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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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妃-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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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兴起所写。要知道当时王爷与王妃娘娘正是缠绵难分。”
韦瑶晴并没有被她刺激到,也不信她的话,继续追问:“是吗?那容我再问一句,王爷第一次涉足西厢时,妹妹信期根本就没有提前,缘何要诓骗王爷?”
这个问题更是小儿科了,魏馥儿应答自如:“我魏馥儿虽为侧室,好歹也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大婚当日王爷那般对我,我不能有点脾气么?”
一番言语上的交阵,韦瑶晴对魏馥儿不由添了几分欣赏。若是没有最后那一问,她定是会无功而返的。“既是如此,王爷这半月来,为何都要深夜暗回书房而从不留宿呢?”
这件事是魏馥儿与李瑁之间的默契。李瑁心系韦瑶晴,又因心中有气放不下身段,便故意造成住在西厢的假象。魏馥儿原本就不愿与李瑁有夫妻之实,面上虽表现得难过与辛酸,心中却是窃喜的。她不曾想到韦瑶晴竟会获悉。她没有办法再那么若无其事了:“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非但知道你与王爷从未行过周公之礼。这半月以来,我还收获了一些别的东西。”
韦瑶晴话音刚落,夕云就上前将一直捧在手中的一沓纸交到了魏馥儿手上。待看完,魏馥儿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她惶恐地抬起头,看着那个依旧笑得淡然从容的女子,忧惧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若是想怎么样,根本不会拖到今日才来,这些东西早就到了王爷手上。”韦瑶晴收起了笑容:“妹妹是公侯之女,当知为人妇者,与男子私通乃是死罪。一旦事发,便是整个魏国公府都会跟着受到牵连。妹妹怎么可以这么糊涂?”
那一天魏馥儿气冲冲地去到东厢,韦瑶晴就觉得事不寻常,便让夕云去打听西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听到那两句诗的时候,她直觉事有蹊跷。尔后又得知李瑁表面上虽身在西厢却从不留宿,并嘱咐徊文决不可对任何人尤其是她说起。若不是夕云软硬兼施地套出了徊文的话,她怕是真就会被蒙在鼓里了。
李瑁这么做韦瑶晴并不奇怪,还觉得甚为欣慰——他再怎么生气,到底只心系她一人。让她觉得纳闷的是魏馥儿的态度。身为一个女子,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帮着自己的夫君做这样的事情?她叫夕云注意魏馥儿的举动,这才发现她总是会趁四下无人时飞鸽传书。为了不让魏馥儿觉察到什么,韦瑶晴只让夕云记下信中的内容,仍旧让鸽子飞去目的地。那沓纸便是魏馥儿与那名男子所有的往来内容。今日李瑁被李隆基召去议事,她才有机会前来问个明白。这种事事关一个女子的名声和清白,更关系到数十条人的身家性命,对李瑁而言也不光彩,她不得不小心处理。
“妹妹,听我一句劝吧,你既已嫁入了寿王府,就该一心一意伺候王爷。那些前尘再美再好,都不该……”
“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魏馥儿将那沓纸重重地拍在了桌上,哭着打断了韦瑶晴的劝说:“远离父母兄长,嫁给一个我不爱也不爱我的男人,这就应该么?原本,我可以有一段好姻缘,一份情有独钟,就如王爷对你一样。就因为皇上一句话,统统成了幻影。你想告诉我这些才是应该的么?”
韦瑶晴无言以对。的确,李隆基这婚赐得实在荒唐。可她实在没有想不到背后竟还有这种牵扯。情之一字,如何能说断就断?难怪魏馥儿对李瑁如此不上心。她心里的人,从来就不是他,自是不会因他的任何态度而牵动一丝情绪;也难怪,自己叫李瑁来西厢会惹得她大动肝火。差一点,自己就断了她最后的坚持。
“王妃娘娘,府里的人都称赞你又和善又聪明,以前都是馥儿不懂事,馥儿跟你道歉。身为女子,您一定可以理解馥儿的心思。求您帮帮馥儿,帮帮馥儿吧……”
李隆基赐这场婚,无非是要李瑁彻底断了对杨玉环的念想。是他们夫妻连累了魏馥儿,若是可以成全,于情于理韦瑶晴都该帮忙。然而事到如今,米已成炊,她能怎么办呢?
“侧王妃不要!”
就在韦瑶晴忧心忡忡地苦恼时,夕云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思路。紧接着又听到魏馥儿决绝的声音:“不要过来!”
夕云不得不停下了要冲过去的脚步。韦瑶晴跟着紧张了起来:“馥儿,办法可以慢慢想,你千万不要冲动。”
魏馥儿用拔下的发簪抵着自己的脖子,绝望而凄然地笑着:“办法?我已经是寿王府的人了,还有什么办法?如果有办法,你就不会像刚才那样为难跟苦恼。反正此生跟张大哥已然无缘,还不如一死,求得来生相守。”
“侧王妃你冷静点,我家小姐一定有办法可以帮你的。”眼看魏馥儿就要动手了,夕云只能尽量拖延时间。魏馥儿茫然地看向了韦瑶晴,等着她的答案。
一语惊醒梦中人。韦瑶晴豁然开朗地笑道:“没错,既然此生无法相守,还不如一死以求来世。”
魏馥儿与夕云都诧异地看着韦瑶晴。她还是笑意盈盈:“唯有一死,才能‘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①。”
…………………………………………
算算时间,再走过一条街就会到寿王府,整件事就告一段落了。不知李瑁的心结何时才能解得开。不过当初既然答应,便早已想到所有的后果。韦瑶晴并不后悔。于她而言,能够成全一对有情人的喜悦远远超过了那些误会所带来的困扰。她相信李瑁总有一天是会明白的。
马车停了下来,但不是停在寿王府门口。夕云这才发现她们走的根本不是回寿王府的路,车夫竟然把她们带到了西郊。这里的处地比起魏国公所走的那一条路还要荒凉得多,目之所及只有一间竹屋。
韦瑶晴当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可在听完了夕云紧张兮兮的描述后,她反倒是镇定了下来,对着车夫展开了笑颜:“张大侠与馥儿本该远走高飞的,为何还停留在此处呢?”
夕云再一次打量起了车夫。那明明是寿王府里惯用的人,哪里会是魏馥儿口中文武双全、仗义行走天下的张沂铸?她收回目光,不安地提醒道:“小姐,他是府里的车夫,不是张大侠。”
韦瑶晴却很有自信:“素闻江湖中有一种绝妙之极的易容术,可以让一人随心所欲地扮作老少妇孺。不知是否误传?”
“王妃娘娘非但聪明无双,见识也是广博,在下佩服之至。”车夫哈哈大笑地除去了脸上的伪装,确是张沂铸无疑。
夕云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还有些后怕——车夫什么时候被换掉她们一点都没觉察。幸亏这人是张沂铸,万一是歹人,如何是好!
韦瑶晴笑问道:“张大侠在此,馥儿呢?”
话音刚落,竹屋里就跑出来一个人,冲着韦瑶晴喊道:“韦姐姐!”跑到她身边,魏馥儿亲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臂,扶着她朝竹屋内走去。
众人坐好,魏馥儿一一为他们斟茶。这些女儿家的活她不是不会,只是从前不肯而已。虽然看不见,但是魏馥儿的快乐毫无阻碍地感染到了韦瑶晴,让她更加确信自己做的没有错。
“魏国公这么快就放你出来了,确定安全么?”前后才三个时辰不到,韦瑶晴有些担心。
“放心吧韦姐姐,爹和哥哥都安排妥当了我们才折回来的。再说,要是再不放我出来,我没被淹死冻死,怕是就会被憋死了,那多划不来。”魏馥儿的话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笑了一会儿,魏馥儿想起了一件事,便是挪到了韦瑶晴身边,撒起娇来也是有些抱歉:“韦姐姐,哥哥知道我们要来见你,托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魏公子与你兄妹情深,我只会替你高兴哪里会生气呢?”韦瑶晴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转而,她又是提出了一个疑惑:“对了,计划里不是到了安全之地就立刻远离长安的么?怎么又折回来了?”
“王妃娘娘如此高义成全,我夫妻二人若不当面道谢,实在心中难安。”张沂铸对韦瑶晴充满了感激,魏馥儿与他亦是夫妻同心。
“夫妻?你们成亲了?”韦瑶晴又是意外又是欣喜。
张沂铸看向魏馥儿的目光中满是深情与宠溺。他没有想到,原本已被迫分离的人如今竟然就在身旁,此生还可以长相厮守。魏馥儿则笑得一脸娇羞:“嗯,就在离开之前,爹爹把我嫁给了张大哥,而且我们遇到了一位贵人给我们主婚。”
“这样最好不过了。你们结为夫妻,除了长安城,这天下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去了。”江湖,于韦瑶晴而言是一个天大地大到无法触及的世界。那里一定比皇城要自由得多。最重要的是,魏馥儿喜欢那种生活。心若自在了,任何一处都是安乐所在。
“我们是好了,只是觉得很对不起韦姐姐你。”魏馥儿撇了撇嘴,与张沂铸对望了一眼后,不好意思地说到。
“对不起我?这话从何说起啊?”韦瑶晴不解。
“虽说这一次我们安排的坠水事件天衣无缝,没有人会对你问责,可心里定是少不了猜测,对你的声名实在有损。”这件事他们始终无法释怀。
原来如此。韦瑶晴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她握住了魏馥儿的手,宽慰道:“这对我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毒妇之名在外,皇上今后便是想赐婚,那些王公大臣怕是都不敢将女儿嫁进寿王府了。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听到她这么说,魏馥儿很是感动,张沂铸则更多了几分叹服。如此豁达开阔,才是侠之大义。他觉得韦瑶晴的心中便有一个最美好的江湖。
“好一招暗度陈仓,好一句两全其美。”
就在众人都沉默时,一个人鼓着掌从里屋走了出来,毫不掩饰地对韦瑶晴大加赞赏。
①:语出《孙子兵法》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游芳丛 携手洛城东

经历此番以死亡换新生,韦瑶晴欣赏魏馥儿的敢爱敢恨,魏馥儿感佩她的心地与智慧。白头如新,倾盖如故①,二人相交的时间虽然短暂,可早已惺惺相惜,亲如姐妹了。无奈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她们再如何依依不舍,还是要分开。韦瑶晴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看见魏馥儿长得是何模样。好在魏馥儿看得到她,今后若有缘再得见,不至于相逢不相识。
张沂铸驾的马车已匿迹在这雪原,马蹄踏雪声与他的呼喝声也再听不见,雪上空留马行处。以目前雪下得程度,想是不需要多久就会连那些痕迹都消失了。这样也好,从此天高海阔,没有人再寻得到他们会阻碍他们了。
夕云见这雪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扶着韦瑶晴回到了竹屋内。韦瑶晴坐好后,夕云就退了下去。先前从里屋走出来对韦瑶晴大加赞赏的人就坐在她对面,饶有兴味地看着有些局促的她。
”看来本王不但娶了一位聪明的王妃,还娶了一位大胆的王妃,竟敢屡次罪犯欺君。”
李瑁出现后,韦瑶晴才知道魏馥儿口中为她与张沂铸主婚的贵人是谁。听出他话中的调侃,韦瑶晴忍不住笑了,回敬道:“妾身何尝不是嫁了一位胆大的夫君,屡次帮着妾身罪犯欺君?”
李瑁也笑了,起身走到韦瑶晴身旁坐下,拥她入怀。
依偎在久违的温暖怀抱中,韦瑶晴觉得从前所有的委屈都算不得什么了。只是李瑁的出现让她觉得意外又奇怪,便是问道:“王爷当初真的怀疑是妾身害死了馥儿么?”
李瑁握住了韦瑶晴冰凉的手,捂在胸口,笑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又怎么会怀疑你呢?其实早在第一次去到西厢时我就觉得魏馥儿的态度很反常,好像非常不情愿我去。于是我试探着提出要她配合我造成住在西厢的假像。她看上去虽然为难,每次我离开时她给我的感觉都是松了一口气,我才敢断定事情一定别有洞天。我让徊文注意着她,的确有所发现。本想着等时机成熟了再去向她问一个究竟,不想父皇突然召我议事,回来时就听到她出了意外。”
“王爷本来就打算要成全馥儿与张大侠,那天问妾身是在替她可惜。此外,王爷更担心妾身会被魏国公府的人为难。”韦瑶晴恍然大悟。
李瑁点点头:“不错。”
知道李瑁一直都是相信自己的,韦瑶晴很是欣慰。但她的疑惑并没有完全消除:“王爷是从什么时候发现馥儿没死的?这件事的破绽又在哪里?”
“徊文以为我在生你的气,便来跟我说你决不会是凶手。我见他不是简单地护着你,而是十分确信的模样,便问他为何那般笃定,他才吞吞吐吐地将夕云问他之事说了出来。你既已知道我没有宿在西厢,自是不会因争风吃醋而害死魏馥儿。我想,在那种非常时期,你不会无缘无故瞒着我你已经了解真相。果不其然,今早我才离开王府,你也就跟着出去了。”
“原来王爷今日不是进宫,而是在跟踪妾身。”还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李瑁早已洞悉,棋高一着。
李瑁承认了,继而又是问道:“为何不告诉我呢?当真不怕我误会吗?”
“妾身本是打算与王爷商议的,但是在此之前让夕云用类似的话试探过徊文,他说无关情爱,任何男子遇到这种事都会介意,妾身是怕节外生枝才不敢相告。”韦瑶晴这才了解到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李瑁的胸怀非寻常男子可比。
又是那小子!他非但总是擅自地违背自己的命令,这次居然还……李瑁皱了皱眉,有些恨恨地说道:“回去后我得好好管教管教他,平时太纵着他了。”
韦瑶晴忙抬起头来劝阻道:“王爷不可。如果因为妾身而罚了徊文,妾身岂不成了恶主了?”
李瑁转怒为笑,轻轻刮了一下怀中人的鼻子,“你连毒妇之名都不惧,这恶主的声名又算得了什么?”
“自然是不同的。”韦瑶晴重新靠着李瑁,强调说:“成全馥儿与张大侠是情义之所在,旁人的闲言全无所谓。若是连累了徊文受罚,又从而担上了恶主之名岂不是枉然?王爷不担心父皇下旨以妒悍之由要你休妻么?”
韦瑶晴说得严重了。李瑁收紧了拥抱:“得妻如尔,夫复何求?便是父皇下再多的圣旨,我也只会守着你一个。”
“王爷……”
这么动听的话李瑁还是第一次说,韦瑶晴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只再一次仰头对向了李瑁。她想,如果自己可以看见该有多好。她好想亲眼看一看李瑁的脸,看一看这个令她一颗心轻易便可被融化的男子。
李瑁也看着她,笑得灿烂又温柔。他将她左侧一缕发丝捋到了耳后,轻抚着她的脸,在她额上印上了深深一吻,圈了她整个人在怀中,清香袭面。半月的冷战只教相思更重,好在都过去了。他再也不会放开她,这余生的爱与宠都将只为她而存在。今后的李瑁,是因眼前这名女子才活得有意义。
等闲时光最易过。漫天雪白于不知不觉间轮回成了春暖花开。经过一段时间的诊治,韦瑶晴的眼睛已大有起色。离开让她深觉沉重的长安出来散散心,对她的眼疾定是有益。正是出于这样的考量,李瑁带着她来到了洛阳。夕云与徊文自然是跟着来了。同行的还有当初替韦瑶晴治眼疾的郎中。她虽不需要再服用那些难以入口的良药,外用的药物还需每日换新。
四月的洛阳春意融融,群芳似锦。天气渐渐回暖,大街小巷的女子不分年龄家世,都换上了自己认为最美的衣裳,或闺阁嫣然谈笑,或三三两两结伴去挑选衷爱的胭脂水粉。都道花儿俏,人比花更娇。
韦瑶晴身上的春装亦是新制的。淡白色细纱广袖凌云对襟上裳,恰到好处地配着一袭蛾黄与素白相间的拖地百褶宫锻裙。上面缀绣着盛放的蔷薇朵朵,与她发髻上的蔷薇镂空雕花碧玉簪相衬,简约不失尊贵,尊贵又不致奢华。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李瑁只觉万般芳华皆失了颜色。
若非晓得他们家底之人,定会以为他们是一般大户人家外出游玩的少爷夫人,也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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