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狗尾巴草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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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狗尾巴草的浪漫-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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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去准备吧。”他转头看向阿菊,“学院里可以互称同学,大家平等相处,然而在这院子里,你我只是毫不相干之人,适才讲得明白,不相干之人,请尽早离去,莫添些无谓的烦恼。”
小姑娘受了委屈,我以为她定会责怪我,不能尽全力维护,可是我却忘了,她是我心中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小姑娘啊。
阿菊笑了,点头道:“是讲得明白,不相干之人,未尽允许,的确不能进来。我以为这院子里是龙腾虎穴,闯不得呢。其实进来后,风景我也看过了,**我也睡过了,主人更是体会了,觉得,也不过如此……”
“当然,病梅馆是比不上黄家大院。”他的眼睛忽然看向我,像是狼见了羊,闪着幽绿的光,“自然,黄家大院的规矩想必也比病梅馆严厉,阿菊,你家少爷不会像我一样没规矩吧,你夜不归宿,白寅我很是担心哪。”
“劳烦不起白公子,只是姑娘我不是什么不相干之人,”她一把拉过我,挽着我的胳膊,笑出了酒窝,“我之游子冶但比燕儿之我家少爷……更来得正大光明!”好比阿平之于你——我想都听出了画外音,不然那位夫子挤眉弄眼的干啥,一脸怪相。
而公子白寅,二指轻敲栏杆,“那可恭喜!”充满了杀气。
唉,我这个懦夫,“公子,夫子,饭食已备好,请就坐。”
艾夫子点头,“这小子做的饭很合本夫子胃口,寅寅,陪我吃几口?”
“有事,先走。”
我砰然跪在地上,“但求公子惩罚!”
“算了吧,”他笑得嘲讽,“人的血可贵着呢,你看你膝盖都流血了,免得阿菊说我没有心、不知道疼自家人呢?”银子落在地板上,有些晃眼,我不能拿。
他说,“捡起来!”我捡了,他笑着走远了:“今天公子可劲疼你,这二两银子,你去买点补药吃,偌大的病梅馆,一个废人可顾不了……”
他背对着我走远了,我背对着他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婴儿有人照顾,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废人,你指望谁在身上下注?我…不想拿自己下注。




☆、A6

有人问,“怎么不说自己耳朵不好,听不到他说什么了?”
也有人问,“好好地做你的饭,出来撞什么枪口呢?”
竟还有多余的人答,“阿菊,并不是每个下人都像少爷我这般容忍你的,你看看,少爷不教你规矩,这不是有人现身说法么,来来,感谢感谢我们受苦受累的游同学,这锭金子可比那锭银子多吧,赏你了!”
他扶我站起来。我用灰衣长衫挡住那两膝的血,收起那锭银子放在胸前,然后举起那锭金子扔向那三个人,“你们这三个践人!”所以,我才喜欢白寅,他给我的虽痛,却是真实的;你们所给的温暖,却是冷漠的,像在做戏。笑也可,骂也可,走也可,留也可。是朋友,人们共同习惯了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你说,我要是说了那些话,会怎样?冰山下过路人的火把,路人一走,火把一灭,冰山依旧是冰山,依然孤独罢了。嘿,我钻牛角尖了不是,待慢慢融化冰山一角,冰山融化了,不就可以陪着路人,陪着火把一起走了?想要温暖,想要水源,总有一方学会迁就。
所以,我笑着说,“你们都说得对,那些都是我想说的,来吧,我的朋友,咱们吃饭去!”我像是这么开朗的人?
我也不是温柔的人,“我只是个奴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永远跟随着公子。就像向日葵永远跟着太阳转,公子就是我的太阳。”
你火了,你问我,那你到底想怎样?
简单,转身就走。
去上药,爱这具赖以生存的躯体;去沉酿,浮华的燕乐抛去后得到的快乐;去吃饭,填补内心逝去后的空虚;去游戏的下一关,给这些人点颜色瞧瞧!但,我更加不是热血青年。
亲,尔待如何?!
真诚一点不好么,“阿菊,扶我一下,有点痛。”
“知道,你一向都这么弱!”她来扶我,动作中带些温情。
招呼黄卦,“你请我上酒楼,我请你吃顿便饭?”
“扯,本少爷一锭金子还不够吃你顿饭?”
“我扔了。”
“……那我再捡回来!”捡了我也不要。
艾夫子端了饭回来,“还在废话?我都快吃光了!”
满满地盛了两碗粥,端出两盘腌制的小菜,油炒梅菜,凉拌苦瓜。哪知我刚把筷子递给阿菊,桌上已响起了呼噜呼噜喝粥的声音,我很想对霸占了大半个桌子的夫子视而不见,可是很难,阿菊把我盛的粥递给了他,他竟有闲情道谢,小姑娘笑得更好看了,用我递给她的筷子给他夹菜,他美得连声说好,小姑娘目不转睛的瞧着他,温柔体贴至极!
黄卦问我,“他们在干什么?”
“**。”
“你们,在干什么?!”我对天发誓,黄卦从来没有这般火冒三丈的时候,他的牙龈已被咬出了血腥味,这般明显。
小姑娘从夫子的手中接过空碗,笑米米地递给我,“吃饭啊,游子冶,劳驾,再盛一碗。”
我点点头。过了片刻,我实在难受,“黄卦,你来坐我这儿吧。”够地儿,不用三个人挤两个人的位。
饭后,四人一起上学。
黄卦道,“我吃了你的三鲜米粥,放了青菜粒,萝卜丝,杏仁,苦得要死!那艾夫子怎么吃得进三大碗?”
“好吃。”他就是个饭桶,哪有不喜欢吃的。
“应该不好吃吧,走,问问!”于是他拉住我拨开面前的阿三,跑过王大娘的店铺,终于看见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亲亲密密的两人,说他们亲密,是因为正常人相距一臂之长,而他们之间不过一拳。我放下手中的拳……
黄卦一把抓住夫子的脖颈,对其诧异的表情笑得淡然,“夫子,学生觉得三鲜米粥实在做不得饱,不如,学生再去王大娘处买两个锅盔?”
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小手,钳住他的铁拳。阿菊的手滑腻如蛇,无论黄卦如何进攻防守,她总能守住七寸,适当地张开血盆大口,我想经此一役,我再也不用嫉妒黄卦了,或许,听到黄卦‘舒服’的申银声,我还会立马退避三舍,兼奉送名为小青的小龟一枚,上下其口!
艾夫子问我,“他们在干嘛?”
“**。”
“呕…哦…”
“谢谢,你只是像鹅,不是真的鹅。”
“我是真的饿!”
“鹅肉难吃。”
“……游子冶,去买锅盔,买他十个!用你的钱!”
于是,“大娘,劳驾十个锅盔,还是记在艾夫子帐上,多谢。”王大娘的油饼,香而不腻,脆而不硬,齿颊留香。重点是可以记账,记别人的帐。
于是,“他每次记的帐都让你还钱,小游,不行的啦,虽然他是你夫子,可又不是你老汉儿!你还养他!下次叫他来,大娘帮你说说!”
于是,“哎哟,你们晓得不,病梅馆一个主人是个虐待狂,一个夫子是吝啬鬼,还有那个想抢小游青梅竹马的黄少爷,他们家就是暴发户,他这个娃娃好的没有,公子哥脾气倒是大得很,骂不赢人就打,杀了人就用钱砸,哪个管得了哦?”
于是,“那个青梅竹马也对小游不忠,那有钱有势的说两句好话,拍拍屁股就跟到去了,板凳都没坐热,又跟到皇亲贵族跑了,说来说去,女的,长得好看的女的,都水性杨花得很,还是像我们这种摊锅盔的,男人回来至少还有块锅盔吃!”
于是……那三个人不吵了,全跑了。阿菊,你不用跑,我根本没有说过你,那全是王大娘对我青梅竹马的臆想和污蔑啊!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老松,拿着扫帚,似天兵天将一般正守蓝天门的伟岸。他干什么呢?都不用问,我急忙拉了两位同窗,挡在前面,灰溜溜地跟在其后,企图蒙混过关。
我的眼对着老松聚精会神,一只黄蜂在我鼻头嗡嗡地作响,我也不敢有丝毫的分心。我发誓,这一辈子还没有任何东西能得到我如此的青睐,老松,你可幸运?
天帝保佑,我顺利地进了大门,并无任何的不妥。可这却更叫我胆战心惊,一只、两只、三只……那是什么东西?!分不清是第几只停在我的眼皮上时,能肯定,这种物种虽然看着平凡,可是绝对稀有。
他们可能是玉皇大帝调皮的女儿,化为此种刁专之物,特来为祸于我。此物名为黄蜂,与先前那一只属同类,在松动的土层下,或是树枝间,常可见,因而平凡,不惹人注意。那我为何又夸他们绝对稀有呢?在解释这个问题之前,我要向老天吼一嗓子,“又来咬我!”是何缘由,现在你应该明了。欲哭无泪之时,自问游子冶,你可不幸?
“别吼了!站着别动,否则…哼哼…”
虽不知道是不是站在此处,角度不对,然为何听着老松的调调竟有那么点点…得意忘形?我迫切地回头,希望看一看他的表情,是否正如我猜测的那般,“老松,你……啊啊啊!疼死个人啦……啊啊啊,老子要把你挫骨扬灰,大卸八块,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啊啊啊!快点召回你的黄蜂……啊啊啊!啊……”
这一唱三叹调,我想我是真正演得好。
我在想我已然够低调,但为何每次都遇到,这样千年不遇的好事,“老松,你已用小黄蜂替桂花报仇雪恨了,落井下石这种事,应该不再屑做吧。帮帮忙,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我与天与老松,适巧构成勾股弦三边,我躺在地上,为勾,九十度忧郁地望向明媚的蓝天,天为股,明媚地笑,任我觊觎,老松俯卧在我的上方,为弦,无辜却阴险,含着双面,“可巧,好不容易领着小峰出来耍耍,没想到龟儿子些看中了你的包,我看看,恁多油饼,我吃吃看……嗯,酥香甜脆,不错不错……”
“对了,苟夫子说有事找你,让你来了,马上去找他……赫赫,不曾想,老头子耽误你恁多时间,赫赫,老头子溜小蜜蜂去了,咱回见啊,赫赫……”
我躺在地板上,透过秋衣仍能感到到细细的凉意,穿过骨头缝。若是够幸运,真希望就这样长眠。想起老松不怀好意的样子,轻笑一声,抬眼一看,天上的云,与老松的背影,恰似深海中倒立的金枪鱼。
远离了喧嚣和浮华,孤寂之情来得迅忽不及。
室内,书声琅琅。室外,蓝天白云。亦动亦静间,平添出许多杂绪。
人生,索然无味的人生,要这般活到多久?容不得我自问,冥冥中早已给定了答案。我恼怒其花开花落的顺理成章,更怨愤小家子气的无所事事,痛恨于得过且过的混吃等死。我为何要这样?!我为何学会了伪装,凭些许漫不尽心流落于外。我又为何沉默如斯,任众多波澜壮阔翻卷于胸。我是谁?可问过……
“怎么,看见夫子不爽怎么的,连个笑都没有?!斯…锅盔呢…”你看不清更道不明他是何意,难道能说在夫子跟前讨巧卖乖,专职卖笑营生么?那又是没了必要。再叩首一问,甘蔗可好吃?那怕又是自己给自己找许多麻烦。
无事闲来耍嘴逗趣,一来可说诙谐,二来可道悦耳,日子极好混过。但这般本就显时间快、日子少之时,还是留点牢靠的记忆才说妙。我可不愿临了,脑子里只有那歪头歪脑念叨“青蛙为什么没参加?他在洞里睡着了!”的幼稚映像。
“哟,我看你是不屑于本夫子说话啦!?那好,斯……我还是把苟夫子叫回来吧,斯……小心某人要遭殃咯,赫赫赫赫……”他站在那里,初始流露出为人夫子的端庄高傲,待说到遭殃二字,却已面目全非,惨笑不绝于耳,下巴周围沾满了不知是糖水还是口水的东西。
我哪里是他的敌手,只得无动于衷,看他手舞足蹈,看他形似鬼魅,飘浮一声奔出了室内,徒留下一截酷似被老鼠锯齿所啃过的甜蔗,啪摔在了地上。
忽然想到,志怪杂谈曾书道,古时有一地方名为江湖,江湖中有一人群名为高手,高手中有高高手,曾使得凌波微步、水上飞鹭等众多绝世武功。这样的猜测只是杜撰,不可能存在于现世,没想到,今日竟有幸看到了这样的奇迹,得多感谢这位夫子。
撞钟被打响,悠悠当长鸣。且不闻话语,但见人如蚁。一时不知前途,默默沉沉以当避。
我偷桂花的惩罚还不够,被锁在苟夫子屋里关禁闭。从窗口望去,阿平的一举一动皆在眼前,远远比学堂里看得真切。热水蒙蒙中,他伸长了手搅动着,锅中开水汩汩冒着泡,想必是刚下了一锅的馄饨,已经被煮沸,翻滚了起来,小桌上的客人像在催促,他偏头应答,又赶快做着手上的动作。很忙,但是看着,却很真实。
又来了一位客人,他赶忙招呼,收拾好临近小摊旁的桌子,用肩头搭着的抹布,使劲擦了又擦,大概那位客人是爱惜物品之人,竟慌忙抢走了抹布,可能是因为这位客人说了他几句,阿平再不复热情,转身作食,隔得如此远,似乎都可以听到馄饨,如铁锤砸在锅底的声音。客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查看。
他被挡在了阿平的身后,只得锲而不舍的探头探脑。阿平端上一碗馄饨,客人随即在后,却不想那碗是给先前那位客人的,客人随即拂袖而去。走上半道,却不见店家婉转邀约,只好徒劳坐下,斜眼望天。不多时,桌上悄无声息地搁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客人极度欢喜,望望已回到锅前忙碌的阿平,十分满意,抽出竹筷,大口朵颐。时而,阿平看见客人的背影微笑。却不知此时的笑,再难进人眼,人眼,冷漠之极。
“你在看什么?”背后有人拍他,“天色已晚,怎么还不回家?”
他一时难免有些征立当场,不知谈何作答。
“游子冶!”面前的人讶异看着他,他才一怔,这是怎么了?哦,走神了,当即拱手,笑道,“苟夫子,学生一直等在这里,聆听您的教诲。”
半晌无语,他抬眼,苟夫子早已不在他的面前,正整理着书室。他看着苟夫子整理,每一本书归属于每一属类,每一张椅子端方于每一位夫子桌下,井然有序,各归其位。他看着苟夫子的手,穷劲有力,干着这些活,得心应手,他想到了平日自己也如这般,做着杂活……
这才魂归其位,不禁称道,“夫子,以身作则,不愧是学生的好老师。”
苟夫子放下手中的扫帚,看着他,目光炯炯,不容避开,“我好么?”
“极好。”
“汝何知?”
“夫子怡然的表情,从容的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俱可见丝毫。”
“汝……其实很聪明。”
“嗯,有点小聪明,没有大智慧。大道理我都懂,可有什么用?”
“再踏实一点,再谦虚一点,再多做一点。”
“苟夫子,我真的快要…无能为力了。”
“真有那么一天,来找我,我陪你熬。”
“油坨坨,阿菊都等急了!”黄卦在门口冒了个脑袋,立马又缩了回去。
苟夫子道,“进来!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明日蹴鞠课前,罚你二人整理同窗事宜,若有丝毫马虎,另当重罚!”
我惊愕片刻,“还要被罚?”
他脚下留步,“只有罚下去,才知道可以熬到什么地步。艾老师为你求情,明日,你可以来上课。”
我实在欢喜不起来,“多谢夫子原谅,学生定当谨记教诲!”
“油坨坨,你最近没烧香吧,好的没有,坏的你全赶上了!”
“阿菊等急了吧,还不走。”一听到阿菊,黄卦不再是漫不尽心的模样,急忙挣开我,愤怒得不得了,“都是你!都是你!”而除了这一句,再也不会说其他的了。
我不忍逗他,“都是我?都是我误了你的似水流年?都是我抢了你的如花美眷?都是我什么啊,能否说个明白?”
有很多事情,你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很明白的事情,做起来却很复杂。当然,说就更难说得明白。
黄卦说,说不明白,让你死个明白。可如今,我更是糊涂了,小姑娘要听书生**,何必至望江?黄卦望天,笑了。
小姑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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