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防着林氏的陷害,娘难道您不想女儿嫁一个好人家吗,还是您觉得秦家不够好,秦忠夙不够好?”
听完范萱儿的一番话,郝蓉也沉默了,她自然是想女儿有个好归宿的,秦家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只是想到今日林氏的表现,眉头就又微微蹙了起来。
范萱儿自然了解自家娘亲担心地是什么,吉祥话说道:“娘,林氏一次次的侮辱我们,看不起我们,难道您就一点也不恨吗,如果不是祖母一直护着咱们,恐怕咱们的日子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过吧,可您也不是没看到祖母现在的身体,若是祖母不在了,我们又会怎样?林氏想让郝琉璃嫁去秦家,可也要看人家秦家人愿不愿意,就郝琉璃那个性子,恐怕姨母也不一定满意的吧。”
“若是咱们真这样做了,怕就要与你舅母结了死仇了,我怕……”郝蓉依旧很是举棋不定地说道。
“我不怕若是事情真成了,秦家还会看着她胡来不成,姨母同您可比同她亲厚多了,毕竟你们二人才是亲姐妹啊。”范萱儿毫不畏惧地说道。
毕竟关系到自己女儿的前途,郝蓉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妥协了,看着范萱儿说道:“那好,母亲就先去探探你姨母的口风,若是真的可以的话,我们倒是也要争一争,毕竟你夙表哥却是不错,也是个会读书的,秦家门风也严谨,婆婆又是你姨母,倒真是一门极好的因缘了。”
范萱儿的唇角微微扬起,伸手握住郝蓉的手说道:“还有一点娘您莫要忘了,秦家在京城的人脉可是比郝家还要深厚一些,若是我能嫁进秦家,以后对哥哥也是一份助力,不是吗?”
郝蓉点了点头,眼神中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不见了,沉声说道:“这件事娘会想办法的,你就回去好好等着吧,你表哥那边,也可以稍稍亲近一些,但一定要注意分寸和女儿家的矜持,莫要让人看轻了。”
“我省得的,娘,您就放心吧。”范萱儿的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光芒,无比自信地说道。
范萱儿回了自己的房间,与贴身丫环甘草吩咐了几句,便气定神闲地坐在卧房里等待,半个时辰之后,那甘草便匆匆赶了回来,对着范萱儿禀告道:“小姐,打听到了,那表少爷平日里对绘画颇有涉猎,十分迷与此道呢。”
“画画啊……”范萱儿手指轻点着桌面,似是在考虑着什么,忽然间眼睛一亮,面上又是浮起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郝黛没想到范萱儿这时候会来找她,可范萱儿现在却正坐在她对面神色悠然地喝着茶水,郝黛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直觉地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便直接开口问道:“萱儿表姐找我有事吗?”
“呵呵。”范萱儿笑着放下了茶杯,眉眼弯弯地看着郝黛,“六妹妹还是那么直接,不过姐姐却是觉得你这份直爽最是难得,那么我也不与你兜圈子,我想求妹妹帮姐姐我画张画,我听说妹妹的画技很是特别,连太后娘娘和绵阳公主殿下都夸赞过呢……”
“不用夸了,给你画就是了。”郝黛打断了范萱儿的言语,直接站了起来,让红杏去拿一根木炭过来,自己则是铺开了纸,回头问道范萱儿:“要画什么?”
范萱儿低下头略略思索了一下,便开口说道:“现在这是夏日,莲花开的正好,便画一幅莲花图吧。”
郝黛点了点头,接过红杏递过来的木炭,凝神思索了一会儿,便下笔画了起来。
范萱儿只是听说过郝黛的画技了得,且经她手中画出来的东西均是栩栩如生,本来她只以为这多少有些言过其实,但今日亲眼见了郝黛作画,却是真正被震撼了一下,相信世上真是有这般神乎其技的。
郝黛作画的时间很快,毕竟她只是素描,不需要上色,只是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她便已经完成了手中的莲花图,将那幅完成地图递给范萱儿,便兀自在红杏的伺候下净了手。
范萱儿却是拿着那幅完成图,惊讶地半晌无语,那纸上只有黑白两色,黑色的底色,纯白的莲花,远处模模糊糊还能看见几只花骨朵,仿佛眼前真的就有那么一朵纯白的莲,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范萱儿真的忍不住伸出了手,却在触碰到纸张的那一刻恍然发觉这不过就是一幅画。
郝黛洗完了手,坐回椅子上,拿了块糕点塞进嘴里,也不催促范萱儿,只是自顾自地吃东西。范萱儿总算是醒过来时身来,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画卷起,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着郝黛说道:“六妹妹,姐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教姐姐这种画技?”
郝黛倒是没想到范萱儿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点了点头道:“可以。”
范萱儿没想到郝黛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脸上抑制不住地欣喜非常,也不顾郝黛那油腻腻的手,激动地握住道:“六妹妹,你真是太好了,姐姐会感激你一辈子的,那咱们说定了,以后每天晚饭后,我来与你学一个时辰的画画。”这般说完,也不等郝黛反应,就拿着画,兴冲冲地离开了。
红杏看那范萱儿转眼不见的人影,很是不满地开口说道:“小姐,您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表小姐教她画画呢,那可是您的独门绝技,若是她学会了,不就抢了您的风头了吗”
“我根本就从来没有打算用着东西出风头,不过雕虫小技罢了。”郝黛很是无所谓地回道。
“哎,小姐,奴婢真是不知道说您什么好了”红杏自然知道她家小姐的性子,对什么都不在乎,从来不会去主动争什么东西,不过既然小姐都不在乎,她这个做丫鬟的又何必在乎呢,她们家小姐确实不用靠这种雕虫小技出风头,红杏这么想着,也便释然了。
再说那范萱儿,拿着画焦急地回了房间,然后问了甘草,才知道王氏留了姨母和表哥用午饭,范萱儿倒也不着急,又是与郝蓉商量了一下,让郝蓉一会儿约郝惠叙旧,而她便可以趁着母亲与姨母说话的这段时间,与那表哥二人好好交流交流画技了。
范萱儿想的很美好,郝惠也真是陪王氏用过了午饭以后就来郝蓉这里赴约了,却并没有带上秦忠夙,说是那秦忠夙被郝云涛给叫走了,这时候应该在花园的凌波亭里与郝云涛下棋呢。
范萱儿也只能带着那幅画,往花园里去了,可还没走到凌波亭呢,范萱儿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因为那亭子里不只有郝云涛秦忠夙两人,连郝琉璃都在,此刻正双手托腮,一派天真地看着郝云涛和秦忠夙下棋呢,脸颊红红,眉眼弯弯的模样,很是娇俏可爱。
范萱儿暗暗握了握拳,却是立即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带着最完美的微笑,姿态优雅地往凌波亭走去。
郝琉璃最先看见了款款而来的范萱儿,小脸立刻拉了下来,挑衅地朝范萱儿看去,皮笑肉不笑地对着郝云涛说道:“哥哥,你看谁来了?”
郝云涛本是认真与棋局之上,听郝琉璃突然开口,便抬起头向亭外看去,见到已经走进亭内的范萱儿,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开口问道:“萱儿表妹怎么过来这里了?”
那秦忠夙这时也抬起了头,面含微笑,她对范萱儿这个表妹不甚熟悉,所以并没有如郝云涛那般冷淡。
“萱儿给两位表哥请安。”范萱儿敛衽行礼,姿态无可挑剔,除了郝云涛依然是那般轻轻冷冷的表情,秦忠夙则是友善地与她笑着点了点头。
范萱儿微笑着起身,似是一点都不在乎郝云涛那冷淡的态度,柔声开口说道:“姨母正在与我聊天,我听闻夙表哥在绘画上面有几分涉猎,恰巧我最近正好画了幅新画,便想找夙表哥品评一番呢。”
秦忠夙一听是有关画画的,便一下来了兴趣,声音中带了些热情地与范萱儿问道:“哦?原来萱儿表妹也擅于绘画吗,倒是原先没听你提起过,既然表妹不嫌表哥在这方面技艺拙劣,表哥自是很愿意帮你品评一番的。”
范萱儿闻言面上一喜,立即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拿过画卷,微微低头,颇是羞怯地将画卷递给了秦忠夙。
“妹妹我倒是没听说过,萱儿表姐还擅于画画啊。”郝琉璃知道范萱儿这时候过来定是没安什么好心,语气中带着些讥讽地说道。
“妹妹不知道我的事情可多呢,难不成姐姐我还得一样一样告诉妹妹不成?”范萱儿轻笑了一声,不动声色的与郝琉璃交锋着。
“哼”斗嘴向来不是郝琉璃的强项,她想不出话来反驳范萱儿,只能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想着等会儿再狠狠贬范萱儿的画一番。
此时秦忠夙已经展开了画卷,捧在手里细细赏看着,眼睛也是越来越亮,看到最后竟是激动不已,抬起头来问道范萱儿,“萱儿表妹,这画……真是你画的?”
范萱儿早就猜到秦忠夙会是这样的反应,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带了满满的得色。
“神乎其技啊,真是神乎其技,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如此……逼真如实物的画作啊”秦忠夙显然是抑制不住激动,不停地喃喃着。
郝琉璃哪里见得范萱儿出风头,立马将小脑袋凑过去,待看清那画上画的什么之后,也顿时哑然,本是早已打定主意奚落的,这时候却是一句坏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那幅画发愣。
坐在对面的郝云涛看着秦忠夙和郝琉璃的模样也微微有些好奇,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的画作,让她二人俱是如此吃惊,便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秦忠夙身边一睹真相,这一看之下也俱是愣了一下,这哪里是画啊,简直就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莲花就在眼前吗几人俱是心中震撼,可那郝云涛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此等画风他似是在哪里看过,虽然时间有些长了,但第一次所见的震惊他是不会忘记的,很快,他便回想了起来,是六妹妹,六妹妹三岁的时候曾经帮父亲画过两个天地盟逆贼的画像,就是这般的画风,虽然当时所画是人像,这次看到的是莲花,但那一模一样的画风,是不会有错的。这般想着,郝云涛的目光中就带上了满满的狐疑,看向了坐在旁边,面有得色的范萱儿,开口问道:“萱儿表妹说这画是你画的,可我曾经亦看过一个人作画,画风与此画如出一辙呢”
范萱儿心中一凛,知道郝云涛对她产生了怀疑,不过她面上不显,依然是淡笑着,不急不躁地回道:“二表哥说的是六妹妹吧,确实如你所说的那般,我曾经见过六妹妹作画,觉得她这等画技很是特别,别向她请教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画出了夙表哥手上的这幅《白莲图》,说起来也还真是多亏了六妹妹呢”
郝云涛显然还有些不相信,但他也不会再秦忠夙面前不给范萱儿脸面,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仍然狐疑地盯着那幅画瞧。
郝琉璃听了郝云涛的问话却是心中一喜,她本也不相信范萱儿能画出这样的画作来,若说是郝黛画的,那也就合理许多了,在郝琉璃的意识里,郝黛这个妖孽姐姐,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她都不会惊奇了。
“既然萱儿表姐说这幅画是你画的,那能不能让我们当场欣赏一下呢,再画一幅萱儿表姐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吧?”郝琉璃眼珠子一转,狡黠地与范萱儿说道。
听到郝琉璃要范萱儿当场作画,秦忠夙眼中也露出了满满期待地神情,他自身很想看看这般神奇的画作是怎样被画出来的,郝云涛似是想证明心中所想,亦是目光灼灼地看着范萱儿。
范萱儿只是有一刹那的慌张,却也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微微笑了笑说道:“我自是也很想作画的,只是昨日我在屋中练字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手腕子,到现在都疼得提不起笔来呢,恐怕一时半会儿都不能够作画了。”
“那萱儿表妹还是好好养伤要紧,不知有没有请了大夫看过?”秦忠夙自然知晓对于热爱画画之人来说,伤了手是极其严重的事情,便关心地询问道。
第八十五章朱祁钰的告白(上)
范萱儿被秦忠夙这般关心地一问,两颊立即染上了一抹绯红,轻声谢道:“多谢夙表哥挂心了,不过是一点小伤,哪里还要劳烦舅母帮忙请大夫啊,我已经涂过清热化瘀的药膏了,想来将养一些日子就会好了。”
范萱儿这话说的很有水平,既点明了她此时寄人篱下的处境,又表现出了温婉柔顺的性子,加之那柔弱的动作言语,很难让人不生出怜惜的情感来,最起码对秦忠夙这类还算单纯的少年是很有用的,他看向那范萱儿的眼神已经与最开始的时候不同了,多了几分同情与怜惜,往往这种情感到最后就会发展成怜爱了。
只是这话在郝云涛和郝琉璃听来,就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了,郝云涛终归是兄长,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什么,而那郝琉璃向来是不管不顾的性子,顿时就炸了,站起来指着范萱儿气愤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母亲还刻薄了你不成,谁知道你这手是真伤了还是假装的,我最看不惯你这幅假惺惺的做派,好像所有人都欺负了你一样,要不是咱们郝家,你以为还有谁会收留你们这……呜呜呜”
郝琉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郝云涛拉住,捂住了嘴,不让她继续胡言乱语,满含歉意地看向有些尴尬的秦忠夙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让夙表弟看笑话了,我这妹妹就是这幅样子,没大没小口没遮拦的……”
“无事,七表妹是真性情,我不在意的。”说罢,便低头喝茶,想化解这尴尬的情形。
一直坐在那里的范萱儿微微低着头,终于动了,她缓缓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轻轻福了一礼,似乎极力压抑着声音说道:“萱儿先告退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范萱儿已经带着丫鬟快步地离开了亭子,那瘦弱的肩膀似乎还微微抖动着,柔弱的背影着实是楚楚可怜的紧。
“萱儿表妹等等,这画……”秦忠夙看范萱儿就这般离开了,也焦急地站起身来,拿着手中的画急急追了上去。
郝云涛看这两人都走远了,这才松开了捂着郝琉璃嘴巴的手,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你说你这是要做什么,当着夙表弟的面就这副模样,要是母亲知道了非骂你一顿不可”
郝琉璃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满脸不服地回道:“还不是那个范萱儿太气人了,做出那幅样子给谁看,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咱们郝家亏待了她呢,明明祖母待她比待我这个亲孙女还要好上一些,呸就是个白眼狼,我看着就气不过”
郝云涛也不喜欢范萱儿那做作的模样,可依旧语重心长地与郝琉璃说道:“妹妹,哥哥也同样不喜欢她,可她毕竟是在咱们府上做客的表妹,你就算再不喜欢她,可表面上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毕竟她是你的表姐,辈分比你大了一些,这若是让外人看见你对她这般模样,会怎么想你,万一在外头乱嚼舌根说你尊卑不分,不是就污了你的名声,就像今天这样,那夙表哥虽然算不上外人,可你觉得她会怎么想,她并不会知道我们家对那范萱儿的好,他看到的只是你这个当表妹的当众辱骂了她,你觉得他会更偏向那一边?”
郝琉璃虽然冲动任性,但她并不笨,听了郝云涛的话语,微微思忖了一会儿,方才抬起头来,握紧了拳头说道:“哥哥你说的对,我上了那范萱儿的当了,我早就说她那个人心机深沉,我以后会更加小心,不会再着她的道了”
“你啊,先收敛收敛你这暴躁的脾气,不然以后哪个敢娶你这母老虎。”郝云涛看自家妹妹明白了,也微微露出了笑脸,揉着她的头发调侃道,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只是被母亲宠坏了,心地却是不差的,现在终归还小,只要好好教,定能将那臭脾气改过来的。
“哥你说谁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