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介绍,成胸在竹,看来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东方璃虽说太过难缠,但高瞻远瞩的能力绝非常人能及,应该早前他就料到会有今天,已做好了安排。
此次大战,相信迎敌的也会是东楚将士。
西郎早已溃如乱泥,没有战斗力了,他够狠,够毒,一招致命,叫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望着端端而坐的帝王,只能一声无奈的笑,“多谢皇上抬爱,为羽彤考虑周全。”
谁都听得出,这只是一句嘲讽罢了。
东方璃却不以为然,坦然接受,“不谢。”
就在这时,密如雨点般的战鼓声传来,这是南岳的战鼓声,声声铿锵,虽说不近,但也不远。三里开外,能有多远。
羽彤没想到的是南宫云轩如此急切,叫她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果真要与他兵刃相见吗?
“看来他是着急了。”东方璃的笑颇是灿烂,看向羽彤,诡异的凤眸里皆是柔情,“朕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东楚皇上,请你静候佳音。”羽彤高傲地扬起头,淡淡地瞄了东方璃一眼,牵起芳心,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了偏殿,身后只有那一串珠帘碰撞的叮咚声,声声都敲在她的心头,皆是痛意。
一辆简陋的马车缓缓驶出了丹阳门,后面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远远相望的那条身影,任凭秋风袭卷,嘴角扬起的惬意由甜到涩。
“皇上真要这么做吗?”秦岭的声音里有一丝淡淡哀意。
“觉得朕做错了吗?”东方璃的声音很沉。
“这个——”秦岭犹豫了。
“够了,不用多说。”东方璃的脸色愈沉,“朕等她的消息。”凤眸眯得愈紧,皆是腾腾杀气。
斩龙驾车,芳心相陪。前面欧阳依凡和独孤城早已穿上铠甲,全副武装,领兵先行。
羽彤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去,只是当摆设的。
在郡城三里开外有个高阳坡,坡上是东楚军,坡下是南岳军。
当她站在高阳坡的眺望楼上,坡下的南岳军定会认出她来的,这就是东方璃的本意,叫南宫云轩知道是她领兵来抗他。
夫妻二人,兵刃相向。
这个本不该发生的一幕,终究要发生。
“姐姐,怎么可以这样,他居然不让你穿铠甲护身,真是太可恶了。”车厢里,芳心攥着小拳头使劲地砸着身上重重地甲衣,这是出宫之前东方璃命令士兵强行给她穿上的,“姐姐,我脱下来给你穿,你怀了宝宝,一定要护着点。”
一边说一边匆忙地退下来。
羽彤赶紧地拦下,依然笑得镇定自若,“不用了,你的铠甲是量身订做的,小了,我穿不下的,万一挤到宝宝了可是不好。”
“他怎么可以这样?”芳心使劲地咬了咬唇,泪水又哗哗地夺眶而出。
“他是故意不准我不穿甲衣,一身女装出现在高阳坡,定会很快引起注意,这就是东方璃的目的。”羽彤拿起绢帕一边帮芳心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放心好了,南岳的人若是认出我,定不会对我怎么样。”
“姐姐,他就是故意想叫你跟南宫哥哥反目成仇。”芳心的抽咽声渐渐小了些。
说到此,羽彤的脸色愈发黯淡了,从来没有的失落,与他反目成仇,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日日夜夜的相思之苦,盼着相见,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老天爷,你是故意捉弄人吗?
不自觉地泪水沾湿了衣襟,伸手轻轻抚了抚发髻,熟悉的木簪还在,一闭眸,仿佛能看到他,红烛灯下,认真雕刻,满手疮痍的画图,一幕幕刻上心头,仿佛在滴血。
多么希望车能行慢一点,再慢一点。
如今的相见不如怀念。
芳心突然安静了,不再哭,默默地看着羽彤,从来没有看到姐姐如此的伤心,抬手轻轻抚去她脸颊的泪痕。
“姐姐,你不要这样,泪流得多了,对宝宝不好。”小心翼翼地一声低劝。
“是啊,对宝宝不好。”羽彤似是被提醒了,抹干眼泪一声轻笑,纤长的手指抚上小腹,“宝宝,娘亲一定会闯过这一关的,一定。”
音刚落,她是一阵剧烈的干呕,吓得芳心不小。“姐姐,怎么了?”小妮子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蛮牛,快,停车。”急得她只好向斩龙求救。
驾车的斩龙听到芳心的呼声,赶紧停了车,掀开帘子跑进来,“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羽彤大约也好了些,面色通红,看着芳心和斩龙急得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要笑,“瞧你们两个小毛头慌得,没什么,只是害喜而已。”
“害喜?”斩龙和芳心互视一眼,不太明白。
“等你们成亲了,芳儿有了孩子,就知道了。”羽彤用绢帕拭了拭嘴角的一丝残余,忍不住地打趣。
“姐姐,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芳心看了一眼斩龙,小脸羞得通红。
“小姐,你真是。”斩龙搔着后脑勺,亦有些不好意思了。
“战事在即,赶快赶去高阳坡,不要误了时辰,否则我娘和诩星都会有危险。”羽彤一转眸,脸色又严肃起来。
“是,小姐。”斩龙应声,赶紧地离开车厢,只听到马鞭挥起的声音。
芳心亦不作声了,只是偷偷瞄了羽彤一眼,其实她平静的表面下是一番苦不堪言。
她只是独自一人早所有的苦楚都吞下了。
鼓点的声音愈来愈近,仿如春雷阵阵。高阳坡就在前面,那里早已建起城楼眺台,将所有的南岳军队隔在坡下。
居高临下,易守易攻。
下了马车,看清了高阳坡上的局势,楼台城墙早已高高筑起,绵延数里与郡城南大门相接。
厚实的城墙,高高的楼台,排列整齐的出征队伍,这一切,仿如梦一场。然,这一切都是活生生的。
鼓点的声音愈是密集,南岳的将士早已在高阳坡下叫嚣,口号响亮,直冲云霄。
“十三姐——”并不陌生的声音打破了羽彤暂时的那一点思量,欧阳依凡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他干净的眸子里涌起一丝无奈。
“十五弟自小军营长大,很少回家里,没想到还记得我这个十三姐。”羽彤忍不住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小年纪已经驰骋沙场不简单,看来以来振兴欧阳家全靠他了。
也难怪二夫人会在府中那般嚣张。得子如此,难免会骄傲的。
“十三姐难道忘了,十五弟还未从军之前,在府里的时候,可是我背着我娘偷偷到后院给十三姐送吃的。”欧阳依凡英气俊朗的脸上闪耀着灿烂的笑容,跟她说话极是轻松,没有半分沙场上的严谨。
原来那十三小姐跟欧阳府的十五少爷相处的不错,难怪——
“怎会忘了,只是太久没见,我以为你都认不出我了。”羽彤一声感叹,满复愁思。
“自己的亲人怎会认不出了,十三姐愈是漂亮了才是。”欧阳依凡眉宇间的英气愈是浓重,咧唇笑着的样子跟欧阳雅兰倒很有几分相像,毕竟是龙凤胎姐弟哪能不像了,唯一不同的是,他看她时满是善意。
“瞧你,在军营里怎么学着油腔滑调了。”羽彤一声打趣,这位弟弟的出现虽然将她心头的阴霾驱赶了不少,只是前路的阴恶叫她不得不担心。
欧阳依凡似乎也看出了羽彤的心思,眉色一沉,四下扫一眼,往她身边凑近了一步,道:“十三姐,我可以帮你什么吗?”
“你啊,好好地打你的仗,不要多问。”羽彤从他的眼里看出了诚意,只是掉进这个陷进里都没有好下场,不能拖累无辜之人。如此境况,即使他有心相帮,也无济于事。
欧阳依凡抿了抿唇,似乎明白羽彤心中所想,“十三姐,我知道,敌人是姐夫,做弟弟唯一能帮的就是不伤害他。”
“谢谢。”羽彤心头不禁一热,眼眶湿了,他干净的眸子里依然是满满真诚,还有一丝怜惜。
“欧阳将军原来在这里。”冷不防的,旁边传来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哧哧的笑,“告诉你,敌军之首是你姐夫,待会儿你可不能手下留情啊,反正本王是不会留情的。”
第六十三章箭杀平阳王
曾经恶名昭著的平阳王,跑了老婆,瞎了眼睛,还能风声水起地跟在东方璃身边,也许当真有他过人之处。
羽彤淡淡地瞄他一眼,紫袍褪去,换上精致的铠甲头盔,虽说失去了一只眼睛,但那风姿洒脱依如当初的独孤城。
只是点点滴滴投射到她的眼瞳里,却觉得恶心。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里透着挑逗,还有那诡异的笑容,生冷生冷的。
突然间有些后悔,当初南宫云轩说要杀他,是不是就不该阻拦的。高阳坡一战,独孤城的出现叫她心里隐隐不安。
“平阳王,你要记住,在这里我十三姐说了算,你跟我就好好打仗。”欧阳依凡哪里看不出独孤城眼里的那丝轻薄,忍不住地一声斥喝,白了对方一眼。
“欧阳将军,你急什么,本王会听令于长公主,尽心尽力打好这场仗的。”独狐城耸肩一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剩下的那只独眼里积着幽冷幽冷的清光,盯着欧阳羽彤,一刻也不挪开。
“十五弟,不要与他争执。”羽彤依然是神态自若,投给欧阳依凡一个安慰的眼神,视线冷冷地扫过独孤城,不想多搭理他半个字眼,恰时高阳坡外,战鼓又鸣,雷霆万钧一般,看来双方将士又陷入了激烈的厮杀中,伴随着刀枪剑戟的清脆,血腥的弥漫,一切的一切就像一把刀似的正在剜她的心
该来的始终要来。
“好,长公说得得极是。”听到战鼓的擂打声,独孤城愈发欣喜了,笑得眉眼眯起,刻意地捉紧了提在手中的弓箭,“敌军向我军开战了,难道长公主还让我与欧阳将军在这城中干等着?”
羽彤从独孤城的眼睛里看到了迫不及待的杀气,也是,与他早已结下了冤仇,此时怕是他报仇的好机会吧,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诩星和娘亲的安危就系在她一念之间,一步走错,怕是再难回头,深吸了一气,将所有的悲痛掩进心底里,“听本宫令,平阳王为前锋带兵出城,欧阳将军留守!”
既然独孤城恋战,就让他去,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招。
“是,末将听令。”独孤城抱拳一握,低身拜下,笑得愈是阴邪,起身与羽彤擦肩而过,有了片刻的伫足,刻意地凑到她的耳边,一声低语,“今天本王会叫他尝尝万箭穿心的痛苦,本王有今天,也是拜你们夫妻二人所赐。到时杀了他,占了他的女人,定是人生一大乐事啊。你等着!等着本王凯旋归来。”
音落,还故意地抬起手来,准备去挑羽彤的下额。
即使羽彤本身,也不会叫他这么做,本想一个耳刮子扇过去的,只是有人比她更快。
一只手迅速地抓难屯他抬起正欲轻薄的手,“平阳王,不得无礼,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欧阳依凡是声声的怒喝。
“欧阳将军,你想内哄吗?要知道我们都是为皇上做事,你可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可不要为了一己私情放走了敌人。”独孤城猛得回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一眼欧阳依凡,大手一甩挣开来,紧接着一个邪笑迎上来,“毛头小子,不要逞能,好好地想想如何打赢这场仗吧,可不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到时候你那残疾老爹就哭死了。哈哈——”
“独——孤——城——”欧阳依凡毕竟年轻气胜,哪里经得起独孤城的这一激,拔起腰间的佩剑就要朝对方砍去。
“十五弟——”羽彤眼疾手快,赶紧拦下,冷色斥道:“行军打仗,最忌将帅不和。十五弟,你从军多年,何以明知故犯?”
倘若欧阳依凡一时冲动,真杀了独孤城,以东方璃的性格,即使再怎么爱才,绝不会估息。
这小子,真是。虽说是斥喝,但递给对方的眼神皆是安慰。
欧阳依凡的觉悟倒是挺快,立即从羽彤的眼神里读到了更多的讯息,一个冷噤之后,整个人平和下来,瞥了一眼独孤城,松开抡起了长剑,躬身一拜,“是,长公主,末将听令。”
“好。”羽彤方才松了一口气,颔首淡笑,瞄向独孤城,眉头微蹙起来,“平阳王还不快去!难道忘记军令如山?”
“末将明白。”独孤城抱拳又拜,躬身而起的时候故意地理了理身上的铠甲,冲着羽彤撇下一个得意的邪笑,“你可知我与镇南王之间有何忌惮吗
岂惮,的确是有。
当初就看出端倪来,只是一直未有机会是深研此事罢了。
“与我无关。”羽彤从独孤城的眼里看到了愈多的得意,她不想知道。
“早些年四大蕃王互依互存,又互为忌惮牵制。哎——镇南王憋屈啊,收养敌国公主,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怕我声张么,掐着我的罪证照样不敢说半个字。”他的笑深长而幽远,一声一声叫人毛骨悚然。
“我的身份,你早知道。”羽彤不以为然地瞟了一眼独孤城,看到他笑得丑陋的嘴脸,愈觉得恶心。
终于明白,她的身份,在东楚早已不是秘密。
终于清楚,当初镇南王与平阳王互为忌惮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的牵制是为了防止蕃王倒弋朝廷,想独立成势,互相制约。而这制约早已随着平阳王的倒戈而瓦解。
一切都只是个笑话而已。
“长公主,等我的好消息!”独孤城的笑还未散去,那是多么的惬意,人早已跃马而上,背上的弓和箭格外的刺眼。
厚厚的城门打开,皆是轰隆隆的响声,将士们踩起的烟尘在这秋凉的风里打着旋儿飘得愈远。
“芳儿、斩龙我们去城楼上看看。”目送独孤城领兵远去,羽彤的脸色愈发的平静,只是淡淡言语,看不出多少的喜忧,“十五弟,你留守后方,随时准备出战。”
同时也扫向欧阳依凡,给他的是一个颇为严肃的眼神。
“是。”欧阳依凡本想开口问些什么的,斩龙和芳心赶紧地递了个眼色,他方才咽了回去。
羽彤皆都看在眼里,只是笑,轻轻地笑,拂袖走上高高的城楼。城楼之上,每个墙孔之处都埋伏了弓箭手,看来这是东方璃的意思了。她么,来此,只是摆设而已。局早已布好,为的就是离间他们夫妻的感情。
好个精明的帝王,才智谋略都高人一等,此战派出独孤城何偿不是看准了他与南宫之间的仇恨吗?
那么他呢?他当真能上当吗?羽彤的心有些迷茫了,漂亮的黑眸远远地凝望,高阳坡上,居高临下,对方的阵法一眼窥见。
相信远处的他,一眼就能城楼上的她,白衣飘飘,何其显眼。
任凭秋风袭卷,把她的黑发吹散,轻轻拍打嫩白的脸颊,留下的只有一线落寞。
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曾经叱咤风云的尹政君如今也会如此的哀伤。哎——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声叹息罢了。
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能平安。
“姐姐,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去营帐吧。”芳心小心翼翼的劝道,俏皮的眼睛眨啊眨的,满眼担忧。
“是啊。”斩龙也随声附道。
“你们说,他能看到我吗?”羽彤抬手,纤美的指尖挑开被风吹乱的发丝,黑瞳里的光芒愈是深彻,远远眺望,希望能在千万人当中搜索到他的身影。
想看到他,却又不想。
想,是因为相思之苦。
不想,是因为不愿看到与他兵刃相见。
“姐姐,那个东方璃真是太歹毒了。”芳心搀紧了羽彤,厥着小嘴,使劲跺了跺脚,“他这不是明摆着叫南宫哥哥误会你吗?以为是你当了西郎女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