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脸上,那气味让他想吐!
“你快点放手!来人啊!快点来人!”
“真……姊……”
小全喘息地想挣脱苏真的手,可是她的力气那么大,恨意那么深切!她怎么
样也脱离不了她的掌握,眼看无法呼吸,眼前渐渐黑了起来……
幸福到底是什么!摸得到?看得到?还是听得到?要怎么样才会有答案?要
怎么样才能放心去感受?她不懂啊!竟然就要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再也找不
到答案吗?她怎么甘心这一生的悲剧就这样落幕?就这样接受命运的摆布?
“你去死吧!去死去死!只要你死了,楚孚就是我的了!我要杀了你!我一
定要杀掉你!”苏真没命地晃着双手,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刺进了小全的脖子里。
关岳升气急败坏地死命推她。
“你这个疯女人!快放手!救命啊!你快放手啊!”
小全的身体已经渐渐不听使唤了!她的脸转成青紫色,喉咙里连一点声音也
发不出来……。
突然苏真尖叫一声,整个人被甩得飞了出去!
小全的脖子一松,整个人摊倒在关岳升的身上,不住猛烈地咳嗽喘息。关岳
升吓得快疯了,他紧紧地抱住她。
“小全,你没事吧!啊?回答我!你千万不要吓我啊!小全?”
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脑袋像要爆开一样地痛着。
“你们没事吧?”
小全抬起眼睛,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楚孚那双带着忧郁的绿眸,他温柔地看着
她。
“小全,你怎么样?”
“我……没事……”她勉强想微笑,但却怎么也挤不出笑容来。
她的脖子上有十只清晰的手指印,看得楚孚的眼神一黯!他低沉沙哑地说道
:“你们快走吧!这里交给我处理。”
不等他说完,关岳升已经发动车子,小全连忙摇头。
“不要!岳升——先别走!我有话要问他!岳升!等一等——”
关岳升哪里肯听她的话!车子一发动,他立刻没命地猛加油门,刷地扬起一
阵烟尘,将车子驶离那个地方。
“楚孚——”小全伸出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无助、好心慌!仿佛感
觉他们这一生再也见不了面似的喊了起来:“楚——孚!”
楚孚的身形在车子扬起的烟尘中隐隐约约几乎看不清楚,这景象好清晰……
好像已经发生过千百次……
他看起来好悲伤,就像她一样悲伤……
只是这样的悲伤已经太熟悉了,熟悉得令她感到一股椎心刺骨的痛楚猛地攫
住了她……
第9 章
“醒了!醒了!”
王妈兴奋的声音穿透了迷雾,渐渐进入她的脑海,小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喉咙里像有把火在燃烧似的痛!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终于醒了!真急死人了!”芳倌焦急地坐在床沿
看着她。“现在怎么样?好一点没有?”
“我……怎么了?”她开口,嗓子却粗得像是有张沙纸垂在里面似的。
“王妈,水啊!快快快!”
王妈连忙端了杯水,芳倌手忙脚乱,却轻轻地扶起了她。
“来吧!先喝点水。你听听看你自己的声音,哪里像个十七岁的姑娘,简直
就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小全啜了口水,那甘泉似的水流进了嗓子里,她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
芳倌也跟着叹气,有点无奈地看着她。
“我看我八成是上辈子欠了你了!没事干啥给自己找麻烦?真是一只猪啊我!”
王妈忍不在笑了起来。
“我说小姐啊,你这两天已经骂过你自己上百次了!再这样骂下去,我都不
知道你还算不算个人了!”
芳倌一听,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要你管!还不快去请医生过来看看?”
王妈愣了一下,连忙转身。
“对啊!对啊!得赶紧去请医生才行……我现在马上就去!”
看她们那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小全不由得甩甩头问:“我到底怎么啦……”
“你还说呢!”芳倌轻横她一眼。“那天关岳升把你送回来的时候,差点吓
死我和王妈!那你副鬼样子,就和我当初——”她顿了一下,连忙挥挥手道:
“反正惨不忍睹!躺在床上两天两夜不省人事,满嘴胡说八道,连医生都没办
法了!我还以为……”她竟然眼眶蓦地一红。“我还以为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就
……就这样想走了!”
“两天两夜……”小全愣愣地想着。那天她趴在车子后面,喊着楚孚……楚
孚?
她立刻跳起来,一阵晕眩却又将她拉回床上。
“楚孚……”
芳倌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啊?”她连忙将她压在床上。“病都还没好呢!”
“不行……”小全喘息着摇头。“我有话……一定要当面问他……”
“不行!你病没好之前,什么地方都不准去!后天就要当新娘的人了,到现
在还病恹恹的,像什么话!”
“芳姊,你不知道,我——”
“我知道!”
芳倌一屁股往床上一坐,认真地看着她。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知道你这两天说了多少乱七八槽的话?我甚至不敢让
关家的人进来看你!”
小全愣了一下!
“我说了什么?”
“说……”她“唉”了一声,不知从何说起地挥挥手。“反正是很多乱七八
槽的话,有时候连听也听不懂,都是一些和楚孚有关系的事情啦!”
小全呆呆地看着芳倌,回忆渐渐回来……黑暗中那些挣扎、痛苦,和那些过
往云烟……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也许也真是一场无名之梦。梦里朝代、人物、对话,全
是她既陌生,又熟悉的,好像全是几天前才发生过,又像是已经过去千百年的
陈旧故事。
芳倌不会说,连她自己也不会说,那些梦历历在目,仿若昨日却又距离遥远。
她无法形容心里的感觉——直到芳倌伸手替她拭泪之前,她都不知道原来她竟
静默默地落下泪来!
“小全,那些都过去了。”芳倌轻轻地说道:“也许那些事真的都发生过,
但是现在你是小全,活在现在,回头已经什么也看不到、抓不到了!我知道我
这样说也许有点奇怪,但是人活着就这么几年,你不会有机会回头的,你了解
芳姊说的话吗?”
她不知如何回答地看着芳倌。
芳倌惨惨一笑。
“说这些做什么呢!这种事说也是没有用的!反正……”她握住小全的手道
:“反正你只要知道,你是小全,而且即将变成关家人。在你的面前,有大好
的前途正等着你,有个男人不顾一切地爱你、疼你,而且等着娶你,这样就够
了!你爱他,他爱你,再简单不过,其它的都由它去吧!你的幸福是很多女人
想也想不到,等也等不了的!何必问?又何必知道呢?”
“芳姊……”
芳倌为她擦擦眼泪,笑了笑拍拍她的脸。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的病才刚刚有点起色,千万不要太劳累了!你早
点休息吧!我下去等医生。”
“芳姊!”小全拉住她的手,轻轻地说句:“谢谢。”
芳倌淡淡一笑,转个身把房门带上。
小全无言地躺在床上,脑海里环绕着无数疑问和景象……有时候她好像什么
都了解了,可是有时候她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梦里的女人是谁?是她吗?楚孚那双绿眸到处出现,好像她到什么地方都可
以看到楚孚那双眼睛——那双好似等过千百年的眼腈。
她知道她不该问,但是她怎么忍得住?怎么忍得住那种渴望?
幸福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只要她上前掀开,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小全咬着唇,眼睛里闪着渴望——只要她上前掀开,一切的真相就大白了!
* 寒寒 *已经两天了,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开始,王妈和芳倌便紧紧地看
住她,好像知道她想做什么似的紧跟在她的身边,甚至连她上个洗手间都有人
在门口等着。这样寸步不离地看住她,为的就是不想让她出去,不想让她再见
到楚孚。
而今天,她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过了中午,她便成了关家的媳妇、关岳升的妻子。婚礼一过,她便会搭上第
一班离开上海的船,到遥远的国度去,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往云烟——也成
了不解的梦了。
“你看,你这个样子多美啊!”王妈忍着泪,笑着说道:“你真是我活这么
大年纪以来所见过最美的新娘子了!”
镜子里的她真的很美,美得好不真实!这几天她几乎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真、
什么是梦了!她觉得她快疯了,而她们现在却正打算押着她进礼堂。
“小全,你没事吧?是不是又发烧了?”王妈担心地碰碰她的额头。“好像
是有么一点儿……”
小全勉强微笑。
“王妈,我没事,我只是突然好想喝你泡的茶,你可不可以去替我泡茶?”
王妈想了一下。芳倌已经先出发到礼堂去打点事情了,现在家里只剩下她和
几个临时请来帮忙的婆子。
“王妈,以后我大概没什么机会喝到你泡的茶了……”
王妈连忙微笑道:“呸呸呸!说这是什么话?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可
以这么说?我现在就去替你泡茶,你乖乖地在这里等我!”
她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
“我知道。”
“千万得等我哟!接你的礼车马上就要到了,你可千万别走开!”王妈走到
门前,还不放心地回过头来叮咛。
“知道了!快去吧!”
王妈急急忙忙地下去了。小全连忙关上门,深吸一口气——她实在不知道自
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芳倌说的对!为了那些莫名的梦放弃自己的幸福,实在是
一件很傻的事,可是她却不能不做!
如果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嫁给关岳升,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安心的!
想到这里,小全冲到窗前将窗户拉开。幸好以前在苏真家的时候,她总是帮
着母亲爬上爬下地擦洗窗户,虽然现在这一身礼服不太适合做这种事,但是现
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直接撩起裙摆爬出窗户,翻个身便去追寻她的真相
——* 寒寒 *教堂里关家的人正忙进忙出地准备着,芳倌站在那里老觉得
有点不大对劲。她不太自在地看看四周,那高雅的布置怎么看都不像是她的作
风——雪白雪白的教堂,大把大把白色百合花,好看是很好看,可是怎么看也
不像是结婚。她还是习惯大大的字挂在墙上,大红蜡烛和敲锣打鼓吹唢呐的气
氛。
宾客一个个到了,他们落在她身上的眼光总有那么点诡异。芳倌叹口气走出
教堂,索性踱到了教堂门口等礼车。
时间快到了,算算小全应该已经搭上车子往这里来了。想到早上看到小全那
一身新娘礼服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温柔微笑——像是嫁自己的亲妹妹一样高兴!
这和她原来所想的并不一样,可是却比她原来所想的还要好上一百倍!
冷芳倌深吸一口气,转个身却看到关岳升正一个人远远站在教堂的另一角,
一个人不知道想些什么,想得十分入神。
芳倌走到他的身边问:“喂!新郎倌,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些什么?”
关岳升愣了一下!
“大姊……”
芳倌微微一笑,关岳升俊秀的脸真是愈看愈好看!每次看到他,她总庆幸自
己没替小全找错对象。
“看你想得都入神了,可不可以说来听听?”
关岳升勉强一笑。
“也没什么……”
“是小全的事?”
他点点头,苦笑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小全不是真心想嫁我——”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芳倌连忙打断他:“如果小全不喜欢你,怎么
会答应嫁给你?只是她这几天实在太紧张了,之前又具名其妙地病了一场,所
以才会有点失常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每个要当新娘的人都会这样的!”
关岳升却地笑了笑。
“大姊,你别骗我了!我和小全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少了,她有没有心事我一
看就知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自从那天在公园里被那个疯婆子攻击,还有那
个名叫楚孚的男人出现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我再笨也是看得出来的。”
芳倌有些焦急了起来:“没有的事!我不是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那个
疯婆子就是小全以前的雇主!,她是个可怕的女人,小全可被她害惨了!连她
妈妈都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上,而楚孚就是那个女人的男朋友啊!小全她见了苏
真和楚孚,又一想到过去的事,她当然会——”
关岳升的眼神让她说不下去了!
关岳升不是普通的傻瓜,他是个爱着小全的傻瓜,她说这些话骗骗其他人可
以,但是骗他?呵!犯不着了吧!芳倌深吸一口气,眼神严厉起来:“岳升,
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如果你后悔的话——”
“我没有后悔。”他却很诚恳地摇头。“大姊,我是真心爱小全的!她所发
生过的事情,我也是真心的不在乎!但是我不希望小全心里爱着别的男人,却
嫁给了我,这对我们三个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芳倌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小全和楚孚身上所发生的事,哪里是一句什么爱不
爱就可以解释得清楚的!到现在她都还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怎么跟他
解释?
她摇摇头道:“岳升,如果你是真的爱小全,就不要问那么多了吧!我敢跟
你保证,小全和楚孚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大姊!”关岳升有些懊恼地耙耙头。“你以为我在乎的是那个?我是那么
肤浅的人吗?我只是……”
“我不管你是怎么样啦!”芳倌索性不耐烦地嚷了起来:“反正你和小全马
上就要结婚了,其它的管那么多做什么?你既然爱小全,那就娶了她,好好照
顾她的下半辈子,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什么用?”
“可是——”
“车子来了!”芳倌眼尖,突然看到黑色的大礼车已经驶到教堂门口。她有
些得意地看着关岳升,那表情好像是说:你看吧!小全都来了,看你还有什么
话说?
可是车门一打开,她便愕然地定住了!
打车子里出来的根本不是小全,打车子里出来的却是满脸焦急的王妈!
* 寒寒 *“楚孚?”
小全走进苏真的旧宅,里面阴森依然,但屋子里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了。
那些旧家具、沙发、柜子,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
“楚孚?”小全有些焦急地往楼上冲,不敢相信楚孚竟然就这样消失了!难
道这也是梦?难道她所有的人生全是一场荒谬无稽的可笑梦境吗?
冲进楚孚所住的房间,猛地推开门,里面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天啊!他真的
走了!
小全愣愣地站在那里,傻得连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做都不知道了!好半晌,
她连呼吸也忘了,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空无一有,连窗帘也没了的空荡
房间发呆……
然后她回头,走出走廊——楚孚就站在走廊的尽头静静地看着她。
短短的走廊,却像是一条长长的时空隧道——里面有千百年来的喜、怒、哀、
乐,里面有他们燃烧了一次又一次的恋情,和无数次交缠下清的恩怨情仇!
悲欢离合总是梦,爱恨到头一场空啊!
呵!这是什么人说过的?
世间所有的逻辑都无法套用在他们之间,因为楚孚不会死,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