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羽宫沐浴在晨曦里,一片的宁静详和,羽彤早早地起了床,换了衣裳,点了妆容,早已倚在园子的清池栏杆边上给水里的小金鲤喂馒头呢。
如此惬意的地方,若是养养鱼、种种花,过些安静的日子倒也挺好。不晓得这宫里的人会不会叫她过得安稳,想想怕是不会了。
“小姐,洛凡公子来了,说是辽王请你一起去轩辕殿用早膳。”亦瑶一脸欢快地奔进了后花园子。
“早膳?我刚吃过了。”羽彤回头看一眼兴奋的亦瑶,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
“小姐,你糊涂了,辽王的早膳,你能不去吗?”亦瑶搀起羽彤,朝她挤了挤眼,示意她快些准备。
的确,辽王的早膳不能拒绝,这古代就是规矩多。
回到寝阁,梳妆打扮一番,便步出了惊羽宫,高高的台阶下早已有车辇等候,辽宫连车辇都是如此精致,金碧辉煌的颜色,帘子用绿珠相串,风一吹便是叮叮咚咚悦耳的声音。
远远地看一眼,绿幽幽的珠子明亮耀眼,叫人心情颇好,而洛凡早已在旁边等候了。亦瑶和胜男赶紧地上前掀开帘子,扶了羽彤上辇。
“小姐,亦瑶今天的心情跟这太阳一样的灿烂。”辇上,亦瑶和胜男坐在侧座上,又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瞧你们高兴的。”羽彤抿唇一笑,掀开帘子扫一眼外面,看到的是跟随在旁的洛凡,意气风发,黑眸有神,想必是个好男儿吧,“你们俩总是在我耳边吵闹不停,该是想一想给你们找个婆家了,到时候我这耳根子就清静了。瞧那一位好吗?”轻挑珠帘,故意指了指洛凡。
亦瑶和胜男抬眸看一眼,各有所思。
“不好。”胜男收眸,一脸淡定的摇头。这丫头有些事怕是想通了。
“小姐——”亦瑶的两颊泛起润红,声音也略微低了许多,埋头不停地绞着衣角。
“明白了。”羽彤收回手,落了珠帘,将身子懒懒地往软榻里面挪了一挪,眼神笃定。
看来动了真心思的是亦瑶,也好,洛凡生得俊,性子也好,是个好归宿
“小姐明白什么了啊?”亦瑶的心里打起鼓来,小脸胀得通红。
“明白你这丫头的心思了。”羽彤用力地夹了一下亦瑶的小鼻子,笑得愈发俏皮。
来到辽宫,不知怎么的,心情格外好了些。
“小姐,到底是什么啊?”亦瑶睁大了眼。
“不告诉你。”羽彤坏坏一笑,身体挪向软榻的另一边,挑起窗纱,视线拉远,初夏百花落尽,枝叶繁华,乔木丛生,偶尔能看到万绿丛中一点红,叫人觉得赏心悦耳。
景是美,不过两条熟悉的身影撞出眼帘,一个白衣飘飘,如仙子落入凡尘,一个绿衣洒洒,俏皮可爱。
这二人羽彤皆不陌生,一个是她的十二姐姐欧阳明珠,一个是昨天见过的南宫琴小女儿木清菲。
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为何会走到一起,而且一路走来还有说有笑,这不是好兆头。
“哟,这是谁呢?大清早的不好好在宫里呆着,这会儿就耐不住性子到处跑啦。”车辇经过二人的时候,木清菲抱起膀子,撇下一脸不屑。
第十二章轩车内吻彤
狭长的细眸在明媚的阳光里就像两弯细细的月牙儿,迷离着,射出的光芒像冷剑一般扫过来。
“臣参见木郡主,参见娘娘。”跟随在旁的洛凡一眼看到木清菲和欧阳明珠,赶紧地上前盈拜。
木清菲的父亲虽然是东楚商人,但南岳皇帝南宫萧与南宫琴是同胞兄妹,南宫琴在东楚生下的三子一女,后来皆有了封号爵位,木清菲被封为郡主,其他三位哥哥皆封为郡王。
因东楚有令,他国郡王不可在异地多行逗留,故封爵位之时,南宫琴的三个儿子已返回南岳封地。
恰逢南宫云轩大婚,故三位夫人先行留下,择日返回。
木清菲待嫁闺中,自然是一直跟着母亲南宫琴的,在辽宫里一向是嚣张惯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对洛凡,她的态度还相对好点。
“洛大将军,你好歹也是龙城的将军,老窝在辽宫里有什么出息?”木清菲眉目挑动,毫不客气地数落起来。
洛凡是龙城的将军,羽彤也是刚刚知道。看来他对南宫云轩的确忠心,平时几乎寸步不离。
“木郡主此言差矣,臣承蒙辽王厚爱,得将军衔,但能照顾好辽王,将龙城百姓的支柱保全好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不在乎臣是在哪里,做了什么。”洛凡微抬首,黑亮的眸子里是一股浩然正气,不卑不亢。
“好了,本郡主说不过你。”木清菲的细眸一瞍,扫落到车辇上,“是王妃娘娘?”
“是。”洛凡恭敬回道。
听说是欧阳羽彤的车辇,在旁一直安静的欧阳明珠,清美的脸上多了一抹异动,目光略略扫过长长的宫道,那是去轩辕殿的方向,似乎明白在心,小手轻轻一拉木清菲,道:“郡主刚才不说带本宫去御花园看看吗?”
木清菲犹豫了一下,扫一眼车辇,细眸深处多了一抹狡黠,“好,带你去!”音落,迫不及待地拉起欧阳明珠,转身即去。
车辇继续前行,车辘轳的声音颇有节奏的传来。辇外,刚才的一切,羽彤都听得清楚,透着窗纱亦能看到她们脸上的表情。
欧阳明珠与木清菲之间?
这位十二姐姐是否想象中的和蔼可亲?如今共侍一夫,怕很多事也没那么简单。
“小姐,那个木郡主太嚣张了。”坐在车厢侧座的亦瑶又开始抱不平了
“以木郡主的性子,应该会拦下小姐的车,与小姐‘寒暄’一番的,不过——”胜男低眸沉思,昨天在大婚礼上,木清菲刁难小姐的事儿,她也听说了。
木清菲在辽宫里一向嚣张的,这也是听宫人们说的。
“因为有十二姐姐在。”羽彤端端地坐在软榻上,目光直视前方,清澈的大眸里波澜不惊,轻轻一语。
“十二小姐的聪明才智不可以忽视的。”说到欧阳明珠,亦瑶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毕竟是在镇南王府长大的丫头,对府里的事知道不少。
“噢?”羽彤微微睁眸,亦瑶能这么说,说明欧阳明珠的确是厉害。从小十三小姐就被关在后院的小黑屋子里,有些事不知道也正常。
“前些年,老爷在朝中遇到麻烦,还是十二小姐设计平息的,所以四夫人母凭女贵,在府极其得宠。”亦瑶歪头沉索着往事,“不过,亦瑶还是觉得小姐最聪明。嘿嘿——”末了,她回过神来朝羽彤挤了挤眼,一脸的喜笑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成马屁精了?”羽彤一嘟红唇,小手敲了下羽彤的脑袋。
“小姐——”亦瑶捂着脑袋,厥着小嘴,一脸委屈。
“呵呵——”羽彤和胜男互视一眼,忍不住咯咯地笑了。亦瑶是三人里性最急的一个,心直口快成了她的优点,亦成了她的缺点。
笑音未落,车辇忽然一个起伏,倏地停下,恰时,车帘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几分冰冷,又有几抹温柔,“想着要见到本王,这般开心?”
不用说自然是南宫云轩了。
亦瑶和胜男赶紧地掀开车帘,却见车辇已到了轩辕殿门口,面前是高高台阶,台阶中间是九龙浮雕,旁边是汉白玉雕琢而成的栏杆,图纹精致,似活物一般龙腾凤舞。
而南宫云轩就站在台阶上,一袭金色的四爪蟒袍,头戴金冠,玉珠串子落到额前,挡不去那张脸优美的弧度和一双蓝眸的幽冷。唇饱如玉,泛着的光泽和着阳光好生亮丽,嘴角微扯,似笑非笑。
“奴婢参见王爷。”亦瑶和胜男赶紧扶了羽彤下辇,上前盈拜。
“臣妾参见王爷。”羽彤亦福身一拜。
“都起了吧。”南宫云轩轻轻扬袖,负手在后,一步一步下了台阶,一双冰蓝的眸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子,一袭红艳的华服,金色的牡丹绣纹如同在春末里层层绽开,精致华丽,墨发绾起一个垂云髻,流云一般温柔而高贵,头戴金步摇冠子,随着步伐的移动,冠上的玉珠也随着撞击出声音来。眉微描远山含黛,唇细点似红花开放,如此的女子,倾城倾国。
看着看着,他嘴角的笑弧愈发的拉长,“佳人相约,绝世独立。”说罢,人已上前,顺势将娇美的女子揽入怀中。
洛凡不是说南宫云轩召她用膳的吗?难不成亲自迎接?羽彤眯起眸,笑靥盈盈,“王爷过奖了,请问王爷可用过早善?”
“没有。”南宫云轩的眼眸拉长,扫向很远的地方,似有几分踌躇,不过很快收回视线,目光落边旁边洛凡的身上,“本王不想用早膳了,洛凡你就陪这二位姑娘用膳吧,本王跟辽王妃单独走走。”
语罢,不待羽彤同意,已捉住她的小手,径直走下台阶。
亦瑶和胜男本想追上去说些什么的,只是洛凡的反应甚快,赶紧地拦下,“放心,王妃跟着王爷是最安全的。”
瞧着南宫云轩和羽彤走远,胜男朝着亦瑶挤了挤眼,“亦瑶姐,我先回惊羽宫研究我的医书去了,你们慢聊。”
“喂——”亦瑶拉都没拉住,胜男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胜男的心思,亦瑶何偿不明白,哎——迎上洛凡的眼神,她的眼里除了无可奈何,还有一股浅浅的羞涩。
再说南宫云轩,他捉了羽彤的小手,一刻也舍不得松开,直到绕过轩辕殿,那里有一片灌木丛,丛林里不知何时放着一辆高篷子马车。
宫里是用不上这等马车的,候在这里,该是出宫才会用的。
“王爷,这是?”羽彤面露几分惊意。
南宫云轩却不立即回答,而是一拂长袖,先一步跳上马车,再折身过来,伸出大手,“上来,本王带你去个好地方。”他笑了,笑得有几分诡异。
好地方?羽彤眯着眸,有了些许犹豫。他所谓的好地方能是什么?
“放心,不会吃了你。本王所认识的欧阳羽彤可没这么胆小?”南宫云轩的剑眉一挑,两汪蓝眸的冰冷褪尽,那种迷离的温和甚是好看。
“我才不怕了。”羽彤搭上他的大手,红唇儿一嘟,提起衣裙上了马车
如此盛妆,还抛开洛凡,想必去的地方也不外乎是辽宫的地方。马车里倒是很宽阔,车厢布置得也很舒服。
南宫云轩一上去,就径直坐到了软榻上,身子一斜,慵懒地靠上去,整个身子就将其霸占的满满的。
这家伙真够霸道的,羽彤撇他一眼,径直坐到了旁边的侧座上,硬邦邦的,的确不怎么舒服啊。
“王爷,要起程了吗?”车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应该是个小太监。
“嗯。”南宫云轩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句,接着外面就听到马鞭挥动的声音,马儿小小的一声嘶鸣,车辆开始移动,驶向长长的宫道。
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大牢笼了,掀开车帘,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像水洗了一般清澈碧蓝,还有街道两旁的屋子迅速地后退。龙城果然是个好地方,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瞧高门大宅颇多,证明富户不少。
南宫云轩的能力不可小觑,下意识地回眸扫一眼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男子,生得如此妖娆的一张脸,为何就是难得展笑,似乎除了对她,其他怕是难得看到他的一回笑脸。
到底是何事叫他变得这般冷血的?
人之初,性本善,人不是天生来就冷漠无情,残酷不仁的。他闭上眸的那抹肃静,愈是多了几分冰冷。
就在羽彤遐想的时候,突然外面马匹长鸣,马车猛烈的颠了一下。若不是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她怕是脑袋早已撞上对面的车厢上了
“你在想什么?”南宫云轩眼底的冰冷又一次涌起,他知道她会些身手,若不是失了神,如何会被这小小的颠簸差点震飞出去。
“没什么。”羽彤抬眉迎上他的冰眸,心底突然一个凛冽,冰山又回来了,眼眸底处又是嗜血的光环。
“过来。”南宫云轩的大手一揽,身体往边上一挪,恰巧女子被他的力量拉起,满满抱在怀侧,大手迅速地缠上他的腰际,“还是坐这里,安全。
“王爷——”羽彤想挣扎。
“记得,你是本王的妻,没有不可以的。”南宫云轩截断了羽彤的话,那眸像深蓝天空里的繁星,轻轻地眨着,明亮、耀眼,光华无限,却又有夜凉如水的寒意,嘴角微扬,似要笑,却又是镇定自若,冷光瞍向车帘,“什么事?”
“回王爷,有人撞上我们的马车。”车帘被掀开,羽彤也瞧见了外面小太监,年纪不大,依然穿着宫服。
看来辽王没有刻意要隐瞒身份,精明的眸扫一眼横躺在马车前面的一醉汉,“他若要寻死让他死,不用管!”眸里染起的是深沉,看不清是喜是悲,只晓是他的话说得好绝决。
他的言外之意是不顾醉汉死活,直接从他身上扎过去。的确,这是冷酷无情的辽王该说的话。
“是。”小太监没有犹豫,应一声,挥起马鞭正要前行。
“慢着。”羽彤一声低喝,拦下了小太监,马车未起步,又倏地停下。
“王爷,他可是一条人命!”羽彤扫一眼躺在地上醉熏熏的男子,心里是满满的颤动。
不管如何,这也是他的子民,为保他如此残酷?
“本王知道。”南宫云轩睨视着前方,没有任何的一丝同情。
“为什么你还!”羽彤心头是满满的气愤,以前只是听说辽王冷酷,没想到他果然如此。
“觉得本王残忍,是吗?”南宫云轩似乎猜到羽彤的心思,深彻的蓝眸微微眯起,那是看不清的迷离。
“是。”羽彤的愤意未消。
南宫云轩自顾地点了点头,眸眯得愈紧,大手也下意识地揽紧了羽彤的小腰,“好,小安子,绕道而行。”
命令的声音铿锵有力。没想他转变的如此之快,叫羽彤也犹为惊愕,待到马车绕过醉汉。
大约又行数十丈,只听到后面是马匹受惊的凌乱声音,接着就是男人的一声惨叫。
羽彤微微一惊,赶紧地挣开南宫云轩的束缚,这次他却松手很快,掀开车窗帘,却见刚才的醉汉躺在另外一辆马车前捂着胳膊在地上打滚儿,想必是被马蹄不小心给踩了。待车夫上前去看他伤得如何了,他借机就赶紧抱住人家的腿,死活不依说自己腿断了,哭得抹天喊地的。
明摆着,他是要借机勒索人家。想必这档子事儿,他不止干过一件吧,撞都撞得如此熟练。难道南宫云轩他?羽彤猛得回头过来,正好与对方的视线相遇,他的嘴角挂着得是浅浅的哂笑,“本王不扎他,自然有人扎!”
“你怎么知道他是个骗子?”羽彤的一双清澈大眸睁得愈是明亮,像碧海青天里的圆月。
不知道该说他是残酷,还是说他聪明。
“你亲本王一下,本王就告诉你。”南宫云轩双眸眯起,一声哼笑,很是得意的模样,紧接着就把脸凑了过来。
“休想。”羽彤小手一拦,正准备推开他,谁料他已先下手为强,就在她推他的那一刻,大手已环上她的纤腰。
她一推,他带着她一齐倒在了软榻上,她的身体也不由地往前一倾,樱红的唇儿不偏不倚正好吻上他的唇。
温润的感觉袭上心头,淡淡的芳香浸入鼻观,心头一怔,赶紧地想要挪开,谁料他的手已紧紧托住了她的后脑勺,想挪开,半分力也没了,芳草的味道像一条冰蛇绕进她的唇里,撬开玉齿。
她竟不自觉地张开了唇,有意无竟地迎合,唇齿相交,和着丁香,他的舌伸进来,像水蛇一般搅得她天昏地黑。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她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