区。
“你可以问问你苗姐姐,和王八蛋谈恋爱到底是个怎么回事。”田光笑的漂亮关了车门。
54
54、简单与玄乎 。。。
我躺在田光家床上的时候,整个人像被抽掉了几十毫升的血,头脑微微的晕眩。
在之前,我给林天瑜打了个电话……
……
田光坐在她的高档沙发里一脸毫不在意的说完了一件我非常在意的事,苗园盯着我看了半天,她大脑可能还没反应过来。
我们等了那么一会儿,她反应过来了,然后她荒唐可笑的拿着电话,她说我先给沈逸打个电话。
然后田光就笑了,把她的电话拿过来递给她一杯水亲了亲她道,你会吓坏苏大夫的。
苗园喝了口水,然后强迫自己镇静了那么一会儿,对着我道,他们的那孩子不是亲生的吧?
那一瞬我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忧愁。田光捂住了她的嘴皱了眉头尴尬的看着她,你可以放弃这种无谓的想象。你让林天瑜吃苦生个孩子,比让我穿高跟鞋走路去西天取经更难。
姜还是田光的辣啊,我觉得自己比较接受田光的解释。她真是比我还了解林天瑜,她们不亏是一个山头跑出来的妖精。
我深呼吸了一下,让背贴着柔软的沙发。关于林天瑜,我觉得我如果此刻站在死海边,她肯定在珠穆朗玛峰的最顶看旗云。我们确实离的太远,不论是平行距离,还是垂直高度。
我想着我的心事。
苗园拿着电话丢给我说,给她打个电话。
我吐出肺里的气,轻飘飘的看着她,她指指电话道,骂她也行,问问她干嘛结婚也行,总应该叫自己安心。
坦率一点。
苗小姐是这么对我说的。可能这就是她的全部经验之类的……
我拿着手机站起来,走去天井(田光的别墅内有个天井)给林天瑜打电话。
我觉得我没有那么紧张,我身后至少有两个人满是鼓励的看着我。
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紧张,按下号码的时候我甚至什么都没感觉到,我发现天井里的山茶花很漂亮,红的像火一样。我就站在那株山楂前给她打电话。
“姐。”我永永远远擅长这一个字的开场白。
“小琼。”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晚饭吃了吗?”我用手捻了一朵山茶花的花瓣,柔软的花瓣像是她嘴唇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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