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首先护她,叫她的心头暖暖的。
听到“无情草”三字,南宫云轩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应该他也是知道这种毒药的厉害。
“没事儿,很快刑杰就会带人上无名山的,有人接应,我们可以安然出去。”他猛得吸了一口气,竭力地压制着毒气窜动的痛苦,说话时,脸上的冰冷依在,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她何偿不知他在隐忍体内的那份痛苦。
“王爷,你先坐会儿。”不忍拆穿他隐忍的淡定,鹅子脸上皆是平静,扶了南宫云轩坐到了床榻上。
其中她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不平静过。
就算能出去,他也需要人来帮他解毒,不然他便会七窍流血而死,这个北堂奇雅果真够毒的,下手居然不流一丝余地。
如果不能出去,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她面前吗?不忍,万万个不忍,心头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我来找找,看看是不是有机关可以打开密室。”羽彤连声音有些颤抖,把整间屋里的每一样物品都摸了个遍,唯独没有发现可以开启机关的那一样。再回眸看南宫云轩的时候,他已是倚在床柱上,瑟瑟地发抖,头发上、衣服上的水渍未干,依然滴滴地落到,落到床上的锦被上,渗下去,再加上他体内的毒气冲撞,那张绝世的面容红得发紫,唇愈是妖红得厉害。
心,像被锥子扎一样的疼痛。
难道就这样看到他死吗?
“王爷,穿着湿衣会着凉的。”羽彤转回身来,走至床前,看一眼痛苦难当的南宫云轩,心竟也不自主跟着痛着,不知哪里鼓了一口勇气,拉开他瑟缩的膀子,解了他的腰带,帮他褪去那一身湿漉漉的明黄蟒袍。
湿得不仅是外袍,就连中衣都湿了个透。
羽彤一把抓了床上的被子披到他身上。
“彤——”忽然得,他伸了大手一把捉了羽彤小手,掌心的炽热迅速地过给她,那冰蓝的眸抬起,冰冷退却,除了温柔,还有渴望,看她时,好时深情。
不知是因无情草的作用,还是内心真流的流露。
羽彤亦有些辨不清,心头有渴望,亦有排斥,真的还没做好准备当他的女人呢。
本想帮他完成大业,就可以逍遥于天地,如今——矛盾、害怕、纠结叫她一时不知所措。
“本王好冷,想抱抱你。”南宫云轩的手猛得一用力,羽彤一个不小心跌入他的怀里,他抱她好紧,几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宽阔的胸膛一点也不觉得冰冷,那是炽热,能灼烧到她全身。的确是温暖的怀抱,曾经几时也留恋过这个怀抱。
躺在他怀里,迎上他的眼神,有深情,有渴望,还有一腔红艳的炽热,那发丝映着夜明珠的朦胧紫色,散发出道道的光环,好像天神下凡一般,俊朗、威严,有云从之狮的凛然。
那只大手在她的脸颊上滑动,指尖轻轻一顶她的下额,忽得他一俯身,一个炽热的吻落到她的唇瓣上,很巧妙地撬开她的玉齿,长舌滑进口里游动着,像深海里的鱼无拘无束,偶尔碰到唇齿的交战,发出的声音亦是那般美妙。
羽彤竟也不知为何,突然沉浸在了这种唇齿交战的迷离之中,仿佛自己在云端,耳边只有风声,无边无境地吹着,吹过她的身体,落下的只有一丝丝流动的湿润。
无缘无故的沉浸,竟叫她忘记了原先的坚持。
他的大手滑上她的衣襟,她方才一个警醒,“王爷,不要。”倏地从他的怀里挣脱。
他竟松了手,抬眸,蓝瞳早已是血红一片,看她的时候是深情,是温柔,还有一丝淡淡的失落,看着她的慌张,竟觉得心里有一丝愧疚,使劲地甩了甩头,“本王不该强求于你。”
南宫云轩喘了喘气,脸上的红愈是加重,发紫、发黑,好似已没了过多的力气说些什么,只是冷得羽彤一个笑,那笑是温柔的,亦是无奈的,渴望什么,却又害怕什么。
忽然揽了锦被,一个翻身上了床,“本王累了。”他笑了,笑得洒脱,就好像准备接受死亡一般,“待本王睡着了,你就不用怕了。”头躺上玉枕,冰冷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帐顶,一动不动。
羽彤袖里的小拳头紧紧捏起,她并不是不愿意,只是无论从前,还是如今,她没有心理准备,她害怕。
从来没有这样把自己交给一个男人的。
只是看着他平静的模样,心里又是扎扎的痛。该怎么办?回眸瞥一眼放在桌上的酒壶。
对,酒,喝了酒就能壮胆,就什么都不怕了。一转身,抱起酒壶,咕噜咕噜地一口饮尽,好烈的酒,一入肚,仿入愁肠,醉得也快,胃里升起一团烈火,到五脏六腑,再到全身四肢,看墙上的夜明珠,重影叠叠。
床榻的红艳愈是耀眼,那个裹着锦被的身体在发抖,看到他的脸上赤红,心里的痛愈是加重。
“王爷——”一声轻唤,亦不知脚下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跌撞,碰到床沿,身子往倾一倾,重重地撞到那具坚持的身体上。
南宫云轩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看着喝醉的女子,看到她脸上的陀红,愈是觉得她好是美丽,就如同上次在轩辕殿的梅林,她喝醉酒一样,风花雪月之地,她的那份醉态还依然铭记在心。
羽彤呵呵地笑着,从南宫云轩地身上爬起,翻身躺到了一边,“王爷,这酒好烈,醉得好快——”渐渐她的声音变得糊涂。
南宫云轩亦是侧身过来,双眸里的情迷愈重,抬起抚上她的脸颊,“彤
——”轻轻地唤着,深情款款。
“嗯?”羽彤亦是侧过身来,小手覆上他的大手,轻轻地地捉手,虽是醉了,但她心里明白,这种温暖她很想要。
“我想要你。”南宫云轩的腮骨微微颤了一下,虽说眸里的血红愈重,但他的头脑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要我?”羽彤迷离着眼,亦是看清了他眼里的情愫,醉了,但心里是清楚的,她没有拒绝,只是想笑,开心地笑,不曾再想投入感情的她,竟想着要得到他的深情。
“嗯,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永远都是!”南宫云轩轻轻呼出的气息铺洒到羽彤的小脸上。
她竟有些沉醉。
“是吗?”羽彤嘴里含糊地吐出两个字,小手抬起,调皮地南宫云轩的脸上弹了两下,“我不信,有永远吗?男人都会骗人的。”渐渐地,声音愈小,白嫩的小脸上眉间挤出一丝痛苦。
记起前世,记起叶霖,他也不说永远吗?只是最后呢,没有叶霖的狠毒,也许就没有今天的欧阳羽彤,痛在心头漫延,那张小脸痛苦地皱起,像起了褶的小面团。
南宫云轩看到她脸上的痛,心也不自觉地痛,不想看着她痛,只想看到她笑,抬手抚平女子眉间的痛苦,揽了她在怀里,紧紧地护住。
羽彤小小地挣扎,最近连挣扎都不想,贴身他的胸膛,嗅到男儿的味道,竟觉得心头莫头的安静。忽然那个熟悉的吻重新覆了上来,她知道那炽热里有无情草的成分。
但她也不忍心看到他七窍流血而死,那样她的心会被狠狠地扎痛。曾经几时,叱咤风云的尹政君亦会这样倚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温顺地像只小绵羊
也许是酒的迷离,也许是情的唆使,默默地接受了那个深长的吻,没有害怕,亦没有恐惧,只知道他的身体覆过来,叫她有一种特别的倚靠,口中的甜汁被夺走,又被送回,好像看到一片大花园,花园里百花齐放,蝴蝶在花朵上采蜜,汲取芳香,一松一紧,脑海里一片空白,小手竟不由自主攀上他的脖子——
身体的层层细汗滴入了锦被当中,湿过一遍又一遍。
园子里,飞舞的那一只蝴蝶,最美最玄,落在那朵最娇艳的花朵上,伸入花心之中汲取所有的芳香。
花朵在夜色的朦胧里开放,绽出最美丽的一瞬。
红帐罗内,床榻上的被单亦是开放出一朵红玫瑰,绽开,层层开入,美丽而妖娆。
紫色的朦胧里,美好的画面定格。
一切都静了,静得只能轻轻的呼吸声。
他醒着。
她睡着了,唇边呼出的酒气和着香气喷了他满满一脸。
南宫云轩半撑着胳膊,紧紧凝视着怀中睡去的女子,锦被盖到她锁骨的地方,欲隐欲现,肌肤嫩滑如雪,映着朦胧的光,叫人多了无限遐想。小手握成了拳,搁在胸口的地方,仿乎要随时发动攻击,再瞧她张鹅子眸,弯弯柳眉之下清澈的大眸闭得好紧,看不清清莹流动的清流,还有那红唇,嘟着,鼓着腮邦,像是跟谁斗气一般。
平时聪明伶俐的女人,这会儿就像只乖巧的小花猫,蜷成一团倚靠边他赤着的胸膛上。
她睡着的样子极是可爱,冰冷的俊颜终于打开了尘封,唇红恢复常色,在笑,笑得那是妖美,如果能这样一辈子看着她,多好。
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她的小鼻翼,她似是有了反应,耸了耸鼻子,一个翻身扣进他的怀里,贴他愈近,那撩人的头发蹭到他的胳膊上,又是惹得他心头一阵火热。
抬眸,看到桌上翻倒的酒壶,她为了救他,居然灌了这么多酒。她是害怕,还是不愿意?由喜生悲,不知何时,开始了这么多的顾虑。
这个女人也许就是他天生的克星,有她在,心就觉得不那么悲凉,只有她能克制他心头的冰冷与残酷。扯起唇弧,笑了,笑得淋漓,情不自禁地将她揽紧,狠狠扣入怀里,不想再叫她离去。
渐渐地,视线模糊了,也许是真的累了。无情草终于是解了,道是无情却有情。
她为了他,不顾一切。
应该好好爱她,不能再叫她受半点委屈,一个警醒,忽得身子往旁挪了半寸,一个低吻,覆上她的额头。
第三十三章月下谈情
唇齿滑过的温润悸动了沉睡的心。
许是酒劲过了,许是感觉到那一刻亲吻的温暖。羽彤的两排长长的眼睫仿佛展翅的蝶翼倏地打开来,清澈的眼瞳似是两颗灿烂的明星迎上南宫云轩幽蓝幽蓝的眸。
眸里的冰冷早已褪却干净,温柔的凝视。
眼帘睁开的一瞬,女子是淡淡的错愕,很快这种错愕变成了尴尬的对视,鹅子脸上添上愈多的红晕,放在胸前的小拳头亦往赤着的锁骨移了移,下意识地拉了锦被。
刚才的一切,她都记得清楚,虽说醉了,但她的心清醒的不能再清醒。若不替他解毒,他定会死的!
南宫云轩许是没料到羽彤会突然的醒来,温情自然也变成了尴尬,唇边的呼吸有几分急促,径直就喷在女子的小脸上。
“王爷——”羽彤只知道脸颊好热,热得好想用冰冷的凉水把自己烧醒,唤他一声,下意识地把脸往旁边撇了一下,避开他唇边呼出的气息,这种气息撩得她心头好乱。
南宫云轩的那张脸依然是有着风华绝代的妖美,很快示意到什么,脸微微一僵,赶紧地挪开身,坐起,抓床角的衣物去穿,一向冰冷无情双眸就侧脸过去的一瞬,多了一丝异样,复杂的情绪窜动。
羽彤亦是小心翼翼地捂紧了锦被在胸口,拾了自己衣裳,用余光轻轻扫对方一眼,看到了他赤着的身体,铜黄的肌肤一块一块,精美无比。以前不是没看过,只是这次看到竟觉得脸颊热乎乎的,闭了闭眸,甩开脑袋里的胡思乱想,穿了衣物下床。
朦胧的光线里,沉寂了许久许久。
羽彤静静地坐到了梳妆台前,梳理了有些凌乱的发髻,南宫云轩坐在床沿上,背靠着床柱,一脚蹬在沿上,一手放到膝盖上,头微仰,紧紧盯着房顶发呆,看似不羁,却是满腹沉思。
“王爷——”
“夫人——”
寂静了许久,二人却是异口同声。
回首的凝望,那一刻,他冰冷的脸上,点点笑意,那她,却多了一抹羞涩。
“你先说。”南宫云轩一甩袖,已是离了床榻,缓步朝羽彤走来,饱满的唇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比起刚才,淡淡的尴尬早忆褪尽,皆是迷离。
“刚才臣妾只是帮王爷而已,王爷不必念记挂在心。”羽彤深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
说出这句,心隐隐作痛。
“原因。”南宫云轩站着,羽彤坐着,他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冰瞳里的冷冽愈深,流动着异彩,视线轻轻在她的小脸上掠动。只短短地两字而已,听不出更多的情绪。
“这还需要原因吗?”羽彤怒色微慢,弯弯的柳眉蹙起,恨恨地瞪他一眼,心里又急又气,他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臣妾不想因此把自己绑死了,也不想把王爷绑死了,从前臣妾都说过,待王爷功成名就,臣妾就——”
“就离开?”南宫云轩接了羽彤的话,声线冷冷的,仿佛北风吹刮一般,似是不悦,不过很快冰凉的唇角掠过一抹笑意,“可是你已经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要对你负责的。”
“不用。”羽彤的表情淡淡,扔下的两个字力度很重,心头又急又羞,偏偏他中的是无情草的毒,偏偏为何要舍自己的清白去救他,侧眸看到床榻的被褥上染上的红艳,心不自觉地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
“生气了?”南宫云轩的剑眉一挑,似是把所有的冷意都挑得干净,蓝眸是一片清澈干净,伸手想去抚她的脸颊,却是僵在半空中,“其实本王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末了,低低冷声里含着笑意,“你是本王的,这辈子都是。”说罢,手终于抚上她的脸颊,滑嫩的肌肤就像一抹丝绸,柔顺的几乎抓不住。
这一句撞在羽彤的心上,竟叫她觉得有几分安心。
有某一刻,她竟怕他是为了负责而负责。
不知从何时起,对感情避之不及的她,竟也想知道,他对她,到底几分真假。沉思迷惘,竟忘记他落在她脸颊的手,看他时,黑潭般的眼眸流动着夜明珠的光芒,忽明忽暗。
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他了吗?他会不会也像叶霖一样只了为了某种目的?一想到这里,心就一阵拔凉,打了个冷噤,长袖一掀,推开他的手。
不知是用力太大,还是怎么的,被她那么一推,南宫云轩尽是不自主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王爷,怎么了?”羽彤赶紧地上前去扶他,看他时眼里满是紧张。
“你明明是在关心本王?”南宫云轩一侧眸,迎上坏坏的笑。
“你耍我!”羽彤厥了厥嘴,在他面前竟是如此的小女人。
南宫云轩捕捉在眼里,眼底浸出的是喜悦,“是真的痛,本王背后的伤口还没愈合了,这会儿又淋了雨,难道不痛么?”故意地往羽彤身边凑了一凑。
“疼你也活该。”羽彤把小脸一撇,不再去看他。
“真的不管本王?”南宫云轩抱着胳膊,似是委屈。
“不管。”羽彤不回头,冷冷两字。其实心里想,只是一想到刚才,心里羞涩地厉害。
她堂堂风光一世,商界强人,没想到竟会在他的面前变得如此小女人。真是拜他所赐。
越想心里就莫名的来气。
一双漂亮的眸子忽忽地转着,就是铁定不去理他!
许久,许久,背后没了声,心里竟是忍不住地一阵着急,再一回头,唇瓣就碰上两片湿润,顿时清眸大睁,那张精致的面孔在黑瞳渐渐放大。
片刻的晃神,赶紧地退开。谁料他的大手一揽,紧紧捉住她的腰际,冰冷的脸笑意愈是诡异。“你可是你主动的。”
“你耍赖!”羽彤心头又急又羞,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明明是你耍赖,还说是本王,要不,本王也主动一下,还回来好了?”南宫云动眯起精亮的眸子,嘟起饱满的红唇正要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