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梁倾容跑去,想要将梁沫身上的梅花镖从青衫中取出。
没走几步,却见梁沫自己将那带毒的梅花镖拨了出来,脸上依然什么表情都没有。
然而,自梁沫身上传来的那种令人不舒服地感觉让梁倾容和步子顿时止住了。
青衫上有四个地方被染成了红色,四枚梅花镖枚枚见骨,梁沫跟本没有想过去躲。
梅花镖上的毒会让中毒者从皮肤痛到内脏,而梁沫却如木偶一样,即不回头,也不说话,好像他中的梅花镖上跟本没有巨毒一样。
梁倾容与梁沫都僵站在门口,谁也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后,梁沫身边的阿四打破了沉默,“夫人,那个人……是您的孩子,却不是老爷的骨肉,您离开老爷,一走就是十四年,如今,想通了,想要回来,便如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来了,可是……”阿四地表情变得痛苦不堪。
“闭嘴。”梁沫突然呵斥了一声,阿四委屈地叫了一声,“老爷。”
梁沫隐藏在青衫下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阿四知道他已经生气了,却没有住口地势头,继续说道,“,老爷这样的人能为你做到这里,夫人也应该知足了……阿四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请您也体会一下老爷的心情,老……”
梁沫青衫一甩,阿四小小地身体已经被砸出了好几米,胸口撞到柱子,落下来的时候,吐了一大口鲜血。
每当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无论是梁沫还是梁倾容都会选择继续沉默……
似乎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梁沫第一个离开了。
梁倾容苦笑了一声,走到阿四身边,在她手心中放了一颗药丸,“这是梅花镖的解药。”
阿四紧握着解药,轻轻笑了笑,那笑声绝不是一个儿童能够发出的声音,片刻之后阿四怨毒地盯着梁倾容,“梁倾容,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为什么不死?一个独孤红雪已经够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对他,他,还要你?”
说完,阿四头也不回地朝着梁沫跑去。
当梁沫与阿四都离开地时候,梁倾容将脸埋在手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哭,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说不出地疲惫……
有些东西碎了,便真的碎了,即使伪装的再好,轻轻一碰,那裂痕还是会割破手掌,刺穿心口。
阿四——本名郁锦,傲天堡主最疼爱的女儿,十四岁初遇梁沫,十九岁芳心暗许,为了能与那个人在一起,她不惜服下巨毒,让所有的亲人都误以为她已经死了,缩水成为一个永远只有八岁的孩子,唯梁沫马首是瞻,成为他的手下,这一跟便是三十八年……
每当看见阿四与梁沫在一起,梁倾容再自信,再潇洒也会不舒服。
若是以前,她大可以耍泼无赖让梁沫将郁锦赶走,可是,每一次看见离珏,她便已经没有任何勇气与立场让那个跟了梁沫三十八年的郁锦离开。
“老太婆。”
梁倾容一惊,抬头看了看四周,没人?
苦笑了一声,幻听么?
“老太婆。”重华从房头上跳了下来,“妈的,害我找的好苦,你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
突然传来的咋呼声让梁倾容吓了一跳,那种因梁沫和阿四而得的忧愁,如同被风吹过的雾气一样,一下子淡了开去,“小子,会来找我,是不是又闯下什么祸了?”
重华的脸立刻绿了,他不过是七岁时杀了个人,那时还没有任何武术地重华,被抓进官府几个月,是梁倾容将他从牢房里救了出来,这一回闯祸,梁倾容一念叨就是十几年。
“那个抱猫地碧衣女人,你什么时候将她带走?”重华一脸抱怨与烦燥,“一个瞎子,又不会武功,害得我脚逞都慢了许多。”
从茶与阁到青羽的这一路上,少说也走了好几千公里,重华习武,能量消耗比旁人要低得多,有时候可以三天不吃一口饭,很少会觉得饿,再加上他性子又急,脚逞又快……
而池宫宸,一路跟来,一声苦都没叫过,一个从来没有习过武的女子,能跟得上重华便已经是个奇迹了。
半路上,池宫宸抱着白猫突然昏倒了,重华找了大夫,这一看,才知道她是被饿的,大夫为她检查身上,这才发现,池宫宸的脚已经全是血泡了,而她却连哼都没哼过一声,醒过来之后,大夫要求她休息一个月,可池宫宸却告诉重华不必顾及她的身体,照原来的速度赶回青羽,重华本就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便真的没有放慢脚步,池宫宸也咬牙跟了过来。
老实说,重华从心里对这个看起被风一吹就会倒的女人充满了欣赏,但是,欣赏归欣赏,终日带着,始终不习惯,这不,今天便是来还人的。
被重华这么一提,梁倾容这才想起了池宫宸,暗暗骂了自己一声粗心,竟然将她给忘了,“她再哪里?带我去见她。”
夜琴心里满是酸楚,一开始,他总觉得离珏对秋天雅不可能会有感情,可是……看着他望着喜服那充满期待与温柔的眼神,夜琴开始疑惑了……
“公公快起来吧,当日拒绝你的时候,正是因为珏心中已有心怡之人,却不想我心怡之人正是贵国公主,珏看见这玉才……”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晚上做梦都会因此而湿了枕。
难道……
他说的是真的?
可是,他是何时爱上秋天雅的?
夜琴遥遥地看着挂在珠宝厅中那连日赶工,一连拆了十二次地喜服,羡慕地摸了摸了珠宝厅地门口……
那是一件正红色地喜袍,上面用乌丝与紫葛绘了一株并蒂莲而开地莲花,图案很简单,却也异常地温暖。
这喜服被足足改了十二次啊,可以看出,那个人有多么用心,从选材到设计,从裁制到挑工,全是经过他认真而苛刻地甄选,所有人都开始嫉妒那个公主,她是如何让那样一个王爷如此在意的?
水净一袭白衣,站在柱子后面,看着独自发呆地夜琴,有些心痛,好几次都想走去拍拍那人的紫衣,每一次都被身边的星儿拦住了,“他需要的是一个人安静,水净,你这个时候只会让他尴尬与自嘲,对安慰他没有一丝效果。”
水净跺了跺脚,一直到夜琴离开才从柱子后走出,“我去撕了那喜服,看那臭女人如何与离珏成亲。”
“可是……”星儿虽也心疼夜琴,但是……这么做,惹怒了王爷怎么办,正犹豫间,水净已经往那珠宝厅跑了过去,星儿连连去追。
可是……
两人都去晚了!
秋天雅推开门,将那喜服从衣架上取了下来,死死地抱在怀里,笑容甜美地嗅了嗅喜服上莲花香气。
见四周没人,秋天雅将喜服换上,一脸幸福朝离珏的房间跑去。
“该死,竟让这个女人抢先了。”水净气恼地跟了过去。
“珏。”秋天雅转了个圈圈,眼睛眯成了半月,“漂亮吧。”
正红色地喜袍将离珏地眼睛印的发红。
没有注意到离珏的眼神,秋天雅独自陶醉着。
“不过,好像有点长了。”秋天雅有些可惜地提了提衣摆,随即可惜顿逝,换上满脸的幸福,“没关系,长点就长点,我喜欢,谁叫是你那么用心做的。”秋天雅加重语气,“真的,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喜服了。”
“珏……”还想说什么,却被离珏呵了一声。
“脱掉。”秋天雅一脸兴奋,离珏的表情却冷漠至极。
“珏!”秋天雅皱起眉,跺了跺脚,摆出撒娇地架势,“我……”
啪!
一个巴掌打的整个空间都寂静了!
……
秋天雅一脸地不可罢信,捂着脸,想哭却哭不出来。
离珏又一个巴掌甩过去,这回,秋天雅整个人都被打昏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具绝美的尸体。
“你也太狠了。”明烟啧啧地咂了咂舌头。
离珏看着明烟,指了指地上的秋天雅,“将喜服从她身上脱掉。”
明烟没有犹豫,片刻后,那喜服便放入了离珏地手中。
美轮美奂地并蒂莲喜服倾刻间化成了碎片,“让他们重做。”
明烟有些心疼地看着空中落下红色雨花,“不就穿过一次吗,你真是太浪费了。”
“哼。”冷冷哼了一声,明烟看见离珏的眼睛带着恶魔的气息,“这种人,一次都碰不得这衣服,否则,便是对夜琴的背叛。”
屋外地星儿与水净相互望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两人阴霾地表情立刻如冬雪见日一样,消逝不见。
打了个哈欠,明烟看了离珏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叫那些工匠再缝一套喜服,得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离珏总觉得明烟这语气好像是在发泄一样,看了看自已左手食指上被明烟咬出来的伤口,离珏有些莫明其妙地摇了摇头。
离开的时候,明烟往秋天雅口中塞了一只蛛蛛。
看着那慢慢爬到秋天雅口中地蜘蛛,离珏疑惑,“你干什么?”
明烟得意的笑笑,“这蛛蛛能将人半个小时以内的记忆吞食,你总不能在这种时候挑起两国的战乱吧?”
第110章 一百一十章
转眼间,八日已过,只差两日便是大婚之期,原以为祈丰帝会亲自来为最喜爱的女儿庆婚,但贵公公却托说祈丰帝身体不适,不能到达青羽,只差人送来一对凤玉血镯,想来也是,女儿成婚虽让人高兴,但这婚一成,可就意味着祈丰从此只是青羽的一个附庸,祈丰帝不来也情有可原。
目前,八国虽暗流涌动,各国伺机而发,然而,表面上却一片和气,青羽也算一大国,皇子纳正妃,比起梦华国君八岁生辰的隆重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驿馆里已来了不少他国使臣,因为婚礼比较仓促,很多有头脸地大臣都没到,比如我一直想要再会地绿寒公子——莫辰逸!看来,非得到梦华国君生辰之时才可再见一面了。
秋天雅也是个有手腕的女子,在清楚地明白祈丰的命运后,她便开始拉笼朝臣,一来,为自己的皇后之位做打算,二来,也为祈丰今后地命运尽着最大的努力。
而离昊,让我诧异的是……这个节骨上,他竟然什么动作也没有,使我一丝破绽都抓不到。
随着婚期的接近,夜琴越发憔悴,人也瘦下去一大圈,我看着心急,几次想将实情对他全盘脱出,却每一次话到嘴边都被夜琴那被不冷不热地态度刺痛,只得暗自苦恼,又想……只差两日了,便忍了下来。
“王妃吉祥。”夜琴从未想过会在夜阑楼碰见秋天雅,远远地点了个头便转身离开。
“站住。”秋天雅盛气凌人,居高临下,“你是哪里的奴才,见了本王妃竟然不行跪拜之礼?”
……
“王妃吉祥。”
这一次,夜琴真真正正地跪了下去,扎扎实实地磕了个头,颇有些作践自己的意味,好像就是要让自己多受些罪,让那人多心痛一些。
女人对自己喜欢的人一向最为敏感,先前秋天雅只是好奇夜阑楼究竟有什么美景能让离珏日日必至,如今看到这个紫衣少年安静的跪在那里,神态安然间带着着几分疏远,期盼间带着几分嗔怒,她的心咯噔就跳了一下,原来……这才是夜阑楼真正地美景!
让夜琴跪了许久,秋天雅方慢慢说道,“起来吧。”
“谢王妃。”夜琴地举止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
“回来,谁准你走了?”秋天雅再一次叫住夜琴。
这回走近了,秋天雅才清晰地看清了夜琴的样子,那眉那眼皆是精致,整个人淡洁安逸中却有几分华贵的意味,便是刚才跪着也毫无一丝卑微地感觉。
秋天雅从怀里将父亲给它做嫁妆地那对凤玉血镯递到夜琴面前,“你看这镯子。”
夜琴低眉,恭顺地接过镯子,没怎么细看,便答道,“此玉为上等红玉,纹理细若波纹,握入手中半寒半暖却无一丝裂纹,色泽即均又透,夏可去热,冬可防暑,质地坚硬,非千斤巨石不可破,是红玉中名贵地血玉,更是血玉中地极品凤玉血。”
听着夜琴的回答,秋天雅着实吃了一惊,这紫衣少年不只样貌出众,见识学地也绝不低于任何一个王孙贵族,早前便听说过青羽男风盛行,如今看来,便是那个人也有一般公子纨绔习性。
“那你可知此玉价值多高?”
夜琴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追忆,“此玉价值最高之时能买下木宇国君性命。”
木宇开国帝君是一女子,凤玉血镯曾是帝姬莲之物,当时帝姬莲还未曾出嫁,九国尚末分裂,天下一统,同属大夏,大夏九王拥兵自重,纷纷脱离夏帝的管束,划地为王,兵乱四起,万民皆苦,帝姬莲与玄王秋王青梅竹马,不忍百姓受苦,便与二王共建三国,玄王与秋王都钟情于帝姬莲,竟冒天下之大不韪,二夫同妻,三国联姻,玄王与秋王虽对彼些颇有不满,但因帝姬莲,二王还算和蔼,然,帝姬莲忧心百姓,恼心劳神,先于二王而薨逝,至此,天下再起兵戎,直至九国完全成立。
平静了百年之后,玄王之子与秋王之子再起祸乱,眼看木宇落败,然而,却在最后关头两国重新和好,至今,除了少数皇族,百姓皆不明其中原由。
相传,在玄王之子入狱将死之时,出现了一名女子,长相与帝姬莲一模一样,她的手中带着玄王与秋王送与帝姬莲的玉镯,那女子自称是三王共同的骨肉,滴血验亲后,秋王之子与玄王之子方才相信此人为自已的姐姐。
女子告诉二王,母亲与二位父亲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很好,不愿意看到二国相乱。
说完,女子将左右手中地两只玉镯同时摘下,合二为一,成了如今地凤玉血镯,一直为木宇与祈丰地国宝,放入二国交界处是佛塔中。
三十年前,木宇帝为得到祈丰帝的妃子,竟以二国共同地国宝与祈丰帝交换了那妃子,从此,凤玉血镯独为祈丰而有,祈丰帝能将此宝带着秋天雅,可见其疼爱程度!
秋天雅与夜琴同时想起了这个个故事,皆是轻轻一叹。
秋天雅曾听父亲说过,此生最为后悔的事便是交换了阿莲……
祈丰帝交换的妃子正是夜琴的母妃!
秋天雅将自已眼中地惊诧藏起,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紫衣少年,开始思索他的来历……
若是市井之徒绝不会了解宫廷密史!
“你是谁?”
夜琴楞住了,自己是谁?
夜琴吗?摸了摸自己地后背,可是,他已答应了宫宸。
玄夜吗?然而,世人都知,夜王子与其母共同葬身于火海之中。
夜琴摇头苦笑,连自己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又怎么能告诉他人?
想了许久,夜琴方才说道,“凡人。”
夜琴越发如此,秋天雅对他的来历越发不安,再一次将那凤玉血镯放到夜琴手中,“你即然知道此玉的价值,那么……我便给你。”
给?夜琴笑容苦涩,世人不知,这凤玉血镯本就是母妃之物,自己与母妃正是帝姬莲地后人。
夜琴不去接那凤玉血镯,“此玉为王妃的嫁妆,夜琴不能要。”
秋天雅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我叫你要,你必需要。”
说着,将镯子硬塞进夜琴手中,“我与珏商量过了,拿着他,你一辈子不愁吃喝,这就离开离王府吧。”
刚才还淡然雅致地人猛然将头抬起,目光中尽是绝望与不可罢信,唇角微微发抖,“他、让我离开离王府?”
“正是,将此玉给你,珏对你、已经够好了,你现在就离开吧。”
珏?原以为只有自己能如此称呼他,可如今……
一阵天玄地转,夜琴几欲昏倒,“让我见他。”
秋天雅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他说了,他不想见你。”
……
夜琴地身体僵了一下,片刻后又慢慢平静了下来,将凤玉血镯放到了秋天雅地脚边,脸色虽然苍白,却不付刚才地绝望与痛心,眼里已经释然,“如此,我便放心了,果然他不会!”
“你……”秋天雅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