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瑶,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郡主你也敢打?”羽彤轻轻一笑,眉毛似蹙,微微瞪着亦瑶。
“小姐,亦瑶不敢,亦瑶就是瞧着不顺眼才打的。”亦瑶的反应甚是灵活。
“欧阳羽彤,你的丫环都敢欺负本郡主,你今天若是不给个交待,我木清菲决不会善罢某休的。”木清菲咬个红唇,气得几乎是脸红脖子粗。
“打人的确不对,本宫定是好好罚她!”羽彤连连点头,干净的脸颊上平静得就像天空的一朵流云。“不过怎么罚呢?”
“挖了她的眼,割了她的舌,然后跺她双手双脚!”木清菲吼道。
“好,就这么办。”羽彤颔首微笑,一转眸看到刑杰,清眸忽得一闪,“光天化日之下,亦瑶这丫头凭白无故打了郡主的确不对,把她凌迟处死都不为过。不过本宫想着,若是亦瑶打了清菲妹妹一巴掌就得跺手跺脚,挖眼割舌,不晓得郡主打刑将军的这一巴掌该怎么算?胜男,你说说该怎么清算?”末了,唤了身边的胜男。
“小姐,木郡主是王爷的亲表妹,也是皇亲国戚,虽说是犯了错,但也不能像罚亦瑶姐一样重。”胜男的反应极快,赶紧上前一步,看似认真地说道。
“是,得轻罚。”羽彤踱了两步,想了一阵子,清眸倏地一抬,落到木清菲的身上,“这样吧,就罚木郡主挖一只眼吧,独眼龙总比跺手脚的人棍要轻得多才是。”
木清菲这会儿才知是上了欧阳羽彤的当,别人挖了个坑叫她往下跳,若是罚了亦瑶,她就得挖眼。“欧阳羽彤,你故意整我的!”扬手一指,气势汹汹。
“哪敢,本宫怎会舍得叫木郡主断手断脚变成人棍。”羽彤莞尔轻笑,态度极是亲和,“就算本宫想,王爷也不许的,你说是不?”
“小姐,饶了亦瑶吧。”亦瑶在旁配合,全身哆嗦,极是害怕的模样。
“亦瑶,你打了木郡主是实,木郡主都愿意接受处罚了,难道你要仗着是本宫的贴身婢子免去罪责吗?”羽彤淡淡地质问,虽说是轻描淡写,但愈是这种不温不和的态度叫木清菲的心里打起嘀咕来。
“本郡主什么时候说过要接受处罚的!”木清菲的脸色一慌,怔怔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罢了,罢了。”羽彤就等她这句话,连连摇了摇手,“既然郡主不愿意,你也愿意,为了公平起见,就都扯平算了。”冲着亦瑶眨了眨眼,嘴角浸起疏离的柔笑。
第三十七章茶楼风波
木清菲被激得哑口无言,愣在原地,一肚子的气愤全都憋在喉咙里硬是哽不下去。
若是她极力要求处罚亦瑶,也就意味着自己也须接受处罚。
没想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能不生气吗?顿时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跟喝醉了酒一般。
双方对峙了许久。
木清菲的眼里皆是恨,而羽彤却是满脸轻盈之笑,柳眉稍动,淡淡问道,打破片刻的僵局,“对了,本宫记得清菲妹妹现在应该是在郡王府闭门思过的,为何这会儿出现在这里?”
木清菲一声冷哼,憋红的小脸稍稍转了颜色,“这里是平川城,当今的南岳皇帝是本郡主的舅父,他说赦免本郡主,难你有意见吗?”
果然如羽彤所料,木清菲的确是受了南岳帝的特赦,也对,这里是平川城,南宫皇族的天下。
“本宫只是关心清菲妹妹问候而已,怎敢有意见呢。”羽彤依然是云淡风轻,淡淡启唇,红瓣嚅动,烈阳之下,如此娇美,末了再看一眼趾高气扬的木清菲,也懒得与之纠缠,拂袖转身,“亦瑶、胜男,我们回车上吧。”
“等等。”以木清菲的性子是不会善罢某休,刚才亦瑶的那一巴掌的,虽说是忍下了,但这气还在肚子里屈着呢,“辽王妃,慢着。”
气语冲动之后,却是慢慢缓下,还礼貌地唤了羽彤一声,这倒有点破天荒。木清菲愈是这样就愈是证明她在想什么歪点子。
“清菲妹妹还有何事?”羽彤耐性十足,回眸过来,首先是看到木清菲干净的小脸上闪过一股子诡异,眸光迅速地从不远处收回。
羽彤顺势睨一眼,那里有一家茶楼,名曰:幽云馆,听着倒是雅致。
“如今表哥办事还未归来,不如乘着这个机会,做妹妹的请辽王妃到前面酒楼坐坐,歇歇脚,喝口茶水,如何?”木清菲盛情相邀,变脸也来得太快了点。
“小姐,不要,小心有诈。”亦瑶和胜男赶紧拉住羽彤。
“怎么?做妹妹的有意言合,难道辽王妃还不愿意?”木清菲勾起垂在胸前的一束青丝,在嫩嫩的小脸上弹了一弹,细眸里的笑意满满,极是悠闲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巴掌从未打过似的。
“怎么会呢?”羽彤轻轻摇首,轻咳了一声,“本宫刚好有些渴了,清菲妹妹请带路吧。”
“好。”木清菲笑得爽快,一拂袖,将马缰绳扔给了旁边的刑杰,“你们在这里候着,把本郡主的马照看好了。”
“是。”刑杰低身一拜,不敢怠慢,不过羽彤正欲跟上去的时候,他却有意拦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愧意,“娘娘,刚才都是卑职的错,娘娘此去,怕是——”
“刑将军不必自责,将军无过,岂有受辱之理?”羽彤明白刑杰的意思,他是不希望她因他跟木清菲起了冲突,但这其中恩恩怨怨岂是刚才的一巴掌而起的,话说回来,说不定还是自个儿连累了刑杰挨了木清菲的一巴掌,“本宫只是口渴,去喝些茶罢了,刑将军在此等王爷归来。”
“是,娘娘。”刑杰躬身一拜,心中对这位娘娘的崇敬之意愈是高了几分。在他心中,王妃娘娘大可不必为了他,叫亦瑶给木清菲一巴掌的。
的确,在羽彤心里,刑杰是龙城才将,将来定成大器,若是干将受辱,做主子的置之不理,他定当心寒。
如此笼将之心,也是个好办法。
另一方面,与木清菲之间的怨也莫这一时半会了,来平川要与他针锋相对是迟早的事儿。早来不如晚来。
木清菲走在前,羽彤带着亦瑶和胜男跟在后,的确,她带着她们入了幽云馆,的确是个别致的茶楼,丝竹之声优美动听,阁楼雅间布置特别,走入其中,仿佛入了世外桃源之般。
楼内天井处有清池一处,假山相伴,池中更有睡莲盛开,金鲤游动。三分清香,三分水清,的确是个好地方。
阁楼之上,栏杆处,香雪兰花开,点点似雪,阵阵幽香袭来,带着满室的芳菲。
木清菲径直上了二楼,羽彤亦跟随而上。二楼愈是清静,如今还未到晌午,客人并不多,找了一处靠窗的地方坐下。窗户上镂空的花纹都是龙腾凤纹,极是精致,如此巧夺天工,怕只有宫廷御用木匠才能做得出来的。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茶楼居然也能如此的精益求精,非同凡响,不知开这茶楼之人是何许人也。
很快小二便送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这就愈发蹊跷了,木清菲并非点单,小二自动送上来。看来木清菲与这茶发主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吧。
也难怪会邀她到此处饮茶,早知心怀不轨。
“辽王妃,请。”木清菲的态度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居然亲自为羽彤斟了茶。
“清菲妹妹,不用客气。茶有些烫,放凉些再喝。”羽彤端了茶杯在手,的确有些烫手,如此烈日天气,饮热茶不是太好,毕竟赶了这些天的路,已没心思去饮茶品闲,端起又放下,刻意地打量了一番茶刻的一景一物,摆放皆有名堂。
“告诉辽王妃一个很想知道的事儿,苏映雪已经死了,就在回南岳的路上。”木清菲淡淡地说着,狭长的细眸居然还生起一股子得意,“大哥哥早在半个月前已续弦娶了一位新嫂嫂。”
“是吗?”羽彤心头一阵惊愕,苏映雪的死并不意外,从龙城到南岳平川一路来,周车劳顿,山路崎岖,莫要说是刚刚落胎体虚的女子,就算身体正常之人也会觉得疲乏不堪的,叫她觉得愕住的是续弦再娶之事,这实在太快,旧人尸骨未寒,新人已然欢笑。
尤其是木清菲,居然毫不怜惜,直呼亡嫂名讳,可见她心冷如铁。
突然忆起苏映雪清秀婉约之容,不免觉得可惜。
“看来清菲妹妹并无半点伤心之意。”语罢,羽彤轻轻淡笑,清亮的眸光扫一眼窗外,不远处的朵朵白云在平川城的上空飘浮,如同少女的笑脸绽放如花。
苏——映——雪。
孤苏城下花映雪,点点梅香落人间。
“呵呵——”木清菲一声冷笑,眸光倏地犀利起来,“没有什么好伤心的,在平川城多的是女子争着抢着给本郡主的娘做儿媳妇。”
“清菲妹妹说得甚是,如今姑姑是皇上册封的端仪长公主,攀龙附风者多如牛毛,不过清菲妹妹还须提醒姑姑,有些时候权贵能换来浮华,却换不来真心。”羽彤端起已经放凉了些的茶水,放到鼻边轻轻嗅了一嗅,并无异常,方才抿了一口。
果真是上好的碧螺春,茶入口中,淡淡青涩,余香四溢。如今四国之中,产茶盛地在东楚境内,而且上等好茶都是上供朝廷的,对外售卖极少。没想到这平川城中,外观并不起眼的幽云馆亦能有如此好茶。
看来馆主与东楚定有并比寻常的关联。
幽云馆、木清菲、东楚,这三者之间定有缘渊,一家小小的茶馆都暗藏玄机。
然,羽彤的一袭话,木清菲也未放在眼里,真心真情对于她来说都是费话,她,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咧起唇,一阵哂笑,“知道吗?我从小就发过誓,长大后一定要嫁给表哥。”
语出,叫守在旁边的亦瑶和胜男惊讶不小,如此说话,无疑就是想扯破脸了。再说木清菲的脸,已然两眸里已冒出腾腾杀气。
“如今看来,清菲妹妹的愿望是落空了。”羽彤不紧不慢,依然品着香茗,很是悠闲地四下扫了一眼,忽然走廊里一条长影飘过,却有几分眼熟,素衣飘飘,长发不扎不束,颀长的身形化成一条弯弧很快地消失,不过白马过隙,稍纵即近。
那身形有些像西门诩星,不过他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才是。
碍于木清菲,她并未追上去。
“辽王妃应该听说,宁为玉碎,不叫瓦全。”木清菲端起茶杯,一口饮尽,一抹嘴角的茶渍,细长的眸紧紧盯在羽彤的脸上,“皇太子表哥已在三天前病逝,二皇子表哥如今杳无音信,皇帝舅父也受了过多刺激,病瘫在榻,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南宫皇族一日不如一日。”
“这句若是叫皇上听到了,怕是木郡主会招来麻烦。”羽彤从始至终都是淡淡而语。
木清菲的话外之音已是很明显,如今南岳太子南宫云启病逝,二皇子南宫云尚失踪,皇帝南宫萧命不久矣。在南岳百姓、大臣眼中,定会认为皇位唯一继承人就是南宫云轩了。
好端端的南宫皇族,为何短短半月祸事不断?是有人预谋?还是巧合?
“如今就算是皇舅父想怪罪于我,怕也没那个力气了。”木清菲哈哈一个冷笑,“我娘是皇上的亲妹妹,如果皇舅父卧病在床,谁也不见,就只见我娘。你可想想,意味着什么?”
“看来端仪长公主颇为得宠。”羽彤颔首微笑,如今南岳帝召南宫琴入宫,更多的怕是为了立储一事。
这些年来,南宫云轩在东楚龙城,一次都没回过南岳。而南宫萧的心病就是南宫云轩是否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而唯一监视南宫云轩的就是南宫琴
只有召她,才能了解更多。
这位南岳帝最后的弥留之际,怕也怀着忐忑不安吧。如今亲子不在,又无旁系弟兄子孙,皇位即将悬空。
南岳将面临着极大危机,怎能不忐忑呢?
“不要在这里装淡定。”木清菲撇了一眼欧阳羽彤,似是对她不冷不淡的态度有些不耐烦了,“告诉你,表哥做了南岳皇帝,皇后位也不会是你的
“本宫是王爷名媒正娶的正王妃,王爷若是做了皇帝,皇后位不是本宫的,难道还会是清菲妹妹的吗?”羽彤又慢慢品了一番香茗,抬眸相笑,平静得就像一汪湖水不起任何褶子。
若是料得没错,木清菲很快就会露出原形的。
如今这就是一顿鸿门宴,自打请她入这幽云馆开始,木清菲就已经布了局的。
“答对了,你既来了平川城,来了这幽云茶馆,你以为你还出得去吗?”木清菲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眉眸一挑,露出一抹阴狠,朝着楼梯口瞧了一眼,拍了拍手,“二嫂、三嫂——”
音落,登登登,一阵脚步声响起,两条熟悉的身影出现眼前,一个清冷的段紫菌,一个颇显焦躁的离雅慧。
比起从前,她们脸上的那份温婉少了许多,反之多了一股凌厉干练。二人步行之快,很快踱步到羽彤身前,微微弯身,似是福拜。
“二嫂、三嫂,你们不必给她行礼。”木清菲一扬长袖,满面不悦。
“清菲妹妹,马上就要晌午了,你来了刚好,帮我跟二嫂招呼下客人。”离雅慧的眼神掠过羽彤,似有几分闪烁,随即落到木清菲的身上,似是有意岔开了话题。
原来幽云馆的主人是段紫菌和离雅慧,怪不得这里会有上好的碧螺春,这两二位都是自小在东楚长大,所开茶馆确实也少不了东楚特色。
“三嫂,你发什么糊涂,忘记我娘跟你说的话。”木清菲冷冷地瞪了一眼离雅慧,顺势瞍了一眼羽彤,狭长的眸子泛起腾腾杀气。
“是呢,雅慧,你这急性子总是忘记办正事儿。”段紫菌还是一张冷清清的脸,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婆婆交待了,我们要好好招呼辽王妃,直到辽王顺利入宫为止。”
羽彤并不惊慌,只是微微离座,拂袖起身,这会儿仔细打量了一番段紫菌和离雅慧,身上并无太多杀气,只是脸上也并无友好之色,“怎么?你们是想杀本宫呢?还是囚禁本宫?还是想等王爷做上帝位,扶持你们的小姑妹坐上皇后位,再把本宫杀了?”
说罢,随即又端起香茗轻抿一口,朝着段紫菌和离雅慧笑笑,“你们的茶道学得不错,尤其是这东楚有名的碧螺春,泡得极好。二位嫂嫂真是能人,出得厅堂,入了厨堂,叫本宫佩服。”
“娘娘果然极聪明,任何点滴都瞒不过娘娘的眼。”离雅慧淡淡夸上一句。
“过奖了。”羽彤莞尔一笑,又抿一口。
亦瑶和胜男在旁急了一身冷汗,明摆着这仨人是一伙的,尤其是木清菲,恨不得要吃了她们家小姐的血肉才甘心。
不过再瞧小姐,一脸镇定,天塌下来,她都一副不惊不慌的模样。
“二嫂,三嫂,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木清菲急得一叉小腰,指手划脚地开始吩咐道:“我娘说了,绝不能叫她踏入皇宫半步,你们还不快动手!
“清菲妹妹,我们自有分寸。”段紫菌眯着眸微微瞪了一眼木清菲,同时给身侧的离雅慧递了个眼色。
也就在那刻,二人长袖一挥,两枚飞镖如同一条长蛇似的从衣袖里飞驰而出,径直射向羽彤。
好快好猛,袭来的阵风似利箭一般扫割而来,还有阵阵刺痛。若没有深厚内力,绝不可能有如此排山倒海之势。
没想到段紫菌和离雅慧会有如此高深的功夫,先前在辽宫时候,却是半点都看不出来,隐藏的极好。
说来亦有几分奇怪,二人下手之时留了余地,飞镖没有对准她的心脏,而且半路之中有收官之势。
羽彤暗暗提起一股内力,正欲迎掌反击。
忽得一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