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缓过神的紫依,潺潺道,“对,他公子说行就一定行。”
“那这些人呢?”紫依指着那些绿笔写下的名字——夜琴、商遥、朝子然、秋天雅、慕灵、诸葛久微、玄昭、九童子。
“这些人不要动,暗中保护。”
“为什么?”紫依不解,“这些人无足轻重,死了不是更好?”
“无足轻重?”莫辰逸道,“紫依,你错了,你可知……你所谓的无足轻重,都是些什么人?”
紫依一脸茫然。
离珏的王妃——夜琴!
白琴的娘亲——商遥!
青羽帝的知己——朝子然!
祈丰帝的小女子——秋天雅!
木宇帝的太子——玄昭!
东竭王子的妃子及爱人——慕灵、诸葛久微!
梁沫的得力肋手——九童子!
莫辰逸喝了一口茶,“暗中保护他们,即卖人情,又可在必要时候抓以为人质,毕竟,在意他们的人,个个不简单,说不定……日后这每一个人都胜过……十座百座城池。”
第66章 六十六章
卫宴皇宫——
“季容太子。”贵公一脸为难,“我家小公主她……”拂尘轻轻一扬,“是我们祈丰对不起您!”
季容的小妹季岚心中一喜,皱起眉头,将贵公公手中的拂尘抢过,往他脸上重重地砸去,贵公公一抖,低着头赔笑道,“公主息怒,息怒……”
“哼!”季岚冷声一笑,“息怒?我皇兄是我卫晏太子,将来便是我卫晏的帝王,你祈丰国又怎可这样?”季岚语气一转,凌厉地盯着贵公公,“当初联姻可是你祈丰国王亲自请求,我家皇兄看在贵国的诚意上,这才答应与贵国公主——秋天雅联姻,甚至连正王妃的位置都已经准备好了,为了不让公主委屈,皇兄还耗资让人新建秋园小筑,以谓公主离乡远嫁之苦,而今……你祈丰竟想悔婚?你让我皇兄如何在天下人面前抬头?你让卫晏如何在九国面前扬威?你至我卫晏江山于何地?”
季岚的质问一声大过一声,一句高过一句,直把贵公公逼得连连后退……
贵公公抬头看了季容一眼,只见当事人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一直低着头,阴着脸不停地摆弄着桌上的玉白菜,甚至连眼皮都没抬过一下,贵公公冷汗一滴一滴地下落,“公主……我……”
“不必多说。”季岚跟本没有给贵公公说话的机会,“当初请求联姻是你们国王亲自到访,今日毁婚竟是让你这么个小太监来,既然祈丰如此看轻我卫晏,那么……”季岚一字一顿,冷冽道,“开、战、吧!我卫晏虽小,还咽不下这口气!受不了这辱!”
贵公公一听,差点哭了出来,想也没想便跪了下来,“公主明鉴,我皇绝没有轻视卫晏的意思,派奴才前来并非……”贵公公说到这,声音已经哽咽了,重重地往地下叩了几个响头,半点没有做假,地板响了三声之后,贵公公的额头已经渗出血来了。
连滚带爬地往季容身边靠近,一把抱住季容在大腿,“太子爷,你说句话啊,是我们祈丰对不起您,可……可也不至于开战,涂炭生灵啊……”
季容华贵一笑,语气和气,眼神却很是阴郁,“贵公公,你先放手。”
贵公公尴尬地看着自己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季容道,“贵公公,跟舍妹谈吧,若她原谅祈丰,对贵国毁婚之事,本宫也不多做计较。”
贵公公咬着牙齿从季容身边爬到季岚面前,抹了抹眼泪,“公主,您跟太子爷说说吧……”
“没得说。”
季岚直接扭头,背对着贵公公。
“若公主不答应,奴才愿意以血洗尽祈丰的不忠,还忘公主在老奴死后,网开一面。”
说着,贵公公竟真的将头对准了大殿内的石柱,站起身子,猛的撞去……
季岚唇边闪过一丝笑意,见眼时机已经成熟……
在离石柱只剩一拳头的距离处,一道白绫缠住了贵公公的腰……
贵公公回头……
白绫的另一端正在季岚的手中。
“公主。”
季岚的语气有软化地迹象,微微叹了一口气,“公公也不必以死明志,并非季岚和皇兄不愿原谅祈丰,只不过……”
贵公公见事有转机,忙问道,“不过什么?”
“贵公公,你可知道……皇兄的正妃便是我卫晏的皇后,我国子民谁不是翘首以盼,想要目睹贵国公主的芳容,而皇兄让他们修建秋园小筑,他们自是倍加用心,耗费玉石万担,翡翠万担,丝绸九千多匹,金银好几万两,其中更加了他们的多少汗水,如今……你要我如何告诉他们,秋园小筑将不会有人入住?”说着,季岚拽着手中的白绫,想将贵公公脱走,“贵公公不妨跟着我去看看……那小筑可比皇宫还要气派!”
“我……公主。”一把抱住石柱,不停地摇着头,贵公公哪敢前去,若季岚在卫晏百姓面前公开祈丰毁婚的消息,那么……他贵公公还活得成吗?“不用去了,公主……那些财物,祈丰会赔,会赔……”
“赔?”季岚刚才还有些柔和的脸立马变黑,“你当我卫晏是叫花子啊?赔,你赔什么?你赔得起吗?”
“我……”贵公公咬舌,狠狠地往自己脸上甩了几个巴掌,“这笨嘴,我……我要你干什么?”
“行了。”
季容放下手中的玉白菜,不阴不阳地对着季岚道,“不得无礼。”
季岚一跺脚,似是生气地背对身去,这一跺脚,可把贵公公的心都吓得差点从嘴中飞出来了……
季容当然知道自家妹妹背对着贵公公是在偷笑呢!
季岚唱过了黑脸,该他季容唱白脸了。
“贵公公。”
“在。”边答话边跪了下去。
季容面无表情,“看在本宫太祖皇爷爷的明妃正是你祈丰公主的面子上,本宫便不与贵国计较毁婚之事,即是做了天下人的笑柄,本宫也认了,只是……我卫晏的百姓为皇后捐献的财富当由贵国来还,否则……激起民怨,便是本宫有心饶了祈丰,也不得不顺应民意,拉开、战幕。”
听到季容太子说原谅,不与祈丰开战,贵公公只觉得支持身体的力气全消失了,一放松,人就往地上瘫软过去,“多谢太子,财物……三日内,老奴必送归卫晏,奉上玉石二十万担,翡翠二十万担,丝绸十万匹。”
“……”沉默了好一会儿,季容一会叹气,一会捏拳,似是万分不甘,最后……终于长呼一口气,无奈拂袖,对着季岚淡淡道,“送客。”
“不要。”季岚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要送,你自己送。”
知道季岚有千个百个的不愿意,贵公公抹汗和气笑道,“不用,不用,老奴自己会走,自己会走……”
没走了两步,季容一声,“站住。”可把贵公公刚吞到肚子里的心重新给揪了起来,难不成……太子爷后悔了?这么想着,冷汗滴得更快了,悻悻地回头,小心翼翼道,“太子爷。”
看着贵公公的龟缩样,为了掩盖自己的笑意,季容将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佯装咳嗽几声,下巴支了支地板,“贵公公,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拂尘。”
“多……多谢。”折回来捡走拂尘后,贵公公飞也似地逃开了。
直到听不见任何脚步声,直到门卫来报,“来者已经离开”的时候,季容和季岚忍了多时笑,终于肆无忌惮地传了出来……
那笑声,回荡于长空,久久不散……
季岚跑去,双手环住季容的脖子,“容哥哥,你说……是不是天助我也?讹他祈丰那一大笔财富,可真是爽快极了。”
季容的鼻子紧贴在季岚的鼻尖上,轻轻地左右蹭了几下,宠溺道,“你也太奸诈了,味口也太大了,狮子大开口你当然爽快了……”
季岚吐吐舌头,咯咯地笑了起来……
季容一把将季岚横抱起来,轻放在床上,缓缓压了过去,呼吸开始急促,“岚儿,叫我的名字……”
季岚脸颊微红,细碎地呻吟在床缦间响起,“容哥哥。”
低头咬住季岚的衣服,狠狠地撕扯开来,季容眸间闪过一丝沉痛,“不要叫我哥哥,我不是你亲哥哥。”语气转柔,“岚儿,叫我的名字……”
季岚眼角渗出了泪花,“容,凌容……我的容。”
季岚的低唤让季容低吼了一声,两人已经赤裸地交缠在了一起……
若贵公公晚到几分钟,那么毁婚地便是卫晏太子季容,可惜……他来得太快!
若贵公公跟着季岚去看那秋园小筑,那么……他便会发现跟本没有那个迎接太子妃的小园,一切都只是诺言,可惜……他没有那个胆量!
若贵公公……可惜……这世上没有‘若’,祈丰以巨额赔尝卫晏的事情已成定局!
然而……
如果季容和季岚以为他们才是最大的赢家。
那么……
他们也错了!
自始至终,房头上一直躲藏着一人……
那人穿着凤凰金衣,一头细脆的粟褐色短发,一双眼睛是特别地金银重瞳……
看着那两具翻云覆雨的躯体,他勾唇浅笑,“好一个可怜地贵公公,好一对聪明地情人,好一条有价值地消息。”
几年以后,正是这个人孤身前往祈丰,说明了今日季容与季岚的阴谋!
不算太大的财富竟在未来成了两国开战的导火线……
而另一个国家……
看着卫晏祈丰鹬蚌相争,自是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人穿着凤凰金衣的人让那个国家一同收复了两国,他自是成了最大的功臣……
这个人更是以两国江山做为嫁妆,以满身伤痕为自己哭诉,从此……终于在伤害了他身边的人之后,得了那人的原谅!
谁能想到今日偶尔地屋顶休息,竟成为了他日后得到幸福地最大财富呢?
第67章 六十七章
西州皇宫——
大皇子苏枕斜靠在摇椅上,美貌的侍女细心地剥好葡萄,浅笑着用嘴喂去。
苏枕启唇含住葡萄,顺势在侍女胸口摸了几下,引得身上的女子娇笑连连……
“咳咳……”帘子后传出一阵假咳,苏枕醉生梦死地表情突然变了,招招手将侍女打发离去,“走走……走。”
“皇子,人家……”翠衣侍女伸手从苏枕地腿上滑去……
若平时,苏枕少不了一翻调笑,然而此刻,他却一反常态地在翠衣侍女脸上掌了一个耳光,“叫你滚……”
“是!”侍女含泪退下。
苏枕难得地礼节俱全,恭敬地对着帘子后的人影作辑,“先生到此,有何指教?”
帘子慢慢被掀开,走出一黑衣人,那人全身都被黑布蒙着,就连头上也带着黑色的斗笠,黑布之外却有一双细白的手,若非那人的声音低沉,关凭那手,苏枕绝对会把那人当成一妙龄女子。
“苏枕。”来人没有用敬称,哪怕对方一国皇子。
而苏枕也不怪他,亲自搬来椅子,笑嘻嘻地对那人说道,“先生请坐。”
来人看了看周围的侍卫,抬起素白的手指了指大门。
苏枕立刻会意,全然不见对着黑衣人的好脾气,恶声恶气地转身骂道,“你们还在这干嘛,全都滚下去,没本宫的命令谁也不准接近一步,否则……杀无赦!”
侍卫们打了个寒碜,纷纷退下。
“苏枕,你恨不恨苏约莫?”
苏枕怔了一下,想不到那人问的竟是这样一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嘻笑着摇摇头,“那是我弟弟,我怎么会恨他?”
黑衣人白的有些诡异的手,轻轻地叩响了桌面,“那你嫉妒他吗?”
“……”
黑衣人的手将苏枕的下巴抬起,即使隔着斗笠,苏枕也能感觉到黑纱下面的眼睛在发光,“你是大皇子,以西州百年来的风俗,需由长子继成皇位,而那苏约莫……只不过被国师誉为天星下凡,将来能解救西州厄运,从出生开始就事事受关注,人人喜欢,他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胜过你苦苦学习,讨好皇帝,你……嫉妒他吗?”
“……”本想摇头否认,哪知鬼使神差地,苏枕竟僵硬地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心痛,“我不是天生轻浮放荡,我也想过,为西州做出一番惊天动地地成就,我曾很努力地想要文韬武略,想要得到父王的欢心,明明我才是长子,明明只有本宫才能得到西州,可是……约莫从出生开始就将我压在他的光芒之下,哪怕……他是一个孩子,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就因为国师的一句话,我永远都会成为他的影子。”
黑衣人笑着,“所以……让他消失!”
还沉浸在回忆里的苏枕猛地站了起来,“你想杀他?”激动地用宝剑指着黑衣人的脖子,颤抖着吼道,“绝对不行,他只是个任性的孩子,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更何况……这个皇宫中,只有他会真正将我当成哥哥,从来没有想过抢走我的皇位!”
被锋利宝剑指着的黑衣人没有半分惊恐,两个指头夹着剑身,将尖锐从脖子处移开,“他是不想要你的皇位,可你的父王……有意将江山给他。”
宝剑从苏枕手中跌落在地上,“不可能,我是长子,父王不会破了千百年的风俗。”
“不会?”那双白的几近透明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份锦帛,“这笔迹,你应该认得。”
颤抖地接过锦帛,苏枕神情大变,“不,不可能……”
黑衣人不慌不忙地叹了一口气,“苏约莫不喜欢宫廷,他不想要江山,他只是个爱玩的孩子,没错……做为一个真正疼爱他的哥哥,你不应该满足他的愿望吗?”
苏枕犹豫了,“可……可也不能让他死啊。”
“死?”黑衣人笑的诡异,“谁说要他死?让他消失的办法多的是,为什么是死呢?”
“……”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此反复了多次,苏枕问道,“你想怎么样?”
“怎样?”黑衣人给苏枕递去一杯茶水,“据我所知,梦华帝的生辰,皇帝有心让你和苏约莫一同上路,一来,与各国的达官贵人有所交识,二来,对地势有所了解,以备开战之用,三来嘛……”黑衣人并不急着说出答案,凑近苏枕耳边沉声道,“以各种理由剥去你的长子身份……”
苏枕瞳孔骤缩,“并非我执着皇位,只是……”无奈中带了几分心酸,“平日间,我仗着自己的长子身份,时常对皇弟和后妃们发脾气,若……我无法登基,只怕……会被那些记恨的皇弟撕成碎片。”
“你不必当心,只要没了苏约莫,你长子的身份无论如何都在。”黑衣人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杀死苏约莫,只会让他永远都不进西州……”
“……”许久,苏枕咬咬牙,“你保证不会杀死约莫。”
“当然。”黑衣人点头承诺。
“何时动手?”
“梦华帝君生辰之日,你……只有这个机会。”
“好!”
得到苏枕的兵符,黑衣人扬长而去。
女童笑嘻嘻地接过黑衣人的斗笠,“先生,拿到兵符了?”
脱去黑衣,拿下斗笠,眼前是一张俊雅的脸,纵使已不再年轻,却依然有着如沐春风的玉石气质,这个人,正是——燕回!
他于西州并非真心帮助苏枕,他的目的只是让苏枕继承皇位,因为他知道……苏约莫是个危险的人!
若西州真被老皇帝传给苏约莫,那么……这将是天翌和白琴少主一统天下的一大阻碍!
苏约莫的危险并不在于他个人,如苏枕所言,他只是个任性的孩子,完全没有丝毫野心,是这乱世之中罕见的真正善良之辈,然而,他的危险正是沿于此……
因为他天生的善良与纯真,很容易在无意之中收服人心,使他身边跟着无数甘心情愿为他卖命的能人异世,那其中更有西州的丞相、司法、好几股江湖势力与苏约莫是生死之交,与这样的人为敌,无疑是危险的……
只要苏约莫成不了皇帝,以燕回对丞相、司法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效忠苏枕。
苏枕不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