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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慧笑吟吟的站在那里,和王夫人面对面儿,眼睛丝毫不躲不闪,笑意甚至要望进王夫人眼睛去——昔日不得不卑躬屈膝的低下姨娘和正室太太,如今却变成现下二品诰命侍郎亲姐和臭名远扬的白身夫人!何等讽刺!
渐渐有人发现了这处的不平静,厅里除了咿呀咿呀的戏声唱词儿一时寂静下来。
邢夫人眼拙对周姨娘又不熟悉,这种事情若非熟识也不会往那处想,她却没有认出来,凤姐眼见不好,若是在这处有了什么差池,她和太太也落不着好儿。凤姐向来机灵,忙惊惶失措的上来抱住贾母,顺便拉住王夫人,对探春使个眼色,口中急道:“老太太!老太太?”邢氏见状也忙道:“老太太,您怎么了?”探春慌忙扶住王夫人。
凤姐央求的眼光看向周慧,口中急道:“周夫人,我家老太太犯了旧病,还请夫人派车来送我们先回去。”邢夫人在旁亦歉意道:“失礼之处,还请周夫人见谅!”贾母听见这话,更是激动,手指都掐进凤姐手臂肉里!凤姐儿吃痛也只能强忍着。
周慧“担忧”上前:“贵府老太太没事罢?要不在静室先歇了,我马上着人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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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强笑着谢绝了周夫人好意,周家丫头帮着几人连拉带扯将贾母和王夫人请出去。
众女眷分明听见出了内堂时,那王氏喉里突然发出一声怪音,仿佛在说:“…你这贱婢!”后头的嘎然而止,像被人捂了嘴似的。众人笑笑,这荣府真真扫兴,真不知所谓!
周慧眼中流光溢彩,脸上笑容更盛,看来这老太太还没对王氏说出臻玉的身世,只怕到时就更精彩了!回过身,继续招呼众人,今日可是自己的大好日子,怎能为了这对婆媳乱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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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uriel扔了一个地雷
泠然扔了一个地雷
o(n_n)o谢谢姑娘们的鼓励,抱住蹭~~~
下章剧情加快了,太上皇要收拾掉了~~婉太妃也很快~~
贾府大风暴
贾母回府请医研药;又是一番兵荒马乱。在周府做客的贾珍、贾蓉、贾琏几个也慌忙告辞回来。
贾母喝了药昏睡了。王夫人愈想愈不对;这周姨娘一个贱婢怎么会成了二品大员的亲姐;成了二品的诰命?如今还认了林臻玉那个小崽子作干儿子?若不是十几年对那周姨娘的面容实在熟悉,她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里憋气的难受,眼前时时浮现出那贱人笑容满面的样子;更是沤的想一口血喷出来才通畅些!
邢夫人被凤姐搀回房去;凤姐儿一贯知道大太太有些拎不清;不敢将心中猜测告诉她。只是有她看着;凤姐寻思着明儿只去老太太那里请安略坐一会儿罢了。
探春在侍书服侍下好歹躺下了;心里又疑惑又懊恼;昨日太太说要带她去参加周府宴席,探春是极高兴的;要知道女孩儿大了便要由母亲带着引入都城大家太太、姑娘们的眼前才好,只有嫡女和十分得宠的庶女才有机会得这种机会,她怎能不欣喜激动,却没成想发生这些事情。探春思忖老太太和太太都是从周夫人过来时才变得奇怪,难道和这周夫人有什么嫌隙不成?探春从前与姨娘们来往很少,她是养在太太跟前儿的,和姨娘们热络是什么事儿?是以对周姨娘一贯只是偶尔照面的情面儿,一点儿没往那边儿想。
药效一过,贾母就醒了,脚踏上窝着的鸳鸯听见动静忙起来照看,贾母颤巍巍指着箱笼呜呜噜噜说了半天鸳鸯才明白,把灯打亮,费了好大劲儿才从旮旯犄角里找到一个黑木的薄薄扁扁的小匣子,鸳鸯压下疑惑,忙把东西送到贾母眼前。
贾母示意鸳鸯扶她起身,鸳鸯弯腰在她身子后头垫上引枕,有些担心:“老太太?”
颤颤巍巍从手腕上摘下平日不离手的串珠,那串珠下挂着一个不起眼的银钥,正是那木匣子的钥,鸳鸯心中暗惊,她服侍老太太这么长时间,极得倚重,老太太的衣服妆饰甚至私房她心里都有数,可这两样儿她却从未见过,偏偏还是放在这上房之中,她的眼皮子底下!
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叠纸,最上面那张鸳鸯看的眼熟,似乎是身契!心里有些发紧,规矩的退了一步,把热茶端来搁在床帐边的小几上,不敢上前打搅。
贾母一只手颤巍巍拿起底下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出来,上面写着的名字正是周慧!
忆及昨日认亲礼前周围有人闲说这周夫人的来历,竟是头头是道,贾母颓然的闭上眼睛,手里这张身契已没有了用处,她了解女婿林如海,林如海是个心思最缜密的人物,这事儿定有他参与,怎么会留下漏洞给她用手里的把柄?更没想到这周姨娘的弟弟竟然是当朝户部左侍郎!有这样的兄弟周氏的身份不说天衣无缝,可也轻而易举就使这身契变成废纸一张。
贾母模糊记得周慧刚作她的丫鬟时说过家里还有个兄弟,把她给政儿做姨娘时也听赖嬷嬷提起过曾有个干巴巴瘦瘦小小的小子来寻过周姨娘,被赖嬷嬷嗤笑为猫儿狗儿都来打秋风,贾母那时正气恼周氏不知好歹,赖嬷嬷就自作主张胡乱抹过去,只说早不在荣府里。贾母自然不在意这些小事儿,不想二十多年过去,当初那个破落户的儿子竟然成了二品侍郎!
事已至此,贾母并不想再生波澜,再不想承认,荣国府如今的确大不如前,和林家龌龊在先,若是再与周家交恶,恐怕立刻会被凉薄的忠顺王爷当做弃子丢弃!这样一来,荣国府在都城再立不住脚,金陵老家的产业又大部分被王氏当初以娘娘需要银钱的理由变卖处理的七七八八!贾家几代的荣耀就毁在这一代手上了!
贾母想把事情烂在心里,息事宁人,可王夫人却咽不下这口气。
次日大早,王夫人气腾腾的便往正房来。贾母半夜没睡,颇有些精神不济,又有瘫症,更显得憔悴人老。
王夫人昨晚翻腾了半宿,心里憋闷的狠,今儿天一亮就起来,脸沉得很,唬的金钏儿等人俱不敢喘大气儿。
不客气的虎着脸叫丫鬟们出去,只留了鸳鸯在碧纱橱外候着。王夫人因问:“老太太,这贱…这周姨娘怎么就成了周侍郎的姐姐?”
贾母不理,仰靠在撒花刻丝大引枕上,只是瞪瞪的。
看着贾母蔫蔫的不爱搭理的样子,王夫人心里更是憋火儿,一团噎在胸口不上不下,直想吐在这老货脸上才痛快些。
贾母积威犹在,王夫人好歹按捺下火气,又问:“这周姨娘和林家那小崽子怎么会搅和到一块儿?老太太,您倒是说句话儿?再不得,咱们府里一个逃妾欺瞒到朝廷命官身上可是不得了!”说着眼睛直勾勾盯着贾母,意思已是很明显:老太太,您知道什么您就说出来!要不然她就只能等着了。
贾母脸沉下来,这二媳妇怕是不说清楚不罢休了。
艰难的张开嘴,贾母呜噜道:“这周姨娘确有个弟弟,闺名的确叫周慧。”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下来,贾母从嗓子里嗷出一声来。
鸳鸯在外边听见,顾不得其他,忙进来给老太太端上一杯热茶来。
王夫人听得也极为不易,好在贾母这症状已经有几个月了,多少也习惯些,待这话儿在王夫人脑子里转明白了,登时王夫人就站起身来,眼里直冒火:这样的贱婢,怎么配!
瞪了一眼鸳鸯,王夫人急忙又问出昨晚想了一宿的事儿来,冷笑道:“周姨娘这贱婢怎么出的国公府?若说她自己谋划,媳妇儿可不信她有这样的能耐!少不得是那林家参了一脚!”
贾母闭闭眼睛,林臻玉的身世她是真不想跟儿媳妇说,这王氏的子她还不知道么,最是愚鲁,以往仗着国公府、仗着娘家、仗着娘娘,在府里整饬也就罢了!这事儿若是说出来,恐怕她定会没完没了!现在正是荣府蛰伏以待时机的时候,还有宫里的娘娘,怎么经得起她作风作浪?
贾母也算心里亮堂明白了,这林臻玉压根就没生病烧没了记忆,甚至这些年他和周姨娘这撞尸游魂都背地里有联系!自从他们兄弟姊妹来都城后,就没有过好事儿!这一桩桩,细想来,哪个没有林臻玉和林家的影子,这娘俩儿是恨上荣府,巴不得荣府没个好下场,这才调拨着林家上下一起作怪!
想到这里,她就怨恨林如海糊涂!自己亲岳丈家不帮,反倒向着这孽根祸胎,要不然两家结亲,把黛玉给宝玉,亲外祖母、亲舅舅家还不得疼进心坎里!如今却都是毁了!
王夫人不依不饶,执拗儿上来,只盯着贾母不放。
这一时,却是贾政沉着脸进来,沉声道:“这是怎么?儿子也想知道。”
昨日贾政不愿去周家凑热闹,忆及往昔心里郁郁,径自去了贾珍之前带着去的九艳阁喝酒,不想醉在那里。今早酒醒回府就听说老太太昨夜里在周府犯了病,贾政是孝子,忙忙梳洗下赶来贾母上房。
进院里就叫几个大丫头坐在偏房花廊下闲话儿,贾政拧起眉头就进了屋子,刚进门儿就听见里面王夫人在说“周姨娘”、“林家”,心内狐疑,又有“出的国公府”,更是心思翻滚!才有了方才一幕。
贾母脸色一白,睁开浑浊的老眼看这个寄予厚望的儿子,心里苦痛,这话儿不说不成了。
王夫人和贾政早已貌合神离,见贾政进来也不害怕,站起身来:“老爷。”又死盯着贾母。
这林府自打贾敏进门就成了她心头一根尖刺,时时戳的她心疼!想她也是王家嫡女,没出门子时就矮了贾敏一头,谁都知道荣国府幼女有才有貌有德,蕙质兰心,是都城贵女的楷模;她不服气,进了门子她是嫂子,可没想到比贾敏更是地位不及,公婆丈夫都拿她当宝贝一般捧在手心里!
好不容易熬到这咬群的骡子出门子,却又是许给当朝探花,根基比贾家不弱的林家,更不说这林如海相貌不俗、风采翩翩、才德兼备得圣上赞誉,比之木讷肃沉的贾政,这样的人显然更符合女孩儿的春闺梦里人的幻想,怎能不让她心恨?更不说贾敏的嫁妆让每个女孩儿都羡慕,真真是十里红妆,那排场比她好了几条街去!好在之后贾敏子息困难让她出口恶气,后来有了孩子却是个短命鬼!王夫人刚舒坦些,老太太就偏着要去接林家的小崽子来,那林黛玉和她那个痨伤娘一样儿的形容,跟个狐媚子似的娇弱样子给谁看呢!还有那个过继来的孽障种子,真真林家整个给她堵心!
贾母挥手命鸳鸯出去,心一横,看着儿子,磕磕绊绊模糊不清道:“周姨娘逃出府里,就是现在周侍郎的姐姐,刚封的二品诰命!…林臻玉是周姨娘生的儿子,正是当年的玦哥儿!”
贾政脑子“轰”的一声懵了,眼一黑就要倒在地上,踉跄几步扶着床柱才站稳,呆呆看着自己老娘,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对于那个被妹妹带走“死在船上”的贾玦他印象并不深刻,可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个木木的小哥儿竟是今日深受他喜欢的林臻玉!老太太还瞒了他这么多年!
贾政自小爱读书,只是天分不高,恩旨才得了五品员外郎的官职,因着这个没少暗里受那些清流文士的奚落,他想叫自己儿子读好书、正经科举已经成了执拗,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逼贾珠这般紧,生生耗空了身子!宝玉他恨铁不成钢,因为贾珠之事在前,又有老太太护着,贾政才不敢逼得太紧,环儿顽劣蠢笨,他看不上眼,却时常感叹命里没有这样的时运!才会对现在外书房那个有孕的侍妾这样上心,一心想要教养出争气的儿子来!
却不想每每得他歆羡林海有这样出色天分的儿子的林臻玉,正是他亲生的!他已年过半百,对庶务向来不上心,如今勉强屈膝给忠顺王爷效劳,不就是想保住祖宗基业,等着儿子们继承光大么!他自认只有这一份心思,只有这一样儿的想望!
贾母瞅见儿子大受打击的样子,心焦如焚,喉里“吼吼,政…政儿”的出声儿。
贾政惨笑,哭道:“老太太瞒的儿子好苦!”
王夫人先是不敢置信的瞪着贾母,随后眼睛血红,就像看见杀子仇人一般,厉声叫喊几声!
贾政想着年少即中了进士、如今有为温雅的林臻玉,愈想愈不甘心!他的儿子!凭什么在林家!红着脸和眼就要出去!
贾母急喘几下,扯住二子的衣衫,颓然摇头,半晌才嘶声断续道:“别去!没用!”
贾政跌坐到在脚踏上,又哭又笑。
王夫人只觉自己操劳半世,却像个傻子似的被这老货蒙在鼓里!那林臻玉竟是周姨娘那个贱人的玦哥儿!哈,她们娘俩儿倒是相认了,这样风风光光的!心里恨极贾母,竟不管不顾上来拉扯老太太,脸上鼻涕眼泪横流,叫老太太给她个说法儿。
贾母这样的老迈病痛的身躯哪里经得起她摇晃,几下就要翻白眼!
贾政瞧见,一脚踹到王夫人胸口,他心里有气,这事儿定也有这王氏的“功劳”,结发几十年,王氏外善内厉的子他心知肚明,若不是她不好,自己的儿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成了别人的儿子!俨然忘记当时贾玦死讯传来时他自己不在意淡漠的样子。
王夫人“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出来,胸口闷气倒散了不少,人也清明多了,像是打击太大似的,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竟呵呵大笑了几声,指着贾政的鼻子狞笑道:“哈!你道周家贱人身份是什么?是寡妇!是死了丈夫的寡妇!还有那林家崽子!可是喊林如海父亲喊得欢实!你被罢官也还有他一份功劳在!你们娘俩儿,逼死我的珠儿,害了我的元春!还痴心妄想把林家祸种给我的宝玉!…”
外头丫鬟、婆子俱被里面兵荒马乱的声音吸引力,都在心里猜测这是闹什么呢?
半晌,贾政衣衫凌乱,苍白着脸,红着眼圈命几个粗活的婆子进去把二太太送回屋去,不叫人去探望,说道:“二太太魔障了!拘在屋里,好生看守着,别叫出来伤了人。”
这段时日,贾政也知些俗事,这事儿的确不能张扬,荣府与林家有隙在先,他们又没有证据——妹妹的书信和周姨娘的身契不能说明什么,贾敏已故去多年,周姨娘身份是经过御口承认的。今上和景王站在林家一边,叫嚷出去只会让人笑话,说不得还会惹来祸患,只得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
荣府最核心的几人撕破了脸,更是离心,愈行愈远,更有心思打算。
而林家却是为了黛玉的事忙乱,几个男人愁眉不展,却是水泱私下里跟臻玉提点老圣人的时日不多了,黛玉的事情还是先定下来的好,国孝之后再定亲就有些晚了,毕竟席家大公子年岁已经不小。
林如海和臻玉、馥玉不舍得也没有办法,少不得臻玉在席双佑面前软和了下,隐隐露出些愿意的样子来。
席双佑眼尖的很,心思也活络,喜不自禁就去信去禀报爹娘!席大人和席夫人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忙叫全府上下都忙着置办,都城这边席二叔家也是十分忙碌。
席家越高兴越忙活,林家三个男人的脸色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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